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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大放厥词,眼前人影乍现,吓了一跳,话被吓回赃中了。
柳思站她面前;伸手可及,脸色冷森,虎目中冷电摄人心魄。
“你的行为已经够无耻了,居然胆敢当面侮辱我,指称我是他们叛逃的人,我要你后悔八辈子。”柳思真冒火了,折扇徐徐上抬:“我给你准备攻击的时间,你可以准备施展了,我保证一定可以将你活着卖给八表狂龙,价钱多少我不计较。”
“你……你你……”她大骇,惊恐地后退。
贴身相对,手出便及,她哪有充裕的时间施展?丧门恶煞的内功修为决不比她差,结果如何?
“决不饶你。”柳思紧随着她移动,语气凶狠。
“我不是指你叛逃。”她知道走不了,干脆止住退势壮着胆分辩:“闪电手曾经至浦子口的路上,向箕水豹和芳兰玉女游说,劝他们不要逃避,改邪归正和他一起反抗巡缉营的走狗才有生路。我……我哪敢说你?”
“杨老兄,可有其事?”柳思扭头向闪电手沉声问。
“这……确有其事。”闪电手甚有英雄气概,断然承认。如果否认,月华仙子肯定会凶多吉少。
“我警告你,今后离开我远一点。”柳思脸上要杀人的可伯神情消失了,收回折扇,语气依然冷森,“以免激起我惩罚你的念头,你实在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要……”
“你什么也休想要,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柳兄……”
走道的另一端,抢出脸部也不施易容药物的潇湘龙女谭姑娘。
“她不走,我赶她走。”谭姑娘咬牙说:“我一看到她,就有打断她的粉腿,以报复她无耻行径的冲动,她用那种恶毒的手段坑害我,我有权报复。”
月华仙子向后退,此时此地,她无法面对一个恨她切骨,曾经受过她的苛待,报复念头强烈的高手,谭姑娘的武功比她高得多。
在谭姑娘打开剑囊之前,她带了侍女匆匆溜走避锋头。姑娘不会和她讲理,不会接受她的解释,她没有在交手时获胜的机会,只能在暗中计算武功比她高的人。
“你们还没走?”柳思向层飞色舞走近的谭姑娘笑问,对姑娘的好感愈来愈浓。
“天黑才能走呀!”谭姑娘亲呢地挽了他的手膀向排凳走去,“大白天人浮在江上,会被蜂涌而来的快船,把我们当鱼捞,能走得了吗?”
“你是龙女,可以变化呀!”
“贫嘴!我想……”
“不,‘休想。我知道你的鬼心眼。”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哎呀!”谭姑娘发觉自己失言,顿时羞得浑身发烫,将酡红的面庞躲到他的肩后,手足无措。
“你打主意跟在我附近捣蛋,打落水狗捞漏网之鱼。”柳思不理会姑娘的窘态,指指闪电手,“你者爹不该派人再来试探,我不可能和你们站在一边,我只管自己的事,不要再来了,好吗?”
“杨前辈是山东盐区的人。”谭姑娘傍着他坐下;“山东是鄢狗官所兼四盐区之一,那一带的巡缉营人数不多。有一些侠义道英雄。不断和走狗们作对;另派一些有声望的人,至各地敦请同道前往山东共襄盛举。杨前辈就是其中之一,他要和我们抢人呢!”
“抢人?”
“抢你呀!把你请到山东……”
“少来,我自己的事忙得很呢!你们快走吧!八表狂龙不久后,必定怒火冲天,带着大批走狗气势汹汹杀来了,届时你们必定道了池鱼之灾。”
“我不走,我要看你大显神威降龙伏虎。”姑娘得意洋洋,兴高采烈,“你赶我不走的。”
“你是真的不明白呢,抑或是装糊涂?”柳思摇头,“他不来则已,来则高手齐至。像一群被戳破窝的马蜂,谁受得了?这地方又岂能随意血流五步?所以他一来,我就走,引他们大群走狗奔东逐北,你们就可以乘机渡江,到南京去闹。我也要到南京快乐迫遥,不把这些走狗昧着良心,伤天害理刮来的金银搬光,以赔偿我受协迫的损失,我是不会罢手的。呵呵想起来就得乐上半天,他们每个力士都是大富豪。”
“哦,原来他们失窃……”姑娘的脸,又红到脖子上了。
“那是他们该付的一部份利息,所以我才花得起一掷千金风流摆阔呀!你老爹再打一辈子渔,也还不起我一千两银子。哈哈!少陪,我得歇息养力,不然哪有精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难?”
他返回客房歇息,谭姑娘怎敢再跟着纠缠?本来估计八表狂龙会很快地,怒火冲天十万火急赶来行凶,岂知这次他料错了,只来了几个监视的小走狗,不见八表狂龙出现,也没有走狗出面撒野。
***
不是他估计错误,而是丧门恶煞一群人,出城途中出了意外,他们根本就不曾离开县城,无法到凤凰山报凶讯,八表狂龙也就无法知道城中所发生前变故。
从高升老店至城西的街道,有些又窄又小,甚至要穿越几条小巷,比选大街走近了一半距离。
有两个人受了重伤,当然抄捷径愈快愈好,早片刻获得救治,伤势便不至于进一步恶化。
那位一直不敢出手的同伴,总算不曾临阵脱逃,帮着飞熊挽扶着丧门恶煞,急急奔出店取道出城。丧门恶煞有肩内有碎骨,外有坟起如山的淤伤肌肉,肺部也伤势不轻,能走多远?最后只好两个轮流背着走。
枭面人屠双目已毁,幸好仍能忍痛走动。毒王蜂不背一个大男人,也背不动,不管他的死活,架着他的手搭上肩半拖半拉赶路。
钻入一条小巷,毒王蜂听觉依然锐敏,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物着地,心中一动,扭头回顾,只感到心底生寒。
断后的飞熊,正像还没断气的鸭子,在地上抽搐挣扎,却叫不出声音。身旁站着的要命阎王,一脚踏在飞熊的腰脊上。
背着丧门恶煞的同伴,顶门上有一只大手,五指如钩,像老鹰抓住了小鸡,脑袋在鹰爪的可怕抓力下变形,可能头骨已经碎裂了。
手爪的主人,是狰狞可怖的摄魂骷髅。
背上的丧门恶煞已经昏厥,正由老凶魔地府魁星扣住脖,子,徐徐拖离同伴的背部。
“你们……”她大骇,火速放了枭面人屠,拔剑出鞘拉开马步,准备生死相好。
在她的左掌中,三枚蜂尾针蓄劲待发。一比一,她并不怕三个老凶魔,但一比三,她毫无机会,至少,她还有生死一搏的勇气。
接魂骷髅格格怪笑,声如枭啼,手一挥,脑骨已碎的人飞跃丈外,撞在墙上反弹坠地。
“老夫不要你。”摄魂骷髅怪笑着说:“老夫不是好色之徒。你有毒,也不对老夫的胃口。”
“你们卑鄙偷袭……”
“是吗?你们的人,比老夫多几十倍,居然怪老夫偷袭,你真会放泼呢!毒针来了!格格格……”
大袖一挥,三枚猝然急袭的蜂尾针,斜飞出丈外,掩墙落地叮叮怪响。
刚随针挥剑冲进,背心一麻,被人从脊后悄然接近,在她的脊心劈了一掌,浑身一震,立即发僵。
身躯还没倒下,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邓前辈,谢啦!”她听出抱她的人,是以风流出名的白发印君,“晚辈知道前辈不好此道,所以代劳。晚辈也不喜欢这种有毒的女人,处置一了百了。再见。”
被挟转身的一瞥之下,她看到废了的丧门恶煞,昏厥在另一人的肩上,是青衫客展鸿图。
从此,这几个人永远消失了。
信息没能传给八表狂龙。箕水豹与芳兰玉女叛逃的消息,巡缉营也一无所知。
***
凤凰山歇息的棚屋中,其实也没留下几个人,人都由八表狂龙分派,分组前往江边,搜捕正在雇人制造竹筏,准备渡江的九华剑园余孽。
没有船渡江,竹筏同样可渡。
八表狂龙获得正确消息,飞天豹子孙星羽,出钱雇人制造竹筏,以打破巡缉营的封锁。
同时,自江浦至和州乌江口一带江岸隐蔽处,发现三三两两鬼鬼祟祟出没的陌生人,有人认出其中之一,是闹海蚊钱四海。
飞天豹子与闹海蚊,皆是绝剑狂客的知交。飞天豹子是大江两岸,黑白两道朋友所尊祟的仁义大爷,也是巡缉营视为眼中钉,必欲拔之而后快的人。
九华剑园毁灭的次日,对江的孙家大院随即化为瓦砾场。巡缉营的淬然袭击失败了,两家老小皆在走狗合围之前,举家远走高飞,仅庄院被毁而已。
毁家之恨,没齿难忘。巡缉营与九华剑园,只有一个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无他途。
八表狂龙一直就无法给予九华剑园的人致命一击,在其他事务上浪费了许多光阴和精力。这次,他大举出动志在必得。
歇息处只留下几个人驻守,照顾三两个不幸患病的人,和照料坐骑、行囊,几乎成了不设防的城。
大队人马行动,迁延时日,人愈多麻烦也愈多、衣食住行产生各色各样问题;留守就是困难问题之一。
他们该在客店住宿的,但住客店行动不易守秘,而且九华剑园他人与所有的对头,不可能也躲在城里住宿,躲在郊区飘忽而动,从城里出发追捕,既不能守秘,也收不到时效,人马还没赶到,猎物已经闻风远扬了,因此必须躲在城外伺机而动。
需要大批人手出动,留守的人实力单薄,所以希望来不及召回的人以及眼线、能陆续赶回增加实力。
没有几个人赶回,丧门恶煞几个人永远不会回来了,留守的人愈感到心焦。
留守的主事人,是南京营本部的名力士,铁笔银钩王允常,原是镇江府的水贼头头,使用一柄乌光闪亮的判官笔,和银光耀目的分水钩,交手时一长一短交互为用,水陆能耐皆超尘拔俗。
他对八表狂龙冒冒失失,在片刻间便决定倾巢而出的举措,心中不以为然,极感不满,认为这是鲁莽冲动的决定,绝不会有好结果。
他的忧虑不是没有理由的,重要的消息以往皆是柳思所供给,目下柳思已被逼走了,其他眼线所供给的消息,十之七八不可靠,大多数是一些捕风捉影难以证实的线索,贸然大举出动显然失策。
没有人能改变得了八表狂龙的决定,连位高辈尊的西岳炼气士也不能。
他不相信九华剑园的人,会浪费时间雇人制竹筏渡江。
飞天豹子和闹海蛟,都是大江两岸的地头蛇,巡缉营虽则大举出动封铰,绝难杜绝地头蛇活动的间隙。所以他认为八表狂龙有勇无谋,累及所有的人疲于奔命。
他监督两名手下替坐骑备料,四十余匹健马围在树林中,发出各种扰乱听觉的杂音,他愈看愈心烦。这些坐骑,本来该由旅店的伙计照料的,圈在野外,草料和水管需料理,不胜其烦,三两个人实在照料不过来。
“真是见了鬼罗!咱们在这里于什么?”他不胜烦恼地怨尤,往棚屋走:“捉强盗的散兵游勇?他娘的!真有出息啊!”
以往他们带了人拼命缉私盐,也顺便缉其他的私货假公济私,更自行包庇私盐或自行私运,拼命赚钱,弃东逐北没入敢反抗他们,碰上了一些有分量的人,不消三下两下就把人摆平了事。
现在,得丢下财路,奔东逐北与高手拼命,随时可能丢命丧身。所以,他在问自己,在这里干什么?既没有机会发财,也失去花天酒地的生活享受,而且随时可能送掉老命,这日子谁愿意过?
接近棚屋,他突然止步闪在一株大树后,像发现猎物的豹,全身蓄劲待发。
悄悄地,他的银钩离匣。
他锐利的目光,搜寻四周的可疑征候,拉长耳朵倾听可疑的声息,警觉心提高至顶点。不远处马匹的声息,对听觉不利。而在树林中,听觉最为重要,人在林中走动,绝难不发出任何声息。
久久,毫无所见。
棚屋内应该还有两个人,大概在偷懒睡大头觉。
又久久,他终于忍不住了。他是大名鼎鼎的铁笔银钩,不是胆小鬼。
“方兄弟,方日升!”他大叫,想叫出屋内的人。
没有回音,他警觉地将注意力放在圈坐骑的地方。树挡住了视线,他看不到照料坐骑的两个人。
他不能无缘无故发出警号,以免贻笑江湖。
“韩虎!宋永福。”他呼唤照料马匹的人。
照料马匹的人,应该不至于睡懒觉。可是,没有任何回音。
全身汗毛直竖,他心惊了。
“方日升,周杰!”他不死心,再次向棚屋大叫。
终于,有人出现在门口。
他大吃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
绝剑狂客吴世权,九华剑园的主人,也有人称为南剑,剑道的宗师级风云人物。
“不要叫了,你的人都无法回答你了。”踱出门外的绝剑狂客冷冷地:“他们走了。”
走的意思有多种,就凭个人的想象啦,有时意义是极端相反的。正如江湖朋友的口头禅:上路;有的意义指动身,有的意义却是去死。
他当然不会往好处想,只想到走字代表死。
“你……你怎么反而在这里?”他当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