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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即君是有名的好色之徒,喜欢对一些名女人追逐,其实除了白发令人侧目之外,英俊的面孔甚有女人缘,愿意跟他的女人多的是,女人找他也司空见惯,向他寻仇女人也不少,所以优魔真人不以为怪。
“贫道知道这间客房,住了一个叫柳不思的人。”
“哦!我明白了。”月华仙子恍然,是巡缉营请来的人,“他是八表狂龙的眼线,八表狂龙为何不来?”
“龙主事在江边埋伏,无暇抽身。贫道一些人从南京来,愿替龙主事分劳,前来把他擒送江边。”
“原来如此。”月华仙子心中一动,“道长可知道,柳不思与白发郎君的交情吗?”
“贫道不知。贫道一些人过江协助这面的人,捕杀九华剑园除草,还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故。贫道不习惯埋伏的事,所以替龙主事分劳,前来掐捕叛徒。你,小女人,除了你的面具,贫道要知道你的根底。”
她心中一宽,决定赌一赌运气,赌八表狂龙不会将她的事告诉三老道。
刚除下鬼面具,她便知道她输了这笔赌注。
“原来是你这妖巫。”伏魔真人狞笑,“得来全不费工夫,妖女纳命!”
剑一升,龙吟震耳,在无俦内力催动下,老道的剑真像握住的雷电,光华炽盛,剑气似风涛。
她一打手势,与侍女同时迟入内间,房帘一动,人已迟入,内问黑沉沉,藏身容易。
“妖孽休走……”伏魔真人毫无顾忌地冲出,拉倒了门帘。从明处闯入暗处非常危险,暗器可怕,偷袭也不易防范,一流高手也不敢贸然冲入。
伏魔真人胆大包天,无畏地冲入。
“克勒……”小窗被撞破的响声传出。
里面寂然无声,伏魔真人似乎一冲进去,便声息全无,像是泥牛入海化掉了。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内间里决不可能不发生打斗。
“咦!”第二个老道讶然轻呼,觉得不妙了。
第三个老道取了一盏灯,从侧方将灯伸至内间门。
伏魔真人仆伏在床脚下,像是睡着了,头上的道冠失踪,发结打散,灰白的头发披散乱糟糟,手中仍然死抓着青钢剑。
第二个老道,是大名鼎鼎的玄真子,绰号叫降龙真人,立即仗剑护身抢入。
“小心……”外面擎灯的老三伏虎真人清真子大叫。
叫晚了,降龙真人的头,被隐身在房门上伸下的大手,一掌拍在后脑上,人向前一栽,砰一声着地向前沿,滑至伏魔真人身畔停住了,也寂然如死。
“鼠辈暗算,该死!”伏虎真人厉叫,丢掉灯舞剑向里冲,左手大袖一挥,风雷乍起,无俦的袖劲,像怒涛般随剑向内间涌入。
剑是上伸的,防止上面的人袭击。
糟了,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方,人影在身后升起,一掌拍在老道的后脑上。
砰一声大震,伏虎真人摔倒在降龙真人身上,翻转身躯滚落,随即失去知觉。
是柳思,轻轻松松把三个自称神仙的老道摆平了。
他真缺德,把三个老道剥光,连靴袜也脱了,用一件道袍包起所有的物品,抓起床尾早就收拾停当的包裹,跳出被月华仙子主婢撞毁逃命的小窗,一溜烟走了。
南京,也称南都。城周号称九十里,其实只有六十余里的大城,人口百万,江南的精华,脍炙人口的金陵。
这座城实在不怎么样,形势毫无皇都的条件,长长扁扁不规则的城像一个瓮,所以又叫瓮城。既无险可守,也无路可退,难怪朱洪武奠都后不久,便决定放弃,命徐达徐大将军前往经营燕京,可惜有生之年不曾移驾北平(那时不叫燕京,叫北平都指挥使司——军政府)。
怪的是,凡是奠都这里的,都是短命皇朝,可能真的缺乏龙脉龙气,虽夸称金陵龙蟠虎踞,却难守易攻。
那时,南京的脏乱,绝对不输于京都。而京都又是天下最脏最乱的城;虽则里面的紫禁城或许干净些,也许因为有十卫御林军打扫吧!
在南京要抓逃犯,简直是开玩笑,百万人口已经够乱了,每天还有从江上与陆地,涌进涌出的成千上万旅客,尽管治安人员甚多,治安情况之坏却无以复加。
江湖好汉一躲进这座城,等于有了一张护身符。
所以,剑园吴家子弟要到南京捣乱。
在其他各府、州、县,巡缉营的走狗算哪门子葱?他们只是鄢狗官私人豢养的走卒隶役,在南京的官方治安人员面。前毫无地位。他们只能捉私盐贩子,无权管辖一个鼠窃。
治安人员除了高阶层人士与军方的人之外,五花八门衙门林立。但真正深入基层的,仍以地位最可怜的一府两县捕快。府是应天府(京师是顺天府),县是上元、江宁。
巡缉营地位特殊,吃定了一府两县的治安人员,经常向他们逼迫,供给所需的消息。
巡缉营的总部,设在江东门外的中新河码头,正是江宁县沼安人员的管区,江宁县的巡捕不敢不合作,敢怒而不敢言,受尽了委屈。
江东门是外城十六门之一。外城只有象征性的土城墙,城门也是小型象征性的建筑,管制不了任何人。
码头区距江东门所形成的市区约有五里左右,却是相当繁荣的码头。中小型船只通常行驶中新河和上游的上新河,衔接大胜关,不行驶大江,且是避风的歇泊区,经常停泊有数百艘大小船只,不分昼夜,这里都热闹非常,货物畅流,商旅云集。
巡缉营自用的码头,位于码头区南端上游,禁止任何公私船只接近,划为禁区,本身经常停泊三十艘左右各式船只,以缉私快船为主。
营区占地广阔、有十余栋军垒型的大型营舍,有专使与位于朝阳门树近,鄢狗官的行辕直接联系,不接受其他单位的干预,是名实相符的特权禁区。
三四年来,这里是市民谈之色变的炼狱,被弄进来的所谓私枭,数量极为惊人,通常活着进来的多,活着出去的为数寥寥。
通常被弄进这里的所谓私枭,都是颇有身分地位的人,分量不够的,早在各地自行处治了。所以如果是活着出去的,必定是有人活动打通关节,奉献了可观的金银财物,才能保住老命活着出去。
死后出去的十分简单,用袋包了绑上石头,抬上船驶往下游,从三汉河口入大江,到下游燕子矾附近江面,往江里一丢,一了百了。
巡缉营所谓力士级的人,是南京酒色场中最阔的大爷。而那些投与卒,却是有名的可怜虫。在江东门市区、白里、鹭洲游歇区、中新河码头区,都是巡缉营的天下,最有效的势力范围,外人最好不要在这里充人样。
但他们玩乐的范围,活动通常在秦淮内河一带教坊区,挥金似土,人人侧目。
江浦拦截失败之后,营区的警戒加强了两倍,派出的暗椿多了十倍,风声鹤唳,市民个个心惊,知道将有事故发生了。
江宁县的治安人员,全部动员配合查缉奸宄,捕头妙手金刚谈志刚,度日如年,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巡缉营的专使船只,分别不断往来上下各埠,把各地分司的高手调来应变,如临大敌。
从京都来的人,理所当然住入营区。八表狂龙带了几个心腹,跑了几趟行辕,获得大量的活动经费,重金召聘高手名宿的柬帖向四方飞传。
风雨欲来,但似乎三五天过去了,一直没现敌踪,势力范围内似乎没有可疑的人进出;
这天,妙手金刚带了两个得力手下,出现在码头最北端,新江关左邻的孙楚酒坊。
新江关是专抽粮食、布锭、杂货各税的税关,与凤仪门外的龙江关税竹木建树不同。关丁与巡缉营的人狼狈为奸,走得很近。所以这一带活动的混混,全是自己人。
无情剑与快刀带了三个人,在酒坊等侯妙手金刚前来应约。
无情剑与快刀,都是巡缉营的大头头,地位甚高的力士,也是主持铲除九华剑园激进派的重要司令人,南京地区该营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
在鄢狗官的一群走狗中,他俩还算不上心腹,因此事实上受制于西岳炼气士几个高手名宿,这几个名宿是在鄢狗官身边的心腹红人。
自从由京师鄢狗官衙门派来的八表狂龙,接管大局的控制权之后,从鄢狗官身边调来的西岳炼气士、丧门恶煞等一些心腹,也受八表狂龙节制,南京营本部的无情剑一群首脑,便沦入第三等人了。
虽则他们是第三等人,但指挥巡缉营的大权,仍然掌握在他们手上,八表狂龙和西岳炼气士一些高阶人士,不会直接差遣调派其他低阶爪牙。
八个人一面喝酒,一面洽商要务。
“顾大爷,不是在下不尽心。”妙手金刚的苦瓜脸,让人看了深表同情难过,说的话惶惶恐恐,“吴家的子弟,的确不曾在本地现踪。倒是今早巳牌时分,我这两位弟兄,在镇淮桥附近,发现了白发郎君。”
“那混蛋对咱们无害,不要为了他分心。”无情剑冷冷地说:“他在打仰止山庄东方姑娘的主意,对东方姑娘毫无咸胁。
“但与他同行的人,十分可疑。”那位年约四十上下的巡捕说。
“有何可疑?”
“穿得光鲜,一表人才,很像你们所说的什么……什么叛徒柳不思。”
“咦!这混蛋真过江来了?”
“可能是他,我听白发郎君称他为柳兄。”
“唔,可能。”无情剑点头同意:“他本来就和白发郎君,对东方姑娘没安好心,走在一起大有可能,我得向龙主事禀报。你们替我盯住他,查他的落脚处。”
“好像罗巡检有人盯稍。”妙手金刚进一步说明,“但如果他们进了城,罗巡检的人不会跟进去。”
“你派人跟。”无情剑像在下令。
罗巡检,是江东巡检司的主管,负责江东门附近的治安,衙门就在江东门内。被盯梢的人一进城,江东巡检司的巡捕怎敢跟进去?
“好的。”妙手金刚不敢不答应,“在下这就回去调派人手,告辞。”
趁机会开溜,立即带了两名手下匆匆离去。
***
大白天在城里闹事,那是有意给自己找麻烦,因此昼间那些牛鬼蛇神活动的地区,绝大多数是在城外。天一黑,城内的蛇鼠就无所惮忌了,出了事往小巷子里一钻,平安大吉。
金陵十六楼有两座在城内。在聚宝门内侧,叫南市楼和北市楼。门外,是来宝楼和重译楼。所以聚宝门内外,共有四座名楼。
北市楼以北,以东一带秦淮内河两岸,是最复杂的夜市区,以西一带,就是微逐酒色的风化区。
早些年,风化区延伸至水西门外,路通江东门,沿莫愁湖一带,全是各色各样的低级秦楼楚馆,后来一把大火把那一带烧成瓦砾场,尔后便不再重建;官府也不许重建,因此风化区仅限于城内了。
天一黑,河南岸的金陵酒楼酒客如云。
楼上临河一排食桌,从明亮的大窗俯瞰,河下灯光如昼,两岸的各式各样华丽画肪,各式各样的灯笼绽放出五彩光芒,丽影绰约弦歌不绝,不傀称纸醉金迷的南朝帝都,会体悟出为何这里建都的皇朝,都是短命皇朝的其中因果。
一桌盛筵只坐了四个人,主人是柳思。
现在,他已不是徐州车行的小伙计,不是往昔七猛兽的搜迹专家,不是替八表狂龙跑腿的眼线,而是腰缠万贯的柳大爷,对食色都有很高鉴赏力的富豪,一掷千金毫无吝裔的慷慨豪绅。
三五十两银子一桌酒席,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那可是穷苦人家的一年粮。他在徐州车行当伙计,每月仅赚五两银子,那已是比一些小伙计多一倍以上的工资了。
客人本来有三个:白发郎君、青衫客、彩凤黄彩风。
酒至半酣,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老一少,老仕绅和公子哥儿。
是混天一掌康廉、潇湘龙女谭潇湘,两人老实不客气,径自落坐招店伙加碗筷,反客为主吃定了主人。
柳思不以为怪。白发郎君三个人,也不介意老少两个不速之客霸道,先敬酒彼此哈哈笑,都是老相好,彼此心照不宣。
“柳兄,我算是服了你。”白发郎君敬完酒,打开话题,“在徐州,我是有眼不识泰山……”
“老哥,别提那些事。”柳思打断白发郎君的话:“泰山是鬼王的山门,泰山王是十殿王之一,谁冲犯了,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有些人害怕,干脆找一块大石头挡住他,免得撞煞冲邪。天下各地竖立的泰山石敢当,典故出处在此。”
“你这家伙真缺德,提起典故,我真想打破你的脑袋出口怨气。”白发郎君脸红脖子粗,“你这浑球大概读了几年书,欺负我是大老粗?”
“哈哈!你绰号叫郎君,我怎么知道你是冒充斯文,大老粗一个?”柳思大笑。
“东门老弟。是怎么以回事?”混天以掌是江湖怪侠,与任何人都可以称兄道弟,其实他已经花甲出头,并不以侠义英雄自命。
白发郎君不是输不起的人,将有关徐州燕子楼的事说了。
“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之间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