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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_2-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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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兰不再开口。

“王道!”韦烈收回目光。“继续你的任务。”

“是,公子!”

冷清的月光下,韦烈来到了王母寺。

寺内隐隐传出梵呗之声,晚课仍未结果。

寺门左方有一株亭亭如盖的无夏树,树下踞坐着一个人,头罩是最明显的标志,他,正是蒙头怪人。

韦烈迫近到两丈之处,心头一阵跳荡,他跟蒙头怪人没正式交过手,每一次遭遇对方不是遁走便是拒绝还手,如果对方真是大造门主,武功便很难测度,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问题在于事出离奇,两天的行程中他不断在想,但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曾说他对小青有亏欠,又一再呵护司马茜,而他所表现的行为更令人莫测高深。

但在此枯坐了三个月,为什么?

他跟寺内的女尼有何牵缠?

他亏欠小青什么?

他跟小茜、小青姐妹俩是什么关系?

他真的是大造门的门主?

一连串的谜,今晚非揭穿不可。

“请起来说话!”韦烈阴沉地发话。

“你找我何事?”

“有许多问题要问阁下请教。”

“你问吧!”蒙头怪人并不起身,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但声音显然地并不平静。

“阁下在此已经枯坐了三个月。”

“不错!”

“为什么?”

“等一个人出来见老夫。”

“噢!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必知道。”

韦烈心念一连几转。

“阁下跟司马茜姐妹是什么关系?”

“债务关系,老夫是欠债人。”

韦烈心中一动,这与对方对前说过的亏欠二字相吻合了。

“欠的是什么债?”

“难偿的债!”

这回答完全不着边际,但韦烈沉住气,只要逼出对方的身份,一切便有了答案,如果他真的是大造门主,便要对路遥舅舅之死负责,反正今晚要求个水落石出不可,凭自己目前的修为,对付他应该没问题。

“阁下到底是谁?”

“欠债人!”

“在下不是来跟阁下打哈哈的,请说实话。”

“老夫说的全是实话。”

韦烈的心冒了起来。

“阁下是大造门主?”

蒙头怪人的身躯震动了一下,站起身来,目光透过罩孔像两束冷电,月光下看来相当怕人。韦烈心中已有主意,绝不会让对方兔脱。

“韦烈,你这话从何说起?”

“请回答是或不是。”

“不是!”

“很好,请除去头罩。”

“办不到。”

“恐怕由不得阁下!”韦烈右手五指已抓上剑柄。

蒙头怪人斜偏起头,似在倾听什么。

韦烈也收慑心神,他发觉了,是远远有人行进的声音,人还不在少数。王母寺乃是僻静的尼庵,怎会有成群的人来?是蒙头怪人的援手吗?如果来的是大造门的人,就可以证实一点,他是大造门主!

蒙头怪人目光闪了闪。

“韦烈,你暂时回避。”

“回避?为什么?”

“有人找上老夫,你不必介入。”

“哦!你阁下想开溜,用这一手不嫌太幼稚吗?”

“老夫用不着也必开溜,如果要走,在你来到之前便早已走了,何必多费心思,你以为老夫已经昏聩到连人来都不知道。”

这话言之成理,韦烈倒是愣了一愣。

“来人是谁?”

“多半是大造门的人。”

“何以见得?”韦烈心中一动。

“三天前有人来探过,而老夫的手上染有大造门弟子的血,他们找上老夫是迟早的事,老夫心里早已有准备。”

来人行动的声音已经很近。

韦烈心念电转,原先判断蒙头怪人很可能不是大造门主,是蓝衣特使木二赖故意诬栽的,以自己目前的功力伏在暗中,蒙头怪人想飞也飞不了,何不暂时听他的以观究竟,要是来人真的大造门弟子,倒是索血的好机会。

“好,本人暂时回避!”

“快走,别让对方发现你而改变主意。”

韦烈一晃而没。

蒙头怪人又坐了回去。

来人行进的声音突然中止,不知是临时改变主意还是另作部署。空气静寂下来,寺内的晚课声已不知在何时收歇。

韦烈在暗中看得一清二楚,来人不下二十之众,在距寺门七八丈之处采取分散包围的态势。从衣色来看,真的是大造门的人,对象是蒙头怪人,这已经证明了他不是大造门主,可是他是谁呢?司马茜知道,但她不肯透露。

一条人影到了蒙头怪人身前。

“阁下,幸会!”

“你是什么人?”

“大造门蓝衣特使!”

“何事找上老夫?”

“阁下应该从江湖上消失?”

“理由?”蒙头怪人端坐不动。

韦烈登时血脉贲张,他已经认出这名蓝衣特使衣正是诬指蒙头怪人是大造门主的木二赖,此来的企图很明显,杀人灭口,制造悬疑,目的使自己误判蒙头怪人是大造门主而拚命追寻,而真正的门主便可以用别身份为所欲为,很可惜自己恰巧在场,心思算白费了。

“阁下要问理由吗?很简单,‘天涯浪子’韦烈是本门头号敌人,他已经认定阁下是大造门主,阁下消失了他会不遗余力地穷追苦索,他捕风捉影,本门便有办法对付他,阁下明白了之后,就可以安心上路不当糊涂鬼。”

“好计!”蒙头怪人抬手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是好计,区区的头脑一向很灵光。”

“只可惜……”

“可惜什么?”

“你们招子不亮,看错了‘天涯浪子’。”

“哈哈哈哈!”木二赖大笑一声,猖狂地道:“咱们门主天下第一奇人,凡事算无遗策,韦烈不过是后生小子而已,能飞上天吗?闲话表过,言归正传,你阁下是自了还是要人帮上一手?”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老夫狂吠?”

这时,另一条人影出现在木二赖身侧。

“看样子是非得区区送阁下上路不可!”木二赖缓缓拔剑。

“阁下不准备反抗就这么坐着上路吗?”

暗中的韦烈静待情势的发展,他现在还不能肯定这是演戏还是事实。

蒙头怪人起身,亮剑。

双方对峙。

月光下,两支剑泛出栗人的寒光。

韦烈看清木二赖身侧的来人之后一颗心不由收缩起来,来的是黑白道闻名为之丧胆的瘟神裘一介,毒道的拔尖高手,而木二赖本身的“无定剑法”也属无匹的杀手,以二对一,蒙头怪人功力再高也难逃劫数。

死寂的空气,无边的杀机。

剑光乍闪,白光破空,金铁交鸣声中,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乍分倏合,合而又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试手,彼此都没施展绝招,故而表面上是势均力敌。

又是片刻对峙。

“呀!”栗叫声中,木二赖率先出手。

蒙头怪人发剑相迎。

韦烈看得出来,双方都使出了真功夫。

惊心动魄的场面叠了出来。

木二赖的“无定剑法”玄奥辛辣,凌厉无匹,每一剑都是致命杀手,而蒙头怪人的剑术也不遑稍让。

剑气横溢,无夏树落叶萧萧。

木二赖的“无定剑法”看似无准则却又有其法度,随对方的招式变化而变化,故而名之“无定”。

五十个照面之后,蒙头怪人似已接应不暇。

木二赖功势更紧,剑刃破风之声刺耳。

若纯论剑术,两人的修为直可叹为观止。

韦烈在全意观察交手双方的路数和技巧。

“呀!”木二赖又是一声栗叫,手中剑瞬息数变,式与式之间几乎没有间隔,而偏偏各式独立绝不连贯,部位与角度完全脱离剑术常轨,如果不是此中翘楚,根本就看不出其玄奥,这是“无定剑法”的精髓所在。

蒙头怪人尽力封挡,但心余力拙,险象环生。

木二赖收势毫不松懈。

蒙头怪人闷哼了一声,连打踉跄,跌坐了下去。

木二赖手中剑顺势一挑,蒙头怪人的头罩应剑而飞。

“阁下是谁?”显然木二赖认不出蒙头怪人的来路。

事实已证明这不是演戏,韦烈直起身来准备行动,太远,他看不清蒙头怪人的面目,猜也无法猜起。

“以阁下的身手而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哼!”蒙头怪人重重哼了一声。

“慢着!”裘一介开了口。“他的剑路很熟,让本座想想……”沉思了片刻,突地一拍手掌。“对了,凌云山庄的家传剑法。”

“那……他该是谁?”木二赖急声问。

“要他自己说!”裘一介冷声回答。

韦烈心头“咚!”地一震,蒙头怪人果然与凌云山庄有渊源,怪不得他对小青姐妹会那么关切。

木二赖的剑尖抵上蒙头怪人的咽喉。

“阁下就报个名号吧!”

“老夫的名号你还不配听!”蒙头怪人厉声回应。

“哈!有意思,你阁下的生死操在区区之手,居然说区区不配听,谁才配听?”木二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就在此刻,一个森冷的声音道:“本人才配听。”

木二赖与裘一介同时同感心头大震。

“什么人?”木二赖大喝了一声。

人影幽影出现。

“天涯浪子!”两人同时惊叫出声。

韦烈会在此时此地现身,大出两人意料之外,曾经是猫爪下的老鼠,两人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蒙头怪人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胸前已湿了一大片。

韦烈走近,止步,目光先扫向蒙头怪人,一看之下,两眼瞪大,全身的血管顿然收缩;呼吸也窒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谜样的蒙头怪人,竟然是他的泰山大人,凌云山庄二庄主司马长江。

司马长江托言解世谢绝江湖已数十年,人改变得太多,即使是当年旧识也难以辨认,更遑论是一面之缘的人,所以裘一介认他不出。

谜底揭开了,以往无法索解的行径,现在看来是理所当然,小青、小茜是他的骨肉,他当然维护不遗余力。

韦烈张口又闭上,他不顾在外人面前揭穿谜底,目光移向木二赖与裘一介。

“姓木的,他是你们门主?”韦烈故意如此问。

“这……不是!”木二赖舌头已打结。

“你不是说过在造门主是戴头套的,怎么……”

“他……是……冒充的!”木二赖够狡,居然能想出这答词。

“上次饶你一命,是因为你以此作为交换,既然你藉词逃生,今晚又碰上了,你还有什么花招保命没有?”

木二赖连退三个大步,与裘一介站成了犄角之势。裘一介是毒道翘楚,他希望能得到庇护,以二对一,也许能有胜算。

裘一介凭其天生仪表,时时都保持极佳风度。

“韦公子,久违了!”他居然还抱抱拳。

“幸会,也是天意!”韦烈淡然回答。

“天意二字何解?”

“生死之数是天定的,任谁也无法逃避!”

“哈哈哈哈…………”裘一介纵声大笑,上一次他施展毒功,因有谷兰在场而无法得手,现在他以为时机到了,却不知韦烈服下谷兰以“七叶灵芝”所合的灵丹之后已具备辟毒之能,根本不在乎他的毒功。

“姓木的!”韦烈很冷静。“本来有几句话要问你,现在既有比你地位高的代言人在场,就毋须你开口了。”

寒光一闪,就只是那么一闪。

韦烈的长剑斜扬半空,拔剑出之快已超过人所能的极限,如果不是因为剑光闪了那么一下,还以为他本来就是那么一个姿势根本没动过。

裘一介张口欲呼又止住了。

空气在瞬间凝固。

没有任何声息。

木二赖双目暴睁,木立许久,突地身躯晃了两晃,“砰!”然栽倒,一颗脑袋滚出老远,腔口急据喷红。

裘一介的脸孔起了扭曲,蓝衣级的使者在门中位份不低,充当着他“瘟神”的面飞头,不谈门规,光只这消息传扬出去就足以使他无法再立足江湖,“瘟神”这面不可一世的牌子也等于砸碎了。

韦烈转身面对裘一介,神光内敛的眸睛有若烂星,澄明清冷,不带煞气,但却有一股无形的慑人力量。

“姓裘的,两个问题请你回答。”

“韦烈,你要活着才能提问题。”

“很好,搬出你压箱底的功夫吧!”

裘一介不再开口,用手摸了摸嘴,脸变墨黑,看起来相当恐怖。

韦烈凝立不动,他已具辟毒之能,但仍布罡气护身。

裘一介的腮帮鼓了起来,像一只丑恶的癞蛤蟆。

这又是什么歹毒的功夫?

“呼!”地一声,一蓬黑雾从裘一介的嘴里疾劲喷出,雾中还挟有细小的黑点,涵盖了韦烈的整个正面。

韦烈的护身神罡立起反应,黑雾像被徒起的强风吹散,几粒黑点在触衣时才反弹,可以觉察出是砾石或铁砂一类的粒子,不用说是含有剧毒的。他事先用手摸嘴,原来是把毒砂放入口中,以口来发毒物,的确是骇人听闻。

韦烈屹立不移,毫发无损。

司马长江相当知机,早已退避树身之后。

裘一介毒功失效,不由亡魂大冒,一偏身…………

“别动!”人比声音快,韦烈已截在头里。

裘一介散去毒功,脸孔恢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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