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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他不免有些惊讶,她的伤并不算重,何以她却像昏迷过去一般的始终不声不响?
方在惶惑之间,忽听一阵脚步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连忙起身看时,只见那黑衣妇人手中端着一盆热水,又走了进来。
志航连忙伸手接过,就用盆中的一条布为蛇蝎西施轻轻洗涤伤处。
那黑衣妇人又取出一瓶黄色的粉末,交到志航手上,道:“这药有活血疗伤之能,这种皮肉之伤,不过几个时辰就可复原。”
志航感激的接到手中,呐呐的问道:“前辈可是这山中的猎户么?府上……”
他因见那黑衣妇人已是四旬以上之人,又兼对她的热诚大生[感激,故面紧前辈称之。
黑衣妇人摇摇头道:“老身在此不过是暂且借住。”
志航听得大感不解,但他此际并无心探问下去,连他方才的问话,也不过仅是一句应付之词。
忽有人娇甜的喊了一声:“娘!”
眼前俏影一闪,一个身著绿衣,容色焕发的十五六岁的少女,由大门外轻快的跑了进来。
房中的景象似使她吃了一惊,愕然瞧了志航与躺在床上的蛇蝎西施一眼,立刻一扭身,姗姗的向内室跑了进去。
黑衣妇人淡淡笑了一笑,向志航道:“快把那药敷上吧!”
说罢,顾自进入内室而去。
志航呆了一下,连忙替蛇蝎西施把敷好,自己的两处箭伤,也匆匆的包札了起来,然后他就去解蛇蝎西施的蒙面黑纱。
他情绪激动异常,马上他就和自己的母亲面面相对了,他不由喃喃的喊道:“娘,您可认识您亲生的儿子么?”
面纱很轻易的解了下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秀美艳丽的少女的脸,她噗嗤一笑,道:“谁是你的娘呀?”
志航像被雷挚了一下,愕然惊呼了一声,几乎晕了过去!
那张秀美的脸他并不陌生,原来她竟是白蔷薇!
他被这意外的变化刺激得呆了半晌,然后几近疯狂的双手猛打着的肩头,啼牙切齿的喝道:“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母亲?你……”
十几年来朝思暮想,日夜期盼的母子相会,霎时间像一颗泡沫一般被挚成了粉碎。
他激动的情感像决了堤的河水,双目呆瞪,双拳紧握,像是恨不得要把白蔷薇一口吃掉。
白蔷薇被他那失常的神情吓得有些怕了起来,慢慢向后退缩着道:“你疯了么?谁冒充你娘了?”
志航狠狠的盯注着她,道:“目前江湖上谁不知道你是蛇蝎西施姚姬?你这身穿着打扮,和你那闪电剑,火云追,而且你又屡次和崆峒四老崆峒掌门褚云奇寻仇,江湖上没有一个人对你怀疑,………”
他顿了一顿,恨恨的又道:“怪不得你要戴上那块黑纱,原来……唉!你……你真害苦了我!”
白蔷薇冷冷的笑了一阵,道:“我害你什么?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爱戴什么就戴什么,谁管得着呀?……”
说着由床上跃跳了下来,又道:“我的闪电剑,火云追,那是我师父传我之物,我要杀褚云奇他是替我师父报仇!”
志航呆怔无语,白蔷薇说的不无道理,她从没自称过是蛇蝎西施。
白蔷薇眸光在志航身上打了两转,鼻头一皱,哼了一声道:“昨夜在破厅里我没杀你,今天蜈蚣岭上你救了我,咱们谁也不欠什么,就算咱们根本不认识好了。”
说毕,举步就要向外走去。
志航的情绪已经渐渐静了下来,连忙闪身拦在白蔷薇面前,道:“姑娘,你……”
白蔷薇秀目一瞪,道:“我要走了!你拦我干嘛?”
志航脸上一红,只好低声下气的说道:“方才是我鲁莽了,只是在下尚有几件重要之事,要向姑娘请教。”
白蔷薇眼珠一转,似是被志航的尴尬神情逗得想笑,却又尽力忍着,故意装得气哼哼的道:“那你快说吧!我可没有工夫跟你哕嗦。”
志航略一沉吟,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在下生身之母就是蛇蝎西施姚姬,不幸在下出生未久,家遭惨变,先父惨死,母子生离,……”
白蔷薇仍然扳着脸道:“你的身世很使人同情。”
志航微微一顿,接下去道:“姑娘每次向褚云奇寻仇,都是改装易服,黑纱蒙面,而且那火云追、闪电剑,无一不使一武林人物认为是家母复出江湖……”
白蔷薇面露困惑之色,沉思不语。
志航又道:“在下已可确定令师必然就是家母,姑娘是否可以说出令师的真实名字?”
白蔷薇一跺脚道:“我不是说过么,我师父叫阿美娜巴幸丽娃,我从没听说她老人家还别有我听名字。”
志航喟叹一声,又问道:“令师可会说与崆峒派结仇的经过么?”
白蔷薇摇摇头道:“我师父不表说,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反止是有深仇大恨就是了,要不我师父也不会那么日夜不忘。”
志航早已心头潦然,白蔷薇的师父,就是自己的母亲蛇蝎西施姚姬,他所以一再追问,无非是想更加证实而已。
他呆呆忖思了一下,又道:“姑娘到中原来之前,令师就没对你说过别的什么话吗?”
白蔷薇侧头想了一会,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志航答道:“在下十六岁。”
白蔷薇双掌一折,道:“也许这就对了,我师父要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那人要活着的话,今年正好十六岁,属狗的。”
她目光在志航脸上转了几转,道:“你长的模样跟我师父倒挺像,不过那人该叫于志航,不叫公孙龙。”
志航拍胸顿足的道:“我就是于志航,我之所以改用我师父公孙神陀龙之姓,只是为了不愿让人知道我的身世。……”
白蔷薇冷冷—笑,道:“这倒是很巧,咱们竟误打撞的遇上了。”
志航对白蔷薇的冷漠态大感不解,自从他两相遇以来,感情有着很奇妙的发展,他看得出白蔷薇对他颇有一见钟情之意。
如今既经证实了她的师父就是自己的母亲,按说在感情上应该又拉近了一步,何以反而如此的冷淡了起来?
他无暇去推想这些原困,当下连忙向白蔷薇深深一揖,道:“姑娘……”
白蔷薇寒着脸道:“说呀!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志航凄然说道:“求姑娘带在下去见母亲,或者,请姑娘告诉我是海外的那一座小岛也行。”
白蔷薇仍旧冷然说道:“那是当然,只要你真是我师父的儿子,我会立刻带你就走,可是……”
她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不能光凭几句话就相信你。”
志航愕然退后了一步,道:“姑娘要怎样才能相信?”
白蔷薇道:“除非你能把褚云奇和崆峒四老的五颗人头拿来。”
志航蹙眉答道:“可是我母亲的病……”
白蔷薇大声接道:“这世上再没有能治好我师父的病的药了,除非是褚云奇等人的五颗人头……”
她目光在志航身上转了一转,有些软弱的叹息一声,又道:“当然,你是我师父的儿子,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也许见到你会高兴得好了起来。可是我已经在师父面前立过重誓,拿不到那五颗人头,就永远不再回去!”,志航不由顿时觉得非常惭愧,白蔷薇不过是母亲的弟子,就几次舍死忘生的要替母亲报仇,而自己这做儿子的难道还不如她不成?
但他又想到父亲不复仇的遗言,他究竟应该要从父命?不是要从母命?
何况褚云奇偏偏又是个富仁心侠风的武林长者,教他怎样下手?
他惶惑莫决,实在难做抉摆。
白蔷薇见他尽管呆呆发怔,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你根本就没有报仇之意,其实我根本也不用你帮忙,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褚云奇和崆峒四老,可是……”
她忽然反身扑到床上哭了起来,呜咽着断断续续的叱道:“你今生今世也就别想见你的母亲了,老人家一定不愿意有你这种不孝之子,我……我也不会带你去。”
志航感为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个十五六岁绿衣少女双手端着一个托盘,姗姗走到桌前,眸不很快的扫了志航与白蔷薇两人一眼,抿嘴一笑,道:“两位请用饭吧!”
原来那木盘之中盛着几品菜蔬,与一盆热腾腾的白米蒸饭。
白蔷薇已因那绿衣少女的出现赶紧揩去了眼泪,俯首默默不语,志航赶忙连声道谢道:“多谢姑娘……”
那绿衣少女把饭莱一样样摆到桌上,又微微笑道:“家母说山居不便,没有美味供客,粗茶淡饭,请两位莫嫌待慢。”
说毕,不待两人答话,轻快的转身而去。
两人都已整天未曾进食,抵不住那菜饭的诱惑,白蔷薇不脱天真童心,喜怒无常慢慢走到桌前,道:“吃点吧!别辜负了人家主人的一番美意。”
于是,两人相对默默用餐。
一时饭罢,天色又已到了傍晚时分。
志航坐立不安,他几次向白蔷薇搭搭讪,白蔷薇赌气不理,横欹在床上,就在面里睡了下去。
黑衣妇人始终未见来,仅是那绿衣少女送来了一支烛台,匆匆收去了餐具。
志航疑念百出,对这神秘的母女两人,理估不透什么路数,但他直觉的感到他们母女定是不愿为世人所知的隐侠之流。
第六章 君临绝谷天地动
天色越来越黑,黯淡的烛光摇不定,白蔷薇鼻息均匀,似已沉沉睡去。
志航心绪烦乱,一时思如潮涌,黯然叹息了一会,就坐在椅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不觉朦胧睡去。
忽然,一阵凉凉的山风由窗外扑来。
志航蓦然醒了过来,只见白蔷薇睡得正甜,他不由暗暗心惊,深怪自己怎会当真睡得这等热熟法,倘若那母女两人是他侧耳细听了一下,除却飒飒的秋风兴螂螂的虫声之外,再听不到半点别的声息。
他不由又失笑自己的过虑,虽说江湖险恶,人心多诈,但自己已总不应处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支灯油烛已经燃去了一大半,估计至少已睡了半个时辰以上。
探首看看天色,已是二更左右,他在房中往复踱了几步,忽然右拳一握,长的叹息了一声,似是已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连忙走近桌边,略一沉吟,由一旁取过笔墨,匆匆写道:“薇妹:小兄已经决定去取褚云奇与崆峒四老的五颗人头,至迟三日必有所报,请在叙州城客房相候。”
他迟疑着又在后面写一上了“于志航”三字,轻轻放白蔷薇身边’,然后倾耳听了一会,熄去灯烛,蹑手蹑脚的出门而去。
走出不远,立刻施展提纵身法,直奔蜈蚣岭驰去。
他不知褚云奇等人此刻已去了何处?他只能先到蜈蚣岭看看再说。
不消几个更次,他就重复进入了蜈蚣岭上的那片松林之内。
松林内早已空无所有,那片空地上尚有遗留的两柄戒刀,和点点滴滴的血迹,显然虎魄色魂与一航道长等入,那最后的一场拼斗极是激烈。
他判断不出究是谁胜谁负,也无法断定一航道长等人去了那里?
忽然,他记起一航道长夜袭长春谷之言,那么他们是否仍然按照预定的计划去了长春谷。
除了这一条线索之外,再无别的踪迹可寻,略经思索,于是他又直奔长春谷而去。
他虽认得谷后的那条捷方便路径,但横互在出口的那片花树阵,却使他无胆再去尝试,故而全仍向前山谷口闯去。
长春谷前怪石如林,山路蹭蹬,他鹭伏鹤行,一路慢慢探索着前进。
他已决定要杀褚云奇与崆峒四老,俾能母子相会,虽然父亲遗言使他觉得心有未安,但他在两者之间,只有选摆其一,终于他还是决定而从活着的母亲。
同时,他之独闯长春谷,追踪褚云奇等人,也有着一些先行以功补过的心理。
眼下天地龙虎诸争霸武林,即将展开血戮江湖之际,自己如能一拳将之除去,弭平武林祸变,虽交褚云奇诸人杀死,叫整个武林来说,可谓功足抵罪,父亲泉下有知,也定全原谅己不得已的苦哀。
忖思之间,已到谷口之前,他蓦然发觉人谷之处,零零落落的躺着几具尸体。
他讶然逐一检一下,只见死者之中有两名僧人,三名两道,和五六个丐帮中的叫化子。
死者血液早已凝固,看样子死了至少已一个时辰以上。
看看天色,已是四更将尽,根据这些尸体看来,一航道长等人果然不顾一切,仍然按照预定计划杀人谷中而去。
全竭力侧耳静听,但听不到丝毫声息,他黯然心想:难道这些武林中,正大门派的领尊人物俱已遭了天地诸魔的毒手不成?
他不;由对一航道长等人四哀的滋生出一种敬意,同时对他们的安危存亡,也非常担心起来。
他的情绪非常复杂,此行目的本是要杀褚云奇等人,但此刻却像又非常关心他们的安全。
但不管怎样,他已毫气大发,决心踏平长春谷,先杀天地二魔与那索命居士长春谷主等一般恶人。
当下不顾谷路坎坷,也不再故意匿身形,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