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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一开口,罗白乃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是。”
温柔道:“既知不是,可知女人有很多事可作,但男人却做不得的。”
罗白乃乖乖的答:“知道。”但补充了一句,“有许多事,男的可做女的却做不得。”
温柔这回很讲理,“你知道就好。谈天说地,东家长西家短南北两家不长也不短,这话题就是我们的正事,却不关你的事。知不知道?”
罗白乃毕恭毕敬的答:“知道。”
温柔点点头,吩咐里带点恫吓,“知道就好。大方那儿正要人替他找柚子叶呢!你闲着没事,少来听我们的,多去帮他们的。”
罗白乃恭恭敬敬的答:“是。方大哥人好又有学问,用得着我处,我一走尽力。”
温柔一怔,喃喃道:“方恨少有学问?这倒第一次听到。”
何小河也催促地道:“快走吧。唐七昧火气大,可不好惹,你躲懒让他知道了,当心钉你一屁股铁蒺藜!”
罗白乃一耸肩,道:“才不会呢!唐大哥对我识英雄者重英雄,惺惺相惜得很哩!”
“惺惺相惜?猩猩才两惜!你们两号大猩猩!”温柔噗嗤一笑,然后有点忧心的道,“唐宝牛那儿,要多看着点……他这几天,神志惚惚,不大对劲呢!”
罗白乃一拍胸膛:“唐巨侠大哥那儿,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保护他的。”
“你保护他?”何小河讥诮的道,“难怪梁阿牛说:要是唐宝牛未闹得个这失魂落魄,跟你倒是大的小的一对儿。”
“一对儿?梁大哥可真风趣!”罗白乃眼骨溜溜一转,溜了温柔一眼,“我跟男的可没兴昧作对儿哪!”
“这又大哥,那又大哥的!”何小河又来啐他,“你可是逢人都叫大哥!”
罗白乃脸上毫无惭色:“那也没办法,为生活嘛!我派人丁单薄,背无靠山,当然要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钱有面,自然天下去得了!”
何小河嘿然道:“天下去得?你这回若不是跟王塔主走,只怕早栽在不知哪条路上了。”
“王小石?我跟他?门都没有!”罗白乃忽然抗议起来,语音慷慨:“我今天能顶天立地的活着,完全是幸赖温姑娘女侠姑奶奶及时在刑场搭救,关小石头什么事!”
何小河这倒奇了:“哈!你逢人都叫大哥,偏是最该叫的不叫,你也真逗趣呀!”
“我不服他,”罗白乃鼓着腮,“所以不叫。”
何小河偏首“研究”、“审视”着他:“服才叫?他不值得你服?”
罗白乃毅然摇首:“不服。”
何小河试探道:“一声也不叫?”
罗白乃坚决道:“不叫。”
问小河道:“真的不叫?”
罗白乃道:“不。”
何小河忽尔一笑,“叫啦,不叫,信不信我掴你耳光,赏你嘴巴子?”
罗白乃退了一步,目中已有惧色,但还是说:“不叫。”
但忽然涎着脸道:“这样吧,如果你一定要我叫,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是有个条件……”
何小河本来就没意思要强迫罗白乃叫王小石为“大哥”——反正,叫不叫“大哥”,既不关她事、也不见得王小石会在乎——她只是对罗白乃偏不肯叫王小石为“大哥”甚觉好奇而已。
所以她问:“什么?条件?什么条件?”
罗白乃笑嘻嘻的道:“如果,你肯给我二十文一次,我叫十次八次都无所谓……”
何小河笑骂道:“去你的狗屎垃圾!你叫不叫,关我屁事,我干啥要给你银子?”
罗白乃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退求其次的说,“好,好,不要你付钱也行,只要……”
何小河凑过去问:“只要什么?”
罗白乃倒吸了一口凉气,欲言又止。
何小河反而更生兴味,“怎么不说?”
罗白乃吞吞吐吐:“我怕不好说。”
这回连温柔也趋了过来:“有什么不好说的?”
罗白乃仍在犹豫:“我说了,怕你们见怪。”
“哦,不。”温柔、伺小河都异口同声保证,“我们决不会见怪的。”
“你们不会打我?”
“打你?当然不。我们都是温柔女子,才不会打人。”
“绝对不打。你只要坦坦白白乖乖的说,我保证我们都不打你。”
“好,我说了——”罗白乃舐舐干唇:“我叫王小石做王大哥也可以,只要叫一声,温女侠姑娘就让我亲一下……”
话没说完。
也说不下去。
温柔、何小河一齐动手。
打人。
罗白乃掉头就走。
两位女侠边打边骂:“混帐东西!丧心病狂!”
“这都说的出口,我杀!”
罗白乃走死不要命,抱头鼠窜之余,边大叫道:“哇,我早就知道,女人是不守信约的东西,你们说不打又打——”“哗呀,你们这两个打男人的女人!”
他尖叫并不碍他逃跑的速度。
“逃!?”温柔意犹未足,恨恨地道,“逃慢以点,让你知道杀男人的女人的厉害!”
却听罗白乃跑得个没鞋挽履走,却仍边走边唱。
“小河弯弯呀似刀哪。河小淹死人不要命嘛哩!温柔一点也不温柔呀。温柔乡杀人也不把命偿吭呀喂哪吭呀喂嗬嗬咚咚!”
六善意的淫秽
“这无赖!”何小河望着罗白乃,悻悻的道:“他迟走一步,看我不打死他!耍赖皮!”
“男人真烦!”温柔也纳闷地道,“这个、那个,各个人都不一样。”
她这样嫌烦的时候,倒不去想女人还不是一样,哪有这个和何小河叹道:“姊姊本也是名门之后,原是良家女,但教以蔡京为首的朝中六贼所害,家破人亡,卖入妓院,过了一段活不如死的岁月。”
温柔忍不住插嘴:“可是……”
何小河见她欲言又止,便问:“可是什么?”
温柔问:“姊姊有这一身好武功,很多事都可以做,何必要在那儿受苦?”
何小河道:“我本是不会武功的一名弱太子,所以才致受欺。我混在孔雀楼三年,才因六分半堂雷纯要护展她个人在江湖上的势力,以及暗中部署她安插在武林中的人手,见我伶俐,而且人在青楼这等烟花之地,刺探秘密更加方便,所以就收买了我,着人教我武功——
我就把握这千载难逢、稍纵即逝的良机,把我的功夫学好,也把自己的功夫做好,于是,在孔雀楼这等乌烟瘴气之地的‘老天爷’之名堂,就此打出来的。”
温柔向往、羡慕的说:“姊姊真厉害!”
何小河莞尔一笑:“这也算厉害?这只算我命苦!”
温柔道:“上孔雀楼那种地方的男人,三教九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姊姊也——应付得来,还不厉害!”
何小河道:“这叫厉害?这是悲哀。你可知道男人上楼来,为的是什么?”
温柔想了一会儿,“……不就为了那回事?”
何小河:“就那回事。但每个男人都不一样,好的、坏的、禽兽的、禽兽不如的,应有尽有,不应有的也一样有。”
温柔:“姊姊日后晓得武艺之后,有没有一个个杀光他们来报复?”
小河道:“那也不至于。其实,他们来花银子,你让他们享受身子,各取所需,两不欠贷而已。哪个姑娘天生想犯贱,做这码子事儿?既然沾上荤腥,也讨了着数,只要不是硬着强着欺人,那也不必要杀人伤人、报复报仇。”
温说:“那些臭、坏、衰、死男人,见到女人就可以……那样么?真是不要脸!”
何道:“这也不必怪他们。男人女人,原生来就不一样。他们只要性起,跟谁来都可以。我们女人就不一样,不喜欢的就没兴儿。不过,你别看他们好像威风八面、饥不择食,有的可希奇古怪、笑话百出、丑态毕露、可笑可悯呢!”
温柔趣味盎然的向着何小河。
何小河也遂她所愿:“有一种男人,看是男人,其实却不然。”
温柔不解,满目都是疑问。
何小河道:“他们根本当不了男人。”
温柔大奇:“他们是女扮男装?”
何小河笑了起来:“哪有这般傻想!男人倒是男人,只不过不是真男人。”
温柔迷茫的道:“怎么男人不是男人?那是什么样的男人?”
何小河只好说明了:“那是不能干那回事的男人。”
温柔更迷惑了。
何小河只好进一步明说:“就是干那回亭的时候,那话儿硬不起来,或硬起来却不及争气又软成一滩的那种男人。”
温柔可脸红了,好一会才嗫嚅道:“……那他们不行又要上来?”
何小河道,“怎不上来?越是这样的男人,越要上来,越是要多上来几次呢!惟有这样,才能证实他们仍能。他要其他的男人知道他行,便只好在女人面前不行了一次又一次。
有时候看他们脸红耳赤,气喘咻咻,仍要努力个不休,但都没好结果,看了也为他们难受。”
温柔可听得目瞪口呆。
何小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对这种人,干万别讥笑他们,他们原也是可怜人。最好尽为他们开解,说些:‘哎,你一定是酒喝多了,才会这样子。’‘大爷刚才一定在别个妹妹上太用功了,可没留给我,我可不依。’‘官人为老百姓的事可忙坏了,敢情是几天没好睡,下次不给奴家欢心的,奴家都要生气了。’……他们一定听了舒坦,就算没真个,但银子照给,还多给呢!就算在你面前失威,但下次一样会来,这种人银子可好赚哩!
可千万不能跟他们说、向他说什么“嘿,你怎么不行?‘’真是的,怎么才硬便软得像条抽了筋、蜕了壳的蛇?‘’我看你是淘空了,还是别硬来了,认了吧。‘……这种话,只招怒结怨,又伤人伤己,是万万说不得的。”温柔可听傻了眼。其实何小河故意说这些,也只是一种善意的淫秽。她是希望温柔能多了解一些事儿:人不能永远长不大,没长大时无知是天真,该长大时仍无知则是幼稚。她口里没说,眼里可看得出来:王小石、方恨少、罗白乃……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对温柔可都有些“异样”的感情。——可这位大姑娘好像明白,又似什么都不懂,这可伤脑筋呀。而今却还不知她最近在苦恼什么呢?这可不行呀。只好,她这做妹妹的,跟她说说男人的事:且不管好事、坏事、还是带点淫秽的事,反正,都是女人该知道男人的三五事。她可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做点好事。七一个变成三个的女子听傻了眼的温柔,只好傻乎乎的说:“真可怕。”
何小河不明所指:“什么可怕?”
温柔吐了吐舌头:“原来有那样的男人。”
何小河笑道:“一点都不可怕,有时候,更可怕的有的是呢。有的男人,付了钱就以为自己是皇帝,非要在女人身上捞回够本不收手。他们强灌人喝酒,掴女人耳光,干那回事的时候,从狗趴一般的,到禽兽式的,还要你舐弄狎玩他们最脏最不堪的地方,而他就不让你舒服,非要把你整治得死去活来不可……”
她遂而苦笑道:“再不堪的,姊姊我可对妹子你说不出口呢。我真不明白,这样胡搞一通,他也是人,会痛的吧?那有什么欢乐可言?要是这样都是乐子,迟早都会麻木得只有杀了自己的那一场痛才解决得了他的问题。”
温柔吓得整个人都傻了。
她愣愣的看着何小河,连眼也不眨,眼珠子也没转。
何小河原觉得该好好的让这小姑娘体悟些事,才故意说些较为“凄厉”的让她听听,好历些世面,长些见识,不料把她听成这样子:莫不是吓傻了?忙用手在伊之眼前晃了几晃,温柔却还是那副口张目呆的样子。
何小河忙用手去摇她:“你怎么了?喂,你干啥?”
温柔这才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来,才吁了一口气,不禁飞红了脸,忙着扔出一句话:
“真好玩。”
“好玩?刚才不还是可怕的吗?”何小河这可不懂了,后回心一想,大概这小妮子不得已只好强充吧?于是决心再说一个轻松些的好让她能就此转折下台:“也有好玩的。有的年轻小伙儿,给人揉了上来,欺欺艾艾、扭扭捏捏的,有的还红了脸,不肯脱裤子呢!”
温柔仍口瞪目滞的说:“哈哈。”
何小河笑得甜甜:“他们这些人,大都未尝过甜儿,又跃跃欲试,又扮正人君子。他们到头来还是保住了裤子,真以为穿上了也可以真格呢。有的还卖熟,到头来三扒四拨的,门都未入就了了糊涂账,遇上老娘我,嘿,充得了还真当神仙呗!”
何小河这回说上了瘾。
温柔也听上了瘾,不禁问道:“我听说……初次那回事的,上花楼头一遭,你们……得要封个红给他呢。”
何小河笑得吱咯吱咯的,像只小母鸡,“是啊。这叫千载难逢。但一般这没经历的人儿哪,准不认出口是初哥儿。有的裤儿未脱,就夹着溜了,没上过场面,没办法。有的还三十多四十来着,看样儿大款大户的,样儿也好,哪想到也是初回,大家袒裸相对,他手颤脚哆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