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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你得小心,避免前言不对后语。说,把到达淮安的经过从实招来。”
“罢了,我飞天豹英雄一世,不是贪生怕死的懦夫,有什么刀山油锅妙手段,你就加在我身上好了,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看你的了。”
“上刑!”拔山举鼎怒吼。
“遵命。”两大汉同声说。
又上来了两个人,压棍压住了腿弯。
原来的两大汉轮番拳打掌劈,在胸、腹、胁、肋、头、脸上招呼,记记凶狠但力道恰到好处。
片刻间,飞天豹五官血出,第一次昏厩。
冷水一泼,第一次苏醒。
然后,第二次被打昏。
然后,第三次……
村东北两里左右,榆树林浓荫蔽日。
其实已是申牌初,炎阳的威力已经减弱。
黄自然的坐骑,安静地在林外的草地上吃草。他倚坐在一株榆树下,喝水葫芦中的酒,啃手中的大烙饼,悠闲而惬意自得其乐。
身旁多了一个人,那位指引他诱敌的中年村夫。
“你没进村,幸运得很。”村夫在不远处坐下:“好像一个人也没逃出来。”
“你早知道结果,是吗?”他问。
“说实话,不知道。”村夫苦笑:“只听到有人说,两个坏蛋沆瀣一气,住在一起狼狈为奸,已经有好些年了,暗中不时在外地,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没料到这地方实力如此惊人,进去二十几个高手中的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逃出。天杀的,这两个魔鬼,到底具有多大的神通,养有多少可怕的高手做党羽?”
“据我所知,没发生打斗.也许,他们受到主人.盛意款待呢!住上一天两天,主人招待得起。”
“你相信吗?”
“……”他其实不相信。
“你心中存疑。”
“有一点。”
“你为何不走?”
“有点放心不下。”
“为何?”
“我并不认识这些人,闻名而已,其中确有些该死的妖孽,但我并没目击他们的罪行,我办事从不以耳代目。”他正色说。
“我也是。”村夫说:“所以乐得驱虎吞狼,置身事外看结果。”’
“事故是我引起的,我也要看结果,我知道其中有些人并不坏,有些人可能没有恶行。”
“于心难安?”
“确是如此。”他点头,眉心紧锁。
“有何打算?”
“查个水落石出。”
“需要我一双手吗?”
“有大叔相助,成功的希望倍增。”他提出邀请。
“好,算我一份。”
“大叔尊姓?”
“这……”
“妙手灵官黄前辈?”他笑问:“呵呵!他们真找出你的隐身处了?”
“是我故意派人供给消息的,我根本不在淮安。我骗得他们团团转,两年来跑遍了大半壁江山,忙得不可开交勤快得很,就没有余暇作恶害人了。”
“为何?”
“你说的,其中一些人并不太坏。替亲朋好友复仇是人之常情,我没有亲手除去他们的兴趣。你真叫黄自然?可有绰号?”
“没有,名当然经常更换,姓却不假,叙本家说不定我高你好几辈呢!我还不想有绰号,对名利毫不热衷,没有名利的压力,比你这个灵官逍遥自在多多。”
“唔!看得开的人有福了。有何打算,该有计划是不是?”
“晚上进去,临机应变。毕竞还是,救人第一。大叔,你是前辈,始作俑者是你,你该有打算有计划呀!怎么问我?”
“好吧!我们来计划计划。”
傍晚时分,村中出来了四批高手,分向四方搜寻可疑的人,搜寻从河对岸过来的神秘骑士,如临大敌。
飞天豹宁死不招供,但另有人受不了酷刑,招出与黄自然相遇的经过,怀疑他是真的妙手灵官,所以过河发现踪迹便北上追踪。
拔山举鼎当然知道妙手灵官的底细。这位以神灵自居,以去暴除奸为己任的游侠,是心怀鬼胎的人最可怕的公敌,除之而后快的灾祸根源,因此心中紧张,派出大量人手四处搜寻踪迹,必须杀掉这个可能是妙手灵官的人,才可以放心安枕。
天黑之后,搜索的人纷纷失望地回来了。
警卫加强了两倍,全村笼罩在不可测的气氛中。
………………………………………
第七章
每一名男女囚犯,都经过初步经查询问,费了不少时间,天黑之后才完成初步盘查。
无情剑客主仆,只听说过妙手灵官其人,与飞天豹那群妖孽无仇无怨,他是出道闻名号的江湖新秀,凭一股傲气要闯出一番局面来的后生晚辈,甚至没听说过拔山举鼎铁笛玉郎的名号。
每年都有许多年轻子弟进入江湖,每年都有不少高手名宿上了天堂或者下地狱。年轻的与老一辈的,永远是利害攸关的竞争者。
拔山举鼎不是善男信女,一点也没有提携后进的前辈襟怀,并不因为无情剑客是无关的人,而网开一面宽恕闯村的犯行。
少女主婢更是出道没几天,抱好奇心态进游天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女孩,与任何人无关,无意中介入无情剑客与无忧剑客的名头之争,与无情剑客相识,而结伴至京师游玩的人。
但拔山举鼎没有放人的雅量,倩势也不允许他宽洪大量放人,怎能将人放掉,泄露他东河村黄家之秘?
江四少爷八个男女,也是妙手灵官的仇家,利用飞天豹群妖孽招引妙手灵官,不幸与飞天豹同时落入地窟,道了池鱼之灾。
最后受审的侍女小秀,她是美丽少女濒如玉的贴身婢女,一问三不知,她也的确一无所知,一个十四五岁的黄毛小丫头,对江湖事能知道些什么?
拔山举鼎由于心悬外面授索的情势,因此对盘问的事愈来愈不感兴趣,对不相关的无情剑客与颜如玉主婢,略一盘诘便不再深入追究。
众人全部囚入囚室,拔山举鼎两个人仍在堂中商议。
“不能草草将人处置掉。”脸色略瑰苍白的老人低声说:“如果是妙手灵官故意将这些人引来的,那表示这混蛋必定在外面守候,咱们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假使他前来索人,而咱们又无奈他何,咱们已经把人处决了,那可是相当棘手的事呢!”
“哼!只要他进村,不怕他能飞天遁地逃出空灵大阵,他一定死。”拔山举鼎信心十足地说。
“是吗?老弟,你知道在这十余年中,有多少超绝的各路高手名宿,想要他的命而徒劳无功?”
“卢老哥……”
“你知道空灵大阵,每使用一次,需用多少勾魂散?半个时辰耗掉十斤以上,所值的银子需要一个人挑。”卢老哥冷冷地说:“你能不论昼夜使用吗?何况对方如果够机警,事先服用辟香的药物,勾魂散的功效特大打折扣,甚至毫无用处。妙手灵官是绝顶机警的人精,他难道笨得不事先服药防险?结果如何,你知道?”
“咱们俩就对付不了他?”
“很难说,老弟。”卢老哥可不是目中无人的老朽,话说得相当有所保留:“总之,在毙了他之前,这些人最好留着,耗不了多少粮食。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女的我都留下。”卢老哥说:“老夫已经年届古稀,白发苍苍仍然拥有少年心。”
其实,两个家伙都是好色如命的老山羊,所以说起少年心,谁也不会脸红。
“你不能全要。”拨山举鼎大声抗议:“我要那个假货,当仁不让。”
“不,咱们抓阄。”卢老哥也大声拒绝,真所谓见色不让:“六个女人,谁抓中就是谁的。”
两人大声争吵,可把囚室的人听得毛骨悚然,所有的女人,皆心中叫苦。
无情剑客挨了不少揍,气色甚差,心中又急又恨,几乎咬碎了钢牙。
“你两个老狗真无耻。”他挣扎着怒叫。
“你骂吧!老夫将亲自把你大分八块。”拔山举鼎火爆地说:“你这种一心想成名,专向高手名宿挑战的小杂种留在世间将是一大祸害,毙了你将少生不少是非。你再撒野,一定先割掉你的舌头,哼!”
识时务者为俊杰,无情剑客乖乖闭上嘴。舌头一割掉,这辈子算是完了。
人都上去了,地窟仅留下四盏照明的灯笼,留下一个看守,可以一目了然监视三间囚室,吊着的二十四名男女,一举一动皆在看守的有效监视下。
“天不佑我!”无情剑客绝望地叫。
“周兄,不要失去信心。”少女颜如玉在对面的囚室鼓励他:“我觉得,妙手灵官会来救我们。”
“你们真碰上妙手灵官了?”吊在右首的江四少爷问:“告诉我详情好不好?”
原来这位少爷是女扮男装的假货,所以引起两个者家伙争夺,回复女装必定极为出色,难怪有优先选择权身为主人的拔山举鼎,首先要争取当仁不让。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颜如玉长叹一声:“我根本不知道妙手灵官是神是鬼……”
“都给我闭嘴。”看守在栅外怒叱:“小心我剥光你饱眼福,剥光了,我不信你们还有勇气说话,不信你们再说说看?”
两女吓了一跳,乖乖闭嘴。
天黑后不久,两人以极为技巧的潜行术,避过护村墙头的警哨,越墙而入接近村东南角。
进了村便安全了,到处都可以藏身。
由于派遣了不少人手走动,警哨、巡逻、伏桩等等,村内的狗已失去警觉性,走动的人甚多,活动频繁,狗便习以为常,不可能分辨敌我。有些人家干脆把犬关入屋内,以免不断吠叫不胜其烦。
逐渐深入,抵达一座农舍的屋角。
黄自然半蹲在墙根下,目光透过黑暗的小路,全神贯注留意各处的动静:偶而发现三两人走动。
“怎么不走?”一旁的妙手灵官低声问。
“不能急。”他低声回答。
“发现什么不对吗?”
“前辈,你相信无情剑客飞天豹一类高手名宿,二十余名男女无一庸手,会无声无息进去便形影惧消吗?”
“这……应该不合常理。”
“那就对了。你有辟香辟毒的药物吗?”
“当然有,我是闯过无数刀山剑海,见识过千奇百怪,与超绝的牛鬼蛇神周旋,很少吃亏上当的人,当然有防身制敌的本钱,防迷香防毒甚至辟香解毒的药,搜集自各门各道名家。”
“赶快服下防险。”他简要地说。
“开玩笑,你认为他们会普施迷药毒药?谁能办得到?那需要多少份量?”
“你最好相信我的直觉。”他并没进一步解释:“等发觉有异时,便后悔无及了。先找最大的房舍侦查,我先走。”
他向前一审,消失在右前方的屋角、
妙手灵官直待他形影消失,这才向前急审。两人的身法又快,体积缩小,一动一静交替浴行,真有如鬼魅幻形难辩形影。
两人的武功与经验,皆相互配合得相当圆熟,第一次合作行动,居然有完满的默契,十分难得。
凭经验略加辨识,再从警哨的派置估计,不难找出主要人物的宅第。
拔山举鼎的宅院,就是全村员醒目的一家,宅后的麦仓牲口房厩,也比其他简朴的农宅高大。
黄自然似乎有几分未卜先知的神通,能及早发现警哨与伏桩的位置,当然经验十分重要,他一看便知何处可能有警哨或伏桩。
连越七处警哨,神不知鬼不觉接近了拔山举鼎的大宅东南角。
天色尚早,有充裕的侦查时间。
不久,两人藏身在一栋三连进的房舍暗影中。
“看格局,这里该是第三进的东院。”黄自然向伏在身侧的妙手灵官说:“不是主人的正房,透着邪门,十分古怪,居然不见警卫,其中必有玄虚。”
“是有点不对。”妙手灵官也感到可疑:“留意那两座通向主宅的屏门,这里面也看不见警卫,这里像是空宅,那怎么可能?院子里有花坛盆景,荷池金鱼缸,分明是主人内眷活动的地方,绝不比后花园的设备差。”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必要时找人问口供。”
“好,就从东院查起。”妙手灵官完全同意他的行动。
两人计议一番,仍由黄自然领先潜入。
妙手灵官是成了精的老江湖,按理该是行动的主将,但渗入外围时,便发现黄自然的经验与行动技巧,几乎精练得令人难以置信,心中暗惊大感佩服,因此自然而然地,黄自然反而成了主事人。
即使是大白天,也难以估计这座五进十院的大宅,到底有多少房舍,人进入其中,真有侯门深如海,不知东南西北的感觉。说拨山举鼎的黄家大宅占了半座村,绝非夸张而是事实。
拔山举鼎只是锦衣卫武学舍礼聘的一级一等教头,就算他是世袭军职的将校级世家,也不可能拥有偌大的家业,如非是祖上余荫,钱从哪里来?”
即使他十辈子任教头,三两百年不花一文钱,也不可能建置偌大的家业。
但如果他与锦衣卫的将爷们勾结,又当别论。
锦衣卫是皇家至高无上的特务组织,对抄没大官小官富贾豪绅的家最感兴趣,一次抄获百万金珠是平常的事,私底下你分我割,上下其手吞没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