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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和黑虎,以及死剩的随从,三个人的嫌疑最小,因为他们住在客院最差的房间内,与神气的巡缉营力士保持距离。
而且柳思一直就在外面奔忙,很少在客店逗留,不可能下手从这些高于名宿的贴身腰带中行窃调包。
腰袋是旦夕不离身的,怎么可能被调包?除非这些人睡死了,或者得了短暂的昏厥症。
柳思三个人,也受到彻底的搜查,当然毫无所获,他们的嫌疑本来就最小。
吵吵闹闹到了近午时分,柳思借口找线索离店走了。
***
走在闹哄哄的码头大街,柳思的神情有点潇洒。他觉得,这场与他无关的闹剧,应该让他自行发展或落幕了,他应该脱出剧外做一个旁观者,不必再扮演剧中人。
所有的剧中人,没有一个是值得他提拔一下的。巡缉营铲除势力范围内的江湖群雄,可以任意摧残辖区的百姓已成定局。四个盐运区内,没有人再敢干涉他们横行不法的勾当了。
其实,那不关他的事。各方面的人,虽则都不是好东西,但对他没有威胁,他又何必进一步介入?
本来,他对月华仙子甚有好感,这小袄巫敢向强权挑战,令他刮目相看。而且,小妖巫也的确是美得令人心动的小女人。
可是,小妖巫却将绑架的肉票,放在艳窟迫令为娟赚钱,未免太不讲道义。
想起来他就感到气愤填膺,甚至恶心,对小妖巫的好感一扫而空,美好形象破灭而产生愤恨,他真想掐住小妖巫的喉咙……
他十分失望,决定从此撒手不管了,让这些人互相残杀,早点了断吧!巡缉营即使因此而凶焰更为高涨,那也与他无关。
他已经发现有人跟踪,毫不介意。
出了北门,进入码头区,他便有计划地到了渡船码头,坐在候渡棚最外侧,悠闲地观看渡船往来。
身侧的棚凳有人落坐,但不是候渡的人。
“喂!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发话的人是白发郎君,另一个是飞虎钟雄。
他扭头瞥了两人一眼,脸上神色漠然。
“你以为如何?”他冷冷地问。
“你真是徐州一家车行的小伙计?”
“我曾经在七猛兽手下做秘探。”
“他娘的!你是扮猪吃老虎的可怕人物。”白发郎君摇头苦笑,“你忍受我对你的煎迫,忍受巡缉营的混蛋驱策,表现得十足一个三流小混混,一个逆来顺受的可怜虫。但你的武功,至少比我强一倍。”
“呵呵!夸奖。”他笑了,这位风流郎君坦率得可爱。
“在徐州你从老凶魔手中,轻而易举救了我和星斗盟的杀手,这次又从要命阎王与小妖巫手中,一而再救了我。凭你的武功和机智,你实在没有忍受他们胁迫卖命的理由。柳兄,你到底有何图谋?”
“看热闹,看是否有利可图。”他泰然地说:“你这混蛋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捡便宜,已经捞到巡缉营几条死鱼,希望了解巡缉营与仰止山庄的关系。以作图谋东方玉秀的打算。在八表狂龙目标不在你之前,你这两个家伙还不至于有危险,一旦他知道你弄死了他的人,你死定了。幸好你不曾进一步挑逗东方玉秀,所以八表狂龙不想为你的事分心,再拖下去,你定难逃他的毒手,赶快滚蛋,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是很聪明的,我不会进一步招惹他,而且他知道我和老凶魔们有过节。不会妨碍他巡缉营的事。”白发郎君得意地说:“八表狂龙的雄心壮志是威震天下,对女色的爱好并不怎么强烈。而且他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下,所以不在乎我骚扰仰止山庄的人,我的处境相当安全,除非你看我不顺眼对付我。”
“去你娘的!我又不和你争女人,为何看你不顺眼?”柳思笑骂:“毕竟你在徐州,出面替我打抱不平,所以在目下群雄争逐中,你是我最同情的人。不过,以后不会有好运道了,八表狂龙铲除各方英雄好汉之后,你就是他最后收拾的人了,赶快远走高飞吧2可不要为女人而把老命送掉。
“哈哈!你放一百颗心,那条狂龙言过其实,根本没有力量铲除各方群雄,他的人愈来愈少,九华剑园、老凶魔、小妖巫,三方面的人却愈来愈多。各方仇视巡缉营的人,也纷纷赶来浑水摸鱼,他自顾不暇,那有闲工夫对付一个没有威胁的人?”
“这是一厢情愿不知死活的想法。”柳思毫不客气地说:“等找你的人找到了你,你将是死人一个。”
“你……”
“你看,那是谁?”柳思向对岸来的渡船一指,渡船正缓缓靠上码头。
“南京的巡缉营屠夫,无情剑颜士杰。”飞虎脱口低呼:“这混蛋凶狠残忍,咱们回避。”
两人悄然溜走,不想招惹凶狠残忍的无情剑。他们只敢偷袭巡缉营一些次要人物,真不敢计算名号响亮的一流高手,如果偷袭失败,后果相当可伯。
旅客纷纷上岸,无情剑经过候渡棚,一眼便看到棚侧安坐在棚旁阴影中的柳思,使冷然向他走近。
“你想过河踩探?”无情剑冷冷地问。
南京先后赶来听候差遣的人,都知道柳思是八表狂龙雇用的眼线,一个三流小混混,没有身分地位,所以都把他看成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跑腿。
“有这个打算。”柳思也冷冷地说。
“你一点也不称职。”无情剑神色更为冷傲。
“怎么啦?”
“对岸已经没有可疑的人逗留,妖巫早就放弃了对岸的匿秘窟。”
“你彻底踩探过?”
“当然。”
“龙主事派你们一些一流高手做眼线,我这种小人物是没有什么好混的了。”柳思的语气带有讽刺味,“高手出动,毕竟不同凡响,你能彻底踩探对岸的动静,在下委实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般说来,二五十个地棍混混,一天半天想彻底踩探对岸的动静,不啻痴人说梦,而你一个人就办到了,真了不起。”
八表征龙并不笨、不想把打听踩探的事,完全寄放在柳思身上。自己有另一套侦查踩探的计划,所以每一次行动,并非全靠柳思所供给的消息而进行。
柳思心中雪亮,这条龙甚至派有高于,暗中盯他的梢,很可能是防备他逃走。
“你这小辈也许真能算人才,对踩探调查学有专精。”无情剑居然不计较他话中带刺,“咱们自己人所获得的消息,十之八九是不正确的,先后多次快速的行动,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而你的消息,却十之八九正确无误。小辈,我不信你再过河去,仍能查出什么线索,你在浪费光阴,龙主事在急切等你供给消息呢!”
“至少,今天你们不需要我供给消息。”柳思懒洋洋地说:尤其是有关小妖巫的消息。”
“为何?”
“因为你们已经得到太多的消息了,龙主事已经有所决定。”柳思脸上有怪怪的笑意,“似乎你们所有的人都心中有数,不要妄图改变他已经决定了的事,免触霉头。连仰止山庄的东方姑娘,也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唔!你似乎相当了解他。”
“差不多,但了解还不够彻底,所以并不能完全估料他的作法和心计,因此我就不敢轻举妄动一走了之。”
“该死的!你真打算溜之大吉?”
“当然,你以为我骨头生得贱,甘心情愿受你们欺压摆布吗?假使我下定决心离开,你们最好装聋作哑,让他找我,这是我和他的事。”
“那是咱们整个巡缉营的事,哼!”
“真不幸。”柳思站起整衣:“我不到对岸去浪费时间,走也!”
无情剑一把没能抓住他,颇感意外.绕过棚后急起直追,追上码头上了街。
“我不信你走得了。”追入一条小巷,无情剑已接近八尺内,得意地大叫。
小巷两端不见人踪。柳思突然闪在一处屋角止步。
“你要干什么?”他突然邪笑着问,先前惊惶走避的畏惧神情一扫而空。
“小辈,你一定知道小妖巫的下落。”无情剑直逼近至伸手可及处,脸上有猫把老鼠逼在死角的狞笑,“你必须告诉我,我一定要把绝剑狂客的女儿弄到手。”
“为何?”柳思反问。
“我是南京方面,搜捕吴家余孽的主要执行人.可惜只铲除了一些吴家不重要的亲友。挫折感让我抬不起头来。目下要听从京都来的人指挥,实在不甘心。我如果能把人先一步弄到手……”
“那就是大功一件,压下了八表狂龙的光彩,是吗?”柳思揭破无情剑的心底秘密,“人不可自不量力,你自问能对付得了小妖巫吗?”
“不登大雅的巫术,何足道哉?这期间妖巫一直就在逃避,可知她根本不配与咱们放手一拼。”
“好,你要我带你去找她呢?抑或是你独自前往?”
“你真知道?”
“没错。”柳思肯定地点头。
“带我去。”无情剑信心十足。
“不后悔?”
“废话。”
“好,我带路。”
“走!”无情剑兴奋地说。
“跟我来。”
“往何处走?”
“城东郊,梁家松林,老地方。”
“可能吗?”无情剑意似不信。
“保证正确。”
“好,走。”
***
野兽的巢穴被侵扰,通常会断然放弃不再恋栈。人也一样,藏匿处一旦曝光,必定立即远走高飞,另找安全处所藏匿。
小妖巫七次在梁家松林藏匿,受到八表狂龙猛烈的袭击,按理她必定迁地为良,不可能重新回到梁家松林藏匿了,所以无情剑对柳思的消息存疑,这是正常的反应。
好在梁家松林距城仅七里左右,片刻即可到达,既然柳思斩钉截铁保证消息正确,走一走费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消息不正确,再和柳思算帐并未为晚。
三里,五里……小径愈走愈荒僻。
无情剑本来跟在后面两三步左右,突然疾行一大步伸手便抓,这次伸手的速度迅捷逾电应该不会再失手了,必定手到擒来,在身后突袭百无一失。
眼一花,一抓落空。
前面,仍然相距三步左右,柳思已经转身面面相对,手可望不可及。
“你干什么?”柳思邪笑着问。
“不要走了。”无情剑心中惊疑不定,以为自己刚才一时眼花失神,脸色时红时白,硬着头皮说谎,收回五指箕张的大手。
“为何不走?”柳思追问。
“即将到达梁家松林。”
“对呀!你不是要单人独剑,去杀掉小妖巫,抢夺吴家的女儿?”
“我改变主意了,再接近就可能被发现啦!”
“对。还有两里地。小妖巫有不少同党。虽则先后被你们杀死了几个,但实力仍在,她应该派有伏路的警哨。沿小径直往梁家松林闯,当然逃不过警哨的耳目。”柳思站在切近,似乎不在乎对方急袭。无情剑如果急进一步,就可出手贴身攻了。
“你这混蛋真知道小妖巫的藏匿处呢2”无情剑脸一沉,露出本来的狰狞面目。
“你这狗娘养的杂种,早知道我的消息绝少失误,所以存心试我?”柳思也泼野地嘲骂。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回店禀报?”
“小妖巫精得很,经常飘忽移动。在没有证实她长期歇息之前返店禀报,那条不讲理的狂龙怎肯饶我?而且也影响我的声誉,我不会做这种笨事。喂!你这家伙从河对岸回来,怎么可能知道小妖巫藏匿在梁家松林?显然你早就知道了,是狂龙告诉你的?”
巡缉营另派有高手调查踩探,无情剑不否认也不承认:“另有可靠的来源。”
“所以,你自以为是,认为可以不需要我了,因此在我背后动手动脚,想把我擒住带走或灭口。你他娘的一点也不像一个成名人物,却像无所不用其极的鼠辈。”
“该死的东西……”无情剑愤怒地冲上再次伸手。
柳思哈哈大笑,向路右撒腿便跑,奔向不远处的矮林,速度不快也不慢。
无情剑怎肯甘休?奋起狂追。
矮林中视界不良,只能循击追逐,这才发现不论追的速度提升至何种程度,窜逃的分校拨叶声响,始终保持在前面一二十步外,听得到声音,却看不见人影。
不久,眼前一亮,矮林已尽,一头撞入稀疏的竹丛,
两个人影正快速掠近,是听到声息而抢近的。
“咦!”双方照面,不约而同发出惊讶的叫声,同时止步,同时摆出戒备的姿态。
“你这贱狗,一个人就敢公然闯来示威。”那位脸膛有些钱斑,脸型似猫,身材高瘦的中年人,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这不是你无情剑的作风,你只会带了众多的巡缉营走狗,成群结队在各地耀武扬威,屠杀咱们的亲朋好友。”’
“孙叔,附近没有人跟来。”那位年轻英俊的魁梧青年,在左右闪掠了两次,回到原处说:“这狗东西确是一个人来的,单人独创却不像有意示威,得小心他另有阴谋,必须速战速决赶快离开。”
附近毫无声息,柳思像是平空消失了。
“在下身为百名力士的总管,巡查时当然同进退,但拼搏时必定单人独剑决生死,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