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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如是想让他多活几天,你就快些让开。”
这几句淡淡之言,似是有着无比的威力,陈玄霜应声放开了双臂,缓步向后退去。
红衣少女挥动拂尘,唰的一声,抽在方兆南的左腿之上,裂衣碎飞中,皮肉又绽开一片。
梅绛雪冷森的喝道:“住手。”
红衣少女扬起的拂尘,突然停了下来,笑道:“三师妹,可是要为他求情吗?”
梅绛雪道:“他如真的死了,有得你的苦受,我让你尝试一下那封经闭穴的滋味,三日夜求死不成,求生不能,我要听你哀号惨叫三日夜,声嘶力竭……………。”
红衣少女道:“三师妹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去……。〃放声大笑了一阵,又道:“以罗玄的遗物换得心上情郎,这交易岂能算不公平吗?”
梅绛雪默然不语,目光凝注在那红衣少女的脸上,眉宇间逐渐透出杀机。
红衣少女目光一转,高声说道:“师妹不要妄想救他,或是暗算于我,只要你一击不中,我要他立时在……”
梅绛雪缓缓的闭上双目,道:“我却怕你不守信约,拿到了罗玄遗物之后,仍然不肯放了他。”
红衣少女道:“难道你要我立誓不成?”
一直闭目不语的方兆南,突然一睁双目,凝注在梅绛雪的身上,道:“这女人狡猾无比,岂可信任,何况罗玄遗物,关系重大,为我一人生死,拱手让人,造成武林间一场浩劫,纵然当真能救得了我,那也是生不如死。”
忽听一阵狂风呼啸,怒涛海潮般,震人心神,打断了方兆南未完之言。
梅绛雪一耸柳眉,缓缓抬起头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又是一夜当头月,今天已是八月十五了。”
方兆南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低声说道:“师妹。”
陈玄霜拂拭一下泪痕,说道:“你可是叫我吗?”
方兆南长长叹息一声,道:“陈老前辈去世之前嘱咐了我们一件事,师妹可忘记吗?”
陈玄霜略一沉思,道:“我想起来啦,可是要咱们到泰山绝峰,黑龙潭去见那位瞎……”
方兆南一面点头,一面急急接道:“不错,不错。〃打断了陈玄霜的话,不让她再接下去了。
那红衣少女冷哼一声,道:“鬼鬼祟祟的谈些什么?”
只听那狂风之声,愈来愈是凶猛,锐啸刺耳,声势惊心,石三公、耿震、曹燕飞等,虽都是久在江湖上闯荡之人,但也未闻过这等风势,不禁为之色变。
那红衣少女凝神听了片刻,低声说道:“三师妹的才能,姐姐一向敬服,想必知道这一阵大风,来自何处,几时才能停息?”
陈玄霜数月之前,曾被这山腹飚风,卷吹而去,随风乱撞,碰得伤痕累累,心中余悸犹存,听那惊魂的风啸之声,不由自主的掩起了耳朵。
梅绛雪冷冷的瞧了那红衣少女一眼,道:“告诉你也不妨事,你既能找到血池中来,想必已见过那血池图了……。”
红衣少女道:“图上线纹错综复杂,很难看懂……。”
梅绛雪道:“量你也看不明白,但那图上的偈语,你应该记得了……
红衣少女低声诵道:“三绝护宝,五毒守丹,阴风烈焰,穷极变幻……。”
梅绛雪接口说道:“这就是那偈语所指的阴风了。”
她秋波电转,环扫了室中群豪一眼,接道:“这阴风从每月十五夜子时吹起,连续有七日不绝,凡是可以通风之处,都吹着这冰寒刺骨的阴风。
但这寒风经过燃烧不息岩浆之时,又变成足以灼烧致死的热风,每当阴风吹起时,整个的血池中,到处充满着死亡的恐怖。”
石三公长长叹一口气,道:“这等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梅绛雪冷冷一笑道:“出了这石室之后,到处都将充满着死亡,除我之外,你们谁也没法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忽听一阵尖锐的金哨之声,混入那狂啸的阴风声中,传了过来。
红衣少女脸色大变,急急说道:“师父来了。”
梅绛雪淡然一笑,道:“不错,师父来了,而且还带了冥岳中很多高手。”
那娇丽毒辣的红衣少女,突然变得畏怯起来,叹道:“如若咱们被师父抓了回去,势必将遍经三十六种残酷绝伦毒刑,然后,容色萎枯,变成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她忽然心中一动,急道:“师妹,你该已过了那保容丹有效之期,怎生仍然这般丽质依旧,娇艳如花?”
梅绛雪冷漠的答道:“生死与老丑,你似是更怕后者。”
红衣少女道:“唉!如若片刻间把一个美丽的容貌,变成了鸡皮鹤发,既老又丑,那当真是生不如死了。”
只听那尖厉的金哨之声,此落彼起,混入啸风声中,不绝于耳。”
奇怪的是那哨声,一直停留一定的距离之外,末能接近石室。
梅绛雪望了望那红衣少女一眼,道:“他们被那突起的阴风所阻,一时半刻之间,尚不致找入这石室中来……。”
她微微一顿,接道:“不过,你别太高兴,这阴风虽然强烈,连续七日不绝,但每过一个时辰,就要静止下来。
这一段时间,长约有一顿饭工夫之久,短的也有一盏热茶工夫,待那阴风一停,他们就可以找入这石室中来。”
红衣少女内心虽然畏惧异常,但她表面之上,却勉强装出镇静之容,说道:“如若师父当真找入这石室中来,也不至我一人受害……。”
她偷眼看去,只见梅绛雪神情漠然,浑如未闻。
石三公突然大步走了过去,拱手对梅绛雪道:“姑娘,……。”
梅绛雪冷冷答道:“什么事?”
石三公道:“大丈夫可死不可辱,我等虽为姑娘施出奇奥的手法,点了经脉,受你钳制,但我等都是武林极有身份之人,日后传到江湖中,不但留人笑柄,而且已无颜再在江湖之上立足了。”
梅绛雪冷冷的答道:“你如觉得留人笑柄,重过一个人的生死………………那你只管死吧!在伤未发时,你们有能力选择死亡,我不出手阻挡你们,也就是了。”
石三公暗暗骂道:“这女娃儿,当真是冷漠的可以……”
当下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我等相商之意,是想请姑娘………………”
梅绛雪冷哼了一声,道:“不要说啦,你们想分得一些罗玄遗物,是吗?”
石三公道:“日后在江湖之上,也好有个借口。”
梅绛雪道:“我瞧你们还不如死了的好,一了百了,不论有好多人骂你们,你们也听不到了。”
石三公呆了一呆,缓缓向后退了两步,满脸羞槐之色,垂首不言。
梅绛雪的漠视和冷淡,使石三公预先议思的狡谋,无法施展。
但见室中的光辉,逐渐暗淡下来,渐成一片墨漆,伸手不见五指。
那一声凄厉的哨声,却更显得刺耳慑人。
狂吼的阴风,威势渐减,似是就要停止下来。
那红衣少女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方兆南的左腕,迫使行血返向内腑攻去。
方兆南虽然全力忍耐,但仍然忍不下那行血返奔之苦,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红衣少女高声叫道:“三师妹,趁师父未到之前,咱们得快些走了。”
梅绛雪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带你去就是。”
方兆南欲待出言阻止,但因被那红衣少女扣紧了脉穴无法开口。
梅绛雪回顾了石三公等一眼,道:“我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们自信能够忍得下伤势发作之苦,不畏死亡,尽管请便,留此石室也好,我绝不会出手干涉,如是自知难以忍下,那只有跟着我走了。”
也不让三人答话,放步向前行去。
葛炜当先举步,随后而行,童叟耿震和石三公低语一阵,一齐举步向前行去,曹燕飞长长叹息一声,提剑走在最后面。
她刚一举步忽然听见一个细微,但却十分清晰的声音,钻入了耳中,道:“曹道友,在下青云,受那妖女所制,迫为所用,幸我早已防范,未中她药物算计,不过,我已答应过她未取得罗玄遗物之前,不能和她为敌,而且立下重誓,势难相违……”
曹燕飞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蓬乱,衣仅蔽体之人,正睁着一双眼睛望她,正待出言相询,忽听那细微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我被那妖女削去了头发胡须,摆布成这等模样,此事还得请曹道友暂时守密。”
曹燕飞轻轻咳了一声,表示已经听到。
只听那红衣少女高声对陈玄霜道:“你走在最前面。”
为了方兆南的安危,陈玄霜忍受了无比的委屈,对红衣少女的令谕,不敢稍有违背,当下应了一声,提剑紧随在曹燕飞身后而行。
这时,那狂啸的阴风,威势大减,但是刺耳的金哨之声,却是愈来愈近,似已到了石室之前面。
紧扣方兆南脉穴的红衣少女,突然松了扣住方兆南的脉门的右手,轻轻叹息了一声,附在方兆南的耳际说道:“这一路之上,委屈了你,并非出自于我的本心,实在是情势所迫,势非得已。”
方兆南长长吁一口气,默不作答。
只听一声尖厉的金哨声,划空而来。
倏然之间,已到了几人身侧。
梅绛雪突然收住了身子,挥手拍出一掌。
掌力拍出,应手响起了一声惨叫。
石三公吃了一惊,低声对童叟耿震道:“耿兄,这女娃儿的掌力,好生雄厚。”
但闻衣袖飘风之声,十几条人影冲入了石洞中来。
这石洞中虽然一片漆黑,但这群人个个都有着深厚的功力。
目力超异常人,经过一小段时期之后,已隐约可见景物。
行进的群豪,突然停下了脚步,各自运集功力,选择了有利地形,蓄势戒备。
那飞跃而入的人影,也同时停了下来,重叠成数排,并肩而立。
狂啸的阴风,逐渐静止下来。
幽暗的石洞中,梅绛雪的一身白衣,极为刺目,那冲入洞中的敌人,显然都最先见到了她,数十道闪动的目光,大都凝注在她的身上。
刺耳的金哨声,也突然静了下来。
双方在沉默中对对持,形成了风暴前的紧张。
蓦然间,亮起一道蓝色的火光,熊熊的燃烧起来,照亮了数丈的景物。
紧依梅绛雪而立的葛炜,突然向前移动一下身躯,低声的说道:“姑娘,咱们可要出手了吗?”
梅绛雪敏感的回顾葛炜一眼,果见他双目中流露出无限情意,不禁一耸眉。
轻微的步履声,传了过来,一个身披薄纱,肤光夺目的美色妇人,缓步走了进来。
葛炜惊呼一声:“冥岳岳主。”
数月前冥岳中一场凶残的搏杀,仍在脑际间留下深刻的印象,一瞥那美色肃煞的气度,立时认出了来的正是冥岳的岳主。
梅绛雪玉掌一挥,应手击出去一股强凌的暗劲潜力,燃烧的蓝焰,一闪而熄。
葛炜随着发出了一记无影神拳,应手响起了一声闷哼!显然对方已有人被拳势暗劲击中。
一阵紊乱的脚步声音,和兵刃出鞘声,震破石洞中的幽静,对持的僵局,已被打破,双方都已经准备出手。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喝道:“不许妄动。”
一阵格格大笑声,使紧张的气氛,暂时消减不少,那娇脆之声,重又响荡在石道中道:
“雪儿,你居然还活在人世之上,因祸得福,进入血池。”
梅绛雪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咱们师徒之情已绝,你不得再哄骗我了。”
那娇脆的声音,笑道:“短短数月时光,别说你还未必已得到罗玄的遗物,纵然得到,也未必已有大成,我不信你真敢抗我之命……”
她声音一片冰冷,又道:“你可知道抗违我令谕之人,所受的刑苦吗?”
梅绛雪道:“哼!你虽对我有授技之恩,但那人已被逼入火山中,生生烧死……。”
薄纱美妇怒声喝道:“胡说,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梅绛雪道:“但活的梅绛雪已不是冥岳门下了……。”
薄纱美妇冷笑一声,道:“好啊!你当真敢抗拒我的令谕了?”
梅绛雪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敢,老实说我不但已脱离冥岳门下,而且还身怀诛灭……。”
她忽然住口不言,探手入怀,摸出一封白简,素手一挥,投了过去,说道:“你先瞧瞧这封白简。”
薄纱美妇伸手接去,拆开封简,凝目瞧了一阵,脸色突然大变,随手把封简撕的得片片裂碎,投掷了一地。
梅绛雪冷笑一声,道:“你撕了又有什么用?那白简之中的每字每句,都已经深深的嵌在你的内心之中。”
薄纱美妇怒声喝道:“他现在还活着吗?快带我去……”
说到〃快带我去〃,突然住口不言。
梅绛雪仰天大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吗?哼!你可是当真要见他吗?”
只听风啸之声重起,排山倒海一般的怒吼声,如雷震耳,这一次的来势,尤较上次凶猛。
那薄纱美妇沉吟了良久,突然回过头去,冷冷的说道:“你带我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