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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愚道:“事关本寺成败安危,深望方施主早些说出,也好早些准备。”
方兆南略一沉吟,说道:“我这办法是否能行还难预料,但却不妨一试,老禅师先请下令,为免无谓的伤亡,罗汉阵缓向后撤,幷尽量抢占上风,借阵法变动掩蔽调息。
另外,一部分僧侣,设法取些水来,以水克火,烧减他们燃起的熏香,这法子是否有用,我不知道,但想来总算是一个克敌的办法。”
大愚禅师叹道:“此法虽非新奇,但方施主能及时想到,非有过人的聪慧莫辨,老袖这就传下令谕,着令两位主持阵势变化的师弟赶办。”
这时,那分着红、黄、蓝、白、黑五色衣服的鬼形怪人,已开始向前移动,大有冲向罗汉阵中的来势。
每人左手高举一根浓烟横生,二尺长短黄色之物,右手仗着兵刃,随着服色的不同,排列成五队,对着一个阵法。
只待那黄衣丽人一声令下,立时将五队幷进。
可是那黄衣丽人却似浑然不觉一般,只管扬脸看去,望着那天上半隐半现的星辰,口中不停的低声诵言,右手食指在空间划来划去。
方兆南看了一阵,突然心中一动,道:“老禅师,快些传谕,要那些取水的弟子,尽快赶来,对方分着五色衣服,绝非无因。
那黄衣丽人现下似是在计算什么,料想她那分着五色衣服的属下,定然也是一种变化诡奇的阵法,如若被他们冲入罗汉阵,凭仗那迷香之力,迷倒咱们几个人后,只怕全阵都要受到制……………”说话之间,只见大玄禅师带着数十个少林僧侣,急奔过来这些人手中都捧着一只铜钵,钵中满装清水。
眨眼间,已奔近大愚身侧。
这时,那黄衣丽人也停下了手,两道清澈的眼神,盯住在少林僧侣排成的罗汉阵上,缓缓举起了右手。
大玄禅师欠身向大愚说道:“我已调集二代弟子中高手八十人,担水而来,敬候令谕。”
大愚道:“他们快些上去,那些鬼形怪人,一冲入阵,你就用铜钵中的清水,向他手中冒着浓烟之物上泼。”
大玄道:“小弟记下来了。”
说罢,合掌一礼,直向前面冲去。
但见那高举右手的黄衣丽人,突然一挥,那五队蓄势待发的鬼形怪人,应手而起,直向那罗汉阵冲去。
方兆南道:“几位请走前一步,在下要去帮大玄禅师对付那些熏香。”
大愚道:“他们已经带有清水对付那些鬼形怪人手中燃烧的药物,你上去于事何补,而目下借重之处正多,万一你有了失闪,那就不是少林寺任何损失所能弥补了。”
他说话的神情,诚挚无比。
显然,已把方兆南视作今宵一战中主持大局的首脑人物。
方兆南暗暗想道:“你们少林寺,代代以慈悲相传,对付这等鬼诈的敌人,却必须心狠手辣不可,一着失机,全盘皆输。”
当下故意把脸色一沉,说道:“贵寺中的弟子,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不善机诈,稳健有余,应变不足,晚辈之意,老禅师尽管力主持阵势变化,由晚辈和南北二怪,机动的应付大局变化。”
大愚禅师略一忖思,道:“老衲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借仗大力了。”
方兆南回目对南北二怪一拱手,道:“两位先请养息一阵,以便对付冥岳岳主。”
说完,纵身一跃,直追大玄禅师而去。
这当儿,少林僧侣已和冲进罗汉阵中的鬼形怪人短兵相接。
火炬熊熊,光耀如画,刀光如雪,禅杖啸风,这是一场惨烈无比的群斗,一动手间,就是数十个高手相接。
罗汉阵变化奇奥,方位移换之间,有如转动的车轮,动手的僧侣经常变换。
那冲上来的鬼形怪人,也似有着一定的变化。人如分拨,前面动手三人,猛攻上十几二十招后突然分向两侧退去,第二拨立时疾冲而到,展开快攻。
这是用阵势推动的一种车轮群战,交接几招之间,猛烈绝伦。
少林僧侣已得到大愚禅师的令渝,和敌人动手之间,尽量抢上风,闭住呼吸,以免被熏香迷倒。
方兆南闪身在变化莫测的罗汉阵中,只觉全阵发动之后,谨严无比,心中甚是惊服,暗道:“少林寺的罗汉阵果然是名不虚传,数百年来一直被武林中公认为第一奇阵,看来确实是毫无夸张之意。”
他的行动受了阵势变化的影响,显得十分缓慢,四五丈的距离,他足足走了一盏热茶的工夫。
忽听扑通一声,两个少林僧侣,突然栽倒地上,只见两个鬼形怪人手中兵刃一闪,两颗光头,登时飞离躯体,滚开了五六尺外。
原来那冒起的浓烟愈来愈多,少林僧侣虽抢了上风,也无法完全避开扑鼻的异香,只闻少许,便告晕倒。
迷香生效之后,那些鬼形怪人,精神随着大振,个个齐发怪啸,冲击之势,更见凌厉。
这些怪人的啸声,难听至极,似是受伤的猛禽,发出了阵阵的怒啸之声,动人心魄。
只听扑通之声,不绝于耳,少林僧侣们一个个的倒了下去,血雨喷洒,片刻间,已有十五个少林僧侣伤在那鬼形怪人手中,但却无一个是伤在对方武功兵刃之下,全都是先中迷香,后被杀害。
要知罗汉阵,前排群僧,都是少林寺二三代弟子中选出的高手,个个武功高强,再加上阵势轮转般的变化,虽然伤亡狼借,血尸遍地,但防守之势,仍是谨严无比。
任那鬼形怪人猛力冲打,却无法攻越雷池一步。
但这连续不断的伤亡,使整个阵势变化,受了极大的影响。
处身阵中,已有着一种迎接不暇的感觉,如非这些少林僧侣们个个存着舍身卫寺之心,只怕罗汉阵早已被强敌冲乱。
方兆南看得心头大急,高声对大玄禅师说道:“老禅师还不快些冲上前去,难道要等到罗汉阵被人攻破不成?”
他那知道,这罗汉阵的奥妙,一处牵动,全阵都随着开始变化,愈是近敌,变化愈快,伤亡愈多,移形换位的速度愈大。
大玄禅师虽然深知此阵变化,但也无法冲得过去,眼看弟子们伤亡重大,心中早已痛苦万分,再听得方兆南大喝之声,心中更是焦急。
当下低声对主持前阵变化一个二代弟子喝道:“快把阵势向后撤去,我先对付他们手中迷香之后,再发动阵势接战。”
要知少林寺的罗汉阵,小由十八人,大到一百零八人组成,但人数如再增加,全阵的运用,即将失去灵活。
这次,大愚禅师为拒强敌,尽出少林僧侣,以八百僧侣,组成少林寺有史以来,最大的罗汉阵,但为求运用灵活,又把全阵分成五段,每一段有一个主持阵势变化的人,五段连接成一个总阵。
那主持第一段阵势变化的僧侣,听得大玄禅师一声低喝。立时把轮转拒敌的变化停了下来,群僧进退攻拒,全部有一定时间路子,主持人一停,全阵立时失去了作用,由两侧纷纷退下,那五队鬼形怪人,亦借机冲了上来。
大玄禅师大喝一声,首先发动,双手一振,手中铜钵存水,疾射而出。
当先两个先至的鬼形怪人,忽觉脸上一凉,手中高燃的迷香,登时被水浇灭。
一动群应,十个僧侣齐挥动手中铜钵,剎那间水气弥漫,空中水滴如雨,三丈内鬼形怪人手中的迷香,尽都被水势浇灭。
方兆南目睹此情,微微一笑,暗道:“想不到这种办法,竟有点效能,可见天下之事,繁简之便,主要取精细二字……。”
忖思之间,两个鬼形怪人已然冲近身前,两柄鬼头刀,分由左右一齐袭到。
方兆南早已握剑在手,身子微一向后撤。挥手一剑扫去。
第三十六回兴妖法血雨腥风
只听蓬然一声,两扇半尺厚薄,红漆的木门突然大开……。
方兆南凝目望去,只见一个白发白髯,手横宝剑的独目老人当门而立,正是被人誉为剑圣的一代大侠萧遥子。
在他身后紧随着袖手樵隐史谋遁,无影神拳白作义、神刀罗昆、三剑一笔张凤阁、九星追魂侯振方、一掌镇三湘伍宗汉、追风雕伍宗义、大江南北的豪雄精英。
这些人,从前都是赴会冥岳的主力,如今却倒戈相向,为人所用,变成攻打少林寺的先锋了。
显然那冥岳岳主已存心让这般人先挡少林寺锐锋。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道:“好辣的手段,可诛的用心!”
大愚禅师察颜观色,觉出方兆南和这些人似都相识,忍不住问道:“方施主可认识这些人吗?”
方兆南道:“认识,这些人都是从前参加泰山英雄大会的高手,赴战冥岳的主力,如今却成少林寺的强敌了,唉!不知那冥岳岳主用的什么法子,竟然使这般人一个个俯首听命,甘为所用?”
大愚禅师道〃这么说来,这些都是当今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了?”
方兆南道:“不错,那当先横剑而立的独目老人,就是被誉为一代剑圣的萧遥子……。”
大愚禅师心头一凛,道:“老袖久闻其名,想不到他竟为冥岳利用。”
方兆南道:“他身后那手提烟袋的樵人模样,就是以冷傲驰誉武林的袖手樵隐史谋遁。”
大愚禅师惊道:“什么?这老樵子竟也归顺到冥岳门下吗?”
方兆南接道:“那第三个又矮又胖的老人,乃西域初来中土的无影神拳白作义,此人发出拳风,强劲绝伦,但却无声无息,最是不易防备。”
大愚禅师轻轻叹息一声,又道:“这般人一个个神情肃然,似是被什么药物控制……………
”忽听一声尖锐刺耳,似哨非哨,似啸非啸的声音,突起于梵唱、鬼哭的乐户之中。
此声一起,寺外强敌立时发动。
萧遥子手中宝剑一挥,当先直冲过去。
大道禅师纵身而上,横里扫出一杖,口中说道:“小弟久闻武当派剑圣之名,先接他一阵试试。”
他手中禅杖,足有一丈二尺多长,抡动起来,威势惊人,杖风若啸。
这等威猛的杖势,萧遥子竟然视若无睹一般,手中长剑突然一震,疾点而出。
大愚禅师轻声一叹道:“师弟快退下来,你不是他的敌手,让小兄试他一阵!”
原来萧遥子施出一招上乘剑学〃画龙点睛〃借力打力,轻轻一拨大道禅杖,使他用出的力量,不受控制,一杖扫空,带动了身子随着转了半圈。
大道禅师面孔一红,疾退而下。
大愚禅师缓缓举起手中禅杖迎了上去。
萧遥子举剑横胸,目光盯注在大愚禅师的脸上,一语不发神情冷漠,有如从冰山里拖出一具冷冻了几十年的尸体,神情之间,一片冰冷。
大愚禅师向前缓缓移动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凝神而立,平胸横杖,不再向前逼进。
他见多识广,一见萧遥子的神色,已知一代剑圣之名,幷非虚传,这等冰冷的神情,正是上乘剑术出手前的神态。
赶忙提聚全身真气,凝神而立,蓄势以待。
要知剑术一道,乃武学之中,最难登峰造极的一种武功,全凭一口真气,剑术到了大成之境,攻敌之时,无孔不入,有如水银泻地一般,形而之上,则成驭剑之术,以功深浅,可杀人于数丈之外。
大愚禅师虽未习剑,但他对少林一脉正宗武学,却已有极深修为,一眼之下,已看出萧遥子的剑术,进入了大成之境。
方兆南目光一转,只见南北二怪四道眼神,齐齐盯注在萧遥子的脸上,似是两人亦看出萧遥子是个不可轻视之敌。
大愚禅师的神情,也逐渐变的肃穆起来,目光一直盯注在萧遥子的脸上。
高昂的梵唱声,和那刺耳的乐声,混合成极不调和的乐章。
只见萧遥子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突然欺身而进,白光闪了一闪,人已退回原位。
他由极慢,突然间变成极快,剑光一闪,人又重归原位,快得使人无法看清他如何攻敌施袭。
两人一招交接,无声无息,听不到一点剑杖相触之声。
方兆南转脸看去,不禁心头一震。
只见大愚禅师,手中禅杖由横举变成直立,宽大的僧袍上多了一道四五寸长的裂口,隐隐之间,可见血迹。
显然,萧遥子这挥剑一击,已然把大愚禅师轻伤在剑下。
方兆南剑眉一耸,暗道:“我自学得陈玄霜祖父相授剑术之后,又学了觉梦大师传授了达摩三剑,但始终没法找上一个对手试试。
这逍遥子被称为一代剑圣,剑术上的成就,被中原武林中公认为成就最高的一个,倒不如借机会和他试上一阵。”
一股强烈的冲动,使他忘记了凶险。一挥白蛟剑,纵身而上,横移两步挡在大愚禅师前面,高声说道:“老禅师请让晚辈一阵如何?”
大愚禅师微微一皱眉头,道:“此人剑术甚高,方施主………………”方兆南道:“晚辈早已见识过他的武功了,老禅师只管放心。”
大愚禅师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今宵我们是比武定名,老袖已经算落败了。〃一收禅杖,向后退开了十几步远。
方兆南一提真气,脚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