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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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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大成回顾了方兆南一眼,道:“放他不难,但你得先说出玉骨妖姬的下落,让老夫信得过你,再放他不迟。”

周蕙瑛道:“我和玉骨妖姬虽无师徒的名份,但却有师徒之实,我离她时,她曾告诉我、不论什么事、都不能相信别人,剑把要握在自己手里。”

万天成笑道:“她愈来愈是狡猾了!”

挥手对方兆南道:“你快些走啦!别待老夫改变了心意,再杀死你!”

方兆南真情激荡,泪水盈睫,望着周蕙瑛道:“师妹,我曾苦心的找过你,霜师妹全知,我本想………………………”

周蕙瑛急急挥手说道:“你快决走啦!别让我改了心意,不愿意再救你啦!”

方兆南道:“这人心狠手辣,我走了,他决然不会放得过你的。”

周蕙瑛笑道:“不要紧,我还要带他去找玉骨妖姬,还有得一段时间好活。”

方兆南发觉娇憨天真的周蕙瑛,完全变了,她变得镇定、冷静,不论什么重大之事,似是都不放在心上。

忖思之间,耳际间又响起了周蕙瑛的声音,道:“老前辈。”

万天成缓缓转过脸来,道:“什么事?”

周蕙瑛道:“他要是再不走,那定然是不想走了,你就把他两条腿砍下来。”

方兆南先是一怔,继而黯然而叹,道:“两位师妹,多多珍重!”

抱拳一揖,大步行去。

陈玄霜望着方兆南的背影,流下了两行清泪,黯然说道:“师父,我送师兄一程,好吗?”

万天成摇头说道:“不行!”

突然运指如风直向陈玄霜右腿关节之上点去。

陈玄霜只觉右腿一麻,身不由己的坐了下去。

周蕙瑛回顾了陈玄霜一眼,笑道:“这姑娘是你的徒弟吗?”

万天成道:“不错。”

周蕙瑛道:“玉骨妖姬告诉我,罗玄为人阴沉,你为人毒辣,看来是错不了的了!”

缓缓转过身子,向前行去。

万天成厉声喝道:“站住!你要到那里去?”

周蕙瑛回过头,娇声说道:“我带你去找玉骨妖姬。”

万天成道:“她在什么地方?”

周蕙瑛道:“百里之内,不足半日工夫,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奔行之势,突然加快,疾行如箭。

万天成一把抓起陈玄霜来,疾行而追。

他轻功卓绝,片刻工夫,已经追到了周蕙瑛的身后,说道:“你若敢骗了老夫,我就错开你全身的关节,放在深山中,让虫蚁活活把你吃掉!”

周蕙瑛神色冷漠,恍似未曾听得万天成吓唬之言,一味放腿狂奔。

且说方兆南奔行一阵之后,忽然觉得双膝关节之处,隐隐作痛,心知万天成仍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只好选择一处松树之下,停下了身来,卷起裤管,只见两膝处,已然红肿起来,当下坐下身子,运气调息,希望活动了经脉之后,再行赶路。

哪知运气调息一阵只有,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更见严重,双膝的红肿之处,也愈见肿大。

连番的艰苦折磨,使他的意志更为坚强,心知这伤势已难以自行疗好,立时起身赶路。

但觉双膝关节之处,痛苦愈来愈是激烈,大有举步维艰,寸步难移之感,形势迫得他不得不惜重拐仗来支持行动了。

他折了一段树枝,权作拐杖,凭着腕力,奔行在崎岖的山道上。

走了半日一夜的工夫,才出了山区,为了掩密行踪,雇了一辆马车,放下车蓬,一面运气治疗腿伤,一面考虑自己的行踪。

他开始觉的江湖上的凶险,当真诡计百出,随时有死亡的可能。

师父的灭门之仇,责无旁贷的要报,师妹舍却性命,欺骗了鬼仙万天成,救了自已,但却把自己送入虎口。

玉骨妖姬已死,自是无法寻得此人,骗局揭穿,手辣心狠的万天成,必将以惨绝人寰的方法,折磨死周蕙瑛。

这一重思仇,岂能够坐视不管,但这些事,又都非武功不可……………

但觉思绪如潮,纷纷至来,盘旋脑际,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响起一阵得得蹄声,一匹快马,掠篷车疾驰而过。

正忖思间,响起一阵喝叱之声。

一个粗大的声首传入耳际道:“马儿踏死人了!”

刹那间人声杂乱、一片呼喝之声。

马车陡然停了下来。

方兆南忍不住好奇之心,偷偷揭开篷布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汉子,端坐在马背之上,但却勒马不动,前面一片人潮,拦注了他的去路。

一个三旬左右的妇人,抱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孩子,一面放声大哭,一面喝叫道:“赔我的孩子来!赔我的孩子来……”

声声慈母泪,婉转动人心。

那大汉似是被大吵的不耐,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你那儿子自己闯了上来,被马儿踏死,与我何干,我不愿再伤你一个妇道人家,但身有要事,必须要急急赶路,我赔你一点银钱也就是了。”

那妇人哭声愈大,一面大叫道:“纵然你赔偿我千两黄金,也是无法买回我的儿子之命!”

那大汉摇头叹道:“人已死了要怎么办?难道要我替他偿命吗?”

那妇人道:“不错,我要你替他偿命……”

方兆南摇摇头,暗暗叹道:“杀人故然是要偿命,但这人似是无心之失,也要尝命,那就未免太泼辣了……”

忖思之间,忽觉眼前一亮,一阵微风,拂动衣着。

转脸看时,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少年,无声无息的进入了篷车之中。

方兆南一面提聚功力戒备,一面暗中留心着他的举动,只见他放下篷车四周掩遮的黑布,闭上双日,倚在车栏上,连看也不看方兆南一眼。

方兆南虽然看出他身手不凡,但自忖近来武功大进,只要不是遇上了像冥岳岳主那等第一流的高手,大概可以对付。

且现在人潮愈来愈多,如强迫他下车,势非闹了起来不可,索性给他个不闻不问。

但这蓝衣少年突然进入车中,使万兆南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无暇在暗中查看车外的情形。

隐隐之间,似是听得一声断喝,但那喝声短促异常,似是一出口立时停了下来。

片刻间车轮转动,马车又向前面行去,想是事情已有了结果,拥挤的人群散去,车得复行。

方兆南侧目望去,只见那蓝衣少年闭目而卧,生似已经睡熟过去,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好生大意,我如要暗算于他,只须举手一击,立时可把他制于死地了!”

忖思之间,那蓝衣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目,望了方兆南一眼,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方兆南道:“好说,好说。”

那人一抱拳道:“在下就此别过。〃作势欲行。

方兆南道:“兄台慢行一步,在下有事请教。”

蓝衣少年停了下来,拱手说道:“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方兆南道:“在下如何救了大驾,甚觉不解,不知可否见告?”

那蓝衣少年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被人追赶甚急,一时情急,隐入兄台车中,尚望兄台兄谅。”

他说得简短异常,显然有不愿告人之秘。

方兆南道:“在下不送了。”

那蓝衣人打开车帘,一跃而下,转身行了几步,突然又转了回来,望着方兆南肿大的双膝,说道:“兄台的腿伤很重吗?”

方兆南低头看去,只觉双膝之处粗肿逾平时一倍,当下点头应道:“在下的腿伤不轻。”

那蓝衣少年打量了方兆南的双膝一阵,说道:“兄台的腿伤,可是被人打的吗?”

方兆南道:“不错,被人用极阴毒手法,伤了筋骨。”

蓝衣人点点头道:“念你对我有一场救命之恩,告诉你一个疗伤之处……”

他微微一顿,又道:“而且那疗伤之处,距此甚近,他的医道,可算得当今第一,除了那人之外,只怕兄台这两腿,难再复原了!”

方兆南亦觉伤处疼痛日增,如不早为治疗,只怕难以撑到嵩山,当下应道:“在下洗耳恭听。”

那蓝衣人道:“那人距此不过十余里路,由此折向正东行约十里,有一座残破的小庙,在大殿上,住有一位瞎去双目的道长。

只要兄台能够求他答应,别说你这点腿伤,就是再重一些,也不难治好。”

方兆南道:“怎么?他不肯为人治疾吗?”

那蓝衣少年道:“这要看你的造化和耐性了,他如高兴之时,不论什么人求他治病,无不答应,如是心中不乐,说不定要让你等上三天两天。”

说完之后,也不待方兆南再答话,立时转身急奔而去。

方兆南随即放下车帘,暗暗忖道:“此人之言,虽然未可全信,但那地方,既然距此不远,姑且一试也好……”

正自忖思,遥遥传来了那蓝衣少年的声音,道:“如那道人问起你如何得知他能够治疗病时,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那不但腿伤难治,说不定还要丢了性命。”

方兆南打开车帘,抬头望去,只见那蓝衣少年的背影,已远在里许之外。

四外张望,果然有一条大道,通向正东。

当下吩咐那赶车之人,折向正东行去。

方兆南重金顾车,曾和那赶车人约法三章。不论他看到什么可疑、奇怪之事,都得要置之不理,不许追问。

是以车中忽然多出一个人来,那车夫也不多问。

依照那蓝衣少年相嘱之言而行,果然在不足十里路程中,看到了一座残破的小庙。

这么一座荒凉的庙宇,四周不见人家,纵是在初建之时,这庙亦不庞大,除了一座门楼之外,只有一座大殿。

方兆南缓缓下了马车,双手分握两支竹杖,代腿而行。

原来他膝伤沉重,双足已然不能着地。

但这段时间中,他却依照觉非、觉梦相授内功口诀,勤练少林正宗内功,大有进境,内力激增。

只是那运转的真气,仅能及达双膝,似是被物所阻,无法运转全身。

他让车夫赶了马车,自行找一处树荫下面休息,双手架双杖,进入破庙。

庙门上的匣额,痕迹全无,也看不出是什么庙宇。

进了大门,有一座三丈见方的空院,院中长满着长可及腰的荒草,连一条通往大殿的小径,也被掩遮去。

方兆南靠两支竹杖而行,穿过荒草庭院,直入大殿。

果然见一个丐衣百结,木钗髻发的道人,仰卧在神案前面,身下铺着一片干草,身旁别无长物,鼻息微闻,似是睡得好梦正甜。

方兆南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老前辈……”

他一连呼唤数声,那道人连动也未动一下。

足足等待了一顿饭工夫,那道人才似由熟睡中醒了过来,伸了一个懒腰道:“什么人?”

方兆南急急应道:“晚辈方兆南。”

那道人一个翻身,转了过去,背对着方兆南,道:“你来做什么?”

方兆南答道:“晚辈求医来的。”

那道人又道:“我自己就快要死了,那里会代人医病?快些走吧!不要打扰我睡觉。”

方兆南道:“晚辈在一侧等候,待老前辈睡好之后,再说不迟。”

那道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病得很重吗?”

方兆南道:“如若在下的伤势不重,也不敢来打扰道长了。”

瞎眼道人突然一挺身坐了起来,收住了大笑之声,冷冷的说道:“什么人告诉你我会医病的?”

方兆南正待说出那蓝衣少年的形貌,忽然忆起那少年临去之言,立时沉吟不语。

那道长双目虽盲,难以视物,但感应却是灵敏绝伦,冷笑一声,说道:“老夫生平之中,最恨人欺骗于我,你如想谎言相欺,那就别想生离此地!”

他的声音低沉严肃,使人闻而生出敬畏之心。

方兆南沉吟了一阵,道:“那位告诉在下之人,曾经再三相嘱,不能说出他的形貌,晚辈已经答允在先,老前辈这般苦苦相逼,实叫晚辈作难得很。”

那瞎眼道人冷冷说道:“那人可是一个中等身材,面皮白净,五官俊秀端正,年约二十二、三的年轻人吗?”

方兆南仔细一想,他说的一点不错,心中暗暗奇道:“他双目已瞎,不知何以竟然把那人的年貌肤色都说得加此清楚……………”

心中惊疑不定,口中却是默不作声。

那瞎眼道人道:“你不肯说,那是证明我猜的不错了?”

方兆南道:“在下就此别过。”

抱拳一礼,抓起竹杖,架在肋下行去。

那瞎眼道人,似是未料方兆南竟然要告别而去,不禁微微一怔,喝道:“站住!”

方兆南停了下来,回头说道:“老前辈有问指教?”

那瞎眼道人道:“你用竹杖代腿而行,想来那腿伤定然十分严重了?”

方兆南道:“晚辈的双腿肿胀,气血已有多日不通,自膝以下有如废了一般,已然难以用作行路之用了。”

那瞎眼道人沉吟了一阵,道:“听你双杖着地之声,似是久由此物代步之人,落地不轻不重,但听你的口气,腿伤又似时日不久,初用竹杖代步,能够行进自如非有上乘的内功莫办。”

方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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