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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喇嘛大惊失色,各击一掌,震落倒射黄光,仓皇飞遁。
夏梦卿一声龙岭清啸冲天拔起,身化长虹回空疾闪。
惨呼连片,枯禅掌下,五个黄衣喇嘛心脉尽碎,震飞半空,陨石般下坠。
尸身尚未着地,夏梦卿已电射掠回雍和宫顶,杀机尽敛面透黯然。
他飞身、出掌、折回,一气呵成.完成于刹那之间,五个不可一世的密宗高手即就魂飞尸陈,这等威势,直看得大内侍卫领班呼图克心胆俱颤,不寒而栗,暗忖:此人幸好不是密宗一路,否则今宵……
他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忙自飘身上时,尚未说话。
雍和宫下暗影中,突然有人扬声高呼:“皇上有旨,夏梦卿密室晋见。”
呼图克面容一整,肃然说道:“夏大侠请……”
夏梦卿陡然挑眉大笑:“独获天眷,夏梦卿受宠若惊,无奈骨贱福薄,不敢奉召,还请转告皇上,多多恕罪。”
说罢,身形疾射,投入夜空之中。
呼图克大惊失色,挽留不及,正自担心皇上责怪……
突然数十丈外响起一声沉喝:“什么人胆敢夜闯禁宫?”
呼图克闻声方自一愣,又闻一声怪笑传来:“阁下,别这么紧张好吗。我若是密宗一路,只怕你出不了声啦,且看这个。”
“啊!……”先前发话者一声惊呼,随即恭声说道:“原来是……老爷子请随我来。”
话落不久,便见夜空中飞起两条人影,向雍和宫这边疾掠而来。
藉着月色,呼图克已可清楚地看出,两条人影中一个是属下侍卫,另一个则是身材瘦削的驼背老者。
这两人身法都够快速,转瞬间已至近前,那名大内侍卫站稳身形,刚一躬身,呼图克突然脸色一寒,沉声说道:“你的胆子不小,竟敢不经传报,即擅自放人进入大内,你有几个脑袋?”
官腔十足,那名侍卫身形一颤,忙又躬身:“禀领班,这位是……”
“住口!”呼图克厉声大喝,目光冷冷地一扫驼背老者,道:
“阁下何人?夜闯禁宫,该当何罪?”
驼背老者正是那大漠驼叟无影神鞭独孤奇,他哪吃这一套!老眼一翻,咧嘴笑道:“原来和尚就是大内侍卫领班,怪不得这般盛气凌人!阁下,睁开拘眼看清楚点儿,你这一套唬唬别人可以,对我老驼子最好……”
呼图克身为大内侍卫领班,官同三品,平日骄狂跋患目中无人,休说属下侍卫,便是一般官儿也怕他三分,何曾听过这种话儿?当时勃然大怒,突扬厉喝:“狂民大胆!”蒲扇般大巴掌倏然疾伸五指箕张,向独孤奇当胸抓去,出手如风,功力确实不凡。
独孤奇根本就未将他放在眼内,老眼寒芒一闪,怪笑说道:“看来你是狗仗人势,欺人欺惯了,老驼子今宵倒要改改你这恶习气。”身形纹风不动,突出一指,向呼图克掌心飞点过去。
呼图克能为大内侍卫领班,一身功力自非泛泛,冷哼一声,手腕倏沉变掌为抓疾扣肩井。
他应变不谓不快,无奈今天碰上了钉子货,独孤奇咧嘴一笑,道:“和尚,瞧不出你还真有两下,老驼子这身老骨头消受不起……”仍未躲闪,右腕一沉疾划。
只听呼图克闷哼一声,右臂倏垂,身形暴退,双目寒芒闪动,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独孤奇一招得手,口不饶人,嘿嘿一笑,道:“怎么样?和尚,老驼子这一手可还差强人意?滋味儿不错吧?要不要再试试?”
呼图克险些气炸了肺,当着属下遭挫受讥,这口气如何咽得下?浓眉陡挑,杀气盈面,凝足功力,袍袖猛挥,厉声叱道:“狂民找死!还不与我滚下去?”
“该滚的也许不是者驼子!”独孤奇右掌疾出,虚空微扬。
没有劲气,未见罡风.强弱立判。
独孤奇须发虽飘,衣袂虽扬,身形并未晃动。
呼图克却已低低一哼,踉跄倒退一步。
技不如人尚复何言?呼图克脸色惨变,一片煞白,目注独孤奇缓缓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独孤奇怪笑一声,道:“难得和尚客气,也幸而体有此改变,你要是再不知进退妄自出手,惹动老驼于肝火!……哼!哼!今宵准有你好受的,听着,老驼子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打架的,不必动问老驼子姓名,你且告诉我,那玉箫神剑闪电手夏大侠哪里去了?”
显然,他入目一片冷静,不但未见一个布达拉宫的黄衣喇嘛,连夏梦卿也自踪迹木见,想起夏梦卿那严重的内伤,心理有点慌了,不然以他的脾气,呼图克不会这么女便宜。
呼图克呆了一呆,道:“阁下与夏大侠有何……”
独孤奇怪笑接口:“和尚,你太罗嗦了,老驼子跟他是忘年之交,够么?”
呼图克心头微震,道:“阁下原来是夏大侠的朋友,失敬了。”
顺手向前一指道:“夏大侠适才往那边去了。”
“谢了!”独孤奇微一点头,怪笑又道;“和尚,我再问你一句,那些布达拉宫的喇嘛们呢?”
他这话问得十分技巧,眼前情景虽然已经说明一切,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带着内伤的夏梦卿。
呼图克不明究竟,满面惑然地看了他一眼,道:“夏大侠及时降临,神威大展,尽逐叛……”
“够了!”独孤奇放下心头大石,一笑又道:“和尚,现在可以给你看看这个了。”探怀取出那方玉佩,在呼图克眼前一晃,飞快藏回怀中,然后向呼图克一咧嘴,身形拔起,飞射而去。
虽然只那么一晃,而呼田克已然清晰入目,那是一方上书“乾隆玉佩,如朕亲临!”八字的钦赐玉佩,这种钦赐五佩,举朝只有一人拥有,那便是皇上犹让三分,群臣见之丧胆的神力威侯傅小天。
呼图克只觉脑中轰然一震,冷汗涔涔而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惹翻了傅威侯那还得了,尽管他身为大内侍卫领班,可也只有一个脑袋。
突然,他转向身旁那名属下,挑眉瞪目疾声怒喝:“蠢才,你怎不早说!”一掌掴出,“啪”地一声脆响,那名侍卫脸上指痕宛然,眼前直冒金星,猛一哆嗦,连忙跪下。
他一肚子的委屈,却不敢申辩一句。
呼图克越想越怕,越看越恨,又是一声厉喝:“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
那名大内侍卫如逢大赦,还暗道侥幸,如飞掠下瓦面。
望望独孤奇适才逝去的方向,再看看雍和宫檐下夜色中那名侍卫的背影,呼图克恨得钢牙连挫,猛一顿脚,飞身掠向宫前。
整个大内之内,空荡寂静,看不到一丝经过厮杀的迹象。
唯一和往日不同的,是雍和宫顶上碎了一块琉璃瓦。
夜色中,一条雪白的人影直扑紫禁城外。这人影飞驰如电,只是微微有点摇晃,显得脚下不稳。
出了紫禁城,这条雪白人影驰行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身形也越加摇晃得厉害。
最后简直像个步履蹒跚的醉汉。颀长的身影拖在地上,也随着人体不住晃动。
他每举一步,都好像用尽力气。两条腿,状如不胜负荷.摇晃中还带着踉跄。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前挨。
终于,他停在城郊荒野中的一株大树下,扶着树干,不住地喘息。
人停,影住,月色下可以看得很清楚,他是个白衣文士。
这片荒野在紫禁城西,野草丛生土丘起伏触目一片苍凉,白日里人迹罕至,其实闲人也不准进入这块地方,在月色昏暗、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地方更显得有点恐怖。
突然,白衣文士身形一阵剧烈颤抖,“哇”地一声,狂喷一口鲜血,襟前、地上,殷红一片。
他脸色白得怕人,双目暗淡无光,噙着血水的唇边忽起一阵轻微抽搐,似乎再也支持不住,手扶着树干,身子脱力地慢慢向下沉……是那么凄凉,那么孤单。
就在他靠着树干,快要萎顿及地的刹那间,突然,他又挣扎着站起,双肩傲耸,目中陡现逼人寒芒,凝注十余丈外一堆土丘,淡淡扬声喝道:“什么人隐身在此?”
一声刺耳难听的桀桀怪笑,十余丈外那堆土丘后缓缓冒出三个黑影,状如鬼魅形似幽灵,恐怖骇人,冷声发话:“有劳动问,本是故人,老夫莫洪、单能、卫中,在此恭候多时了。”
话落身起,三条人影并肩疾射,悄无声息地落在白衣文士一丈之外。
白衣文士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震惊之色,目注三人,谈淡一笑道:“冤家路窄,巧不至此,看来三位是早巳料定我会到这儿来的。”
罗刹三君面色阴森,狞笑不语。
白衣文士摇头一叹,笑道:“罗刹三君果然老谋深算,处处超人一等,夏梦卿今日方知不如……”
居中莫洪突然仲天狂笑,声似夜枭:“奇才第一,傲夸宇内的玉萧神剑闪电手今天居然客气起来,莫洪等探感意外,也倍觉荣宠,过奖!殊不敢当老谋探算,处处超人一等之誉,只是比那些来自布达拉宫的蠢才,头脑稍微清楚一点而已。”
白衣文士正是那强持伤躯,独退西藏番僧,甫离大内的夏梦卿,他闻言淡演说道:“你的意思可是说早就看出我内伤严重,已不能妄动真力了?”
“不错!”莫洪颇为得意地阴笑道:“你外强中干,勉力支撑的情形只能瞒过那些蠢才,却瞒不过老夫三人,设若那耶多克胆子再大一点,多留一些时刻,或者下决心孤注一掷,不惜死拼,你就非得露出马脚.横尸大内……”
夏梦卿飞快接口道:“可惜他不如你。”
“实足庆幸!”莫洪阴笑说道:“如果他心智及得上老夫,或高过老夫一等,老夫三人岂不要跺足兴叹,抱憾终生?”
夏梦卿一笑道:“说得是,那耶多克若是及得上你,成功地把我毙于密宗绝学之下,你三人委实要抱憾终生……”
莫洪摇头说道:“其实这种情形也不会发生,如果番秃们看出你的秘密,与你硬拼,老夫三人也必会及时出手救你,总之一句话,你绝不致死在他们手下。”
夏梦卿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倒要谢天谢地了,幸亏没有发生那种情形,否则我岂不比被你们杀了还要难受?其实,我早就了无生趣,希望藉他人之手求得解脱,只可惜每次碰到的都是些令我失望的酒囊饭袋,如今狭路相逢.正好了此心愿。”
他如此淡漠生死地侃侃而谈,直激得莫洪钢牙咬破,双眉连轩,狞笑说道:“若是你有此心愿,只怕你会更加失望……”
夏梦卿一笑接口:“怎么?莫非你竟自认不如那些笨拙不堪的酒囊饭袋?”
莫洪双目凶光一闪道:“对将死之人老夫懒得计较,随你怎么说老夫都不在乎,老夫只想奉告一点,那就是,落在老夫三人手中,你就休想求得舒适解脱,痛快一死。”
夏梦卿“哦,”了一声,扬眉笑道:“这么说,我倒是非听听你们准备如何地摆布于我不可了。”
莫洪尚未张口,居左单能突然冷冷说道:“老大,别忘了我们在此多待不得,哪来这好闲情逸致与他罗嗦?”
莫洪目注夏梦卿阴阴一笑道:“听见么?不是老夫不肯答应你这临死前一点要求,让你死得瞑目,实在是老夫这位单二弟不耐久等,为之奈何?”
夏梦卿看了单能一眼,摇头一叹道:“人言:龙困沙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丝毫不差。单能,你以前敢对我这般无礼么?唉,怪只怪在我此刻身负重伤,只有任你得意一次了。”
单能闻言脸色一红,想起历次所受的折辱,所吃的苦头,不禁勃然暴怒,双目凶光一闪:“姓夏的,这是你自找速死!”右掌扬起。
莫洪举臂一挡,阴笑道:“老二,休要激动,小心中了他的计儿。”
单能一怔收手,夏梦卿目注莫洪微笑说道:“莫洪到底还是你行,难怪你高居罗刹五君之首,激将不成,夫复何言?夏梦卿人还在此,你要怎么办都可以!”意态安详,负手而立。
莫洪并未立即动手,那狡黠目光凝注地嘿嘿狞笑道:“夏梦卿你不必故示镇静,这一套唬不倒老夫,因为老夫深知人之将死,心中反无畏惧。”
夏梦卿一笑说道:“莫洪,你怎么说出这话?夏梦卿几时懂过一个‘怕’字?人生自古谁无死,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再说能死在你三人之手,也是我多年心愿,你们动手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莫洪仍无动手之意,阴阴一笑,说道:“夏梦卿你也休要故弄玄虚,据老夫观察所得,你如今已是五脏移位,手无缚鸡之力,老夫若要杀你,可说易如反掌吹灰。”
这莫洪不愧老奸巨猾,他实在是仍然畏惧于夏梦卿一身的奇绝功力,虽然明知夏梦卿身负内伤,又经过大内一战之后,伤势必然更形严重,但却不敢肯定,故而迟迟未敢贸然动手,仅以言语试探虚实。
夏梦卿心头雪亮,也不禁暗暗惊震,索性来个高探莫测:“你果然目明如电,料事如神,如今我何止手无缚鸡之力,简直已如同一个废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