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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您想个法子吧,我们没法儿近身。”
徐师爷脸都白了,没用的酒囊饭袋骂了几句,他也苦着脸转望宫和。
宫和冷冷一笑道:“你们真能办事,这么些人连两个戴着手铐脚镣的人都对付不了,往后济南地面上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们还能派什么用场,上头等着,我叫你们再下去。”
他昂然迈步进了牢房。
他这里下了那道土梯,四道带着怒火杀机的目光立即逼了过来,李凌风跟李海一站在一处,手铐脚镣还是好好的,显然是没能弄开一样。
只听李凌风震声道:“血滴子!”
李海一脸色一变,暴叫说道:“这就是血滴子,血滴子就是这个样儿,好嘛,可让我碰上了一个,兄弟你往里闪闪,我来领教领教。”
他横身挡在李凌风身前。
宫和没说话,两步便到了铁栅门前,李海一抡起铁链就要往前砸过去,宫和忙道:“李总捕,小弟宫和。”
李海一一怔停了手。
李凌风从李海一身后闪出,道:“云里飞?”
宫和掀起纱巾一角,咧嘴一笑。
李海一两眼暴睁,叫道:“真是……”
倏地压低了话声,急急说道:“我还当……昨儿晚上他们那一箭……”
宫和道:“小弟命大,只是挂了点儿彩。”
李凌风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宫和抬手摸出那块腰牌一扬,道:“就凭这个,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李海一一怔道:“血滴子腰牌,你哪儿来的这玩意儿?”
宫和道:“凌风兄知道,小弟宰了个血滴子,顺手从他身上把这玩艺儿摸了来,没想到今儿晚上派上大用了。”
李海一还待再说。
宫和把腰牌一塞,又道:“二位哥哥,有什么话咱们出去再说,小弟是冒充血滴子来提人的,这个险冒得相当大,工夫也不多,小弟现在要闭住二位哥哥的穴道Qī。shū。ωǎng。,好叫他们下来卸这两副劳什子,小弟要出手了。”
话落,抬手。
李海一一腔激动色,道:“行了,兄弟,你这份情我们俩领受了,出手吧。”
宫和一指点了过来,李海一应指而倒。
李凌风伸手扶着李海一把他轻轻放在地上,道:“阁下,照顾我吧。”
宫和倏然一声道:“这声阁下可没李总捕那声兄弟来得亲切。”
一指点向李凌风。
李凌风也应指倒了下去,宫和没伸手扶他,砰然一声摔了个结实,头差一点就碰上了铁球。
两道冷电般寒芒从覆面纱后透出,直落在李凌风脸上,好一会儿,渐渐敛去,宫和转身行了去。
出了地牢,徐师爷忙迎了上来。
宫和冷然道:“叫你的人下去吧。”
徐师爷忙道:“还不快下去。”
几名旗勇跟那几个黑衣汉子忙奔了下去,转眼工夫合力扛着已卸了手铐脚镣的李凌风跟李海一上来了,李海一唇边多了一道血渍。
宫和很细心,马上就看见了,冷然道:“这是谁干的?”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忿然道:“小的刚才让他用铁链抽了一下!”
宫和道:“你这是报复?”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道: “小的想反正他活不了多久!”
宫和道:“谁告诉你他活不了多久了?”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一怔,一时没答上话来。
宫和道:“你怎么了?”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忙道:“小的,小的只给了他一拳。”
宫和道:“过来。”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又一怔,道:“侍卫爷,您……”
宫和冰冷道:“过来。”
徐师爷忙道:“懂了么,侍卫爷叫你过去,还不赶快过去。”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白了脸,迟疑着怯怯地走到了宫和面前。
宫和道:“你是用哪只手打他的?”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白着脸道:“侍卫爷,您何必为个犯人……”
宫和冰冷道:“大胆!哪只手,说。”
那黑衣汉子没说话,突然抬手一拳击向宫和心窝。
覆面纱后寒芒暴闪,宫和冷然一声道:“你找死。”
右手闪电扬起,只见寒光一闪,跟着一脚飞起。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身子被踢得转了个圈,喉间标出一股血箭,往前冲了两步,砰然倒地。
这一来,所有的人都转了脸。
宫和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望向徐师爷,道:“马车呢?”
徐师爷忙道:“在后门,在后门。”
他嗓门儿都发了抖。
宫和道:“把人抬上车去,我走后马上放掉李海一那些弟兄。”
徐师爷抬起颤抖的手一招,道:“听见没有?快!”
几个旗勇跟几个黑衣汉子如逢大赧,抬着人往后门方向急急行去!
宫和把匕首往袖子里一藏,转身跟了上去。
徐师爷抖着两条老腿跟在后头。
一辆平套马车停在后门外,宫和出了后门,那几个旗勇跟黑衣汉子已经把李凌风跟李海一装上了车,一边畏畏缩缩的垂手站在几尺之外,另外有名黑衣汉子拉着套车辕马站在马车前。
宫和忽然回过身道:“徐文斌,你的功劳不小,来日京里自有赏赐。”
徐师爷竟然跪了下去,以头碰地,笃笃直响,道: “您的恩典,您的恩典,您多提拔,您多提拔。”
宫和没说话,也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登上车辕,容得车前黑衣汉子往后一退,他立即抖缰挥鞭赶动了马车。
徐师爷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上都是土,目送马车如飞而去。
口口口
宫和停了一下车,解了李凌风跟李海一的穴道,李海一醒过来便皱着肩头道:“咦,我的腮帮子怎么这么疼?”
宫和告诉了他,他们已经出来了,而且把命徐师爷放他那些弟兄的事也说了,可没告诉他杀了人。
李海一一听就乐了,拍了宫和一掌道:“兄弟,你真行,如今咱们……”
宫和道:“有个朋友还在前头等着,小弟带两位哥哥跟她会合去!”
转身上了车辕。
李海一道:“兄弟,怎样个朋友?”
宫和道:“见着就知道了。”
抖手挥起一鞭。
马车飞快前驰,拐了几个弯儿就到了那个胡同口,宫和扬声叫道:“宫和幸不辱命,姑娘请出来吧。”
李海一一怔道:“姑娘……”
胡同口闪出了海棠。
李凌风也一怔,脱口道:“海棠姑娘。”
李海一两眼暴睁,飞身跃下马车,伸手抓住了海棠一双粉臂,叫道:“妹子。”
海棠眉锋一皱,身子往后一缩,道:“大哥。”
宫和忙道:“李哥哥,海棠姑娘左肩窝有箭伤。”
李海一一惊忙放了手,道:“妹子,你……”
海棠道:“幸亏碰见了宫爷,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李凌风到了跟前,道:“姑娘怎么……”
宫和在车辕上道:“三位,有什么话车上说吧,别等人家拆穿赶了来。”
李海一忙搀扶着海棠登上马车。
三个人上了车,宫和挥起一鞭赶着马车如电驰去,在车上,李海一问海棠怎么碰见了宫和,海棠把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她不是个世俗女儿,对宫和给她解衣疗伤事,她说来一点也不扭捏。
尽管这当儿城门早就关上了,可是凭宫和身上那块血滴子腰牌,硬是让守城的开了城门把他们送了出去。
马车疾驰,一口气驰出十几里地方始停住。
停住了马车,宫和转过身道:“行了,如今就是他们把济南城的几个营的人马都派出来咱们也不在乎了,暂时在这儿歇会儿吧。”
他这里话刚说完,李海一那里肃然抱拳,道:“兄弟,海棠虽不是我的亲妹妹,可和我的亲妹妹没什么两样,我们兄妹俩先后都受了你的这份大恩……”
宫和忙挥手道:“李哥哥,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太见外了么!咱们一见投缘,跟一母同胞亲兄弟没什么两样,还说什么谁受了谁的,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受的么。”
李海一微一点头道:“好吧,兄弟,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宫和道:“这才是,江湖够大,可是想在江湖上结交几个能过命的血性朋友可不大容易,咱们几个算是臭味相投,从今后就该像亲兄弟,亲兄弟之间不来这一套……”
目光略一摆扫,接道:“李凌风哥哥跟我一样,是完全走腿闯道儿的江湖人,无牵无挂是这么一个人,不管在哪儿,说走拿起腿来就能走,海一哥哥你跟海棠姑娘就不同了,不同是不同,可是如今济南城是不能再回去了,二位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凌风道:“说起来都是我……”
李海一一抬手道:“兄弟,咱们这位兄弟刚说过,咱们之间不来这一套,你不知道,吃六扇门这碗饭几乎就吃腻了,可是当时有谭大人在,冲着谭大人就是卖了命我也要待下去,如今谭大人已经过世了,我正好藉这机会脱离这个别扭煞人的地盘,回到江湖去过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舒服日子,天生这副懒散骨头,没办法。”
宫和拍了一下手道:“好,海一哥哥恢复本色,够豪迈,海棠姑娘呢?”
“什么姑娘,”李海一道:“听来刺耳,让人浑身不舒服,跟我一样,从今儿个起叫她一声妹子。”
宫和咧嘴笑笑道:“这……”
“这什么?”李海一接着道:“七尺须眉男子汉,别来这些婆婆妈妈经,刚才你说到哪儿了?”
“好吧。”宫和窘迫地头一点点道:“恭敬不如从命,我托大了,妹子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海棠淡然一笑道:“我么?您三位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跟李凌风说过,只要是有男人的地儿我都能去。”
宫和双眉一扬要说话。
李海一那里已先开了口。“妹子,别说这话行么?你这话像拿把刀扎我一样让我心疼,我早就劝你脱离那一行,你不听,这回我这个做哥哥的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干那个,你要愿意就先跟着我这个做哥哥的,凭咱们这两手还饿不着,就是走江湖卖这身本事也能混碗饭吃。”
“对。”宫和一点头道:“我们三个要是让妹子你再去吃那碗饭,我们三个还算什么?妹子你先跟着海一哥哥,我还有点儿事,了一了之后我就来找你们俩。”
海棠双目中泪光一涌低下了头,道:“你们对我太好了,我怎么配!”
宫和道:“这是什么话……”
“就是啊。”李海一睁着眼道:“你要再说这些话,我这做哥哥的可要提起架式来打人了!”
海棠抬起了头,脸色有点白,双目之中还闪漾着泪光,道:“好,我不说了,从今儿个起,您几位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就是了。”
李海一咧嘴笑了,一手伸过去拥着海棠的肩紧了紧,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子。”
另一只手掏出汗巾递了过去,道:“把泪擦擦,别让我看着心烦。”
海棠默默地接过了汗巾。
宫和一皱眉道: “海一哥哥这块汗巾多少日子没洗了,好大的汗酸味儿,也不怕人家海棠妹妹擦瞎了眼。”
李海一咧着嘴又笑了!
宫和突然转望李凌风道:“凌风哥哥你呢?”
“我么。”李凌风迟疑了一下,淡然笑笑道:“跟你一样,还有点私事待了。”
“对了。”宫和在自己腿上拍了一掌道:“凌风哥哥你提起私事我倒想起来了,刚才我说错了话,凌风哥哥你跟我不一样,我才是真正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儿。”
李海一微微一愕,望着李凌风道: “怎么,兄弟,你……”
李凌风要说话。
宫和却带头抢着说道:“我的李哥哥,这档子事你不知道但我清楚,我提个人儿,卢近义的掌珠,卢姑娘。”
海棠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李海一又复一怔,叫道:“卢近义的闺女,怎么回事儿,兄弟?”
李凌风淡淡笑了一笑,很泰然地,把他邂逅卢燕秋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瞒了该瞒的那一段。
听完了他的叙述,李海一为之动容:“没想到卢近义这老小子会有这么一个识大体,明大义,侠骨侠胆的好女儿,更没想到卢近义这老小子会是这么个人,他一手掩尽了济南人的耳目,连谭大人都让他瞒过了,要早知道他是干那种买卖的……唉,说来我该惭愧,谭大人被蒙在鼓里还有可说,我吃的是这碗饭,江湖道上也混了那么久了,他奶奶的,我可真是够聋够瞎的了。”
宫和道:“行了,李哥哥,别这么自责了,江湖上这种欺世盗名的人多得是,表面上道貌岸然,安份守己老好人,其实一肚子坏水,杀人掠货,什么事儿都干,谁又不是能七十二变化的孙猴子,能变个什么玩艺儿钻进他肚子里瞧瞧去,要能防得了这些,一一揭穿他们的假面具,那不成了大罗神仙了。”
李海一道:“话是不错,可是……”苦笑一声,住口不言。海棠瞟了李凌风一眼,突然说道:“我在济南待了不少的日子,对这位卢姑娘是久仰,可却福薄,从没见过,凌风哥,你这位红粉知己一定是位大美人儿。”
李凌风浅浅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