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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个都身佩刀剑,马背上的功夫非凡,在崎岖的山道上策马奔驰而飞。”
“不会是通道烂头蟀这伙匪徒跑来吧?”
“不太像。”
第二回 血洒青山
上回说到瘦猴说那一伙来人,不太像烂头蟀这一股匪徒。母老虎又问:“总不会来的是一队官兵吧?”
“更不是,没有一百几十人,官兵怎敢到这一带强人出没的地方?”
“哦?难道是一伙从别处山头闯来的土匪?”母老虎说着,也从店里跑了出来。她朝东北方向一望,果然见五匹健马,在山道上飞驰,马背上的五个人,一个个身穿劲装,披着的披风往后飞扬,头戴遮阳斗笠,看不清面目。真的不是官兵,也不是经常在这里过往的烂头蟀这伙匪徒。似乎也不是镖客,商队更不是了。母老虎说:“奇了,他们是什么人的?”
“老婆,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都要小心应付了!”
“哼!他们要是敢在老娘这里闹事撒野,老娘叫他们有好看的。”
“老婆,别乱来,说不定他们是哪一处的英雄好汉,前去紫竹山庄拜访慕容世家,途经这里的。老婆,你快进去打点酒菜茶水,招呼客人。”
“天色这么早,你以为他们会在这里下马歇脚,不赶路?”
“他们不在这里下马歇脚就最好了。”
瘦猴实在有点害怕招呼这些江湖中的人物,担心其中有两个是自己的仇家。
五匹健马在古道上扬起了一道尘土,很快就到了古榕树下,马背上的五条汉子,一齐从马上跃下来,身手轻灵、矫捷,瘦猴站在店门口看见,心里一怔,显然这五个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不是在这一带出没的几股山贼草寇可比的。由于他们朝酒店的大门而来,瘦猴不能不趋向前哈腰拱背招呼,问:“五位大爷,是住店还是喝酒?”其中一条汉子一笑:“侯三哥!你怎么连小弟也不认识了?”
这个古道野店的店老板,正是以往青旗楼第一号上乘杀手侯三郎,他蒙黑豹不杀之恩,也听从了黑豹的善劝,从此洗手不干这血腥的买卖,带着老母、妻子远走高飞,退隐山林,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他一家先是在衡阳的回雁峰下隐居。想不到青旗楼楼主风啸林带了两名杀手——风影和叶飞寻来,威胁他重新参加杀手集团,否则就杀了他全家。幸得聂十八暗中出手相救,全家才免遭惨死(详情见拙作《黑豹传奇》中的四十五、四十六回),随后便马上离开回雁峰,辗转几次,最后才转到了这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古榕下定居,开了这么一间深山野店。在辗转流浪途中,老母因年老而在路上不幸去世。夫妇两人含悲带泪埋葬了老母后,更不愿过问江湖上的事了,一直避开江湖中人。想不到十多年后的今天,还是有人认出了自己。
侯三郎心头大震,但极力镇定了自己,装着愕然地问:“侯三哥?”
那人大笑:“你不是侯三哥?”
“大爷认错小人了。小人不姓侯,也不叫三哥。”但侯三郎也一下认出来人,正是以往青旗楼楼主身边的两个杀手中的叶飞。叶飞比以前发福多了,像一位富豪人家的员外。侯三郎初时几乎认不出他来,但他一开口,侯三郎便认出来了,心想:他怎么寻来这里了?难道楼主对自己仍不死心么?
叶飞笑着说:“三哥的确不叫三哥,而叫三郎。的确,三哥没有以往一身逼人的杀气,扮成店小二,真的没有人认出来。但小弟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侯三郎心想:你根本不是什么一眼认出我来,而是早巳知道我在这里开了这间酒店,是有意寻来的,要不,你怎么见到我时,没有半点惊奇的神态?他再打量那四条汉子,一人身穿锦服,而其他三个都是佩刀的青衣劲装。侯三郎又暗想:他们是什么人?可不是青旗楼的杀手呵!他们没有杀手们那种冷漠、无情的神态。
锦服人说:“侯三哥,我们这次前来登门拜访,绝没有什么恶意,请侯三哥放心。”
侯三郎感到,既然叶飞认出了自己,想隐瞒也隐瞒不了,看来这里今后不能再呆下去了。便问:“各位因什么事而来?”
叶飞笑着:“三哥,我们远道而来,你不能让我们老站在大门口说话吧?”
侯三郎点点头:“各位请!”
侯三郎请他们进店坐下,摆酒接待,又去厨房吩咐老婆:“你炒四味送酒的好菜吧!”
母老虎问:“叶飞他来这里干什么?”
“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们小心了!万一有事发生,你千万别出来,带着女儿先离开这里。”
“真的有事,老娘跟他们拼了!你带着女儿走。”
“不不!这一次你真的要听我的话,带着女儿先走,别露面。不然,我们一家人都走不了!”侯三郎说完,便转了出来,招呼叶飞等人。
叶飞又笑着说:“要不是我们偶然从这一带山贼们的口中知道侯三嫂亮出了那一手不凡的武功,小弟真不敢相信三盱会在这千山万岭的蛮荒地方隐居多年。”
侯三郎一听,已明白叶飞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原来是自己的老婆亮出了武功,惊震了这一带的山贼草寇。既然叶飞能追踪而来,很快自己的仇家也会追踪而来了。便说:“你们有话请直说好了!你知道我的为人,喜欢干脆了当,不喜欢拖泥带水。”
锦服人说:“三哥为人果然痛快。我们是仰慕三哥剑法精湛,行事机警、敏捷,想请三哥重出江湖。”
“哦?是楼主打发你们来?”
叶飞说:“三哥,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了。楼主他老人家早已死去,青旗楼已烟消去散,不复存在了!”
侯三郎一怔:“哦?那你——”
“小弟现在已是邵阳高霞山回龙寨的人了,这就是回龙寨少寨主邵震山少侠。”
侯三郎听了不禁皱了眉,暗想:我连自由自在的一流杀手也不干了,厌倦了刀口上舔血的生涯,难道还重新去过这样的日子?回龙寨不过是绿林中的一方霸主,也是黑道上的人物,比其他黑道上的人物好不了多少,我又何苦为他们卖命?锦服人邵震山一揖说:“在下奉家父之命,特来相请侯三哥。”
侯三哥慌忙还礼说:“邵寨主错爱了,我侯三再也不是以前的侯三,剑法丢疏了,更害怕杀人。我只想老死在这穷荒山野中,所以恕难从命。请少寨主转回,我侯三多谢了!”
叶飞说:“我担心三哥不能老死在这里!”
“哦?!为什么?”
“现在东厂的高手们正在暗中通缉三哥呢!”
侯三郎愕然:“我没有招惹过这群鹰犬,他们通缉我们干什么?”
“为了黑豹。”
“什么?黑豹?”
“他们怀疑三哥是岭南双奇的那一支飞虎奇兵中的一个,在大洪山白龙池杀了他们不少人,也杀伤了不少官兵。要是三哥不跟我们去,恐怕不久就大难临头了。”
侯三郎睁大了眼:“我几时是飞虎奇兵了?再说我也没有那么荣幸,得到聂十八少侠的错爱,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可是江湖上都那么传。再说东厂中的一些高手,还有三哥以往的仇家,于公于私,他们都不会放过你。”
侯三郎双目一闪,一股冷电似的目光射出,跟着很快收敛,恢复平静,淡淡地说:“好!我等着他们来好了!”
“三哥!这又何苦?既然邵寨主厚爱,不如随我们到高霞山避避。”
侯三郎摇摇头说:“要是这样,我更不敢去拖累了邵寨主和全寨的人。”
邵震山忙说:“三哥,你若是去了,只会给我寨增添实力,怎拖累了?回龙寨是寨险山峻,我们手下也有二三百同生共死的弟兄,谅东厂的人也不敢正视我们。”
其实邵震山这次远道而来,除了侯三郎是有名的一流杀手,可增加山寨的实力,令湘西言家不敢来犯之外,更主要的是侯三郎与黑豹聂十八有一层不错的关系,可借助黑豹聂十八惊震武林的威名,令江湖上所有的群雄不敢来犯高霞山。
侯三郎仍摇头:“我侯三向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也不愿拖累别人。少寨主,叶老弟,你们还是请回吧,今生今世,我是怎么也不会重出江湖的。”
叶飞问:“三哥!你真的不随我们去?”
突然,一把明亮的菜刀从厨房里飞出,“笃”的一声,钉在一条木柱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跟着母老虎噔噔地跑了出来:“叶飞!我瘦猴哪里也不想去,就是他想去,老娘也不答应,你别多费口舌。要是你们吃饱了,请马上走!”母老虎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了。
侯三郎慌忙说:“老婆,不得无礼!”他又对邵震山说,“少寨主,我婆娘是个粗鲁人,不懂礼仪,望少寨主原谅,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叶飞说:“三嫂!你怎么对小弟这般不客气?”
“叶飞,老娘已是对你十分的客气了,你想瘦猴跟你们走,除非从老娘的身上跨过去!”
叶飞不禁与邵震山相视一眼。邵震山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强请了,就此告辞。”
侯三郎说:“少寨主,不多坐会?”
“多谢!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邵震山和叶飞带着三个随从,上马告辞而去。望着他们在古道上的远影,母老虎问:“他们不会再来哕嗦吧?”
“你这一把菜刀飞出,他们还敢再来?就是他们不再来,这地方也不能再住了,今夜里就走。”
“什么?这么快?”
“不!还是早走早好。”
“那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往西,到一处少人烟的地方,贵州也好,云南也好,总之不让人知道。”
到了半夜,他们夫妇两人收拾好上路的东西,背着一岁多的女儿,准备离开这座生活了多年的野店。侯三郎看着自己已熟睡了的小女儿,不禁叹息一声:“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要跟随我们四处飘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投生到我们家,太不幸了!”
母老虎说:“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快抱她坐进箩里去!”
侯三郎正想从床上抱起女儿,蓦然间停住了,凝神倾听。母老虎问:“你怎么啦?”
“不好,我们走不了了!”
“什么?走不了?”
“不错!这路两头都有人朝这里来了,就是悬崖上,也有人埋伏着。”
“是叶飞和那姓邵的?”
“要是他们还好办,就怕是东厂的仇家寻来了!”
“不可能吧?他们这么快就寻来?”
“别大声,快将灯吹灭,我先安置好女儿。”
“你怎么安置她?”
“将她安置在古榕上的浓荫密叶中。”
“你是不是急糊涂了?你不害怕女儿会从树上掉下来?”
“我用绳索将她捆好,不会掉下来的。”
“那女儿不会哭喊,叫贼人发觉了?”
“没办法,我只好轻轻点了她的哑穴,叫她哭喊不得。”
“我们不能现在带着女儿逃走么?”
“四面都有人,已没办法逃走了!要不,你带着女儿上古榕树上躲起来。”
“老娘的轻功没有你这么好。再说,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这么多贼人么?贼人不见了我们两个,不会四下寻找?但贼人不会知道我们有一个女儿。”
“那我先去安置好女儿了!”
侯三郎说完,从床上抱起了女儿,轻轻点了她的哑穴,将灯吹灭,便像一只轻灵、敏捷的猿猴似的,从窗口悄然跃上了古榕树,选好一处枝密叶浓的地方,将女儿捆绑好,又悄然跃了回来。他的轻功在武林中属于一流,行动全然无声无息,让人难以发觉。
母老虎担心地问:“女儿你安置好了?”
“好了!就是打风也刮不下来。”
他们哪里知道,在黑夜中,有一对神秘的眼睛在盯视着他们的行动,也看见了侯三郎将小女孩安置在古榕树上。
不久,两股敌人会合了,他们将野店四面全包围了起来,亮起了火把。一个单眼的汉子用仇恨的眼神盯视着野店,吼道:“侯三郎,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知道你在里面,你想跑是怎么也跑不了!躲也躲不了!老子喊三声,再不滚出来,老子就放火了!”
候三郎借着火把光看去,这个单眼汉子,正是自己的仇家——山西万石堡少堡主独眼龙,他的父亲,就是给自己摘去了脑袋的。
万石堡的堡主一向称雄晋北一带山林,为人十分残忍,屠杀了不少无辜的百姓,侯三郎跟他没任何过节,但是有人出重金要买下他的脑袋,所以青旗楼楼主便打发侯三郎前来行事。万石堡戒备十分森严,堡中的高手也不少,其他的杀手根本杀不了万石堡堡主,只有机智过人的侯三郎才有可能下手。
侯三郎用了三个多月的时候,摸清万石堡主的习惯、特性与爱好。在一个夜晚,趁他父子在小镇上饮酒之时,突然出现,一剑将万石堡的脑袋砍下来,提了而去。这骤然的一击,侯三郎是看准了时机、方向才出剑的。杀手杀人,尤其杀武林高手,往往要一击即中,不用出第二招。一招若不灵,第二招已没用,只有立刻离开,再找第二次机会。因为刺杀对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