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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使者之间,身份地位名义上是相等的,但通常珠数多的人,由资深的人担任,无形中有了高低,四珠使者算是地位最高的人。
“二珠使者骆,请见贵堂此地执事人员。”青衣人沉声叫,举旗一挥,向后退。
毫无动静,全宅寂静如死域。
青龙帮的二珠使者生死判骆一中,江湖声望甚高,在该帮自然具有份量,出面与太极堂的执事人员打交道,太极堂各坛主的身份要比他低一级。
这里的执事人员如果是坛主,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请见。
可是.没有人理睬他。
久久,声息毫无。
九个青衣人耐性有限。本来,今晚双方的人皆已失去耐性。
“咱们就进去吧!”一位青衣人阴森森地说:“咱们已经尽了礼数,请使者下令。”
“哼!好。”二珠使者生死判沉声说:“既然他们没把咱们放在眼下,那就休怪咱们做得太绝了。”
右面屋顶上,突然传出一声异啸,接着四面入方的花树丛中,怪声此起被落。
最后,一个黑影出现在屋脊上,袍袂飘飘,面目难以看清,黑得像是刚幻现的鬼影。
“嘿嘿嘿嘿……”黑影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诸位果然找来了。门没开,诸位如果有胆量,那就进去吧!不必假仁假义拾出江湖礼数吓人。”
余音在耳,黑影却失了踪,一闪不见,真像是突然幻灭了,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轻功身法的速度,已臻匪夷所思境界。
两个青衣人是在余音未落之前,以惊人的速度向上跃升的,人接近檐口,黑影已经消失了。
两人继续掠上屋脊,举目四顾,哪有半个人影?
“咦!这人的身法快速绝伦,太极堂哪有如此高明的人物?”最先到达屋脊的人向同伴惊问:“不对,这里不是太极堂的秘窟,咱们的消息不可靠。”
后檐口突然出现两个黑影,身形再闪,已占据了屋脊的另一端。
“咱们的消息也错了。”一个黑影用刺耳的嗓音接口:“消息上说,你们的帮主会来,来的却是一个使者,委实令人失望。”
“阁下是太极堂的什么人?”生死判沉声问。
“不必多问。”黑影的嗓音更刺耳了。
“你认为骆某不配与你打交道?”
“你真的不配。”黑影的口气大得很。
“哼!骆某……”
“你不要哼!你只配与一些三流人物打交道。”
“在下却是不信。”生死判拔出了判官笔。
“不信你可以进入大厅瞧瞧。”
“什么意思?”
“大厅中有七具尸体,那是太极堂的内坛高手,其中有义坛的第一把手三手丧门。七个高手,禁不起在下一击,一照面便死了三双半,你行吗?”
生死判吃了一惊,心中一跳。
三手丧门是太极堂极为出色的人物,名义上听命于义坛主九天玄女于天香,其实论真才实学,不但气功深厚三两成,拳剑与暗器更比九天玄女高明多多,只因为资历比九天玄女差,所以听命于九天玄女。
生死判的武功,与九天玄女相较,当然高明些,但与三手丧门比较,乐观的估计,双方该称势均力敌。
而听黑影的口气,三手丧门七个人不堪一击。
生死判感到脊梁发冷,毛骨悚然。
对方杀了三手丧门,显然不是太极堂的人,太极堂在这里的确布置有人,可是全被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杀光了,现在……
现在对方要对付他了,原因何在?
“好,在下要亲眼看看。”他沉声说;“不管阁下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骆某都要进去看看,看你阁下是真的呢,抑或是吹牛唬人。”
“你会进去的。”黑影发出刺耳的狞笑:“但进去的必须是半死人。”
“你阁下……”
“现在,你得先留下半条命……”
生死判突然冲进,判官笔作势行雷霆一击。
黑影一声狂笑,笑声怪异已极。
生死判感到脑门一震,气血陡然下沉。
而生死判的同伴,突然尖叫一声,向后栽倒,骨碌碌向下滚坠。
危机临头,反应快经验丰富的人,水远比别人活得长久些。
生死判向侧倒,也骨碌碌向下滚。
下面,鬼啸声此起彼落,偶传出一两声刺耳的垂死叫号,模糊的快速移动人影乍隐,似乎整座小雅屋,已被不测的凶险所笼罩。
砰一声大震,同伴沉重的身躯摔落在屋下,高度虽然不足两丈,但神智昏迷时摔落,足以头破足折。
两黑影已经消失,怪笑声亦止。
“叭噗!”生死判伸张着手脚以腹着地,发出的声响虽然也沉重,但与同伴摔落的声响完全不同。
着地法,是练武人必须学的基本功夫,不管是失足跌倒,或者被人摔落,至少可以避免受伤断手折足。
生死判的着地功夫,听声响便知道他火候精纯。
各种声浪突然沉寂,死一般的静。
血腥刺鼻,尸体七零八落;
青龙帮来的九个人,似乎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的。
※
※
※
天一亮,一帮一堂的有头有脸人物,一个个都把自己隐藏起来,只有一些不起眼的混混在活动。
一帮一堂的总舵和总坛,已经人去屋空。
平湖门内的太白居酒楼,末牌时分开始有酒客光临。
两位年已半百出头、颇具威严的佩剑酒客,登上了二楼雅座。一进楼门,不理会店伙招呼,迳自到了一处用屏风隔开的雅厢前。
那位红光满面身材修伟的人,在外面轻咳了一声。
另一位眼有紫棱的人,则伸手轻叩屏风。
屏风后转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英俊魁伟人才出众,—所佩的剑也装饰华丽,一看便知是颇有身份的武林世家子弟。
“咦!两位打扰了在下……”年轻人毫不客气地指责两个不速之客,但突然神色一变,被对方威严的气概所惊,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里面,传出放下酒杯的声音。
“葛贤侄,不可无礼。”里面传出妙手空空柏大空的语音:“贤侄少在江湖走动,但应该知道他们是令尊的朋友,侠义道至尊人物冷剑景大侠,与夜游神陆大侠。呵呵2两位老哥请进。”
声落人现,妙手空空一身破旧鸦衣,站在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身旁,的确十分不调和。
“柏老哥,你的大驾真难找。”冷剑景青云苦笑:“连以消息灵通见称的陆老哥,这几天费尽工夫,今天才知道你老哥的行踪。”
进入雅座,年轻人葛贤侄一直就在下首,用目光不住打量眼前这两位武林顶尖儿至尊人物,眼中有怀疑的表情流房,似乎认为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过如此而已,并没多一个脑袋或多长一条胳膊。
“景老哥,不是我故示神秘躲躲藏藏,而是为了一帮一堂的事,被弄得两面不讨好,麻烦透顶。”妙手空空摆出无可奈何的姿态:“真没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实非始料所及的。”
“柏老哥,一帮一堂的事,难道比咱们追查天绝谷主的事重要吗?”夜游神的口气有不满;“似乎你老哥专做不务正业的事,紧要关头,居然有闲暇去管地方龙蛇的闲事,把正事给丢在脑后……”
“陆老哥的消息果然灵通,可是,却不知道这家伙是天绝谷主的耳目。”妙手空空表示自己更为灵通:“唆使一帮一堂火并,就是道宏暗中策划的杰作。早两天他突然宣称出外云游,其实躲在暗处进行他的阴谋。我已经获得确证,可惜查不出他的藏匿处,无法揭破他的奸谋。咱们必须秘密活动,两方面暗中追查。昨晚一帮一堂火并,死了不少人,只要找出道宏,便可以查出天绝谷主的消息。”
“唔!值得一试。”冷剑同意秘密追查。
“那就立即进行。”妙手空空结束话题,指指一旁的年轻人:“这位是葛老哥的公子,不是外人……”
“哦!定是兰州西极神熊葛老哥的公子,葛老哥很久没在中原走动了。”冷剑颇感意外:“令尊近况如何?”
“晚辈葛天龙。”年轻人傲然行礼:“家父最近静极思动,近期可望东来向老朋友问好。小侄先期前来,昨日幸遇柏老伯,得知柏老伯正策划除魔,特留供驱策。”
“哦!听贤侄的口气,令尊似乎并未接获侠义柬呢!”冷剑颇感失望:“但愿令尊能及时赶来,咱们毕竟实力不足以对付天绝谷。”
“家父名列宇内五大高手之外,来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葛天龙语中带刺:“武林道义有景老伯陆大叔主持,除魔卫道足矣够矣!小侄武功还可去得,或许可用。”
“令尊对早年武林排名的事,似乎仍然耿耿于心。”夜游神忍不住出言回敬:“贤侄目下东来闯道,柏老哥在江湖人缘极佳,剑名满天下,贤侄随他在江湖历练、有如风虎云龙,相信不需多少时日,贤侄必可成为年轻俊彦中的风云人物,老友有子克绍箕裘,可喜可贺啊。”
葛天龙虎目一翻,冷然傲视似要发作。
“柏老哥。”冷剑赶忙插入:“不想拨冗见见老友?”
“一帮一堂的局面已不可收拾,人力不可回天,算是一场劫难吧!我这局外人已无能为力。”妙手空空似有无限感慨:“昨晚一场惨烈搏杀,双方两败俱伤,近期内不至于再发生大规模杀搏了。两位老哥请先返客栈,我这里还有一些琐事未了。晚间再与诸位小聚,如何?””
“好吧!咱们专诚候驾。”冷剑略感心安:“哦!柏老哥可知道晁凌风的消息?”
“不知道。”妙手空空苦笑:“晁小哥被掳失踪,确有其事,一起被掳的还有一位江湖神秘女杰飞燕杨娟,这件事确是令人费解,一帮一堂……”
“兄弟已经获得确实消息,二帮一堂皆没有掳劫晁凌风的任何理由,双方都不曾劫持他们。”夜游神肯定地说:“这也是导致一帮一堂火并的主要原因,双方都犯不着担这么大的风险劫持晁、杨两人。怪的是昨晚突然出霸一群极端神秘的高手,也在找晁、杨两人的下落。这件事复杂得出人意料之外,柏老哥,你卷入这个漩涡,可真得十分当心。”
“我担心的是,晁凌风是灾祸之源。”妙手空空冷冷地说。
“柏老哥的意思是……”
“晁凌风可能是那批极端神秘高手的司令人。”妙手空空冷笑:“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身份来历是一团谜,不断制造纠纷兴风作浪,以便从中取利壮大自己。如果我所料不差,日后将有一群人取代江湖目下的风云人物,锄除异己号令江湖,这群人的首领,将是晁凌风。如果当代的高手名宿不出面干预,日后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江湖风暴,我们必须及早为谋。”
“可能吗?”冷剑正色说:“他间接救了拙荆是事实,在东湖救了小女也是事实……”
“难道不能说,这是他阴谋的一部份?先结恩于你,再取得你的信任,他就可以减少侠义道对他的敌意和杯疑,就可全力进行其他的阴谋了。哼!我会查出来的,我相信他的被掳,完全是计划中的苦肉计,一帮一堂伤亡惨重,两败俱伤,他的阴谋达到了,不久他就会出现的,就可以证明我的猜想正确。更可怕的是……”
“是什么?”冷剑意动。
“他是天绝谷主的人。”
“这……”
“但愿这件事我料错了,哼!只怕不会错。不过,我正布置。”
“老哥布置什么?”
“逼他露出狐狸尾巴。”
“柏老哥还是小心些为妙。”夜游神明显地表示不同意妙手空空的见解:“不要激怒这个年轻人,以免树下强敌。他如果是天绝谷主的人,咱们这群人恐怕早就遭了不测之祸了,至少他把那些邪魔外道打得落花流水,就足以表明他不是咱们侠义道的对头。景老哥,咱们走吧。”
“这件事以后再说。”冷剑显得有点不安:“柏老哥,别忘了晚上的聚会。”
“放心,我会到的。”妙手空空似笑非笑地说:“两位好走,不送了。”
冷剑偕同夜游神出店,街上行人匆匆忙忙,一切皆显得安静如恒,闹市之中,不可能发出重大事故。
但夜游神的神色,却显得忧虑不安。
“离开大街。”夜游神不时留意所经处的征候。
“怎么啦?陆兄!”冷剑讶然问。
“我感到有点心神不宁。”
“一定是昨晚累坏了,精神不济,以至……”
“不可能。”夜游神断然说。
“那是……”
“一种灾祸临头的心神感应。”
“你是说……”
“有人在我们附近伺机而动,很可能是最高明的杀手,暗杀的大行家。”
“呵呵!陆兄,你在担心天绝谷主。”冷剑大笑:“这叫做杯弓蛇影……”
“景兄,与天绝谷主无关。”夜游神郑重地说:“天绝谷主固然凶残,但确是一条汉子,他不会派遣杀手行刺,他会光明正大地与咱们了断。”
“那……”
“大街行人众多,防不胜防。走,从小街绕过去,而且要步步提防。我觉得……”
“觉得什么不对?”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