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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要我付什么帐。我耐住脾气跟他讲了半天,他还是不明白,硬是坚持要我付帐。竹哥,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那么笨的人,这点逻辑都没有,你想想啊,是那个扶桑公主请客,为什么要我付帐。我越想越气,结果把那个笨家伙狠狠捶了一顿。他把掌柜喊了过来。不料那掌柜比他还笨,跟他也没讲明白,索性一块揍了一顿。打的那个解气啊。二人不服气,我也懒提再跟他们纠缠,提着包裹对他们道:‘你们瞧好了,如果刚才那两位姑娘上来找包裹的话,让她们来东厂找我疯子。’二人一听我是东厂的人,吓的屁颠屁颠的,赶紧向我赔礼道歉,末了还恭恭敬敬的送我出门。”
我笑的没差点没喘过气来,道:“你就是那么回来的。那帮人确实挺笨的,不过幸好他们笨,没和你动刀。你带的那个包裹在哪,有没有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
疯子道:“我还没好意思看呢。”说着转过身掀开被子掏出一个大包裹。疯子掂了掂道:“挺沉的呢还,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我俩登时就傻眼了,这里面有一堆东西,一件旧衣服,一双鞋,还有两个馒头。
我笑道:“这就是堂堂扶桑公主的行李?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受骗了,小子。”
疯子道:“她为什么要骗我。再说她也没骗我什么东西啊,她还倒请我吃了一顿饭呢。”
我一时无语,只得道:“你还真得多在江湖中走走。照你这样子以后还不得被人给骗死。”
疯子笑道:“我可是个杀手,谁敢骗我。”
我往他床上一躺,长伸了个懒腰,道:“你往里挤挤,我也想躺一会儿。真舒服啊,要是每天都能舒心的睡觉,那该多好啊。疯子,隔两天我带你出去转转。”
疯子惊喜道:“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疯子拿起包裹里的两个馒头,闻了闻道:“还挺香的呢,你要不要,我想吃一个。”
我慵懒地道:“你吃吧,我想眯会儿。”
疯子可劲的嚼着馒头,一边吃一边大加赞叹,好像吃的不是冷冰冰的硬馒头,而是在吃珍馐美味一般。听着他吃的声音,我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响起来。我吞了口口水,伸手道:“给我一个。”
疯子哈哈笑道:“我就说这馒头香吧。”
我接过馒头,忽地奇道:“疯子,你是不是对那个女孩有意思?”
疯子的脸霎时就红到了耳根子,他低声道:“你乱想什么,我只是觉得她挺好看的。”
我嘻嘻笑道:“你小子先前还说我,你自己也不正经啊。”
疯子撕下半个馒头往我嘴里一塞,假装生气道:“你给我闭嘴。”
我乐不可支,使劲嚼着馒头。笑着笑着,我内心蓦地涌过一阵酸楚,今天,我能和疯子嘻闹着吃馒头,明天呢?
我强打精神,道:“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了。”说着起身出来。在走廊里,忽地看到鸿荟。
她急急走过来,道:“我正要找你呢。雍孟恒今天跟我说,要送我进宫。”
我奇道:“是吗?”
鸿荟一脸的不情愿,道:“他说魏忠贤想在皇上身边安插个眼线。石竹,我想求你一件事。我知道你身上有雍孟恒赐的腰牌,你能借我用一下吗。”
我冷声道:“你想逃走。”
鸿荟摇头道:“你也很清楚没人能逃的出东厂的。况且我也没那个胆。我只想出去找一个人。”
“你想找谁?”
“这你不用管。”
我冷冷道:“你想也别想。”
鸿荟咬咬牙,忽然啪地跪在我面前,“我求求你,进了皇宫我不可能会有机会出来了。我只想去见一个朋友,没别的意思。”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我叹了口气,摘下腰牌扔过去道:“只此一次。快点回来。”
鸿荟接过腰牌,激动不已,却道:“听说路方受伤了,怎么,你不去看看她。”
我奇道:“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鸿荟略有深意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迅速跑开了。
我呆在那想了一下,人家好歹也是为我受的伤,还是去看看吧。
来倒她所居的院子,却又不好意思进去。迟疑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转身欲回。
还没来的及转身,就听到一个声音,“来都来了,坐会再走吧。”
我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阴下坐着一个人。
是路方。
我小心走了过去,在一旁席地而坐。我感到气氛有些尴尬,随口道:“伤,不要紧吧。”
她淡淡道:“只是震伤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夜里睡不着,想出来坐会儿。”
她仰头凝望着星空。已是夜深,风清云散,天上难得有一丝朦胧的月色。她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脸的沉重。
我道:“既然伤没什么要紧,那我先走了吧。”
她头也不转,道:“好吧。”
我起身,觉得她这句无所谓的“好吧”听得极不舒服,愤愤坐下,道:“你这有没有东西吃,我有点饿了。”
她转过头,微微一笑,道:“也好。我去看看。”
她进去没一会就过来了,道:“只有些甜品,想来你也不会爱吃。对了,你喜不喜欢吃番薯?”
我笑道:“番薯,好啊,我小时候最爱吃烤番薯。”
路方高兴的笑道:“是吗?也我特爱吃烤番薯。”她掏出一个火折扔给我,笑道:“你快点找些树枝类的东西生堆火,我去厨下偷几个大番薯过来。”
我点点头,她笑眯眯快速离去。
我四处看了看,见四周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可以烧的东西,便将那扇院门拆了下来碎成木块。但没什么东西引火,便将外套脱下撕成碎条作火引子。
好不容易生起一堆大火,可没把我熏死。我低头一看,身上不少地方都乌漆抹黑的,尤其是两个袖子,脏的不行。这时路方小步跑了过来,怀中揽着一堆番薯。她一看我,登时便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你的脸,哈哈哈,你的脸…”
我有些生气,雪白的衣服弄的这么脏心里本来就不大好受,被她一笑更是气的不行。
我没好气道:“我的脸怎么了,笑什么笑。”说着伸手抹了一下脸。
路方笑的更欢了,笑的前仰后俯,两个番薯都掉在地上。我气呼呼道:“不准笑。”
路方将番薯往地上一扔,打着哈哈道:“好了,我不笑了。烧薯吧。”
一想到烤番薯的香甜,我嘴里涌出一股口水。路方掠掠头发,挑起一根细棍小心的拨弄着火,将两个番薯滚进火堆里。
我道:“多烧几个,小心不够吃。”
路方笑道:“急什么,我带了五个来了,慢慢烤,烤太久会焦的,那就不好吃了。”
我道:“我也放两个。”我把那两个大的扔到火中央,火苗被压的腾地一矮。
路方急道:“你会不会烤啊,怎么能这样往火中扔。”她小心的将两个大番薯拨弄出来放在火的外缘,然后将被打散的火材聚拢,火焰又忽忽升了起来。
我笑道:“你是不是老烤番薯吃啊?”
路方一边在火中翻滚着薯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是啊。在这里啊我几乎隔一天就要偷着烤一次。”
我凑上去,笑道:“那好啊,我以后可要常来这吃薯。”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妙。路方脸红彤彤的,也不知是被火映红的,还是…
她小声道:“好啊。一个人烤也没多大意思。”
我哼哈着移开半尺。俩个人都显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打破沉闷,道:“你怎么会来东厂呢?”
路方坐了下来,把玩着细木棍,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挺奇怪的。其实我是来刺杀雍孟恒,结果刺杀不成,反被他擒住。他也没对我怎样,只是说我潜质很好,然后问我有没有兴趣入东厂。”
我吃了一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然后呢?”
她冲我眨下眼,笑道:“然后就这样了。”
我问道:“我不是说这,你明知东厂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什么还要进来。”
她敛住了笑容,拨弄着火,半天才道:“怎么说呢。我自幼家贫,又是个女孩,被卖来卖去,当过丫环,当过乞丐,后来被人卖到青楼,我逃了很多次,每次都被捉了回去,然后就是一顿毒打。我的身上没一块好肉,上面布满了疤痕,就是那段时间给打的。现在想想都有些心酸。后来有一次,终于让我给逃了出去,那时我才十岁,一个大户人家收留我。他们人还不错,是个习武世家,我的一身本领就在那学的。后来他们不知怎地家道没落,我又开始了流浪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一个被东厂迫害的大户出榜花一千两买雍孟恒的人头。然后呢,我就来了。”
我唏嘘道:“对不起,触到你的痛处了。”
路方强作笑容道:“其实这也很好啊,有吃有住,还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那你还想不想杀雍孟恒?”
“你说呢?”
路方笑得更欢,道:“别说这些了,讲讲你的故事吧。听说你们以前有七个人的,怎么现在只有六个呢,还有一个呢?”
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痛意,那个痛苦的黑夜又浮现在脑海。
路方小心道:“是不是不该问?”
我挤出一丝笑容,道:“算了,讲出来心里也许会好受点。那个人,她叫蔡何。
“我也记不清了,是二年,还是三年前,我也不知怎么地,就和她,你也知道,就是青年男女之间的,那个,嗯,她说她对我倾慕已久,其实我也一直暗暗喜欢她,她长的很漂亮,而且她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一个女孩。她有着一头掠用腰际的长发,那种长细略带朦胧的双眼,小巧的嘴,反正让人看上去就想去好好呵护她。那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点挺温馨的。我最喜欢听她讲话了,她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柔和轻缓,那么让人舒心,忘掉所有的烦恼。
“可是,有一天被雍孟恒发现的。雍孟恒想把我们训练成冷血杀手,他是不可能允许我们这些人有感情的。但是,一个人的情感是天性,是不可能消磨扼杀掉的。就在那天晚上,蔡何对我说,她不想再这个地方呆下去了,她要逃出去,和我一起,去过她向往的桃园生活。当时,我心里虽然很害怕,但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那么答应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事情暴露了。其实我们太天真了,东厂机关暗哨多的难以想像,一只鸟也飞不出去,何况是两个人。
“我俩被围了起来,几百个厂卫向我们冲杀过来,我俩拿起剑拼命抵抗,砍杀,直到筋疲力尽。我俩被擒住了,跪在雍孟恒面前。雍孟恒打了我一巴掌,怒骂不止。他拿起我的狂龙剑要杀蔡何和我。也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很害怕,怕自己真的会死。雍孟恒看穿了我的心思,他递给了我狂龙剑,他说,我只要亲手杀了蔡何,一切,都可以不追究。
“我那时好像突然明白,原来我很怕死,我很胆小,我拿起了剑,因为我又忽然想明白,我和蔡何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她善良,纯真,而我,冷酷,残暴,只是一个遭人唾弃的冷血杀手。
“我杀了她。她倒在我的怀中,很奇怪,她没有哭,只是悽楚的笑着,她将嘴靠在我耳边,轻声道:‘你答应过的,要带我走的,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当时的夜,漆黑的就像涂上一层浓墨。她的眼睛,也像这夜一样的黑。我沾满血的手拂过她削瘦的脸庞,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了,许久,才从里面滑出几滴清泪。”
一块洁白的手绢送到我面前,我抬眼望去。路方泪光涟涟,轻咬下唇,小声道:“对不起。”
我摇摇头,接过手绢。这时我才发觉,不知不觉中我脸上已挂满泪珠。
我轻轻擦了擦,道了声谢,笑道:“憋在心里几年了,突然说出来感觉还蛮怪怪的。”
路方歉声道:“没想到你身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以前都错怪你了。”
我笑道:“错怪我什么了?”
路方摇头不语,忽地故作惊讶地说:“哎呀,番薯烤好。”她将两个番薯翻出来,将两个小手放在嘴边呼呼气,试探着去碰滋滋冒白烟的热番薯。
她急叫道:“快来帮忙啊,给你留个大的。”
我伸头道:“火里那两个才大呢。”
路方嗔笑道:“那俩块头太大了,铁定还没熟。先把小的吃了吧。这小的熟的透,肯定特香。”
我拨了一个到跟前来,深深闻了一下,大赞道:“真香,好久没闻过这么香的番薯了。”
路方笑道:“快点吃吧,冷了就没那个香味了。”
我点点头,但这番薯太烫,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将它握在掌中。路方笑道:“有你这么吃的吗,怕烫的话用小棍插着或找个东西托着。地上的碎布条是你撕的衣服吧。找两块把薯包着吃。”
我捡起一根长布条折叠几层托着热薯,撕开表面的焦皮,一股香的让人想哭的气味飘了出来,我狠狠咬了一大口,差点把舌头给烫掉了。我赶忙吹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