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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舜水一把抄住了剑鞘,抖动了一下,那剑登时向上窜出丈高,随后笔直降落下来。朱舜水攥住剑柄,一把便指向刘不取。刘不取拔出剑来,两人相视冷冷一笑,随后奋力而搏,斗了一百来着后,仍是不分胜负。
修流正要加入战阵,却被断桥拉住了。断桥悄声道:“修流哥,这时你该帮谁呢?!刘不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先生啊!”
修流听了,呆了一下。眼前两个正在争斗的人,曾经都是他心目中的前辈。但他不解的是,他们怎么一下子就从志同道合的的朋友,变成了势不两立的敌手!国家沦落,难道朋友间也要因此反目成仇吗?
他正呆想着,忽听得黄道周在一边道:“朱兄的剑法,凝重有余,挥洒不足,却有些象老夫的行书。”
朱舜水听了,猛醒道:“多谢黄先生指点。”说着,剑法骤然一变,剑势便如行云流水般,刘不取应接起来,便有些吃力了。
突然间,刘不取身子向后一纵,朱舜水以为他要弃剑认输了,没想到刘不取一退之后,当即人挟剑起,人剑一体,如一道闪电般,向朱舜水直刺过来。这一着剑法是他在漫游关外时,观察了野鹿跟猎人搏斗时,从野鹿的攻势中透悟出来的,今日还是第一次用于实战。
朱舜水措手不及,正要闪避,但刘不取来势实在太快,只听“嗤”地一下,刘不取一剑刺中了他的右手。朱舜水踉跄着退后了几步。
修流见了,登时飞身而起,挡在了朱舜水跟刘不取之间。他接过朱舜水递过来的剑,道:“天地明鉴。我便当周修涵已经死了!我也当我先生刘不取已经死了!国破家亡,此恨不泯!”
说着,他冷冷地将剑指向了刘不取。
92 火祭
92 火 祭
刘不取二话没说,一剑就向修流刺了过来。两人斗了五十多手后,刘不取便被修流剑着中蕴含的强劲的内力,逼得透不过气来了。修流用的全都是当初刘不取交给他的剑法,但因为修流的剑法中隐藏着强劲的真气,那剑使出来时,便不可同日而语了。那剑势便如电闪浪涌。刘不取没想到修流的内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此时虽是夏天,但他的身上,却是凉嗖嗖的。
朱舜水掩着剑伤道:“流儿,大难当头,当断则断!切不可有一丝异念!”修流此时已经完全占了上风,但他还是在犹豫着。
刘不取笑道:“天下事了犹未了,更何况不了了之!”修流听了,猛然腾身而起,正要使出“一鹤冲天”,一剑结果刘不取的性命。
突然,周修洛在后院高声叫道:“不好了,臼房着火了!”
修流等人都大吃一惊,黄道周与朱舜水忙向后院跑去。只见那大石臼下面,正有一股浓烟冒了上来。那石臼旁边,站了十几个精壮的满洲武士。
修流收住剑,匆忙跑到臼房,他见状大叫了一声爹爹,就要跳入地宫中,朱舜水跟断桥使劲将他抱住了。断桥哭道:“修流哥,你这一跳下去,还能生还吗?!”修流看她焦急的样子,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痛哭失声。
刘不取跟了进来,怒对那些满洲武士道:“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点火的?!”
为首的一个武士弓身道:“刘先生,是简先生在我们临行时交代的。他担心刘先生一时心软,下不了手!因此让我们一到火候,便即点火,以免横生枝节。但请先生休怪。”
刘不取听了,怒不可遏。他想,看来满洲人对自己早已存有戒心,不然那简文宅也不至于如此猖狂。他想着这些日子来的窝囊与无奈,悲愤之心,难以抑制。于是他猛然间一剑挥出,喀嚓一声,便将那武士的脑袋砍得飞了起来,掉落到地宫中。另外的那些满洲武士见了,慌忙都跪了下来。刘不取走上前去,一人一剑,将他们的脑袋全都砍了下来。
断桥见到那么多的脑袋滚落在地上,吓得忙紧紧拉住修流的手。刘不取单膝跪地,对着地宫,凄然一笑道:“刘某对不起节公,让你一家忠良,死无葬身之地。不取就此别过了!”
朱舜水道:“刘兄要去哪里?”
刘不取道:“天地间已没有容我之处,你们至少还有一个想象中的国家,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了。此后我当以江湖为家了。”他跟修流道:“流儿,我对不起你们家。你好自为之!”
说着,拿起利剑,引起发辫,一剑割断,随后将辫子弃之于地,纵声惨笑着,大步离开了周家。
修流正要跟上去,却被朱舜水止住了。朱舜水道:“流儿,刘不取好不容易才看清了自己,大家不必再去招惹他了。他的神经,已经异常脆弱了。”
黄道周叹道:“这人也算是条汉子,只可惜投了满洲人,如今幡然悔悟,也算难得。”
朱舜水道:“他原是刘心水的儿子。”
黄道周道:“这就难怪了。”
这时,地宫中的火焰冒窜了上来,周修洛急得上窜下跳的,却毫无办法。朱舜水道:“大家赶紧离开这里,这火已经没法救了,那些满洲人定然在下面埋放了炸药。倾刻之间,这里便要化为乌有了。”
周修洛道:“可是我爹跟列祖列宗的棺木还在下面呢!还有建文皇帝的尸骨。”
修流看着那火势道:“二哥,爹爹的原意,就是要埋身在这地宫中的。咱们大明属火,这一把火也算是祭献爹爹了。”
周修洛听了,突然大叫一声,呼地一下便向地宫中跳了下去,修流正要拉住他,但那熊熊火焰很快将他吞没了。修流见了,便朝跪了下来,大声哭泣道:“爹,你的儿子没有一个是不象样的!”
朱舜水与黄道周相视一下。但这话只有断桥听得明白。她也跟着修流跪下了。其实,周献真正的儿子,也就是周修洛一人了。
此时火势越来越大。朱舜水叹了口气,跟黄道周道:“黄先生,看来是天不助我。这笔财富一烧,咱们只好赤手空拳地北上了!”
黄道周笑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正是肝胆相照。”
众人离开周家庄的时候,只见整座庄院,都已经处于火海之中,那时正是拂晓时候,火光将冉冉升起的红日,照射得黯淡无光。然后便是震天动地般的爆炸声。修流不住地回头,泪流满面。断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修流与断桥他们到得福州时,郑成功,黄道周等人都极力要挽留他,但断桥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就回到嘉定去。修流想到自己离开嘉定时,那里已是险象环生了。不知道叶思任一家是否还平安?他想到周修洛的死,忍不住又担心着周莘。
朱舜水私下里跟修流道:“流儿,你要好好照顾着断桥姑娘。你们到了嘉定后,如果碰到什么意外的事,便即速回到闽中来。”
修流道:“朱先生,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朱舜水叹道:“流儿,这大乱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你们也不是孩子了。”
修流听了,觉得朱舜水这话说的,就跟叶思任当时跟他说的一样。于是他心里便有了些许不祥的感觉。
修流想到,当时他送断桥到闽中来时,路过杭州,断桥说要在“水月居”住一个晚上,他心里有种不祥之感。他记得断桥当时说道:“我想我爹爹了。到了那里,我就好象又回到了爹爹的身边。我不知道我的内伤能不能治好?”如今她的内伤倒是治好了,却不知姐姐跟姐丈是否还安然无恙?!
93仙霞岭
93 仙 霞 岭
修流要了一匹快马,断桥骑着黑旋风,两人自闽东沿海北上。一路上,修流对断桥照顾地无微不至,给她点最好的菜吃,亲手端热汤给她烫脚,把断桥伺弄得开心不已。
几天后便到了闽浙边的重镇仙霞南关。那些守关的将士盘问了他们半天,还冲着断桥挤眉弄眼的,有意拖延着。后来修流只好搬出了郑成功的名号,那些将士吓了一跳,赶紧让他们过了关。
那仙霞岭山势险恶,道路崎岖。黑旋风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但修流的座骑,没走上一段山路便软塌下来了。
那天晚上,修流跟断桥两人在深山中找了一家客栈,歇息下来。那里松涛阵阵,风声啸啸,月亮让乌云给遮住了,天上散落下来的月光,有些阴沉。虽是盛夏,但却寒气沁人。断桥有点害怕,便在房间里多点了两根蜡烛。修流笑道:“桥儿,把房间点得这么亮堂,是不是想做新娘了?!”
断桥笑道:“是的。”修流禁不住吓了一跳。
两人分住了两个客房。夜里断桥房里的烛火一直亮着,修流却辗转反侧,老合不上眼。于是他干脆向店家要了一坛酒,在黑地里慢慢喝着。
半夜时分,突然听到有人仓猝地在敲着客栈的门,门外的人喊道:“店家,快快开门,我们是赶路的,今晚想在这里住上一夜。”
店家应道:“客官,我们店小,店里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你们投别处去吧!”
话声未落,只听得嘭地一声,客栈的大门被撞开了,外面十几个人闯了进来。那些人都带着刀,神情冷漠。为首的一人道:“店家,这里离仙霞南关还有多远的路?”
店家道:“还有二十多里。”
那人道:“既是这样,你让店里的客人将房间腾出来。今晚有位贵人路过这里。”
店家面有难色,笑道:“但是,来的客官们都已经睡下了。”
那人指着断桥的房间道:“胡说,那个房间不是还亮着火烛吗?”
店家道:“要不我过去问问看。”
他正要去敲断桥房间的门,突然修流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道:“请问是哪位贵人经过这里,却搅了我清梦?!”
那人道:“是南京来的马大学士。他的名声,你总该听说过吧?!”
修流听了,登时热血上涌,道:“自然听说过,他现下人在哪里?”
那人道:“就在客栈外面。你们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老子拔刀动手。”
他到了客栈外,招呼着外面的人进来。修流看了,知道这些人都是马士英从贵州带出来的黔兵,个个武功高强,当下便不动声色。一会儿后,马士英进来了,他的身边跟着一位老头,后背上背着个大酒葫芦,修流见了,便是那“满堂红”熊火。修流心下道:“今晚算是来齐了!”
修流站到了暗处,方才那人又去敲断桥房间的门。断桥睡眼惺松地起来开了门,嘟囔道:“修流哥,我才睡着呢,这天怎么就亮了?”
突然间,她见到院中站了这么多人,全是不认识的,于是便大声叫道:“修流哥,你上哪儿去了?!”
那马士英打量了断桥一眼,轻声跟那个黔兵头目道:“把这丫头留下,其他的人都给我赶到外面的林子中去,一个活口也不要留!”那些黔兵便将十来个客人全都赶出了客栈。随后便听到远处传来可怖的惨叫声。
修流从暗处走了出来,大声喝道:“马士英,你这个狗贼,今夜你的死期到了!”
断桥来到修流身边,道:“修流哥,原来这老头便是马士英?!”
修流道:“不是他,还会是谁?”
马士英吃了一惊道:“后生哥,你却是谁?”
修流道:“狗贼,你还记得被你杀死的周献一家吗?我便是周献的儿子!”
马士英先是呆了一下,随即道:“臭小子,原来你在这。当初你两度入我府里,老夫都没有深究。今日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冲熊火看了一眼,熊火摘下酒葫芦,狠狠喝下两口,道:“太师,看来什么时候我得回贵州一趟了,我酿酒的药材已用完了。”
马士英道:“眼下你先拿了这小子再说。”
熊火一上来就使出了一着“九九归一”,修流空手与他对搏,两人拆了十几着,分不出高下。熊火跳到一边,又待要喝酒,修流陡然拔出剑来,一下刺穿了他的葫芦底边,那酒便都汩汩泄了出来。待得熊火再仰起葫芦时,里面已滴酒不剩了。
熊火大怒,狂叫着便朝修流扑了过来。他使出了最后一着“满堂红”,修流笑了笑,一掌击出,将熊火击到数丈之外。熊火闷哼了一声,动弹不得。
突然修流听得断桥喊道:“修流哥,这老头要跑了!”修流一惊,见到那马士英正要往客栈外面跑,于是兔起鹘落,一把就抓住了他,随后倒回到廊檐下。这时,那些黔兵回到了客栈,见到马士英被擒,就要冲上前来。修流陡然出剑,手起剑落,便将马士英的脑袋切割下来,随后一脚将他的脑袋,朝那些黔兵踢去。那些黔兵全都吓住了。
修流再回头去找那“满堂红”时,却已不见了他的身影。于是他冲着在一旁发呆的断桥道:“桥儿,我们大仇已报,从此便可以快意人生了!”
断桥却忽然说道:“修流哥,难道杀人便是报仇吗?”
修流一听愣住了。断桥道:“那次我一剑杀了梅云之后,心里却没有什么快感,心情反而是更沉重了。因为我觉得这样一来,等于是承认我爹爹十几年来,一直在苦苦相求的事情是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