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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卷-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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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亲自赶到了……”’江涛骇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五骑快马拥着一辆马车,风驰电奔逞向鸿兴客栈而来。

马上四名黑衣壮汉,劲装佩剑,全和李、陆二人一样袖口闪露一条窄窄银线。另外一匹雪白健马,坐着一个青袍老人;长髯飘胸,面如重枣,神态异常威猛。在他颈项下,系着一条极显目的蓝色绸巾。

五骑一车来到店前一齐勒缰顿住;虬髯大汉和白脸刀疤汉子急急迎上来,向那青袍老人抱拳躬身,说道:“属下李元章。陆呜参见庄主!”

青袍老人微微一怔,讶问道:“你们两人不是奉命查缉要犯的吗?怎么也在此地?”

李、陆二人也是一阵讶诧,互望一眼。那名叫陆鸣的白脸刀疤汉子连忙答道:“属下正是奉命查缉要犯,而且已在鸿兴客栈擒获要犯。正要飞报庄主,想不到庄主倒亲自驾临了。”

青袍老人拈须点点头,笑道:“这倒巧得很!人在哪儿?”

虬髯大汉李元章急将华服少年提了过来,推至马前,陆鸣赶紧上前接过马经。

青袍老人飘身落马,闪着一双炯炯逼人的精目,向那少年打量了一遍,眉峰微皱,冷冷道:“替他解开穴道。”

“是!”陆鸣抢着应喏。举手拍开少年穴道,自己却按剑立在青袍老人身侧,馅媚之态,溢于眉宇。其余四名银线武士,也都一齐飞身下马,分站四方,遥作戒备。

华服少年穴道一解,立即抗声怒叫道:“你们这般强盗,我跟你们素未谋面,凭什么竟诬我是要犯?光天化日,逞强伤人,你们眼里还有王法没有?”

青袍老人脸上毫无表情,冷冷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华服少年顿了顿,道:“十八岁。”

青袍老人挥挥手,道:“转过身来,让老夫看看你的背。”

华服少年抗声道:“为什么?你们凭什么定要查看……”

青袍老人目光一聚,厉声叱道:“还不转过身来?”

陆鸣和李元章一齐动手,抓住少年双臂,一个旋身,转了过来,李元章并且一把撩起少年破裂的锦衣。青袍老人目注少年背上疤痕,脸色顿现凝重;两道眉头一连皱了几皱,探手从贴身衣袋内,取出一张薄薄的黄色纸页。展开对照半晌,突然“唰”地收起纸页,冷笑两声,说道:“放了他!”

陆鸣和李元章同时松手,诧异地问:“庄主,难道说……”

青袍老人板着睑道:“总坛欲查缉的要犯,背上疤痕乃是刀伤,长约五寸,而且是由肩而下。这少年背上既非刀伤,长度也不符;疤痕又在近腰处,显见不是总坛查缉之人。”

陆鸣张口结舌,面色一片灰白,李元章却道:“但是,这小辈是个——”

青施老人脸一沉,冷哼道:“还但是什么?查缉要犯是总教密令,像你们这般搪塞上命,只要身上有疤的人就捉,哼!”语声微顿,眼角一扫那名叫陆鸣的白脸刀疤汉子,又尖酸地接道:“索性连陆鸣自己也可以抵数交差了不更省事吗?”

“这——”陆鸣情不自禁举手摸摸自己眉尾上的刀疤,慌忙躬身陪笑道:“属下该死,属下实在太鲁莽了,求庄主宽限……”青袍老人头一昂,只作未见,负手缓步直人店门。

江涛已在纷乱之际退人客栈内。此时暗暗反手一摸自己背后,不觉冷汗遍体,骇然忖道:“难怪师父一再叮嘱我不能让人见到背上这条疤痕,而且又告诫必须浮报年龄,原来竟有这些牵连!可是,我跟天心教有何关系?他们为什么要传今天下苦苦查缉一个背有刀疤的十八岁少年?那人真的就是我吗?”

他心念飞转,五年来许许多多往事,都在刹那间涌上心头——关于师父的古怪行径,令人不解的叮咛,现在看起来,好像都不是无因而发,竟然件件含有深意,不过,师父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起“天心教”,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青袍老人缓步经过江涛面前,目光冷电般一转,突然站住,沉声问道:“少年人,你是谁?”江涛正被一片疑云所困,竟愣愣地没有回答。

四名黑衣银线武士齐声叱道:“喂!咱们庄主在问你话江涛摹地一惊,才从借懂中清醒过来;忙道:“在下姓江,名叫江涛。”

青袍老人突然面泛喜色,道:“啊!原来你就是江公子……”冷傲之态立敛,含笑又问道:“听说江公子精诸梵文?”

江涛道:“不错,在下十三岁起便学习梵文,虽然说不上精请,倒也略通皮毛。”

青袍老人“哦”了一声,态度越显得客气,抱拳说道:“老朽陈鹏,居住城西五槐庄;正因风闻江公子精通梵文,不惴冒昧,特来趋访。关于敝庄拟重酬万两黄金,礼聘一位梵文人才的事,想必公子已经……”

江涛笑道:“在下已经拜读过招贴了;只是,在下虽不过一介寒儒,却也未将那两两黄金看得太重——”

五槐庄主连忙抢着道:“仅此一语,足见书生本色。老朽不善言词,但求贤之意甚于饥渴,怎敢以世俗之念玷辱公子,万金不过聊表敬意。倘蒙不弃,敢请公子移驾敝庄一叙如何?”

江涛沉吟了一下,道:“既是庄主抬爱,在下焉能秘珍自重,不过——”

五槐庄主急道:“公子尽管吩咐,只要老朽能办得到,必不使公子失望。”

江涛道:“应聘人庄,因所欣愿,但在下想先知道,庄主悬此重金,究竟有什么艰深梵文典籍需要要聘人译述呢?”

五槐庄主迟疑了一下,才道:“其实,并非十分艰难深奥;只因中原学者通晓梵文的人不多,而那件东西又……”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干笑两声,转换了话头:“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公子去到敝庄,自然知道详细情形。”接着,不待江涛开口,急急招手;那辆马车直抵店门阶下,五槐庄主亲自上前,拉开了车门。

江涛见他语言支吾,心里越觉诧疑;略一转念,也就落落大方向马车走去。当他行经那姓杨的华服少年面前的时候,却发觉那少年正用一种焦急的目光望着他;同时暗暗摇头示意,似乎在告诉他千万不能接受邀请前往五槐庄。四目交投,江涛向他微微一笑,缓步走向马车。却听那少年在后面轻轻冷哼了一声,颇有愤愤不屑之意。

江涛登上马车,忽然想起老家人江富还在长泰酒楼等候,忙道:“在下还一名老家人江富尚未返店,请庄主吩咐一声,

留话店中,免他悬念。”

五槐庄主立刻传话道:“叫柜上记住,等一会江公子的管家返店,一并请到庄中款待。”说完,自己也舍马不骑,亲陪江涛乘车。轮声辘辘,马车在六名银线武士簇拥之下,驶离了鸿兴客栈。

车行途中,五槐庄主一直亲切异常跟江涛闲谈,问道:

“江公子少年英俊,乍看不似文弱书生,倒像是一位武功出众的武林少侠;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学过武?”

江涛淡淡笑道:“读书人都兼学剑,但那只不过为了强身正心,作为调神摄志的方法,不能跟武林中人相提并论的。”

五槐庄主颔首又问:“江公子今年贵庚是——?”

“二十。”江涛早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照师父的叮嘱,顺口浮报了两岁。

五槐庄主笑道:“这么说起来,公子学习梵文,已有七年之久,确是难得……令师想必定是一位饱学通儒?”

江涛信口道:“在下的梵文是跟一位父执学的,那位父执曾任前朝翰林院学士,精通数国文字。”

五槐庄主释然颔首笑道:“这就难怪了。”接着,又不厌其烦的询问江涛家中情形。明似关注,隐含盘诘,尤其一再问到江涛的父母是否健在,以及是不是武林中人等等。

江涛自忖并无不可告人之处,除了自己曾习武功这一点外,其余都坦然据实回答。五槐庄主十分满意,态度也就越发显得亲热起来。

正谈着,马车已抵达一座大石砌成的城堡外。这座城堡四面深沟环绕,两侧俱是密林。

堡门前有一道吊桥,用铁链操纵升降;木桥吊起,整座城堡便与外隔绝,无路可通。江涛隔窗望去,隐约可见堡中和林内都有银线武士佩剑巡逻,戒备得十分严密。

马车行到桥边,一名银线武士催马超前,从怀里取出一面蓝色三角小旗,遥向堡中展动三次;机轮之声随起,吊桥已冉冉放落。六骑一车隆隆驰过吊桥,直人堡门。沿着一条细砂车道向左一转,迎面是一座宏伟高楼;楼前横植着五棵大槐树,浓荫覆盖,广及数十丈。不用猜,想必就是“五槐庄”得名的由来了。

马车运驶楼前停住,五槐庄主陈鹏含笑肃客,陪着江涛并肩进入楼中。

刚进楼门,一名银线武士突然疾步迎上前来,低声对五槐庄主陈鹏说了几句话。陈鹏微微一怔,似乎颇感讶异,沉声问道:“这真是太巧了,现在他人在哪儿?”

那名银线武士躬身答道:“正在客室等候。”

五槐庄主迅速望了江涛一眼,眉峰微皱,随即点头吩咐道:“很好,让他略等一会,我马上就来。”转面又对江涛笑道:“敝庄简慢,公子请至老朽书房待茶。”

江涛口里谦谢,心中却不禁暗讶。忖道:“我初次人庄,乃是生客,理应在客室招待才合常情;就算另有客人在座,也没有避人书房的道理,除非那人是我见不得的?”怀着满腹猜疑跟人书房落座。

五槐庄主略作寒暄,便含笑起身道:“公子且请宽坐,老朽有点琐事,告退片刻,即来相陪。”

江涛忙道:“庄主只管请便。”五槐庄主一再表示歉意,然后告退离去。

江涛独留书房,游目四顾;见房中陈设布置都极尽华丽,三面书橱上满是线装古书,壁间悬着名家字画。从这间书房看,主人纵非饱学之士,至少也应该属于斯文一流。此情此况,跟戒备严密的吊桥和城堡竟是那么不配!

等了一会,不见五槐庄主返来。江涛百无聊赖,正负手观赏壁上字画,突然听见左侧书橱后面,传来一阵隐约断续的谈话声。他心念微动。移步奏近书橱,侧耳凝神倾听。可惜那谈话的声音甚低,听不十分清晰,其中一人好像正是五槐庄主陈鹏;另一人语声颇觉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江涛疑云顿起,伸手推推那列书橱,竟是活动的,橱后显然是一道暗门。他心里一阵狂跳,正想悄悄打开暗门,窃听隔室是谁在跟五机庄主谈话?手指才搭上书橱,摹然间,暗门却

自动启开了。

江涛反应迅捷,顺手从橱上抽出一本古书;脚下疾退两步,假作正在翻阅书籍。只见暗门开处,五槐庄主领着一个灰衣文士含笑走了进来。那灰衣文士鹰鼻鸡眼,一副猥琐奸滑之相,竟是在长泰酒楼上跟自己同过食桌的秀才古云飞。

江涛和古云飞四目相触,彼此都大感意外。古云飞脸色微微一变,忽然亲热异常地拱手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江老弟,幸会!幸会!”

五槐庄主讶道:“原来二位早已认识了?”

古云飞笑道:“我与这位江老弟在长泰酒楼不期而遇,那时酒楼拥挤,曾有共席之雅。”

五槐庄主“哦”了一声,也笑道:“这么说,倒省却老朽引介之烦了。酒菜已备,两位请人席再叙吧。”

外间正厅中业已陈设了一桌丰盛酒席,五槐庄主欣然邀请二人上座,自己在主位相陪。

那古云飞谈笑风生,口若悬河;大鱼大肉,美酒佳肴,忙得不亦乐乎。江涛却怀着满肚子疑惑,默默地甚少开口。

酒过三巡,五槐庄主含笑说道:“敝庄可算幸运,一日之间,竟邀得两位精通梵文的高贤。江公子名师高弟,自然不用说,古公子也是幼得奇缘,学富五车,对梵文熟请精通,更是难得。老朽奉敬二位水酒一杯,聊表仰慕之意。”

江涛听了,大感讶诧。暗忖:“古云飞在长泰酒楼上,自称对梵文一窍不通,怎么忽然又变成‘学富五车’了呢?”心里迷惑,忍不住掠目望了他一眼。

古云飞却泰然自若,举杯饮干,笑道:“区区在下为学旨趣,精博并重,是以性喜游历天下。七岁时巧遇天竺高僧,对梵文一门,已略解梗概。十六岁学成之后,更亲赴天竺,留住达十年之久。别说是梵文,就是西城、大夏、乌孙等地土语方言,也熟话无遗。今日得遇庄主,真如太公之遇文王,大可一展胸中抱负了。”

江涛听他吹离了谱,于是笑道:“这样说起来,古兄竟是足迹遍天下?小弟孤陋寡闻,倒想请教古兄一件事。”

古云飞傲然道:“请教不敢当,只能说老弟没有去过那些地方,愚兄可提供一些见闻给老弟参考。”

江涛大声道:“小弟只知天兰和西域相距遥远,请问古兄,那天竺和西域诸国是何时才开始与我中原交往的?”

古云飞哈哈笑道:“老弟真是年纪太轻。天竺又名身毒,本系隔绝之地,唐玄奘奉旨取经,历尽千辛万苦,求得大乘佛经。从那时天竺才跟中原有了往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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