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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一棍-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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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好一会都听不清楚,当然他们也没仔细去听)。

(但由于刚才所听得的对话引起了浓烈的好奇心,所以,四人都难以自抑的偶尔去“留意”“李下瓜田阁”的谈话内容。)不过,不是常常都听得见。

而是大多数时候都听不到什么。

“…………最好还是不要采取行动……”(诸葛先生)“……我是迫不得已,也只有这样了。”(王小石)“蔡京就等你这!你这样做会牵连‘象鼻塔’和‘风雨楼’以及‘发梦二党’的好汉们的!”(诸葛)“我就怕连累……所以请师叔配合……”(王小石)“嗯,这或许可以……但你得有一段时候……一有遇合,我当会尽力为你想点办法……”(诸葛)“…………谢谢师叔!”(王小石)(谢什么?)这时候,四位名捕,都可以说是好奇心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但往后的,又听不清楚了。

第三次的对话,更短,更少,更促。

“你跟他可是相识的么?”(诸葛)“我在逃亡的时候,曾有幸结识他,并蒙他义助,逃过了虎尾溪一带的伏袭……”(王小石)“哦,原来是故人,那就好办些了……”

“我还要跟师叔借一样事物。”

“说。”

“一张弓,三支箭。”王小石说,“一张射日神弓,三支追日神箭。”

这时候,语音已十分清晰。

清晰的主因是:诸葛先生已跟王小石缓步行了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诸葛先生和王小石,两个人,其他的人仍留在“李下瓜田阁”,没出来。

他们经过“文盲轩”。

四大名捕立即稽首招呼。

诸葛微微颔首,左眉轩动三次,嘴唇微微一牵,他的左手轻触右耳,他的耳珠又润又厚,既长且白。

王小石也抱拳还礼。

他们没有说话。

四位名捕就眼看着这师叔侄二人,走过“文盲轩”,走向“神侯府”的另一贵宾厅住处:“六月飞霜小”去。

他两到那儿去做什么?

四位名捕有些着了,有些猜了也不知着不着,有些人猜着了但不明白,有位明白了但猜不着。

他们只好继续商议:议定如何助群侠“一臂之力”,营救唐宝牛二人。

法规不一定合理。

合理的不一定就是法律。

四名捕分外感到“法理难全”的矛盾,甚至“情理两难容”的痛苦。

就在大家讨论乃至争论之时,忽然,一道影子,自轩前急掠而过,一闪而逝。

四捕目光何等之速,以认得出那身影:王小石!

——他肩背上似乎还挂了样事物。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六月飞小”只最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暗杀先生哪!”

第三章今晨有雾

一。会谈今晨有雾。

雾浓。

雾浓得打喷嚏时也惊不走离鼻尖两寸的乳粉状粒点,打呵欠时却像吸进了一团湿了的棉花。

皇宫内也氤氲着雾,只不过,雾气在雕龙画凤,漆金镶银的由垣花木间,映得带有一点儿惨青。

这一天,蔡京起了个大早。

他平时可不会起那么早,也不必起得这么早。

主要原因是:没有原因可以使他早起。

——天子绝对比他晚起,有时,甚至干脆不起床,在龙榻上胡天胡帝就胡混了一天算数。

比起皇帝,他这个丞相算是够勤力勤奋,任劳任怨的了。

说起来,他昨天在两个未开苞的姑娘身上花了不少精力,但仍得一早起了床。

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也是个重要的日子。

***

说起“任劳任怨”,任劳和任怨就真的来了。

他们已在外边苦候许久了。

蔡京接见了他们。

他带同多指头陀,天下第七,以及他自己两个儿子,一齐接见任劳任怨,还有“天盟”

盟主张初放,“落英山庄”庄主叶博识。

他在听他们经彻宵不眼查访而得的报告。

任劳详细报告昨晚“六分半堂”与“金风细两楼”一战的情形,到最后的结果,自是:

白愁飞死,苏梦枕殁,雷纯退走,王小石成了“风雨楼”的楼主和“象鼻塔”的塔主。

蔡京听得很仔细。

他听了,脸上,既没有流露出满意的神情,也没有不满意。

他只是谈谈的说:“王小石?他好威风!不过,我看他这楼主,塔主什么的,有一天半日好当,已可心足了。”

然后他又问起“象鼻塔”和“发梦二党”及“金风细雨楼”的人,昨天可有什么异动。

这回是张初放提报。

他派了不少“天盟”弟子,彻夜监视这三方面的人,得回来主要的结果是:昨晚,“风雨楼”显然终宵会议,“象鼻塔”人手有大调度,且调动都频密而急。

王小石曾赴“发党花府”和“梦党温宅”那儿,还请出了两党党魁。

蔡京听了,就嘴边浮现了一点,一点点,才一点点的满意笑容,然后才问:“他们之后去了哪儿?”

这回到“落英山庄”庄主叶博识回答:“神侯府。”

蔡京扪髯而笑,颔首慈和的道:“他去找诸葛?那就对了。”

叶博识锐声哼道:“敢情王小石一定向诸葛老儿请救兵!”

蔡京着眼笑道:“是诸葛先生,或叫诸葛正我,诸葛小花也无妨。”

叶博识坚持(讨好)说:“我讨厌这个虚伪的诸葛老不死,所以才这样叫他!”

蔡京再次笑着更正:“是诸葛先生。不要叫外号,更不要给他一大堆难听的绰号。要斗一个人,不必从名号上着手,那太幼稚。要斗他,把他失惊无神,猝不及防的斗死掉,最好抄家灭族,才算是嬴。咱们不斗这种伤不了人气不死人的小玩意。”

叶博识怔了一怔,这才欠身道:“是。博识识浅,受教铭记。但诸葛这等么魔小丑,哪是相爷对手,授首是迟早的事!”

他说话时仍有傲慢之色。

蔡京微笑问:“后来呢?”

叶博识一愣:“后来……?”

蔡京耐心的问:“王小石进入神侯府之后呢?”

叶博识赧然道:“那我……我就没跟进这件事。我以为他们……王小石既然躲入了神侯府,就像乌龟缩进了壳里,一时三刻,只怕都不会…………”蔡京笑了。

他一笑,叶博识只觉不寒而栗,身子也簌簌颤抖起来。

“后来的下文还精彩着呢!”他转过头去问多指头陀,“你且说说看。”

“是!”多指头陀恭声躬身道:“两个时辰前,‘神侯府’里传出王小石刺杀诸葛先生的消息,听说还劫走了‘射日神弩’和三枝神箭。”

叶博识张大了口,震诧莫已,事情发展,完全不在他意料之中。

蔡京悠悠地笑了,他悠悠地问:“诸葛先生好像不是第一次遭人刺杀了。”

多指头陀道:“上次坚称为人刺杀,面奏圣上,诬栽是相爷指使。”

蔡京幽幽地道:“王小石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刺杀人了。”

多指头陀道:“上次他恰好据说也是刺杀诸葛先生,结果死的是傅宗书。”

蔡京弹指,掀盅,呷了一口茶,“真正的聪明人是一计不用二遭的。”

多指头陀道:“不过,这次诸葛先生和王小石好像把旧策重用上了。”

蔡京放下了茶盅,“所以,就算是旧酒新瓶,个中也必有新意。”

多指头陀道:“诸葛多诈,惟相爷料敌机先。”

蔡京漫然侧首问:“儿。”

蔡连忙应道:“父亲。”

蔡京道:“说说看原本今天诸葛神侯应该在哪里?”

蔡忙道:“诸葛小花今天原要侍同圣上到太庙祭祀上香的。”

蔡京“嗯”了一声,睨了叶博识一眼:“可知道圣上身边,高手如云,为何偏选诸葛正我侍行太庙?”

叶博识茫然。

多指头陀忙稽首道:“太师神机,愿闻妙意。”

蔡京淡淡地道:“是我向皇上一再保奏,近日京师不太平静,圣上若要移驾太庙,应召京内第一高手诸葛侍奉,这才安全。”

蔡在旁,把话头接了下去:“万岁爷听了,还大赞爹爹相忍为国,相重为君,了无私心,果是庙堂大器呢!”

蔡京白了蔡一眼。

蔡马上不敢再说话。

蔡京反而问:“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

“这……”蔡张口结舌了一会儿,“这我就不懂了。诸葛正我,其实何能何德?他能保得住圣上,不是全仗爹您。”

多指头陀则说:“天质愚钝,不敢乱猜。”

蔡京笑了起来,“你这一说,就是心里有了个谱儿了,且说来听听。”

多指头陀这才抬头,双目神光一厉,“今天京师武林有大事,诸葛越是远离京师,越难调度。”

蔡京轻轻瞄了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对。”

然后又吩咐:“说下去。”

多指头陀略呈犹豫:“这个……”

蔡京不耐烦的道:“你尽说无妨。”

多指头陀这才领命的说:“诸葛若不去,那是抗旨,重可致罪问斩;要是他遭狙击,大可称负伤不能侍圣,则仍能留在京师,幕后操纵一切。”

蔡京哈哈一笑,得意地道:“诸葛小花这只老狐狸,真是愈老愈精明了。”

然后,他望向任怨。

任怨这时才说:“一个时辰之前,诸葛先生身上敷着伤里,通过一爷,进入皇宫,只待圣上醒后,即行求面圣禀告遇刺之事。”

蔡京哈哈大笑,状甚得意:“这老不死可愈来愈会做戏了。”

他猜中估着,因为对手是如此高人,也不由得他不奋起来,倒一时忘了他刚才说不在背后骂人绰号的事了。

叶博识则自这时候起,直至散会,都不敢再抬起头来。

蔡京笑容一敛,向多指头陀道:“今天的事,仍交由你打点。我们要在一天内,瓦解武林中与我为敌的败类逆贼!”

多指头陀精神抖数:“遵命。”

蔡京游目又问:“‘有桥集团’那儿有什么风吹草动么?”

这一句,谁也没答。

谁也答不出来。

只有任怨开了声:“以卑职观察所得:他们行踪诡秘,但肯定必十分注意今天事态的发展。”

“这个当然了。”蔡京哼声道,“老的少的,等这一天,都等好久喽。”

他着眼像困住眼里两条剑龙,“反正,今天刑场,就由老的少的来监斩。”

任怨忽道:“卑职还有一个想法。”

蔡京无疑十分器重任怨,即问:“尽说无妨。”

他喜欢找一些人来,听听(但未必采纳)他们的意见(和赞美),然后,顺此观察身'奇書網整理提供'边所用的人,是否忠心,能否付予重任,是不是要立即铲除……

对他而言,会谈的结果不一定很重要(他往已早有定案),但过程却很好玩,很刺激,很有意思。

任怨这才说出意思:“我看,‘八大刀王’对方侯爷十分唯命是从,只怕对相爷您的效忠之心……”

他没说下去。

蔡京当然听得懂。

有些话是不必明说的。

有些话也不是光用耳朵听的。

在这些人里,任怨的话一向说得很少,但所说的都非常重要,另外,一个人几乎完全不说话,那就是天下第七,无论他说不说话,他在哪儿,他站在哪一边,都有举足轻重的份量。

“知道了。”蔡京听了,不动声色,只吩咐道:“咱们今天先回‘别野别墅’。”

忽尔,他好像特别关注忍藉地垂询叶博识:“听说,你的叔父是叶云灭吗?”

叶博识身膊一颤,跪了下去,捣蒜泥似的猛叩头:“相爷降罪,相爷恕罪,叶神油确是小人叔父,但多年没相处交往,小人一时忘了向相爷禀报,疏忽大意,确属无心,求相爷大人大量……”

蔡京笑了,叫左右扶住了几乎失了常的叶博识,含笑温和的说:“你慌什么?我又没怪你。我只要你即传他来……也许,今日京师多事,他武功高强,若论拳法,当世难有匹比,除非是李沉舟翻生,或可较量,也正可助我一把,说不定……”

叶博识的冷汗热汗,这才开始挂落下来。

“雾真大啊……”

蔡京负手望窗。

很诗意。

看来,他又想吟一首诗,作一幅画,或写一手快意酣畅的好字……

***

或许,有时候,上天既交给一张白纸,你就得以你最喜欢和最能代表你的字或画,去填好它,而且,除非你要故意留白,否则便应当珍惜每一空间,浪费了是对自己作孽。

蔡京就是这样。

他是这样的人。

杀人写好诗。

流血如书画。

今日,今晨,京华果真雾浓。

雾重。

雾大。

一切都看不分明。

城中,只怕许多人犹未睡醒,犹在梦中呢?

——只是而今梦醒未?

二。不醒之醉晨。

有雾。

老公公一直在剥花生,嚼花生。

“卜”的一声,那种像咬啐生命的声音,他极喜欢听到,而且还是来自他嘴里,齿间。

虽然,他知道吃花生会带来坏运气的,纵不然,嘴角腮边也会长痘疮;可是他就是喜欢吃,戒不了。

到后来,既然戒不了,他也就不戒了。

正如喝酒一样。

醉是一种好的感觉。

“醉乡路稳宜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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