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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闹佛忽的微闭起双目,两足一腰稍重。便是,那光圈随着他的身子的摇幌而左右变换移动。
万香君忍不住朝向树干的方向道:“老爷爷——他这样不是反而退步?”
不知年在下面看得清楚,沉默片刻之后方道:“不!他已得悉前且解破东临绝学这句心法精髓!”
香君大美人讶异道:“是吗?不见有特异之处!”
不知年在地底下一嘿,道:“你且丢几粒石子攻他看看——”万香君应了一声,低身取了五颗石子振臂而出。
其势如电,分成五路上下左右中奔向李闹佛!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这手法又妙绝有力;眼见便要打在李闹佛身上。
万香君心中一惊,正生懊悔出手太快。
念头一动,却是愕然呆若木鸡不敢置信眼前景象!
李闹佛身前竟幻现在五圈光轮!
不,不是幻现。
“练真还用”,五个光圈都是真,都可用!
“好!”不知年的声音从下方回荡了上来,道:“果真是了解了这一句的真啻!不过……”
李闹佛含笑问道:“不过如何?”
“不过你又如何破解?”
这一问,真大哉问!李闹佛闭目沉思片刻,即是含笑睁眼道:“这些心法偈一句破一句,想来是在最后一句总结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最后一句势必可立可破!”
这等敏思连不知年也为之激赏。
“嘿嘿嘿——好,我就看你对最后那句心法如何可立可破?”不知年嘿声道:“小丫头——告诉他!”
万香君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最后四个字是——练用化圆!”
“好!”
李闹佛单听这四个字入耳都忍不住喝采道:“好一句『练用化圆』,真是了不起!”
不知年在地底宝库一嘿,道:“你明白了?”
“不明白!”
“不明白你说甚么好?”
“因为是真的好——”闹佛公子坦言道:“这八句下来一气呵成,后句破前句却也更深前句精髓——正如佛家所谓的『入、住、出』三境界……”
不知年一哼,道:“有点见地。欲更上层想,先得破法执。年纪轻轻能明白这点是不简单!”
李闹佛朗笑道:“晚辈方才就一直在思惟最后终结的心法应当如何?若还有漏可破,便大差矣!”
不知年沉默了片刻,回道:“练用化圆的确已是武学最高心法。”
李闹佛紧接问道:“阳东临既然明白,又为何会败在前辈手下?”
“因为他只有『理悟』而没有『事证』!”
不知年冷冷一哼,接道:“再说『练用化圆』依各人见解印证不同,虽然同达于此境却仍有深浅不同!”
李大公子立即接道:“前辈之意是,正如佛家所言: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
“小子——”不知年沉默了片刻道:“你对佛学似乎挺有涉猎?”
“不敢。”李闹佛又谦虚了一回,道:“昔日家师在传授晚辈武功时,多有授达佛家经典及其思惟,略知一、二。”
“很好!老夫久闻南般若盛名,可惜无缘识荆!”不知年顿了顿,嘿道:“你现在对『练用化圆』了解多少?”
“还没有!”李闹佛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半点也没有。”
这一夜,似乎和往常没有两样!
没有两样的意思是,平常在做甚么的人仍旧做着他们的事!到了亥时,平素早已进入梦乡的人也睡了。
子时,除了巡逻的兵士所拿的火把外,帐营和这个小镇的灯光已是完全熄灭。
一切都十分的沉静,静的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如果黑竹竿没来,”无明破和尚皱眉低声问话:“那么还会有别人来吗?”
董夹下双眉一挑,道:“另外一个可能,唐断风的人。”
伍还情这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许——我去跟他谈谈或有一些转时也说不定!”
“这是不可能的事。”
雷菩萨在一旁缓缓道:“权力比任何东西都还要腐蚀人心!”
他们现在所藏身的位置就在塞乌布住处屋顶。
居高望下,四周的情况一目了然。
而且他们的正下方就是塞乌布的房间,这种地理位置可以说是最适切不过的了。
子时已尽丑时起。蝶儿仙的眼睛越来越亮!
干她这一行的,在某些地方特别与众不同。或者说,她注意到的细节和一般人不一样。
“有人来了!”她说。
董天下一笑,道:“从南北不同的方向,一前十后——”雷菩萨接口道:“他们现在呈扇形将屋子的四周暗桩全部放倒。”他摇了摇头:“不是黑竹竿!”
既然来的不是黑竹竿,便用不着耗着守株待兔!
“为了以防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雷菩萨道:“雷某仍然守候在此,你们下去对付这些魔教的魔子魔孙吧——”董天下一点头,嘿道:“好!”
随“好”字出口,俄然指挥底下官邸四周的官兵亮灯。刹那,一片光明大放整条街全亮透!
“他奶奶的,中了计!”
康宗主正率领总坛的十名好手欺近到围墙边,那知斗然一阵光亮彻明,四周冒涌出上千兵马来围住。
另一端的黎舞岩也是相同在重兵包围之中。
康宗主和黎舞岩人虽在两处,但是明白今夜若要突围而出,唯有双方合一奋力搏杀才有一线生机。
便是,各自率领十名好手往中间大门方向集相会一处。
塞乌布的兵马只是镇守如铜墙铁壁并未阻挡。
“看来那料到我们今夜来袭,”康宗主哼道:“既然如此,要不我们进去杀了他大家玉石俱焚,要不就往外冲请求教主支援。”
黎舞岩道:“塞乌布既然料定我们会来,他就不会住在里面。再看这些女真人并不攻击,反而是想迫我们入屋。”
康宗主脸色一变,道:“难不成屋内有古怪?”
这不是不可能!像埋些炸药甚么的便很“正常”!
黎舞岩严肃道:“我们只有搏命往外冲了!”
康宗主一点头,挥了一挥手势。立即,背后便有人施放三道青、红黄的烟火到了半空炸响!
这意思是,任务失败处于极危急中。
片刻之后,在五里外的德里和唐断风已经接到了消息。
“塞乌布既然早有准备那最好——”唐断风嘿声道:“主帅此刻派兵攻击,对方势必出军相抗。”
德里点头道:“不错。但是……唐教主之见好在那里?”
唐断风挑了挑眉,道:“这一仗必定由塞乌布领军,唐某当会早一步混入他军中,只待两军交战便取其首级!”
德里哈哈大笑道:“原来行刺的人只是饵,而真正出手的人便是唐教主!”
“正是本座!”唐断风微微一笑,道:“康宗主和黎舞岩势必将塞乌布身旁武功高强的护卫牵绊住。届时,本座便可轻易斩取他的首级!”
的确,康宗主和黎舞岩所率领的二十名好手让将军邸的千名护卫承受到相当的压力。
他们一个个武功高强而且狠拼!
特别是康宗主和黎舞岩这两位识魔的顶尖高手,穿梭在众人之间,彷如入于无人之境,冷静而有力的往前带动二十名好手一步步向外离去。
千名兵勇竟是无法阻止他们一丈一尺的移动韵律。
在进退之间他们都能找到最有利的方位前进!
眼看,再不及六丈便可到了闸口,康宗主有把握配合上五里外德里的兵马攻到之际打开大闸。
他前进的很头利,一直到碰上一把剑!
剑,意在阻挡不在暴然偷袭。
随意而出,却已令人惊心!
康宗主的双眼眯了起来,看着眼前这名汉子,冷冷道:“阁下可是天山剑主董天下?”
“正是董某——”“久仰了!”康宗主的一双瞳孔收缩,双眸成线凝视。道:“想不到『烛火』首领一代剑豪的董天下也投靠了女真人?!”
“你错了!”
董天下淡淡的回道:“这把剑,是为中原苍生而杀你!”
康宗主双眉一挑,斥声道:“好狂言!”
董大先生冷冷回笑:“是不是狂言,试着便知道!”
双双对峙,已是展气凝神随时便分生死。
同样,黎舞岩也被伍还情的玉铃紫兰所挡!
“小丫头,你想跟老夫斗?”黎舞岩不屑的哈哈大笑,道:“凭你,似乎还差得太远吧?”
伍还情淡淡一振手上的七支玉铃,在一阵脆悦铃响中面无表情的回道:“天下,没有人敢轻视家师的武学心法。”
这话倒是真的!黎舞岩纵使看不起眼前这小姑娘,但是却不能不考虑到杜法华的可怕!
他长长吸一口气,嘿道:“那就领教了!”
话声刚完的同时,在闸墙上方忽然传来一阵铜鼓交击的声音。
同时,数十上百的火把在墙垛处高高升举起!
察哈尔盟的军队已攻到里许外!
赫然是一声巨响,第一道防线上的塞乌布已是身披战袍率领两万雄兵出城应战。
塞乌布这老小子果然早有准备。黎舞岩双目凝,正想冲向前去狙杀塞乌布,那知前面又多了一个人!
雷菩萨。
“伍姑娘——你和蝶儿仙、破和尚保护塞乌布——”雷大侠盯着黎舞岩淡淡道:“这位朋友适合我们年纪大的人来应付。”
伍还情应了一声,招呼无明破和尚和蝶儿仙紧随塞乌布左右跨骑而出闸口。
事实上无明破和尚和蝶儿姑娘已经将那二十名魔教好手“处理”的差不多了。乘下的几名也正是筋疲力竭纷纷为女真守军所擒或杀。
那黎舞岩眼看大势不妙,凝起一双眸心中只想着如何突围遁走,根本没有心思与雷菩萨一战。
在另外一端的康宗主何尝不是?
事实上以他们的武功,特别是所练极为特异的康宗主一力成就,真想不战而走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眼前这情势迫得他们心慌,自然是定不下心来好好思考该如何进退出手才是最好的法子。
一剑双掌蓦地在双双大喝中飞奔面前。
黎舞岩面对雷菩萨这对金刚铁掌真是十分吃力。或者说,根本才出手招架,便像断线风筝般叫人击飞出去。
菩萨双掌,普渡众生!
雷菩萨算是手下留情,黎舞岩却已沉昏不醒。
康宗主眼角所见不由得更慌了些。
面对天山剑主的剑,再镇定的人最多也只有五成把握。何况是心慌手乱的人?
康宗主天生奇特,武修为亦大异常人。
所谓双手不同长两脚有高低,苦练了六十年的奇门功夫在董天下的一剑劈卷中,却完全发挥不威力来。
剑光劈破生死关!一个几乎已接近武学宗师地位的怪才便如此在惊愕不信中殒落丧命!
董天下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头。
“我不愿意杀你,但是剑出却得分生死!”董大先生缓缓回身朝闸口外和雷菩萨并肩而出。
外面,已是旌帜飞扬刀光火光枪戟箭茅的世界……
第十八章
八里罕城可以说是异常的平静!
几里外的打杀之声似乎前没有影响到这里。杜禅定看着身旁这位孤独独笑老兄忍不住叹气道:“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有些事可不可以问问你?”
孤独独笑淡淡看了他一眼,好片刻才回道:“不用。”
杜大公子楞了一下,自我解嘲似的耸了耸肩,嘿道:“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怪人,算了!”
两人又沉静了下来,足足有一盏茶之久。孤独独笑忽然声道:“你跟李闹佛是如何认识相交?”
杜禅定双眼一亮,嘿道:“当然是打架了!”
一个是南般若传人,一个杜法华真嫡,难免的事。
孤独独笑双眉略为一动,道:“那一战如何?”
“未分胜负。”
杜禅定咯咯笑道:“当时我们彼此敬重对方都没有全力攻击。”
孤独独笑淡淡一哼,没有作声。
这一哼什么意思?禅定公子挑眉了:“你好像大大不以为然?”
孤独独笑回了他一眼,须臾之后方才缓缓朗声道:“对手难得,放手一搏方是人生快意事!”
杜禅定嘿哼一声:“说这么大声是不是一身黑的那个人来了!”
黑竹竿果然在今夜要来狙杀奴尔哈赤!
“好耳力!”
黑竹竿无声无息的自夜空中飘浮现身。
这种现象有点像是从空气中凝聚出来似的,真令人以为他会隐身术?不过杜禅定十分明白这正是扶桑忍者擅长的“夜遁术”。只是这老小子的功力更深一筹罢了。
孤独独笑昂视着眼前这名纵横天下武林的奇人,沉声凝眸道:“得与阁下一会,孤独某的剑不遗憾今生!”
黑竹竿哈哈大笑,凄道:“独笑一剑今何在?”
“在心!”
“心能杀人却杀不了死神!”黑竹竿傲然冷哼!
“却杀得了你!”
孤独独笑淡淡道:“因为你并不是黑竹竿本人!”
杜大公子的反应很快,嘿道:“难道是他那个女儿叫什么太原花部的?”
眼前,这个“黑竹竿”全身一阵颤动缓缓脱下了面罩,正是太原花部!“不错是我!”
她道:“我太原花部就以自己的名义向你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