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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地,没有器具,权且以此代杯,向老先生索讨美酒一杯!”
梅山民明知他显示内力造诣,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
随着微倾酒壶,倾出一股梅字香美酒。
须知此酒乃是刚才烧烫的,照理说倒入无恨生那以雪作成的杯中,一定会使那团雪儿熔成冰水才是,酒人杯中,丝毫不溢,倒像那雪杯儿是瓷土作成一般。
饶是梅山民见多识广,功参造化,也不由折服!
敢情无恨生硬凭一股真火护着那雪杯儿,使它不熔一丝一毫,这一点内力修为,梅山民有自知之明,是绝非自己所能及的。
注满一杯,梅山民也自斟一杯,举杯对饮。
这“梅子香”正是本地特产,完全是用夹道的梅儿酿成,花香味渗入酒中,别有一股馥烈的味道。
无恨生酒才入口,已是赞口不绝。
梅山民微笑和无恨生干杯,直到七巡,才放下酒壶道:“阁下刚才那招绝学,上盘好像是虚式,下盘却踩七星,随机可变为八卦之方位,敌手如果不察,先让上盘,你必立变下盘的七星位至八卦,然后用‘连环脚’袭敌,再转上三路的虚式为实,攻势变化不可说不多——”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无恨生忍不住问道:“不敢问什么招式可以破解?”
梅山民道:“我不睬你上盘的攻势,下盘顺着你由七星变为八卦的式子踢出数脚,再等你上盘围虚为实之际,‘力斩蓝关’的式子打你胁下‘章门’、‘紫鸩’,你就不暇自保——”
梅山民说到这里,无恨生己满面惊容,匆匆道:“且慢,我在你下盘踢出‘连环脚’时,立即变上盘,用太极‘黏’字诀化开——”七妙神君潜心微思,又出对策,斜斜的比出一式。
二人开始乃是用平生的精绝招式来测验对手,这时却由慢变快,只见二人口舌手脚齐动,一招一式,都说得十分快捷。
无恨生已将“破玉拳法”展开,梅山民也展开“虬枝剑法”中的连环杀招。
不到片刻,二人已以口代剑,折了将近五六十招,却是辎铢并重,不分上下。
无恨生越打越惊,心中平日以为中原武学凋落的念头登时不攻自消,暗暗赞叹道:“我无恨生自以为一代奇人,但若不是那千年朱果,看来这鬼才的功力可要和我不相上下,而招式之奇似还有过之哩!最难得的便是这家伙不但武学通神,而且文才、棋艺,好像每一样都凌驾于我之上哩?哼!可惜,这等人才竟会是一个大大的淫贼。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联想到为七妙神君而死的缪九娘,心头火起,却迅速又转念到自己妻、女下落不明,心中一阵激动,手头缓了一缓——
七妙神君正在用自己平生精力所创的“虬枝剑法”和无恨生互拆,这时无恨生心神一疏,掌法微微一慢,梅山民把握良机,双手连扬,一连下了十余招杀手。
无恨生心中一惊,忙凝神接了数招,但也显得十分匆忙和狼狈。七妙神君冷冷一哼,无恨生登时雄心大发,双手一圈一递,也用杀手反击过来。
再拆得数招,无恨生心中思潮起伏,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声叫道:“暂且住手,我有一事相请。”
梅山民微微一怔,停下手道:“好说!老夫不敢当!”
无恨生脸色一沉,厉声道:“你知道缪九娘吗?”
梅山民陡然大吃一惊,全身有若电击,怔在一边不知所措,活像是受着什么很大的打击似的。
无恨生怒气勃勃的道:“你这老贼,万死不得赎其罪,你有没有天良?害得她活活疯颠而死!”
梅山民有若不闻不问,脸上现出一种茫然的表情,只是听到“她疯颠而死”几个字,他皱纹密面的脸上抽搐了一下——
真的,他像是痴了,那张温柔的俏脸在他脑海中印得多么深刻啊!但是,她死了,死得异常凄惨,这是谁的罪过?
当他稍为醒觉,他立刻想到为什么无恨生要如此恶狠狠的对自己?聪明的他立刻想到这是一个误会。
无恨生始终冷冷地看着他,这时轻轻哼了一声,那知梅山民也冷哼了一声——
梅山民暗道:“九娘之死,就算是由我梅山民起,又岂能责怪于我?这显然是误会,但是我何必要和他解释,哼,这厮分明是目睹九娘身死的,以他那么高的功力竟然坐视不救,哼,说不得——
偏激的思想在他脑海中奔放着,他愈想愈气,似乎真看到九娘辗转颠狂,而无恨生坐视袖手的情形,不禁又重重哼了一声。
无恨生心头正是火起,正待发话,突然又见梅山民哼了一声,厉吼道:“狂贼啊狂贼,亏你满腹奇才,竟不自检点,我无恨生说不得今日要替天行道!”说着举掌下劈——
梅山民却冷笑一声,缓缓睁开双目,瞪着无恨生。无恨生正待劈下的一掌竟自投敢立刻劈下——
就在此时忽然背后一人高呼:“什么人敢伤吾师?”
声音尚在十丈之外,但霎时无恨生感觉劲力逼背,心中不禁大惊,赶紧收住下劈之势,回身一袖拂出——
想是来人是急切发掌,双方都无法躲闪,只听得砰然一响,世外三仙的无根生竟被震得双肩一晃,来人却被震得倒退两步。
虽说无恨生匆促发招,力道没有用足,但是这一袖既是出自世外三仙之手,一举手之间已足以致人死命,但来人却只被震出两步,当然令他大吃一惊。
双万一朝相见之下,更是大惊,原来这人竟是辛捷!无恨生在惊震之余,还有少许庆幸,本来他以为辛捷是葬身海底了的,每当他平心静气想着时,总觉有一份内疚,现在辛捷不仅没有葬身海底,而且似乎功力大增,正待发话,辛捷已怒道:
“你干什么要暗算我梅叔叔?”
辛捷性情本就偏激,恩怨之心十分强烈,他本对无恨生就十分怀恨,这时见他举掌欲劈梅叔叔,不禁更怒,当他想到梅叔叔是全身武功废去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哼,堂堂世外三仙,竟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暗算,你这种人,简直,简直——我倒说不上来了——”
无恨生也不禁勃然大怒,喝道:“简直怎地?”
辛捷冷笑一声:“简直畜牲不如!”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会骂出这种话来。
无根生气得口结,猛吸一口气才冷静下来,他俊秀的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嘴角上带着不屑的冷笑,缓缓道:“无知小辈,岂可口吐狂言!”
那知辛捷已红了眼,仍大喝道:“你这狠毒老鬼,根本没有资格为人尊长,我只替世外三仙的名头可惜——”
无恨生仍然冷冷道:“小子不匆好歹,说不定我无恨生要管教你了!”
辛捷嘿的一声,凝目一望,只觉无恨生双袖就像有几百只袖子一般,自己半面要穴无一不在敌势之内,而且袖中之间透出阵阵寒风——
若是几月前,辛捷又将一招也躲不过地束手就擒,但是此时辛捷大非昔日,竟迎面前跨半步。
梅山民功力量失,武学仍在,大叫一声:“捷儿,用‘梅占先春’攻他下盘。”
梅山民的意思是以攻为守,但是眼前一花,辛捷竟从两只挟带锐劲之风的袖子之中闪了过去,而且一晃已到了无恨生背后这一下子梅山民无恨生双双大骇,梅山民惊的是辛捷所用招式竟非自己所授,而巧妙则尤有过之。无恨生惊的是辛捷那一步之间,暗含玄机,似乎是那小戢岛主慧大师的不传之秘——“诘摩步法”!
但他仍不能置信,当下喝了一声:“你再接一招试试!”
掌下手中劲道又加了两成,单掌一飘之间,宛如大印掌的式子一般盖了下来——
辛捷此时功力虽然大非昔比,但是无恨生这招已用出了八成以上真力,辛捷不禁心中一怯,手中双掌一圈,半招“梅吐奇香”尚未施足,脚下已如行云流水般退了开去——
正在此时,忽然呼的一阵怪啸,一条白影从坪下飞跃而来,远看过去,依稀可辨出正是一个白衣人以上乘轻功疾驰而至。
那人脚程极快,而姿态美妙之极,远看宛若一只白蝶飞翔,无恨生、辛捷,梅山民都不禁引目注视。那人走得近时,忽然哈哈长笑,那笑声有如夜枭长啼,十分刺耳。
辛捷看他两腋下还挟着两个人,看来两人都已昏迷,软绵绵地任他挟着,心中不禁佩服这人功力,带着两人那有这份轻灵功力。
那人忽然停住笑声,朗声道:“无极岛主,还识得我吗?”那声音真比方才的笑声还要难听几分。
无恨生凝目一看,心中猛省,这白衣汉子正是和自己曾有一面之缘的东海盗王——玉骨魔。
无恨生立刻想到玉骨魔手下在海上玩的一手毁船勾当,心中虽然大怒,但表面上仍保持那一份冷冷的态度,不屑的哼了一声道:“玉骨魔你手下那什么姓成的舵主手下真差劲啊,我本来还道东海海盗自从你老兄接管之后,一定威势大非昔比,那里知道却是每况愈下,我做兄弟的看了真是失望得很,一气之下把三条船都送进了海龙王宫。”
他本以为玉骨魔听了之后必定惊怒交加,那知玉骨魔只微微点头,似乎早已知道了一般,一直等他说完,才缓缓道:“就是因为我玉骨魔承海上兄弟瞧得起,尊称俺一声头儿,所以今日才来有一事求你老——”
无恨生心想:“你派人暗算于我,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又有什么花样?”
只见玉骨魔继续道:“你老也何道,咱们吃这行饭的最重要就是地盘,以前往来东海的船舶都得经过咱们十沙群岛,但是最近由于新发现航路,商人都绕道无极岛而行,这样咱们兄弟可就没有饭吃啦,所以在下斗胆请求无极岛主一桩事——”
无恨生愈听愈不是味道,心中不禁勃然大怒,冷冷道:“你可是要我无极岛作为你的地盘?”
玉骨魔干笑了一声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请岛主赏咱们兄弟一口饭吃。”
这等于是承认了无恨生的话,无恨生怒极反笑,笑声愈来愈高,宛如老龙清吟。
玉骨魔又道:“咱们在黄子沙群岛另布置了一个小岛,一切住宅用具尽和无极岛原有的并无两样!如果岛主愿意的话,就请岛主屈住那里。”
无根生笑声突停,脸色一沉,对玉骨魔不理不睬,一副完全不放眼内的样子,似乎回答反而有辱面一般。
玉骨魔见无恨生不理不睬,当下又干笑一道:“无恨生,你且看一桩事物。”
无恨生回首一看,只见玉骨魔将挟在腋下的两人面孔抬了上来,无恨生一看之下,惊得叫了起来辛捷一看,也险些叫出了声,原来那昏迷中的两人竟是以为身葬波底的缪七娘和菁儿!
无恨生叫声未涡,已如劲矢一般扑向玉骨魔,他身躯完全水平横在空中,就像飞过去一般,左手一招
“雷动万物”全力施出,右手却待机抢救昏迷中的爱妻爱女。
辛捷见无恨生这一招“雷动万物”攻势凌厉无比,真是绝世高人身手,心中大为赞叹,却不知玉骨魔如何的化解?
那知无恨生的“雷动万物”正待使足发劲,忽然大喝一声,又硬生生将攻势收了回来,身体刷地落地。
原来玉骨魔待无恨生招式将到时,双手斗然紧叩缪七娘及菁儿的脉门,作势待发,无根生知道只要他手上内劲一发,自己爱妻爱女就是神仙也难活了,于是只好硬硬收回了招式!
玉骨魔也甚顾忌,手带两人也不见作势用劲,身体陡然拔起飘落十丈外。
梅山民及辛捷对玉骨魔的名头也有所闻,这时见他轻功佳妙,心中都暗赞一声,只有辛捷一颗心完全紧挂在那昏迷不醒的菁儿身上。
无恨生被他这样一搅,当真有点发慌,但心深处仍有一丝高兴,倒底证明缪七娘和菁儿并没有葬身海底了。
但他不敢妄动,于是,周遭静下来了。
沙龙坪上暮露绕裳,银白的大地反映出一片紫红的晚霞来,寒风依然肆劲这周遭空气是如此的紧张,玉骨魔一袭古怪的白衫松散地垂着,但是却丝毫没有因劲风而被带动,显然是,他正全身运着功无极岛主无恨生睁着赤红的双眼,但是他不敢稍为妄动,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地下昏迷不醒的缪七娘和爱女菁儿时,他更是又急又乱,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玉骨魔冷冷地看着他,依然全神戒备着,久久不见无恨生回答,他又加了一句:“这条件可说简单极了,只要岛主颔一下首,在下立即释放。”
无恨生根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任他武功盖世,聪明绝顶,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急得手心淌汗,不知怎么办才好。
蓦地,无恨生大喝一声:“狂贼招打!”手抖处,一截枯枝已流星般打出。
玉骨魔身体一晃,一片白影中身躯已转了三百六十度,回到原状时,那个枯枝飞擦而过但是坐在地上的梅山民却发觉无恨生打出枯枝时,抖手之状有异,他轻嗅了一声。
玉骨魔哈哈笑道:“无恨生大名久仰,何必再显这手功夫,只是这一截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