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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若是和她亲近,你便不能时常待在我的身边。”五十郎接过他的话,面上一派平静,眼眸深深,第一次,让冷无双猜不透她的心思。
“可是,你做任何决定之前,可有跟我商量?”五十郎似在自言自语,语气淡淡的。
“或许,我要的并不是你所求的。”
冷无双心口一震,茫然抬起头来,黑亮的眸子里满是迷茫。
“不过,既然你做了决定,那么我自当尊重。”她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不少。
“亲近她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和她成亲,还要和她生子?”她苦苦地笑,眼睛死死地锁在冷无双的身上,多么希望他能摇一摇头。
“是。”冷无双咬牙,冰凉凉地回她,心中大部分的温暖随着这一个“是”字,被彻底抽离出体外。
“啊,我明白了。”五十郎突然从床上跳起,笑眯眯地继续道,“其实也不错,她比我漂亮,比我能干。你和她,才是天造地设的。”
冷无双木然站立,眸子里流转着水汽,带着绝望和两难的痛楚。
五十郎抽了抽鼻子,满不在乎地拍拍衣角,嬉皮笑脸的嘿嘿一笑:“我最起码,也是个武林盟主,不能随便哭的,所以,你能不能在我哭之前,先走出去。”
她说得满不在乎,欢笑之间,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已经沾了不少细碎的水滴,晶亮剔透,让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单薄。
冷无双的心抽了一抽,肺腑之中,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着,撕扯着。
他咬咬牙,俊脸上一派痛楚,终究默默地走了出去。
五十郎的小手都捂在了嘴上,虽然心知所有的事来得蹊跷,却怎么也坦荡不起来,泪水汇在自己的眼中,来回地晃动。
她不敢笑,更不敢动,生怕自己不小心,眼泪便找到了倾泻的理由。
“五双,我只等你一个月。”
门掩上的时候,五十郎的泪终于从鼻翼外缓缓滑落。
“洛少,为什么你的树上,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叶子。”五十郎蹲在满是金黄色梧桐叶的枫树下,很是认真地问。
洛锦枫皱眉,歪头看去,果然放眼看去,满庄子的红枫树都突然长出了梧桐叶,不禁勃然大怒道:“今日布置庄内盆景的是哪一个?”
他这么一怒,立刻有黑衣的仆人垂着头,忐忑不安地立于他的面前。
“你当本少是文盲,啊?为什么枫树会长梧桐叶?”
“因为少爷昨天说,希望看到金色的暮秋。”仆人胆战心惊,连头也不敢抬。
“金色的暮秋,你就给我安个梧桐树叶?”洛锦枫的语气越来越温柔,带着暴风雨前的征兆。
黑衣仆人垂头,大气也不敢出。
“是啊,如果再添些苹果梨子,桔子之类的,这棵树会更漂亮。”五十郎仰着脖子,严肃地提议道。
“啊?是这样吗?”洛少转怒为喜,满面温柔的笑容,很开心地转头吩咐道:“听到没有,你的创意虽然非常好,但是光是有金色的梧桐叶是不够的,给我多挂点水果上去,能找到的都挂上去,那样才真正的喜庆。”
他这么一吩咐,仆人滋溜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盏茶的工夫,就将树枝上挂画了水果。
“真是胡来!难道落霞山庄成了杂果园!”
傲慢的声音,带着强大的自我为中心的特质,不用说,来的一定是洛水流。
五十郎和洛锦枫同时转头。
依然是强大的黑白配。
俊男美女的超级组合,女的巧笑嫣然,男的满脸冰霜。
“五十郎,你的脸怎么越来越苍白。”洛水流的眼刚一接触到五十郎,就吓了一跳,伸出手去,就要探五十郎的脉。
五十郎退后一步,将手背在了身后,笑嘻嘻道:“我的皮肤向来白皙,你若是嫉妒,就直接说,何必酸溜溜的。”
洛水流立刻转了话题,很是激愤,撩袖低头怒道:“本姑娘的皮肤,世上少有,先不说它白皙细嫩,就是看它……”
五十郎偷偷地拽洛锦枫的袖子,做出个逃走的姿势。任谁这么听下去,都会受不了。
她翻着白眼,做出一副口头白沫状,洛水流身后的本来绷着脸的冷无双,一眼扫过,看见五十郎的怪模样,嘴角忍不住微扬。
如初春第一支迎春花的绽放,灿烂无比。
一扫近些日子以来的阴翳。
五十郎眼滞了滞,迅速地转过头,一拉拉住洛锦枫,撒腿就跑。
“你们站住,不听完别人的话,就溜走,很很失礼的。”
洛水流恨恨地跺脚,转脸去向冷无双抱怨:“无双,他们真是过分。”
冷无双的眉眼之间,又是一派冰霜。
眸沉若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开。
“你你你,气死我!”洛水流愤恼之极,一脚踹在树干上,挂在枝头的鸭梨晃了晃,连着被压折的枝条,一下子都掉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精心梳就的奔月发髻砸成了一马平川。
“我讨厌鸭梨!”
她再次发出尖叫,将刚刚停歇在树上的白鸽给吓得都惊得飞了起来,有一只肥肥胖胖的盘旋了几圈,稳稳地落在了她头上的平原上。
屁股一撅,热烘烘的给她添了朵白色的波斯菊。
洛水流彻底崩溃,僵直着脖子,化作石像。
“啊啊啊啊,小五十,为什么又是你?”远远本来一小仆,看见停在洛水流头上的各自,差点大哭。
他一个飞身跃起,熟练无比地捉下正撅着屁股,继续喷花的白鸽,向洛水流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一溜烟,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洛水流僵立片刻,终于号啕大哭,跺脚道:“我讨厌一切叫五十的东西。”
走在前面的冷无双突然眸子里就有了笑意。
夜凉如水,五十郎裹在被子里分外寒冷。
手腕处那条黑线已经蔓延开来,向着肘处上升,细细黑黑的线,像条丑陋的黑色毛毛虫,爬在她白细幼嫩的肌肤上,带着几分狰狞。
“不吃药,还会有几天?”五十郎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对着窗外披撒进来的月光,照了又照。
“这个月还有两天,两天之后,是老爹的生辰,”她自言自语,抓了抓头,长叹口气,“我这个不孝的,怎么也要回去,充个人数。”
五十少了一个,就不是整数,估计萧老爹看着也会堵心。
五十郎想了想,跳下床,拉开窗前的竹桌的抽屉,将白玉瓷瓶随手滚了进去。然后,她又歪头想了想,解下腰间的雌青剑,用袖角'奇+书+网',擦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良缘天注定。”黑暗中,她的唇露出讽刺的笑,指尖滑过剑鞘,到达剑柄,沉默半分,她毅然放下了灵犀剑。
柔和的月彩,投射在青色的剑上,那把青色的雌剑,细不可察的颤抖了起来。
“好了,一身轻松。”五十郎拍拍手,拉开木门,深吸了口空气,张开手臂,笑眯眯地低声道:“再见,无双……”想了想,她又低低地笑起来,再次张开臂,深吸一口气,怅然若失的低声叫道:“不,应该是,永别,五双!”
许久之后,她缓缓地放下手臂,头也不回向出庄的小路走去。
“你就这么走了?”
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责备,阴影处,走出一抹淡紫,发如墨,面如玉,犹如午夜绽放的一朵幽兰。
“是啊,我讨厌分别,所以总是偷偷地走。”五十郎笑眯眯地回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晃。
“就此别过了,洛少,我必须赶回去了,我老子生辰,”她调皮一笑,“我不知道能给他过几个了,所以,能赶上一个就是一个吧。”
洛锦枫面色一变,黯然道:“就算不愿意继续解毒,那冷无双呢,你难道不要交代?”
五十郎笑得更加开心,拍手撇嘴道:”他寻到了你的小姑姑,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忘记我了,一开始,他便要寻洛神一样美好的女子,如今天遂人愿,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洛锦枫的眸子在月华之下,闪了闪,更加黑亮几分,笑道:“那我呢,你给我什么交代?”
许久之后,他展眉一笑认真道:“五十,你可知道,我喜欢你!”
五十郎笑而不答,沉默片刻,斟酌道:“有一种人,虽似朋友,却超越朋友,生可相交,死可长忆。洛少,算是五十高攀,我们便做这么一样的朋友吧。”
只是朋友,无关风月!
洛锦枫眉目间透着黯然,咬牙不语,片刻之后,勉强笑道:“你真是打算走了一干二净,可是,总不能一个女孩子就,夜间赶路,金陵往扬州,路程虽说不长,但是亦不算短,就让我这个做朋友的护送你回去吧。”
五十郎笑得开怀,点头道:“那就麻烦洛少。”
目光坦然,像是对着自己的家人。
洛锦枫长叹一声,终究压抑不了周身的失落。
世间一切皆可以争取,唯独爱情,争取不来,夺取不过。
因为是半夜,寒风更加凛冽以往,洛锦枫特地吩咐了一辆遮着棉帘的马车,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棉褥,五十郎一上车,就高兴地滚了一圈。
“居然还有手炉。”五十郎一把将铜制的手炉揣在怀里,温暖从铜制的手炉辐射而出,不多时,全身都有了暖暖的感觉。
洛锦枫抿嘴一笑,优雅无比道:“这个自然,凡是你想要的,凡是你未想到而需要的,我都会备上。”
他的眼眸流转,带着华彩,温柔异常。
五十郎轻咳一声,尴尬地闭上眼睛,装作养神状,以期躲开他过于炙热温柔的眼神。
有的感情,她不是不懂,只不过,一份爱,已经耗尽了她太多的份额,其他的爱,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负担。
月光更加惨白,夜里的风,带着哨,吹过冷无双的窗。
今晚,他的心绪很是不安。辗转反侧,他的心也定不下来。他长叹一口气,索性坐起身来,习惯地探手去取枕畔的灵犀剑。
突然浑身一震。
冷无双举过宝剑,迎着月华,他手中的雄青剑,剑身正打着战,像个极为伤悲的人,捂着嘴儿,无声而泣。
他微微皱眉,眸子里满是困惑。
剑身抖动得越来越激烈,甚至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难道是五十郎?”他一个机灵,醒悟过来,心下大惊,带着满满的恐慌,连外衣也来不及披上,提气疾速地向五十郎的屋子掠了过去。
五十郎的屋子里一片漆黑,窗户都被掩得紧紧的,冷无双站在她的门前,伸出手去,缓缓接近木门,之间触碰在门板的一刹那,又缩了回来,来来回回,如此数次,终于狠了很心,一咬牙,使劲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木门“吱呀”一声,带着绵长的回音,缓缓打开。透过敞开的门,屋里撒进一地的月光。
“五十郎,我进来了。”冷无双迟疑了一下,缓缓走入屋中。
屋子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便是一片黑暗,冷无双一眼看过去,心里突的一跳,五十郎的床上,被子折的整整齐齐,哪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他的眼慌乱的向屋子里四周看去,扫过床前的木桌时,心中淡淡的悲伤,弥漫开来。
那把灵犀一点的雌青剑正端端正正地躺在桌上。下面,压着一折信笺。
冷无双忍住心下不好的预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出食指夹起剑下的信笺,缓缓打开,那上面,龙飞凤舞的舞动着几个张扬的大字,一如五十郎张扬的个性。
还你剑,我不喜欢你了,就此永别!
那个别字,拖了长长的一条,爬过信纸,显然写字的人,心绪大乱。
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拽住了冷无双的心,抽走了他肺中稀薄的空气,他一下子颓然瘫坐在桌前的木椅上。
大手抓住胸前的中衣,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的手,覆在木桌的桌面上,眼光渐渐的被抽屉处露出的一截黑色所吸引。他缓缓地来开抽屉,那一截不料熟悉无比,正是往昔,自己所穿袍子上的一截衣料,不知道何时被五十郎取来,一直贴身带着。
布料之上,来回滚动着白玉的瓷瓶。
“五十郎,你真是个白痴!”他的眸带着强烈的心痛,暗暗的沉了下来,大手颤抖着拨开瓶塞,一粒一粒的药丸带着清香,滚了出来。
每数一颗,他的心就沉痛一份,这曾经是他拼命舍了自尊求来的药丸,却被五十郎如此轻率地就舍弃了去。
不多不少,三十粒,全部躺在他的手心里。
她竟然,宁可每日忍着如同割肉刮骨般疼痛的孤独发作,也不愿意碰洛水流施舍的药丸。
整整二十日,难道她都是带着这种痛楚,看着自己和洛水流朝夕相处,这样于她,何其残忍!
冷无双的满脸难以置信,一粒粒的药丸,从他指尖滚落,从心尖弥漫开来的刺痛,让他捂住胸口,屈起了腰。
好痛,真的好痛!
就算是以往受再重的伤,流再多的血,也没有这刻这么痛楚,就好象,心生生地被剖了数十片,每一片都放干了血,凌迟而下。
这种疼痛已经让他超越了可以忍受的范围。
“啊……”他一声长啸,挥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