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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甲“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公孙奇,我虽然中了你的诡计,可借你只能看到我‘走火人魔’的开始发作,我却可以看到你身遭惨死!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活不过今日,下一次发作,你就要毕命于此了!”
公孙奇笑道:“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但你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元甲冷笑道:“你以为我肯让你快快活活地大解脱么?在你下次发作之时,我将断你的奇经八脉,再加上你‘走火入魔’之时的痛苦,你将尝到了天下最惨最酷的刑罚!”
蓬莱魔女毛骨悚然,不忍再听下去、也不敢再听下去,“砰”的一声,立即破门而入,喝道:“柳元甲,你用的好狠毒的手段!你想不到我会来此吧?”
柳元甲神色不变,反而纵声笑道:“我早料到你这丫头会来的了。哈,哈,你来得正好,让我可以多杀一个人,你就陪公孙奇一同死吧!”蓬莱魔女一剑刺去,柳元甲仍然盘膝坐在炕上,这一剑眼看就要刺到柳元甲身上,柳元甲蓦地手掌一翻,一股无声无息的掌力突然就打了出来。
只听得“喀喇”声响,窗格的梨花木碎成片片,这一掌的力道可想而知。蓬莱魔女胸口发闷,好不骇然,心中想道:“这老贼现在正在运功与走火入魔对抗,居然还能够出掌攻敌,掌力如此惊人!若是待他熬过此劫,只怕谷涵来了,也未必是他对手。
蓬莱魔女恐怕错过这个大好的良机,那就不但救不出公孙奇,连自己与华谷涵也不能脱险,是以虽无把握,也只好冒险强攻。当下蓬莱魔女连忙吸一口气,气透重关,消除了胸口的烦闷之感,立即运剑如风,向柳元甲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柳元甲仍然盘膝坐在炕上,蓬莱魔女长剑刺到,柳元甲只是轻轻地把衣袖一挥,蓬莱魔女的剑尖刺着他的衣袖,只觉柔若无物,有力也无法施展,剑尖就滑过了一边。柳元甲以上乘的卸力消劲功夫化解了蓬莱魔女这一剑招,跟着左手的衣袖一拂,又把蓬莱魔女的拂尘荡了开去。蓬莱魔女尘剑兼施,一口气攻了三五十招,兀是伤不了他毫发。
此时笑傲乾坤与神驼太乙也正是在瓦背上展开激斗,笑傲乾坤掠过两座殿字,太乙紧迫不舍。笑傲乾坤刚要跳过第三座殿宇,忽觉背心一麻,奇寒刺骨,笑傲乾坤几乎从瓦檐边滚下去,原来是太乙发出了“玄阴指”,冷风如箭,射着了笑傲乾坤背心的“大椎穴”。
幸而笑傲乾坤在这一年勤练明明大师所授的内功心法,内功之纯,已差不多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穴道虽然受了阴寒之气所袭,尚不至于封闭。笑傲乾坤足勾檐角,翻起身来,反手一挥,折扇一摇,挡住了太乙跟着而来的重手法点穴。
两人在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又打起来,笑傲乾坤虽然还可以支持,却已摆脱不了太乙的纠缠。相斗不过数招,太乙寻暇觅隙,接连又发了两次玄阴指,指力一次比一次加强,饶是笑傲乾坤的内功纯厚;也不由得浑身发抖,就像一个患了疟疾的病人。
他们在屋顶激战,宫中的喇嘛早已闻声惊起,纷纷赶来,有几个轻功好的喇嘛且已跳上来了。太乙哈哈笑道:“你这小子还想逃么?认栽了吧!”戟指一戳,玄阴指五度发出。
笑傲乾坤暗叫不妙,只道要糟,不料太乙这一指发出,笑傲乾坤只是微微感到寒意,太乙反而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笑傲乾坤本以为这一次的玄阴指力会更为厉害的,结果如斯,大出意外。原来今日正是太乙的“走火入魔”发作之期,玄阴指甚为消耗精力,他连发了五次玄阴指,“走火入魔”已是提前发作。太乙练的是邪派内功,功力虽高,却是远远不如柳元甲的精纯,故此柳元甲还可以抵御“走火入魔”的煎熬,他却是力所难能。“走火入魔”一发作,他已是无力再战,只能逃了。
笑做乾坤焉能让他逃走,脚尖在琉璃瓦上轻轻一点,身形拔起,一招“鹏搏九霄”,折扇向太乙敲下,已是点中了太乙脑后的“风府穴”。太乙大吼一声,骨碌碌地从正殿的脊柱滚下,只听得一片密如爆豆的声音响过,太乙再一次的发出裂人心肺的惨叫,便即寂然无声,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了。原来太乙是因为真气已经涣散,抵受不住“走火入魔”的煎熬,故而自行“散功”,断了经脉而亡。
笑傲乾坤目睹太乙死得如此之惨,也不禁有点怵目惊心。心中想道:“这老贼好歹也算得一位武学大师,只因误入歧途,多行不义,如今竟是落得如斯结果,可叹、可戒!
向笑傲乾坤追来的几个喇嘛,见太乙死在他的手下,都是不禁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停了脚步。笑傲乾坤身法何等快捷,趁着他们一呆之际,不待他们合围,早已飞越了两座殿宇,来到了公孙奇被囚之处。
蓬莱魔女与柳元甲已经斗了三五十招,只觉柳元甲的掌力越来越重,正自感到吃紧之际,笑傲乾坤来得恰是时候,折扇一挥,替蓬莱魔女化解了柳元甲的一招杀手。蓬莱魔女喘息一过,挥剑再攻。柳元甲仍然盘膝而坐,左来左挡,右来右挡,见招拆招,见式解式,力敌两大高手,居然还是有守有攻!
过了片刻,寺中的喇嘛纷纷赶到。笑傲乾坤把守门户,折扇连挥,把三个要抢门的喇嘛点倒。笑傲乾坤的独门点穴手法另有一功,给他点了穴道的人,只觉有如蛇钻七孔一般,浑身骨节寸寸欲裂,痛苦难当,都禁不住倒在地上狂滚。后面的那些喇嘛吓得魂飞魄散,都是不敢向前。不过,他们虽是不敢抢门,却也不肯散去,于是纷纷改用暗器攻来。笑傲乾坤手挥折扇,把暗器反打回去,又伤了两名喇嘛,余众走避远远,躲在暗器不容易打到的角落里继续攻击。
笑傲乾坤把守门口抵挡暗器,只能偶尔腾出手来相助蓬莱魔女。柳元甲忽地一跃而起,哈哈笑道:“你们以为我已走火入魔,就想来取我性命么?嘿嘿,哈哈,且叫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不错,我柳元甲是终须一死,但我要你们先死在我的面前!”
大笑声中,柳元甲呼呼呼呼的连发四掌,掌力排山倒海般的四面涌来,华、柳二人便似乘着一叶扁舟,在大海中给狂涛巨浪摇撼一样,只能挣扎,无力反击了。原来柳元甲已经度过了这次“走火入魔”,可以全力应敌了。柳元甲练桑家的两大毒功,已经有了八九分火候,他又是有正宗内功的基础的,故而功力恢复,饶是华、柳二人联手,也不能不感到应付为难了。
门外的暗器仍然打来,幸而柳元甲的掌力十分雄浑,暗器根本打不到这间房内,等于是间接替华、柳二人抵挡了暗器。
双方虽是相持的局面,但久战下去,对华、柳二人定然不利。笑傲乾坤心里想道:“幸而清瑶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喇嘛中的一流高手,都已到那边的行宫去了。可是调虎离山之计只能骗过一时,他们迟早是会回来的,除非是在他们回来之前把这老贼击倒,否则今晚只怕是难以脱身了。”
形势迫得华、柳二人必须采取速战速决的战术,可是柳元甲的功力远在他们二人之上,这么一来,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激斗了数十招之后,蓬莱魔女大汗淋漓,笑傲乾坤亦已有点气喘。此消彼长,柳元甲越战越强,更是占尽了上风。
公孙奇背靠墙角闭目养神,一直不声不响。激战中蓬莱魔女暗暗留心,为他防护。柳元甲也似乎有意护公孙奇苟延残喘,掌力虽猛,却是完全没有打到公孙奇的身上。他要公孙奇受最后一次“走火入魔”的折磨。不愿意“便宜”了他。
正在华、柳二人渐感不支之际,公孙奇忽地一跃而起,大吼一声,“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口鲜血正好喷在柳元甲的身上,溅了他满头满面。
蓬莱魔女只道是公孙奇受了柳元甲的掌力所伤,不由得大吃一惊。蓬莱魔女正要过去保护公孙奇,哪知公孙奇身手竟是非常矫捷,倏然间就欺到了柳元甲的身前,柳元甲被他喷了一口鲜血,面门热辣辣的好不难受,双眼痛得张不开来,这一下大出柳元甲意料之外,冷不及防,只听得“砰””的一声,已是着了公孙奇的一掌。
柳元甲发出一声凌厉的哀号,说时迟,那时快,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已是乘机痛下杀手,蓬莱魔女一剑刺穿了他的小腹,笑傲乾坤的折扇敲碎了他的琵琶骨。柳元甲好像喝醉了酒一样,晃了几晃,厉声叫道:“公孙奇,你、你好狠毒!”话犹未完,“卜通”的就倒了下去,七窍流血而亡!
蓬莱魔女大喜道:“师兄,你恢复了功力啦?”公孙奇面色惨白,苦笑道:“我、我不成啦,我与这老贼同归于尽,死亦瞑目,你,你不必我为费神啦!”笑声越来越弱,身子恍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原来公孙奇是用了邪派中最狠毒的“天魔解体大法”,拼着与柳元甲同归于尽的。这“天魔解体大法”在自伤肢体之后。功力可以骤增数倍,但过后不死也必重伤,公孙奇自知活不过今日,是以宁愿早死几个时辰,也要一泄胸中的怨愤。不过,倘若不是华、柳二人正在狠攻柳元甲,他也是绝不能够得手的。
笑傲乾坤一指点了公孙奇的“大椎穴”,这是急救之法,封了他的这个穴道,血液不至于大量上涌脑门,公孙奇就不至于立即身亡了。笑傲乾坤点了他的穴道。立即把公孙奇背了起来,与蓬莱魔女便向外闯。
蓬莱魔女不愿多所杀伤,掏出一把铜钱,笑道:“你们冤魂不息,我就施舍你们几文吧!”当下使出“天女散花”手法,把铜钱当作暗器,连珠打出,只听得“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十几个喇嘛中了她的钱镖。太乙与柳元甲已死,寺中的高手又未回来,留守喇嘛宫都是些武艺平庸之辈,给蓬莱魔女打翻了十几个人之后,还有谁敢阻拦?
华、柳二人带了公孙奇逃出了喇嘛宫,只见对面的山峰火光未灭,满山黑影幢幢,想来那些人还在搜查刺客。笑傲乾坤笑道:“今晚够他们折腾的了,咱们趁着大还未亮,赶快逃出和林,可以免掉一场厮杀。”
和林的四个出口之处虽然没有关卡,但却难不倒华、柳二人,他们以绝顶轻功,从关卡上方峻峭的山道溜过,轻登危石,巧度莽青,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下了山,出了和林。
一口气跑了二三十里,到了草原,此时东方才现出鱼肚白。蓬莱魔女道:“可以歇歇了。师兄,你好点么?”
笑傲乾坤放下了公孙奇,蓬莱魔女给他把一把脉,只觉脉息散乱,弱似游丝。蓬莱魔女跟父亲学过一点医术,知道这个脉象己是绝症,纵有华佗复活,扁鹊重生,也是难以救治的了,不由得心头如坠铅块,十分难过。
公孙奇苦笑道:“师妹,难得你不念旧恶,把我救了出来,我已经是十分感激了,你不必为我再费神啦。我,我实在是死有余辜,只,只求你代我禀告爹爹,说我如今已是后悔莫及,但却不能跪在他的面前恳求他的饶恕了!”
蓬莱魔女道:“过去种种比如昨日死,只要你知道悔改,你爹爹一定会原谅你。你别心灰,咱们回光明寺去,说不定——”蓬莱魔女还想“尽人事以听天命”,希望公孙奇能够鼓起求生的意志,如果能够支持到回转光明寺之时,说不定还可以有一线生机。但她也知道这个希望极是渺茫,所以说了一半,就不忍再说下去了。
临死之前,有一段“回光返照”的阶段,神智分外清明。往事从公孙奇的脑海中一幕幕重现,他想起了最爱他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第一个妻子桑白虹,桑白虹给他害得惨死,父亲也给他害得半死不活,而且为了他的缘故、在天下英雄之前失尽颜面。他又想起最无辜的还是他的第三个妻子桑青虹,年纪轻轻,一生已是断送在他的身上。还有他的儿子.也因他一念之差,要令桑青虹受十八年的磨折,他竟然用毒掌伤了儿子,要桑青虹在今后的十八年之中,寸步不能离开儿子.悉心给他疗治,才能使儿子长大成人,恢复健康。回想起自己这些罪孽,就像一条条毒蛇啮着他的心。这比“走火入魔”的煎熬更令他难受。公孙奇不由得抱头哀号:“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笑傲乾坤暗自叹息:“报应,报应!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出掌抵着公孙奇的背心,以本身真力助他支持下去,说道:“公孙大哥,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公孙奇道:“我是上无以对父母,下无以对妻儿。我那孩子,我那孩子,……唉,我现在已是无话可说,但求速死了,师妹,你怜悯我,求你赐我一剑!”
蓬莱魔女道:“师兄,你放心。你的孩子现在正在光明寺中。由我爹爹给他尽心调治。耿照又已传了青虹逆行经脉之法,可以由青虹给孩子化去体中毒质。他们母子都无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