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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一截口道:“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豁出去放你走了,可是你要知道,你是冤枉的,晓得么?”
李凌风慨然道:“上有天理,下有王法,是非曲直也自在人心,我这冤枉想该有个公正义明的清官主持公道正义,总该有的。”
李海一冷笑道:“我恨不得过去给你几个嘴巴,这么多年江湖,你是怎么闯怎么混的?不错,有公正义明的清官,可是不多,眼前不爱钱不怕死的已经一个没有,远处的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济南的这些……老弟,你要明白,整你的是大内侍卫血滴子,谁敢为你喊冤,谁敢为你伸冤,谁又愿意为你这一个江湖人与自己的顶子,自己的身家性命过不去,你怎么不想想。”
李凌风默然未语,半晌才道:“李总捕,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李海一怒声道:“我要让它来得及,我李海一就是这么个脾气,舍了这条命我也要想办法把你弄出去,你能过来么?”
李凌风两眼一睁道:“李总捕有什么办法?”
李海一不耐烦的道:“你不要问,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咱们一个一个的试,试到能弄毁这付劳什子为止。”
李凌风站起来单腿凝力试了一下,一个铁球滚了一滚,他道:“我到李总捕那儿去并不难,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李海一叫道:“你有条件?你有什么条件?”
李凌风道:“要出去咱俩一块儿出去,要不出去就都别出去。”
李海一道:“你这是……你不知道,我不能走?”
李凌风道:“李总捕为什么不能走?”
李海一道:“我有一帮弟兄愿跟我共生死,他们愿意陪我一块儿坐牢,我怎么能撇下他们一个人走。”
李凌风呆了一呆道:“这我倒不知道,由此可知李总捕平日的为人了,那容易,咱们出去后,我跟李总捕去救他们出来就是。”
李海一道:“我连他们押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救去?”
李凌风道:“只要咱们能出去,总镇衙门里还怕问不出他们押在哪儿了。”
李海一道:“话倒是不错,只是这么一来咱们岂不是形同造反了。”
李凌风道:“李总捕,害人的只是血滴子,要是咱们囚在这儿有一天让他们五花大绑,游街示众后押赴法场砍了脑袋,李总捕你又落个什么名。”
李海一皱眉说道:“老弟,这一点我不是没想到,事情我李海一敢做就敢当,只要是值得,为朋友我可以两肋插刀,我一个人的生死算不了什么,可是我不能把我那帮好弟兄也拉下来。”
李凌风沉默了一下,微一点头说道:“李总捕说的是理,这么—来,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李海一道:“你不说我要说,老弟你走。”
辛凌风淡然一笑道:“怎么,李总捕,李凌风这条命比别人的值钱么?”
李海—道:“你是冤枉,不能这么白白的让血滴子给整了。”
李凌风一点头道:“不错,我是冤枉,可是李总捕你呢?”
李海一道:“男子汉,大丈夫,我敢做敢当,当初放你的是我,我不冤枉。”
李凌风道:“可是,李总捕你却是为了我,虽然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份愧疚……”
李海一两眼一睁,沉声道:“李凌风……”
李凌风正色截口道:“李总捕,凡事都怕掉个儿,设使你我易地而处,你会一个人出去么?”
李海一一手铐砸在了铁栅上,当地一声大震,他头埋在两只胳膊的中间,久久没动没说话。
李凌风道:“李总捕,用不着这样,能交着你这么个朋友,李凌风当不惜一死,又有何憾。”
李海一抬起了头,道:“老弟,我对你仰名已久,可却没想到你是这么个汉子,李海一的福气不小,这几十年也没白混!”
李凌风要说话,李海一一摆手又道:“老弟,我告诉你件事儿,你可撑住点儿。”
李凌风目光一凝道:“什么事儿?”
李海一吁了口气道:“云里飞可能毁在他们手里了。”
李凌风神情一震,脸色倏变,急道:“你怎么说?”
李海一叹了口气,把宫和见他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静静听毕,李凌风两眼红了,两手抓着那手铐上的铁链,抓得吱吱做响,道:“李凌风没为朋友做什么,怎么这么多朋友为李凌风牺牲而死,已经有一个了,这笔债……”
“老弟台!”李海一道:“你没听我说么,云里飞可能已毁在他们手里,只是可能,云里飞的身手不弱,轻功尤高,也许只是受了伤,挂了彩,恨只恨当时我没工夫去看看他!”
李凌风道:“希望他只是受了点伤,要不然……”
他没说下去,两眼闪漾着怕人的寒芒。
李海一突然一抬手道:“老弟,你过来吧,我想通了,也拿准了主意了,我跟你一块儿出去,造反就造反吧,我不能让我那帮好弟兄跟着我落个黑名把命送了,你过来吧。”
李凌风挺身站起,暗中运功把一身真力全灌注在两条腿上,缓慢地拖动两个铁球走了过去。
他拉开铁栅门到了李海一面前,李海一吁了一口气道:“老弟,你比我强多了,快坐下来吧,咱们一个办法一个办法的试。”
李凌风坐了下去,坐在李海一对面,李海一二话没说,两手便抓住李凌风的手铐用上了力。
李凌风道:“李总捕,我跟你提个人,你知否?”
李海一咬着牙使劲儿,没吭气儿。
李凌风道:“海棠。”
李海一一怔,收功抬眼道:“你认识海棠?”
李凌风点了点头,从误入海棠住处说起,一直说到刚才。
李海一听瞪了眼,变了色道:“海棠也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如今她人呢?”
李凌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原想找那位徐师爷打听,可是一想又觉不妥。”
李海一道:“本来就不妥,那还能找他打听,我没想到海棠会……你怎么会撞到她那儿去,可真巧啊,有些事儿真让人想不到,我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会让海棠来救我!”
李凌风道:“海棠熟知你的为人,她说你是济南唯一拿她当人的人甚至把她当作姐妹呢。”
李海一摇头道:“你不知道,老弟,海棠身世可怜得很,现在不提了,也没工夫说这个,等出去后再说,希望老天爷睁眼别让她出差错,要不然我能连这总镇衙门都拆了。”
他住口不言又使上了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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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扮猪吃老虎
李凌风跟李海一两个人在说海棠,海棠应该不离左右,她应该惦记李凌风的安危,事实上到如今她一直没出现。
当李凌风被徐师爷带到另一个院子里,然后徐师爷派个蓝翎武官拿着钥匙来放李海一的时候,海棠如果及时出现,制住那名蓝翎武官,夺下了钥匙,此刻的局面就要完全改观了。
但是海棠没出现,她究竟上哪儿去了?
海棠如今在北城根儿,紧挨着大明湖边儿的一片草丛,躺在那儿,紧闭着一双美目,跟睡着了似的。
她的身边放着两把窄、薄,比一般单刀略短半尺的短刀,右手紧抓着左肩窝,手上都是血。
在她的左臂旁边,离左肩不到半尺地方,有一只羽箭,箭镞上一团血污。
这情景够明显的,一定是海棠在施调虎离山计,她声东,让李凌风击西的时候中了箭,怕李凌风知道了分心,更怕被擒,给李凌风添麻烦,所以咬着牙,一口气跑到这儿,忍痛拉下射在左肩窝那枝箭后,不支倒地,昏了过去。
可是如今在海棠的身子右边,却蹲着一团黑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衣裳的人,他静静地蹲在海棠的身旁,一双闪闪发亮的目光紧紧的盯在海棠那张美艳的娇靥之上。
海棠就跟海棠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动人的,美艳的娇靥,高耸的酥胸,细而圆的腰肢,修长的一双腿。没有一处不动人,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是能让人怦然心动的!
这个黑衣人显然也不例外,他的目光从上往下移,从海棠的娇靥,经由海棠的酥胸、腰肢、双腿,最后停在海棠那双衬锦衣袍的绣花鞋上。
不能怪他,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一刻都会这样的!
突然,他伸出了手,右手,伸向海棠那高耸的酥胸。
海棠仍然在昏迷中,哪儿会知道。
不,错怪他了,他的手并没有在海棠的酥胸上停留,而是越过了海棠的身子,从海棠身左拿起了那枝箭。
拿起了那枝箭后,他的目光从海棠的娇躯上转移到了那带着一团血污的箭镞上,而且他把箭镞就近鼻端闻了闻。
叭地一声,他把那枝箭又扔回了原来的地方,他站了起来,他的个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非常均匀,他从海棠的腿上跨过,到了海棠左侧,然后又蹲了下来。
他伸出了左手,抓住海棠的右腕,轻轻地把海棠那满是鲜血的右手挪开了。
他也伸出了右手,他的右手解开了海棠那件衣褂儿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然后,他的右手转而掀开了海棠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穿了一个洞,带着血污的衣襟,从海棠的左肩上扒了下来。
粉颈雪白,兜肚鲜红,左肩窝一块更是粉妆玉琢,白嫩无比,任何人都会这么想,海棠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黑衣人似乎目不斜视,一双目光只盯在肩窝一处,那儿有个血洞,肉都翻开了,就是铁石人儿看了也会心疼。
黑衣人忽然从自己衣裳上撕下一块布,身子平射窜子出去。
一转眼的工夫他又回来了,那块布已经用水沾湿了,他用那块湿布轻轻地擦拭海棠的伤口。
擦干净伤口上的血污之后,他扔了那块布,探怀摸出一个小的瓷瓶,拉开瓶塞,拿着瓶子在海棠的伤口上倒了一层白色的粉末。
就在这时候,海棠突然醒了,美目一睁,扬手一掌劈出。
黑衣人没想到海棠会在这时候醒过来,更没想到海棠醒过来扬手就是一掌,左肩被打个正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只听他闷哼一声仰身摔了下去。
幸亏海棠带着伤刚醒过来,这一掌力道没多大,也幸亏黑衣人筋骨硬朗身手好,翻了个身就坐了起来。
海棠这时候也要挺身坐起。
黑衣人一拍手忙道:“姑娘,动不得,药掉了!”
海棠听了这话低头一看,娇靥马上换上了一片歉然神色,道:“我不知道……伤着你没有?”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还好,我天生一副硬骨头,只是这瓶金创药!”
瓶口朝下倒了倒,全洒没了,他一耸肩,抖手把空瓶扔了。
这下海棠更歉疚了,道:“是我鲁莽!”
黑衣人挺身站起走了过来道:“幸好我已经在姑娘的伤口上洒上了些,要不然姑娘的伤一时半会儿就不好治了!”
他到海棠身边停了下来,道:“姑娘请躺好,让我把姑娘的伤口包扎好。”
海棠听他的话又躺了下去。
黑衣人又从自己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先在海棠的伤口上垫上一小块,然后轻轻拉上了海棠的衣裳。
海棠一双美目一直盯着他,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黑衣人道:“三更刚过。”
海棠一惊一急就要起来。
黑衣人按住了她道:“姑娘,天大的事儿也得等我给你裹好伤再说。”
他很利落,很快地就把海棠的伤裹好了,道:“扣子麻烦姑娘自己扣吧!”
他站了起来。
海棠试着坐起,拉好衣襟扣上了扣子,道:“谢谢你给我治伤,我还没有请教!”
黑衣人道:“不敢,我姓宫,单名一个和字。”
海棠一下站了起来,瞪圆了美目,道:“你就是云里飞宫和?”
宫和呆了一呆道:“姑娘知道我?”
海棠道:“我听神刀李提过。”
宫和又复一怔,急道:“姑娘认识李凌风,可知道他如今在哪儿?”
海棠道:“宫爷找他?”
宫和道:“我急着告诉他,他有个朋友落进总管衙门里了。”
海棠道:“宫爷可是指李海—李总捕?”
宫和忙道:“是啊,姑娘知道这件事,那么李凌风……”
海棠道:“他也知道了……”
她把结识李凌风的经过,以及今夜跟李凌风—块儿,夜入总镇衙门救李海—的情形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宫和肃然抱拳,道:“我没救错人,姑娘果然是位愧煞须眉的女中丈夫,而且是神刀李的红粉知己……”
海棠道:“攀不上是神刀李的知己!”
宫和目光一凝道:“姑娘不该这么说,神刀李是怎么一个汉子,姑娘应清楚,他既然对姑娘提过宫和,姑娘也应该知道宫和是怎么个人。”
海棠道:“我知道,他跟我说得很清楚,宫爷大义……”
“大义这两个字我不敢当,”宫和截口道:“我只是跟姑娘一样,一向仰慕神刀李是个铁铮汉子真英雄。”
海棠道:“宫爷是英雄惜英雄。”
宫和道:“那我更不敢当,我天生的贱脾气,见不得不平事,一要碰上不平事,就是豁出命去我也非把它搞平不可,咱们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