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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别拖拖拉拉!一点不爽快!”“铁背驼龙”是出名的酒鬼,见酒摆了半天,不能到口,早巳不耐道:“难道这金府是鸿门宴,酒中放毒药,你这小娃儿才不敢喝!”
这一句话激怒了展白,道:公孙前辈这一说,展白倒非要喝三杯不可了,但话说在头里,在下三杯酒干,立刻就走,也免得诸位讥笑展白是怕死贪生之辈!”
说罢,端起桌上酒杯,向四周围一举道:“来!展白后生晚辈,敬各位前辈一杯!”仰脖子一饮而尽。
“我也算老前辈吗?”金彩凤说着,咯咯一笑,也随着喝了一杯。
展白脸一红,这一杯酒下肚,就觉得像一股烙红了的铁,倒进腹中一样,只觉奇热如焚,不由心中一擦,暗道:“莫非酒中真有烈性毒药?”
但转又暗想,这绝不可能,“祥麟公子”尚不知自已的身份,他没有害死自已的理由,而且他名列“武林四公子”之一,岂肯当着这多武林顶尖高手面前,施用下流暗算手段?
这样一想,在众人纷纷干杯喝彩声中,他又端起了第二杯酒道:“展白经少识薄,刚才失言,第一杯敬前辈,这第二杯敬诸位同辈先进!”
“这才像话!”金彩凤娇笑情兮,轻语轻盈,这“江南第一美人”美目流波望着展白,可说是风情万种。
展白却犹如未见,一仰脖子又喝下第二杯酒。
“玉面小青蚨”看在眼里,恨得心头痒痒的,真想探手镖囊,以“倒洒金钱”手法,把展白打成一个筛子底。
展白怎知道“江南第一美人”娇声笑语之中,已给他点燃了一盆醋火?可是,这第二杯下肚,直觉得五内如焚,一般热流从丹田直涌泥丸,说不出的一种冲动和欲念,愤然兴起……
展白想定了“祥麟公子”不会当众暗算于他,是以仍不在意,还以为自已是空腹吃酒,所以才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但,金彩凤已看出了不对,她一个女孩子吃了两杯酒,还毫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这酒是家中窖藏的上好美酒“女儿红”,酒性醇而不烈,展白一个大男人吃个十杯八杯的也不妨事,怎么两杯酒方下肚,脸上便似红布一样,而且双眼射出奇异的光辉,身形竞摇摇欲倒,这是怎么回事?
“咦——”
她刚惊噫半声,还不及询问何因,展白已端起第三杯酒,仰起脖子又喝了下去。
“好酒!”展白周身像火炭一样,高烧已到半昏迷状态,心中似已觉得不对,遥然一阵剧痛,立即知是受了暗算,想到以“祥麟公子”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竟然对自己施出了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又想到自己孤身落在仇人手中,后果实不堪设想,自己一死一切算完,展氏门中绝了后,杀父之仇再也报不成了,不由悲愤已极地骂道:“金氏门中的好酒!三杯便可断肠!只可恨……”
说到这里,翻身栽倒,已经是人事不知了……。
第二十三章 凤求凰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白又苏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个考究的床上。
只见绣被锦褥,罗帐金钩,清幽虽不及慕容府中“凌风公子”的寝室,但豪华又有过之。
展白苏醒后,只觉喉干如裂,腹内仍似有余烬在燃烧,茫然叫了一声:“水……”
一个清秀脱俗的小男孩,和一个俊美无比的小女孩,正是明明和兰兰,见展白醒来,面现喜色,转头便向室外跑去,一边高声叫道:“阿姨!阿姨!他醒过来了!”
应声走进一个淡装丽人来,正是“江南第一美人”金彩凤。
今天,她只穿了一件淡淡如云的罗衣,满头的青丝只随便在顶上挽了一个鬃儿,余下的长发飘坠身后,发上没有一件首饰,胎上不施一点脂粉,但更显出了她天香国色、举世无双的丽质,不愧誉为“江南第一美人”,更应了一句俗话,“真正的美人是无须化装的”,一点不假。
她走进屋来,见展白睁开眼睛,秋水如神的双眼一亮,双颊梨涡隐现,樱唇如花朵般绽开,贝齿灿然,她笑了
但现在他是独卧静室,心智乍醒,一眼看到如此美丽的金彩凤,万由心底暗赞了一声:“好美!…,.”
“展小侠!”金彩风从百花盛开似的笑容中,吐出莺声沥沥,说道:你醒过来啦!小红,快倒茶来!”
展白干渴难忍,但未等他说出,金彩凤似已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立刻回头叫人倒茶。绣帘启处,一个粉色衣裙的婢女,手托一杯香茗走了进来。展白—看,正是在浴室中抢自己的《锁骨销魂天佛卷》,被自己一掌打落浴池里的婢女。
但此时,他不顾其他,抓过茶杯来,鲸饮而尽,喝完以后,尤感还渴,用舌头舔着嘴唇。……
“想你是渴坏了!”金彩凤笑道:“小红,再端一杯来!”
她美是到了极点,聪明也是到了极点,别人心中所想,似乎无须说出来
但那叫“小红”的粉衣婢女尚未回身,明明和兰兰已从房外提了—只宜兴宫窑细瓷条壶走了进来,一边嘴中还叫道:来啦!茶来啦!”
急得小红忙上前接住,并埋怨道:“哎呀!我的小祖宗!把壶打坏了还没有关系,要烫了你的两个人的脚,可不是玩的!”
“红姐姐,不要看不起人!”明明刁钻池道:“我就是把壶丢出,水也不会溅出来!”
说着手腕向外一抖,把一只看来价值颇昂的宜兴宫窑细瓷茶壶竟凌空向小红掷来。
“哎呀!”小红粉脸变色,要是暗器打来,她可以一掌劈落或纵身躲闪,但这是—只名贵的茶壶,乃是大内之物,当今圣上所赐,尤其明明把茶壶出手,紫金提手已然倒下,壶中又满注滚水,一个接不好,不但要把柔嫩的十指烫伤,说不定还会把茶壶打破,是以她虽有不错的武功,也吓得惊叫出声。
正在小红举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金彩凤却在一边笑驾道:“明明!你真淘气!”
说话之间,纤手一扬,平飞急射而至的茶壶,被掌风一阻,竟向高升三尺,势尽下落之际,紫金提手向上一立,小红趁势伸手提住壶梁,满壶滚水果然点滴未溅出来,但小红已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展白侧卧在床上,把这些看在眼里,心中无限感慨。看这建业金府,妇人孺子都具有这等好手,的确是不可轻视。
展白喝了小红倒的茶,腹内的焦躁好了一些,但四肢发软,手脚仍不能举动。
正在此时,绣帘启处,一连串又走进四个青衣小婢。
其中一个青衣小婢,微向金彩凤一屈膝禀道:“启禀小姐,公子驾到!”
“他的消息,可倒灵通!”
金彩凤一语未毕,祥麟公子巾带飘扬,步履酿酒,已然踱了进来,身后跟着“铁背驼龙”与“铁翼飞鹏”。
“展兄,已清醒了!”
祥麟公子一进屋来,便趋至床前,态度很是关切地问候展白,但展白双眼故意望向帐顶不理不睬。
对展白的冷傲神情,祥麟公子毫不在意,仍然热忱地说道:“展兄误浴‘寒泉水’,寒闭百窍,又被三杯热酒一逼,是以昏绝过去,但不要紧,虽然周身筋络尽散,暂时不能行动,好在我家还有解寒驱毒之药,不出三日,展兄便可好了,这……”
祥麟公子还待说下去,展白却冷冷地插言道:“倒是巧得很啊!”
他这句话冰冷说出,刺人已极,连祥麟公子素以沉稳见称的人,也不由一楞。但转又笑道:“也难怪展兄起疑,赶巧‘铁背驼龙’公孙前辈说了那句玩笑话,展兄误认为酒中有毒,竞豪气干云,以身相试,当场倒下,不要说是展兄,当时连祥麟也被蒙住了,后来听小红说才知道展兄不惯下人服侍,自行浴室放水,想是把水门放错了,误以寒泉当温汤,才有这番差错!”
祥麟公子说完,又哈哈一笑,连连抱歉不止。
“哈哈哈!”铁背驼龙也在一边哈哈大笑道:不过,这一来倒显出小哥儿的胆量来了!当真是视死如归,佩服!佩服!”
这驼背老人,震惊武林的江湖高手,喉音洪亮,笑声震瓦,翘起大拇指来赞誉展白。
“铁翼飞鹏”却在一边冷冷地说道:你用不着心怀不豫,祥麟公子侠骨柔肠,礼贤下士,天下圣名,真要和你过不去,也用不到在酒里做手脚,这完全是个巧合,由不得你不信!”
这“铁背驼龙”与“铁翼飞鹏”合称为“金府双铁卫”,在金府地位之高,在江湖上声誉之隆,可说是无与伦比,也都这样说,想必不会有假。
但展白还是不信,冷冷说道:“展白不惯别人服侍是实,但浴池的水不是展白自已放却是真。两位老前辈说话一言九鼎,更不会假,金公子又是正人君于,非是暗算害人。那么,我展白一定是自己中风、中暑,突然昏厥?还是不胜酒量,三杯醉倒了?”
展白虽没指责着谁,但任何人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含意,想祥麟公子在武林中地位何等祟高,岂可受展白如此轻蔑?连金彩凤都耸然动容,“金府双铁卫”更是怒容满面,双双便要发作……
祥麟公子却意外地很冷静,对展白的辱骂讥讽毫不为意,反倒转头向那叫“小红”的粉衣婢女说道:“谎言欺主,骄傲慢客,你已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难道还要等我说话吗?”
小红闻言,面色大变,只怔了一怔,便无言地转身退至室外,只听“嘭”的一声大响,接着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从这声音里,展白已判明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心头大受震动,暗惊:“难道祥麟公子轻轻松松几句话,那粉衣婢女竞自绝了吗?这金府的家法也真够严苛!……”
在展白看来触目惊心,但室内金府上上下下船人球好像投有那么回事一般,神色自若。
祥麟公子却站起身来说道:“展兄好好养息吧,三日保证你痊愈!”
说罢,头也不回的带着“金府双铁卫”及四名青衣婢女走出居去。
明明和兰兰已不知何时,早跑到外边玩去了。
室内仅留下金彩凤与展白二人。
金彩凤望着展白,幽幽地说道:“我哥哥这样做,对别人而言,可说是莫大的赏脸。但对你来说,却是适得其反,更引起了你的反感!”
“请道其详!”展白原仇恨金府的人,如今见到这残酷为一幕,仇恨里更加上厌恶;纵然对着江南绝色美人,已引不起他一丝绮念,因此神情与语调一样的冰冷。
“小红在我家中虽是一个婢女,但地位并不低,只因为她简慢客人,我哥哥便赐她一死,这要在一般江湖豪客来说,还不是极端的赏脸吗?一定要惶恐万分,感激莫名,认我哥哥为礼贤下士的知己,死心塌地地报效我家了。可是,你不同……”
金彩凤还待说下去,展白冷笑一声道:“我不是毫无人性,以他人的生命,向江湖人物买好。你哥哥以别人的生命,来向我买好,并希望我感恩图报,那更是妄想,反适足引起我的反感。”金彩凤道:“可是,我哥哥处事公正,完全就事论事,并没有成心向你买好。小红谎言欺主,罪不容赦。她简慢客人,暗算客人,是为不敬。不忠不敬之事被揭露,脸上挂不住,自杀身死,算是一I赎前衍。而且她自己一死,也表现了她愿意以死洗刷她自身的污,点,于各方面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对。何况,也不是我哥哥的错,'你为什么这般仇视我哥哥呢?除非另有原因,不然那就很费人猜解了!”
金彩风分析事理,观察入微,展白不由心折,不愿再跟她多淡,深怕再谈下去,对方的内情没有摸清,自己反而先泄了底,对I自己以后报仇的事不大方便,但忽然脑子一动,忍不住又问道:1“那‘地心寒泉水’既然具有寒毒,为什么要引到浴室去呢?莫不,是·.....:’
金彩凤婉然一笑道:“建业金府要想设机关害人,也用不到放在家中浴室里,那是我父亲引来做为练功用的!”
“你父亲!”展白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你父亲,难道你父亲不住在家中吗?”
“我父亲就住在家中!”金彩凤微现诧异地说道:不过,他老人家不利于行,不能出来见客罢了!”
“他住在什么地方?”展白这话问得过急了些。
“怎么?”金彩凤更见惊奇道:“展小侠认识我父亲?”
展白一声惨笑道:“青蚨神金九,江湖上有几人不知令尊的大名!”
金彩凤也笑了道:“只闻名未见面?”
展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金彩凤道:“那还差不多,我父亲已有几十年没有出外走动过了,依你的年纪,不可能见过我父亲!”
展白脱口问道:“那是为什么?”
金彩凤眼中射出疑问的光芒诧道:“展小侠,你好像对我的父亲很关心?”
展白脸一红,知道自己问得太露骨,已引起金彩风的疑心,随摇了摇头道:“我不过只是好奇,以令尊在江湖上的威望,不知为什么竟呆在家中十几年不履江湖?”
金彩凤果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