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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太媪一见苏慧,便想起好端端地一场黑道人物大会,没有开成,白费了许多心机,只怕威望反倒降低,可以说一大半,全是为了儒侠顾文瑜的关系,而红玫瑰简蒲的来到,更是为了这两个人,因此不由得心头火冒,冷冷地道:“怎么?长江之中,还不准我们航行么?”
苏慧听出她语气不善,但明知不是敌手,因此不敢言浯,只是强笑一下,道:“那里!这却不是这个意思!”
齐太媪面色一沉,道:“谅你也不敢!”
回头向赵巴道:“赤血鬼,那小畜牲这上下,就算找到,只怕也早已死了,难得这两个贱人送上门来,你我一人一个,试试吸星神功如何?”
赵巴也正有此意,道:“好哇!她们是顾文瑜的徒弟,只怕内功一定不错了!”
本来,这两人对于儒侠顾文瑜,还是不敢十分得罪的,但简蒲临走时,仍是要顾文瑜带了苏慧苏怡两人,三个月后,在山东微山湖畔去见她,听凭她的处置,两人皆知道,若是到时候顾文瑜交不出苏家姐妹,一定难逃简蒲毒手,此时害了苏慧苏怡,也等于是害了顾文瑜一样,两人全是一样心思,齐太媪“嘿嘿”怪笑,道:“小女娃,你上船来!”
苏慧知道她没安着好心,摇手道:“不用了,我姐姐正昏迷不醒,我还是在木板上看顾她的好。”
齐太媪哈哈大笑,倏地将搭住木板的鸠杖,提了起来,一招“鹊巢鸠占”,杖尖直点苏慧的“肩贞穴”。
苏慧早有提防,一见她出手,连忙身形向旁一滑,但是齐太媪出手甚快,鸠杖又长,苏慧避得狼狈,仓猝中竟忘了门已是身在木板之上,这一滑,滑开三四尺去,已然来到了木板的一端。
虽然将齐太媪的这一招避过,但是木板一头吃重,突然翘了起来,“呼”地一声,躺在木板上的苏怡,首先跌入江中,苏慧知道事情不好,连忙一提真气,硬将身子向上拔起尺许,但那块木板已然整个地翻了下来,刚好当头压到,苏慧又是刚向上拔之势,“叭”地一声,打个正着,虽不致于昏迷,但也是跌入江中,“咕嘟嘟”地喝了两口水。
身子才一浮起,齐太媪早已趁机划动船桨,迎了上来,赤血鬼赵巴一探手,便已抓住了她的肩头,将她从水中湿淋淋地提了上来,趁势中指一弹,封住了她的“肩贞穴”,掷在甲板之上,向江面一看,道:“老鬼婆,另一个已然沉入水中去了,你先以吸星神功吸这一个的功力吧!”
齐太媪道:“咱们一人一半吧!”
苏慧身子为人所制,根本无法反抗,心中五内如焚,难过已极,眼看齐太媪鬼爪也似的手,已要仲到自己背后的时候,忽然又听得上游一个人大叫道:“什么人在江湖上做买卖?见者有分!”
转睛看去,只见一只小舢舨,从上游激射而下,来势之疾,不可想像,才出现时,不过是一个小黑点,少说也在里许开外,但是晃眼之间,便已然来到近前,平静的江水,为舢舨头划开,宛若为利剪所破,水花飞溅,好看已极。
听那人的口气,倒像是专在江面上劫人钱财的小毛贼,但是相隔如此之远,语音清晰,直送人耳鼓,像是对面讲话一般,则分明又是内家高手。
齐太媪和赵巴两人,对望一眼,齐太媪将手一松,掉转头去,道:“来者何人?”
就这两句话工夫,那舢舨已然看得十分清楚,只见舢舨上那人,划着一枝大船上的船桨,那船桨已有舢舨的一半大,那人又运桨如飞,是以快得出奇,晃眼便与小船相靠,那人倏地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怎么?真连我都不认识?”
这一对面讲话,更是语声震耳欲聋,轰轰发发,惊人已极。
齐太媪和赵巴两人,二次出山未久,并未和旧日江湖上人重行接触,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是弥勒佛也似的一个大胖子,挺胸凸肚,敞开了衣襟,一身葛衣,看来质地极是柔滑,色作浅黄,而腰间却悬了两柄镶金嵌玉,华贵已极的长剑!
齐太媪和赵巴两人,一起吃了一惊,暗想今日是什么风,怎么把一些惯常轻易不露面,要找也找不到的人,全都吹倒镇江城中来了?
伍中星在一旁,一见那大肚胖子腰间的佩剑,正是半个多月前,自己在镇江城中失去的阴阳派镇门之宝,阴阳双剑,不由得“霍”地站了起来,叱道:“好哇!原来当日在镇江城中,偷了我们阴阳双剑的,是你这个胖子!”
的确,当他们在镇江城中失剑之际,作梦也想不到那一双宝剑,失得如此离奇不可思议,会是这样一个,少说也有二百斤重,满身把肉的胖子下的手!
因为那胖子满身肥肉堆叠,光是下巴,便已然折成了三层,行动一定不会灵便,伍中星记不起自己失剑的时候,是否曾见过这样一个胖子来着,但是他自知当时就算见到有这样一个人在侧,也不会疑心到他身上去的。
此时仗着齐太媪和赵巴两人在侧,正好趁此取回失物,连哥哥的一柄剑,也据为已有!
满以为两人一定为自己向那人索取这柄宝剑,怎知赵巴反倒向他叱道:“中星,两柄宝剑,值得什么?你如今已不在阴阳派门下,要来何用?别再多开口!”
伍中星碰了一个钉子,心中又是一阵发怒,恨恨地坐了下来,苏慧心中暗暗自奇怪,心道:“咦?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伍中星竟然离师叛道,竟然和这两个瘟神成了一路?”
斜眼向伍中星看去,刚好伍中星也向她望来,苏慧一见伍中星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邪恶之情,心中更是肯定自己所料非差。
她生性聪明,立即想到,在地下渠道中时,苏怡并未跟着自己一齐出来,那时,那洞中只有伍中星一人,而自己重见苏怡之时,她已然晕了过去,莫非正是他所害的?
可能他还记着在金山顶上,将他逼下山去的仇恨,姐姐已然堕入江中,死多活少,自己又身落人手,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姐妹两人,下场如此之惨!
心中阵阵难过,袭上心头,一面连运真气,想冲开穴道,正在此时,只听得赵巴干笑数声,道:“原来是宋兄,多年不见,你又多长了几十斤肉,倒确是不易认得了。”
那大肚胖子一笑,道:“我早就听得你们两人,已从漓江上逃了出来,又在镇江大会黑道人物,本想来给你们凑凑热闹,怎知在城中,却得了这一个便宜……”
讲到此处,向腰际所悬,阴阳双剑拍了两拍,满面得意之色,续道:“唯恐失主追寻,藏匿了半个月,却没有赶上热闹,听说你们两位的计划并未成功,只因为失了血魔刃?老实说,这可不关我老宋的事!”
赵巴又干笑一声,道:“宋兄取笑了!”
大肚胖子哈哈一笑,身形一耸,突然上了小船。
那小船首尾不过丈许,他那么大的一个胖子,上了船来,伍中星真耽心那船会立时翻沉,但事情却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那小船竟然纹丝未动,可知那胖子轻身功夫之好,实是无出其右,以他的身形呆笨来看,实是不可想像的事。
来到小船上,向苏慧一看,道:“咦?这女娃子是谁?”
一面说,一面走前一步,俯身下去,像是要看清楚苏慧的脸面一般,众人全不提防他会怎样,但是倏忽之间,他突然伸出蒲扇也似的大手,“呼”地一抓,疾向伍中星抓去。
伍中星大吃一惊,只觉得随着他的一抓,一股柔韧已极的大力,宛若实质也似,当头压到,急忙双臂一振,想要避开时,全身早已被那股大力裹住,那里还能动弹,急叫道:“师傅!”
那一面,齐太媪也已大怒,道:“老贼快住手!”
就是这一句话工夫,大肚胖子掌力向前一送,“砰”地一声,手掌尚未和伍中星身子相碰,伍中星便已凌空向外飞出丈许,“噗通”跌入江中!
齐太媪随着那句话出口,也是“呼”地一掌,向前拍到,大肚胖子望着伍中星跌入江中,“哈哈”大笑,对齐太媪内力进发,力如山崩的一掌,直如未觉,等到齐太媪那一掌堪堪击到他的背后,他才突挥左手,一掌迎了上去!
苏慧在刚才大肚胖子出手将伍中星打入江中之时,已然被他掌力所带,滚到了船舷,所封住的穴道,也凑巧为大肚子的掌力解开,但是她却仍不动弹,以便觑机逃走。
一见那胖子回手,本来是一个极好的逃走机会,但是她在刹那之间,却突然呆了一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肯,原来那大肚胖子,刚才击伍中星下江的右臂,比人家大腿还粗,但是那条左臂,却幼细柔滑,十指纤细,俨然一是一个绝色美人的手臂,人的四肢各部,本就是左右对称的,但是那大肚子的左右两臂,竟然相差如此之远,怎能叫人不惊?
只听得双掌相交,一声巨响,立即分开,那小船已然大受震动!船身发出“拍拍”的声音,像是要裂了开来一样。
苏慧趁势身子一滚,下半身已然浸到了江中,只要手一松,便可以直向水底沉下去,但是她仍以手抓住了船舷,因为那大肚胖子,竟然能硬接了齐太姐的一掌,而面不改色,可知也是高手,阴阳双剑在他手中,倒要弄清楚他是什么人,好告诉伍中年听。
只听得齐太媪怒喝道:“老贼,你为何将我徒弟,一掌击落江中?”
那大肚子胖子却仍然笑嘻嘻地道:“老太婆,你应该知道我脾气的,我偷了人家的东西,除非事主不知道,否则,却一定要将事主除去,才免得以后追讨失物麻烦,若不是如此,数十年来,我尚能安稳活在这世上么?”
苏慧听他如此说法,心中一动,暗忖奇了,据伍中年讲的,他们兄弟两人失剑时的情形,根本连是谁下的手,都未曾看清楚,何由得知阴阳双剑是他所偷?莫非伍中年重又离开了翠竹渚,以致被这大肚胖所害了么?
她芳心之中,对伍中年关切无比,一想及此,顾不得再细听那大肚胖子的来历,好在这人生相如此之怪,如果是成名的高手,只要一问,人人能知,趁着赵巴和齐太媪两人,四只眼睛,定住在胖子身上,连被击在大江去的伍中星,都弃而不顾之际,双手轻轻一松,悄没声音落下水中,立即向江底沉去。
一沉入水中,苏慧知道自己已然无碍,只是想起姐姐来,心中不免阵阵伤心,在水底下潜伏了好一会,才敢悄悄浮上水面,一抹眼,定晴四面一看,只见东方已然现出了鱼肚白色,江水浩荡平静,水波平坦,已然不见了那艘小船的踪影。
苏慧松了一口气,便向岸上游去,她虽是一夜之间,连历险境,但是功力犹在,不消片刻,已然游到了岸上,看来离镇江城,已然甚远,趁着清晨,江边并无来往人等,先将衣衫脱下绞干,等不得再被风吹干,便又穿在身上,匆匆拢头发,暗忖:大江辽阔,要找姐姐的尸体,只怕亦非易事,当务之急,只有先回翠竹渚,找到了师傅再说。
认定了方向,便向前驰去,走出才十来丈,忽然听得田野之上,有人呻吟之声,苏慧一怔,暗忖难道姐姐大难不死,竟然和自己一样,也上了岸?
心中一喜,便停了下来,但留意一听,却认出那呻吟之声,是男子所发,不得心中冷了下来,顺口问道:“大清早谁在这儿呻吟不息?”
问了一句之后,那呻吟之声,突然停了下,四周围立即寂静无比,苏慧心中不由得大是起疑,循声走去一看,只见草丛之中,也躺着一个湿淋淋的人,见了苏慧,满面惊恐之色,不是别人,正是伍中星!
伍中星离师叛道,认贼作父,苏慧心中,对他极鄙视,一见面便冷笑一声,道:“哼!原来是你!”
伍中星本是作贼心虚,他被那大肚胖子一掌击下船去,那胖子的手掌,虽然未和他的身子相触,但是那胖子乃是方今武林公认,正邪各派十大高手的邪派三人之一,内力所及,伍中星那点本领,便自禁受不住,而受了内伤,也是他见机,一堕江之后,立即沉入水底,不向齐太媪、赵巴两人呼救。
否则,只要他一冒出水面,那胖子还有一手极是阴毒的银针绝技,伍中星必然难逃沉尸江中的结局!
而他负伤逃离胖子的毒手之后,也上了岸,正在草丛中呻吟,却不料被苏慧发现。
一见苏慧,便想起害她姐姐的事来,此时身已负伤,显然不是她的敌手,因此心中内怯,但继而只听得苏慧讲了句话,虽然语气鄙薄,但并未破口大骂,想起自己害苏怡一事,并无人知,跟下自己伤势颇重,真气运转不便,若是能将息上两三日,再以“吸星神功”,将她身上功力吸过,只怕又可以恢复原来本领!
主意打定,心中不禁暗暗高兴,但是继而又踌躇起来。
心忖怎样才能叫苏慧陪自己两三天,等自己伤势略有好转,然后再下手去吸她的功力呢?
他一个人暗暗转念,苏慧自然料不到他已然起了这样歹毒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