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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一个身形高瘦、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但见他年纪大约四十上下,脸上却已布满皱纹,一副历尽沧桑、饱受风霜的模样。那汉子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对小孩儿道:“小少爷,几家客店都住满啦。这几天有市集,都说很忙…我也没办法。”
小孩儿皱起眉头,狠狠地瞪了那汉子一眼,似乎颇责怪他办事不力。那汉子有些手足无措,抬头望向凌昊天,拱手道:“这位大哥,您也是汉人罢?我家小公子今晚住宿没有着落,不知您老有没有地方让我们借住一夜,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凌昊天道:“我就住在几里以外,空的帐篷是有一个,清理一下便能住人了。你们来过夜就是,不必客气。”那汉子千恩万谢,小孩儿似乎有些不情愿,眼见天色将黑,别无他法,二人便跟着凌昊天去了。
凌昊天眼见那汉子手脚粗大,似乎是练武之人,那小孩儿年纪虽幼,也已有些武功根柢,这主仆二人像是从中原甚么武林世家出来的,但这年幼小孩儿怎会独自带个仆人远来大漠找人,却也着实让人猜不透。凌昊天带了二人回家,将二人安顿在原本为公主准备的牛皮帐篷里。李彤禧初来之时,凌昊天和赵观替她搭起了个帐篷供她居住,她起初还住着,后来慢慢便搬到赵观的帐篷里去了,这牛皮帐篷便空在那儿。
傍晚以后,赵观和李彤禧才相偕归来,轻笑低语,亲热旖旎。凌昊天正在大帐篷里烤着羊肉,赵观和李彤禧闻香进来,看到香喷喷的烤羊,都是又惊又喜,馋涎欲滴。
凌昊天笑道:“牛羊到天黑了都知回家,你二位是肚子饿了才知回家。”
赵观笑道:“牛羊低头就能吃草,当然不会肚饿啦。彤彤,小三的烤羊肉大有进步,你快试试。”
凌昊天呸道:“甚么大有进步,难道以前不好么?”赵观笑道:“你道我记性这么差?你第一次烤的那羊,有的地方半生不熟,有的地方却像焦炭一般,简直难以下咽。”
凌昊天笑道:“臭小子,那羊是我们一起烤的,倒被你说成全是我的错啦。如今我会烤羊,你却仍旧不会。是谁高明些?”
赵观道:“自然是我高明。不用自己动手,就有鲜美羊肉可吃。”三人都笑了,围坐在大帐篷中分吃羊肉。李彤禧见到一旁的牛皮帐篷里透出灯光,问道:“昊天,你有客人么?”
凌昊天便向二人说了在市集遇见那小孩儿的事情。他记性极好,又念出了小孩儿纸上的诗句。
第八部 大漠风光 第二百三十二章 陈家老三
赵观听完了凌昊天念出的诗句,却直跳起来,惊道:“他们来找我啦!”
凌昊天和李彤禧都大觉奇怪,凌昊天奇道:“谁来找你?你干么吓成这样?”
赵观愁眉苦脸,在帐篷中连转了好几圈,才道:“唉,你不知道的。是那些喇嘛来找我了,他们说我是甚么法王转世,还帮我剃度,要我守几百个戒。唉,我好不容易逃走了,没想到他们法力高强,又找到了我,这回定要押我回去做宁玛派法王,坐镇西康甘敏寺了!”
凌昊天更加摸不着头脑,笑道:“你说甚么转世喇嘛,宁玛法王?拿着这纸来找你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儿,看来像是甚么人家的少爷,横看竖看,都跟喇嘛沾不着边。”
赵观定了定神,将自己当年被金吾仁波切捉去,却被老贡加喇嘛认证为宁玛法王转世的事情说了。他沉吟道:“小孩儿?喇嘛们难道另找了一个转世,准备废掉我了?那敢情好,就让这小孩儿去做法王罢。我赵观敬谢不敏,再见大吉。”
凌昊天道:“也别这么急。这小孩儿处处透着古怪,拿着这纸来找人,却又不肯说出要找的人的姓名,神神秘秘的,不知是甚么来头。你还是去见见他,问个清楚罢。”
赵观心中也甚是好奇,便走出帐篷,探头向牛皮帐篷里望去。却见帐篷中坐着一个衣衫光洁的小男孩,翘着二郎腿,身后站了一个高瘦汉子,垂手而立,神态甚是恭敬,不知是这男孩的家仆还是甚么。
赵观心中甚觉奇怪,便走了进去,还未说话,小男孩已回过头来望向他,便在那一霎间,赵观只觉他的眼神极为熟悉,但又记不起何时曾见过这个小男孩。他呆了一下,才问道:“请问小公子贵姓大名,来自何处?”
小男孩儿却只盯着他看,目光甚是奇特,赵观被他看得心惊肉跳,暗想:“难道他是我前辈子认识的人,这辈子投胎转世,又来找我了?”
过了好一阵,小男孩才终于开口了,说道:“赵大哥,你好。”这么轻松平常的五个字,从这小男孩口中说出来,却足足教赵观大吃一惊,他定了定神,才道:“你也好。小公子,你怎么识得我?”
小男孩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来,赵大哥,我知道你最爱喝酒,特别带了几坛好酒请你品尝。”转头见凌昊天站在帐篷外,招手道:“凌三哥,你也来罢。天下能跟赵大哥对饮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凌昊天和赵观对望一眼,这小孩儿说话着实出人意料之外,口气中似乎对两人了若指掌,看来又不像有敌意。二人便进帐篷坐下了,小男孩让身后那汉子取碗出来,自己倒了三碗酒,举碗道:“请啊,请啊。”
凌赵二人仰头喝干了,却是自酿的高粱酒,芬芳醇厚,酒味甚烈,小男孩只喝了一口,便咳嗽起来,却是被酒呛到了。
奇)赵观赞道:“小公子,这酒很好,是你自家里酿的罢?多谢你千里迢迢给我送酒来。请问你贵姓大名?”
书)小男孩咳嗽了一阵,才缓过气来,抬头微微一笑,说道:“我姓陈,行三。”
网)凌昊天和赵观顿时恍然大悟,抚掌大笑。凌昊天笑道:“原来你是阿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呢。你这小娃子也长得这样大了,怎么鬼鬼祟祟的,明明认得我,起先却要假装不识?”
这小孩果然便是陈近云的幼子陈浮生。他笑道:“我若在襁褓里就能记得别人的长相,那可称为神婴啦。我原先也没认出凌三哥,是见到赵大哥之后才想到的。”
赵观这才明白他怎会有自己被认证为法王的诗句,那自是陈如真告诉她小弟的。他想起陈如真,心头一暖,忙向陈浮生问起他二姊。
陈浮生叹了口气,说道:“不好,很不好。我二姊得了很重的病。她成日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似的,我爹妈都担心得不得了。我问大姊二姊是怎么回事,大姊说,这是一种治不好的病,叫做相思病。”
赵观听到这里,心头一跳,果然听陈浮生续道:“我问大姊世上有没有能治好这病的药,她就给了我这张纸,要我出来找一位姓赵名观的人,说世上只有这人能治好二姊的病。”
陈浮生年纪幼小,说起话来稚气未脱,对男女感情更是一知半解,这番话却说得再明白不过,凌昊天望向赵观,赵观脸上微红,想起陈如真对自己的一番真挚情意,心中激动,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便在此时,李彤禧探头进来,笑道:“原来都是认识的人么?这儿太挤,一块到大帐篷里去坐罢,羊肉还多着呢。”走上前来,揽住赵观的手臂,见他脸色有异,低声问道:“你怎么啦?失魂落魄的。”
陈浮生抬头向李彤禧上下打量,开口说道:“这位姊姊,你跟我姊夫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怎么一点规矩礼数都不懂?”
李彤禧一呆,没想到这小孩儿竟敢直言训斥自己,她是公主之尊,哪里受过这般无礼对待?她脸一沉,说道:“这小孩子是谁,出言怎地如此无礼?”
陈浮生道:“我是关中陈家的三少爷,名叫浮生。我专程来此找我二姊夫,你又是谁了?是你先不守礼节,举止轻浮,又怎能怪我出言无礼?”
赵观听陈浮生出言不逊,急得忙向他使眼色。李彤禧却已动了火,秀眉竖起,侧头向赵观瞪了一眼,说道:“你好啊!”回身出帐而去。
赵观急道:“彤彤,你听我说…”李彤禧却头也不回地去了。赵观怎愿令李彤禧不快,却又不愿在陈浮生面前伤了他二姊的心,正左右为难时,凌昊天已追了出去,自是要去帮朋友挽回这位恼怒的情人了。
李彤禧翻身上马,在旷野中奔出良久,才停下马来,坐倒在草地上,伸手拔起一丛丛的草向空中扔去。
凌昊天一直骑马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便也下马,在她身旁坐下,静默了一阵,才开口道:“公主,你后悔了么?”
李彤禧咬着嘴唇,又扔出一把断草,没有回答。
第八部 大漠风光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多情之恼
凌昊天叹了口气,说道:“你原本就知道他是个轻薄多情的人。但他对你确实是真心的。”
李彤禧摇头道:“对我真心,对陈二姑娘也真心?”凌昊天道:“我不知道。”
李彤禧转过头来望着他,说道:“我若是对他真心,对你也真心,你说,这可能么?你会相信么?”凌昊天叹了口气不答。
李彤禧抬头望向天际,过了良久,才道:“昊天,你跟他不同,你心里始终只能有一个人。我知道他多情心软,不忍心伤害别人,但我就是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有多少是出自心软,多少是出自真心!”
凌昊天轻叹一声,他知道李彤禧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一个能够为了爱情而放弃公主高位,离开故国,千里跋涉前来相随的女人,实是世间少见。他道:“李姑娘,赵观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知道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们在大漠上住了将近两年,他虽喜欢拈花惹草,却从来不曾负心薄幸,对不起哪一位姑娘。他结下的情缘虽多,但我知道他从不会虚情假意,欺骗别人的感情。当年他尽力帮助你,本也是真心真意,不求回报。你若信不过他,又怎有勇气离开朝鲜,来到这里?”
李彤禧微微点头,说道:“昊天,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他。那时我们陷入一个冰窖,濒临绝境,他将很多过去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因此对于他之前结识的女子,他多情的性子,我原本就心里有数。但我就是没法宽解,没法不生气。”顿了一顿,又道:“昊天,多谢你追来劝解。”凌昊天道:“不须谢我,我只盼你心里好过些。”
李彤禧静了一阵,忽道:“昊天,有件事,我一直不知该不该告诉你。”凌昊天问道:“甚么事?”
李彤禧转过头望着他,说道:“我当时能在大漠上找到你们,全靠一位姑娘的带领。她本是来见你的,却要我不要让你知道她来过。我想我还是该跟你说。”
凌昊天甚感惊讶,问道:“一位姑娘?那是谁?”
李彤禧道:“她长得很美,穿着一身白衣,好像仙女一样,我站在她身边时真觉自惭形秽。她说话很快很爽利…嗯,你知道她是谁了。她打听出你在这里,特地前来看你一眼,却不想让你见到。她说她明白你永远忘不了你心底的那个人,就像她永远也忘不了你一样。她明白,因此不会再来跟你纠缠。”
凌昊天眼前浮起一张绝美的脸庞:雪族中人人宠爱称羡的新秀,武林三大美女之一,举止爽朗不羁、性情大胆粗豪,内心却十分怕丑害羞的文绰约。他想起自己与她一起逃避瘟神追杀、创招练剑对付大剑客程无垠的往事,那彷佛已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记忆虽清楚,却感到有些朦胧。她竟还记挂着自己么?为她痴情而又为自己而死的石珽,尸骨也已寒冷了罢?她说得对,她没有忘了自己,自己却也没有忘了另一个人。
他呆了一阵,才问道:“她…她还在这儿么?”
李彤禧道:“她带我来之后,就自己骑马走了。她说会在这附近待一阵子才走,我却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离开了大漠没有。”
凌昊天心下甚觉惆怅,叹了一口气。
李彤禧抬头望向满天繁星,悠悠地道:“有时我会想,或许我是比文姑娘幸运一些。她永远永远也无法得到你一丝半点的情意,但是我呢,即使他不是全心对我,至少也有个几分几两的真情罢。就看在这几分几两的情意上,我已不会后悔了。”
两人在草原上坐了一阵,各自想着心事。夜色渐深,凌昊天道:“李姑娘,我们回去罢。”
李彤禧道:“我不想见到那姓陈的小孩儿,再等一下罢。”凌昊天道:“我怕赵观担心。”李彤禧笑道:“有你在这儿,他有甚么好担心的?我不过想坐坐,理理心事罢了。”
凌昊天知她心情仍烦乱,便不再催她,站起身来,在草原上打起自幼练习的逍遥掌。这逍遥掌共有十二招,是为尽兴游、任意行、随心欲、快意仇、御风行、乘云去、凌九霄、越沧海、思华年、梦蝴蝶、性自然、本浑沌,招招浑然洒脱,翩然自如。常清风创下这套掌法时正当盛年,感于道家无生无死、崇尚自然、随任本性的超脱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