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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一棍-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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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师之肃然道:“真的。”

罗白乃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你说的一定对?”

班师之凛然道:“因为我姓班。”

他一时变得渊停岳峙:“是鲁班师之父的班,是班昭、班超的班,也是‘妙手弄斧班门’的班,我说的话,一定有道理。”

罗白乃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

班师之望定着他,像在授予什么独门内功秘诀心法的说:“你有情敌。”

“谁?”

“王小石。”

然后他下断语:“你的境界才到四大不空,他本身却早就是一个空。”

班师之权威的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罗白乃认真的寻思了一会儿,然后问:“武功上我不如他,但情场上我也不及他么?”

这个问题,倒使他师父一时回答不了。

“不管了,”他徒弟说,“只要有机会,我总要试她一试。我是人,他也是人,有什么他能而我不能、他可以而我就不可以的!何况,我喜欢她就是了,她喜不喜欢我,都不影响我对她的喜欢。”

“有志气!”班师之感慨地道,“可惜就从没见过你将之用在正途上。”

罗白乃一笑。

牙白。

眼亮。

人开朗。

“这,也就是我做人的乐趣。”

他说。

很自得其乐地。

第十二章大男人的女人

一、血腥男子

打从他呱呱坠地始,听说产婆在他光秃秃的屁股打了一掌,他才哇地哭出了声之时,接生妇已经是这样对他下了断论:“这孩子血腥味很重。”

大家今天看到他那躁郁的样子,也听说过他身经百战(他不能够算是个战无不胜的人,所以一层一层的打上来,一种功夫一种功夫的习有所成,更是艰辛不易,实力非凡),当然都无有不同意这句话的。

就连武林中人也认为他是一个血腥味过重的男子。

其实不然。

至少他自己就不认同。

他是常常与人战斗。他只能在战斗中求长进、精进,他当然也杀过人,但实际上,他杀人不算多。

——比起一般杀人为乐、嗜血为雄的武林人,他杀人已算是极少的。

他相貌虽然凶悍,但却很少把人恨到要杀了他的地步。一般敌人,他只要把对方打倒了、击败了,就已泄了愤。

他脾气虽然暴躁,但他很少躁烈得非要夺去一个活生生的人之性命不可。一般他不喜欢、憎恶的人,他只把对方教训一顿、吃点苦头,只要对方知道骇怕、或向他认输,他通常就此算了。

他不算太血腥。

他好战。

好胜。

好斗——但不算嗜血。

终归一句:他是好出风头。

不过,可能人人都认为他身上“血腥味很重”,而他也以浑身能逼出一股:“侵人的杀气”为荣,所以,也觉得自己是个“血腥汉子”。

——这样想,可以使他觉得自重,至少很威风。

他喜欢威风。

他做人的目的,不外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威威风风。

威风八面,就是他人生目标和取向。

其实,近年来,尤其是与惊涛书生一战后,他身上的“天竺神油”味,远浓于血腥味。

是以,他也给人称作“神油爷爷”,而不是“血腥汉子”。

但他仍希望自己是个“血腥汉子”。

——仿佛,一个双手染满血腥的男人,才能算是个真正的汉子。

一个真正的汉子,自己得要流汗,敌人得要流血。

是的。

敌人得要流血。

一定要流血。

他要杀死他(们)。

他已没有别的选择。

他一定要杀死他。

他一定要他流血。

他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好不容易才因“大四喜”提供情报而捎上了这行人,这次,他决不放过。

他年纪己大。

他不能功败垂成。

他再也不能让挡着他光明前程的人活下去再碍着他的路。

他一定要消除这个障碍,博取相爷的信重。

这是他的头号大敌。

他虽然跟他并没有私仇,但他非杀他不可,他跟他好像天生就不能并存似的。

——不然,就是生死之交。

——否则,便是死敌。

你死我亡之敌。

叶云灭心目中的敌人,当然就是王小石。

可是,他该怎样格杀王小石呢?

他亲眼目睹过王小石在“别野别墅”胁持蔡京直至闯出“西苑”那一幕。

他虽然没有真正跟这个人交过手,但已可从而揣测对方的实力。

但他没有因此而骇怕。

他反而觉得奋亢。

每次要遇上大事、高手和重大决战的时候,他都会奋亢莫名。

这种时候,通常他都会特别需要女人。

可是他每逢这种重大关头,他都特别自制,其原因有三:一、他不大成,也不大能。

“成”和“能”,对一个男人是很重要的事。他虽然武功高强,而且还非常血腥,但做那种事儿,他十分勉强,有时不成,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能够。

二、他坚信:精气一泄,他的元气就会打了折扣,而且,杀气顿消,功力也不够精纯了。在这种节骨眼上,遇上高手,他的精神元气,总要省着点用。

三、他不大愿意去勉强女人和他干那种事,因为勉强也没用,他一急就更用不上了;女人也不大愿意主动跟他干那回事,这样一来,只好召妓,那就更力不从心了;妓女嫌他没好样的,也不算多金,身上且有药油味,刺鼻呛喉得紧;他也嫌妓女脏:往一个洞里就塞进去,抽抽送送就了事,事后他也觉恶心,何况多也无能为力。

是以,他兴奋归兴奋,多只在心里私下宣泄解决了事。

故此,他就郁在心头,更加烦躁了。

他一烦躁,就牙痛。

所以,恶性循环,他长了一副十分猛憎、猛憎的样子:相由心生,又是一例。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血腥男子、江湖杀手,竟然少杀人、少玩女人。甚至连对妓院也畏如蛇蝎,避之则吉。

有时他自己也感叹:血腥汉子,怎可如此!

他是这样子,但表面上,他更要夸夸其谈,说他当日曾在夏兰阁如何金枪不倒,所向无敌,昨天已在春牛小筑如何独占花魁,今晚还打算在秋菊楼包起四位红牌姑娘,一副威风威得了马上中风也在所不惜的样儿。

他是这样,他的四个拍档可不然。

这四人是:泰感动,郝阴功。

白高兴,吴开心,他们都是童贯的心腹手下,外号“大四喜”。

二、除齿无他

为了要替蔡京泄心头之忿,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励等在朝中坑瀣一气、互为勾结的权臣宦官,都调动了自己豢养的打手、杀手,要取王小石的性命,来讨蔡元长的欢心。

他们都派出了各路人马,有的已出了手,有的已回了头,有的根本截不着王小石,有的——像这四人,就盯上了王小石这一行人:尽管王小石等人各已作乔装打扮,但这四人仍然断定自己没认错:这是正点子。

因为这四人都是捕快出身的,相当精明,善于侦察追踪。

他们原隶于刑部,早期是朱月明一手栽培出来的精英,后给童贯看中,收编为近身部属。

正如其他人一样,能成功的促使他们参与追杀王小石及其同伙这种艰巨任务,自然都有让这些武林精英(或败类)必然动心、动意的诱惑。

他们给打动的奖赏或许并不一样,但亦有相近处。

像叶云灭,蔡京给他的许诺便是:“你若杀了王小石,以前元十三限的地位就由你来主事,你这位子坐得好,连诸葛正我也得让你七分。”

这就够了。

那形同是天下武林第一人了——而且还是皇上认可、御准、诏封的。

至于这“大四喜”,童贯的允诺是:“你们杀了王小石,你们就是四大名捕。相爷一定成全,我也一定保荐。”

足够了。

对吴开心、白高兴、郝阴功、泰感动四人而言,这是他们毕生梦寐以求的事儿。

——四大名捕,名震天下,黑白两道,莫不称颂!

能当四大名捕该多好!

可惜他们想当四大名捕,却不是去学四大名捕一样:不谀上虐下,不循私弊法,只为民兴利,彰善惩恶,抑制豪强,严刑贪恶,反而去走一条讨好权贵,当杀手、打手、刽子手的路。

他们细心研究过王小石可能逃亡的路线后,再细加追寻,终于找到了线索,之后,他们再三研讨,也很清晰、理智的反省过,单凭他们的实力,还未必能收拾得了王小石和他的同党们,是以,他们还需召揽强助。

——强助是要,但不宜太多。

太多人,功就薄了。

所以他们只找一个。

一个真正的强人。

他们选对了:他们选了叶云灭。

郝、白、吴、泰四人在盯上了目标之后,都很能忍。

他们不找女人,不争吵,不喝酒,没有异动,是四名标准的猎人。

好猎人是沉得住气的。

这使得连神油爷爷都有点佩服他们。

这四人毕竟还年轻,居然能这般沉着自制,不毛不躁。

他自己至少就很奋亢。

而且躁郁。

所以牙很痛。

——痛得使他恨不得把嘴里的牙齿都拔光算了。

有时一旦牙痛起来,头跟着也痛,真是心无大志,心灰意懒,除齿无他。

他却不知道:眼前这四个人,早在做这件事之前,已糟蹋、蹂躏、轮奸、凌辱了不少女人——而且还是童贯示意让他们胡搞的,而女人大都是朱励给他们献上的、送来的。

有这种叱咤天下、当权蠹同的人物为他们撑腰,以壮行色,他们当然无所不为,无恶不作。

实际上,就算是一路上,他们也做了不少这种勾当:白高兴喜欢处子。

他强奸她们。

吴开心喜欢妇人。

他以杀掉她们丈夫为胁,莫不相从。

泰感动不太喜欢女子。

妾童就成了他的禁脔。

郝阴功则什么女人都喜欢。

他喜欢折磨她们。

很少(女)人能在他们蹂躏之后得保性命的——就连她们的亲属家人亦然。

不过,当他们一旦要办事(正事)的时候,就可以暂时抑制、辟除这一切恶习。

他们要专心把事情办好、办完再说。

——只要把事办好,何愁没有女人?再荒唐、纵欲、宣淫的事都在所多有。

所以他们的压抑不是为了自制,而是为了储备日后可以更纵情恣欲的实力。

这是叶云灭认为几个年青人很沉得住气,难得不酒、不声、不色。

只办事。

与人合作办事,其实最重要的,就是对合伙的了解。

不能了解就谈不上信任。

无法信任就办不了事。

可是,大伙一起合作办事中最困难的一个环节就是人的问题:——人事,永远比做事更费事。

三、决斗?来吧!

如何杀死王小石?

五个人,有五种不同的意见。

“把他引出来,单对单,”叶云灭觉得自己辈份比较高,武功也绝对比那四个才破壳的高明多了,所以他发言时所采取的姿势也相当高:“我一个就可以收拾他。”

郝阴功不同意。

“你要杀一个人,目的只是要他死;你要一个人死,一对一的决斗是最坏的方法。”

他话说到嘴边,已把“笨”字改成“坏”字,但还是令叶神油低吼了一声,那叶油味可就更呛鼻了。

“大四喜”毕竟都是江湖人,他们都曾受过伤,乍闻到那药酒的味道,使他们曾经受过伤的骨骼都禁不住呻吟了半声。

——至少,他们心里已然听见,一清二楚。

泰感动也表示了意见。

“叶前辈的英雄风范,是我辈望尘莫及的。只不过,对付王小石这种卑鄙的小人,光明正大的单打独斗,反而容易为他所趁,咱们在暗他在明,若不图这个方便,万一误了相爷、将军的任命,那可真是天理不容。”

叶云灭沉默了下来。

也沉下了脸。

话是中听了些,而且后半段的话说得格局太大,他不想扛这个锅。

吴开心适时的说:“跟王小石在一起的,都是为非作歹之徒,而且穷凶极恶,不好对付。咱们用毒,在他们食物、饮水里下毒,全毒死了省事。”

叶云灭浓眉耸动了一下。

白高兴则认为:“该用迷药。趁他们歇下了,我用迷魂药吹进去,他们一个个软趴趴的趴下了,那就任我们收拾了。”

郝阴功刚才只批评了叶云灭的主张,他可还没提出方法,现在作出补充:“炸死他们。”他阴咧咧的说,“把炸药埋在路上他们必经之地。我有办法弄到炸药。”

泰感动另有妙计:“他们在眼前七八夭内至少要渡三次河。我熟水性,凿穿他们的船底,看他们死也不死!”

办法是有了。

一、毒药。

二、迷药。

三、炸药。

四、沉船。

四个都是好方法,也是最歹毒的方法。

他们都望向叶云灭——毕竟,他是前辈,他们希望他能在其中选一个,或者选四个,最好,把选择的权力交回他们四人。

“用毒的、使迷药的、炸得人粉身碎骨的、凿船溺水的,什么都用上下;”叶神油在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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