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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好说的,目下我的身份,是京师保定府一等级捕快,贵门自以为实力庞大,声称是天下四大杀手集团第一榜首,做买卖或自己作案,事发与事后皆亮旗号表示负责,十余年来血案如出,江湖朋友闻名丧胆。我既然找来了,你不会否认贵门的一切罪行吧?”
“阁下……”
“你否认也没有用,我奉命行事缉捕罪犯,是否犯国法有否冤屈,你可以向官府申诉,与我无关。”
“混蛋!少给我顾左右面言他,我只要知道你的来历。你姓黄.是不是只会玩阴的妙手灵官?”
“我郑重告诉你.我不是妙手灵官。既然你说那家伙只会玩阴的,我可是光明正大,以执法音的身份前来大张旗鼓缉捕罪犯的人。你看,我一个人就敢把贵门的精锐。用正当手段引出来,让你们心服口服,你是勾魂丧门聂英杰吗?”
“没错。”
“好,就算你是勾魂丧门聂英杰。哪一位是圣手无常侯杰?给我站出来。”他像个天神,用剑向田庄管事毕雄一指:“是你吗?”剑又指向另一个人:“你?你?你……”
他逐一指问,被指的人不由自主惊惶地退了一步,所有的人,皆在他威猛的气势下萎缩。
扮老村夫老太婆的两个人,远在斜侧方十余步外观望.也被他威猛无畏的神情气势所震慑,感到气沮心虚,暗叫侥幸。
“该死的混蛋!你以为凭你们三个人,就敢妄想对付本门无数的杀手精锐?”卫师爷厉声说。
“你错了,我一个人,我不认识那两个老朽,你们追杀他们,我是执法的捕快,有权制止你们行凶。阁下,本要用贵门虚胖的声威吓唬我,我见识过比贵门更强大的豪强组合,你们在定林寺建窟的八名僧人,都是一等一的身手超凡杀手,我让他们尽情发挥,射完所有的杀人暗器,才一剑一个杀掉他们的。拒捕与妨碍公务者,格杀勿论,所以他们必须死,你们……”他最后声如乍雷:“胆敢拒捕的,都得死!绝不留情。”
声色俱厉,气吞河岳,他像是这群人的指挥官.正在严厉指责教训这些无用的部属。
两个杀手咬牙切齿。从左侧方突然狂野地冲出,崩簧在左手抬起时传出响声,两支油箭先发,一刀一剑随箭后疯狂冲进。
他大手一抄,身形左转闪动了一下,剑光则多闪了一下,随即一切恢复原状。
两个杀手直冲出丈外,砰然摔倒滚动挣扎,叫不出声音,像杀了一刀还没断气的老鸭。
两杀手的咽喉皆中了一剑,神乎其神不可思议。
“这种货色也能当一流杀手?”他的左手背在背后,轻拂着长剑冷冷地说:“看来玄武门第一杀手集团的威望,并非凭实力得来的,只是杀人的手段阴毒、残忍,令人害怕而已。聂门主,弃械就缚,我要带你归案。”
他举步向前闯,向一群顶尖的杀手丛中闯。
一声怒吼,人群发动了,先是老规矩暗器齐飞,然后人随在暗器后冲出,刀剑森森如林,人墙向前猛压,他的一支剑,显得太渺小单薄了。
聂门主并没领先攻击,主将只负责指挥。但在下令进击的前一刹那,左手悄然发出一枚致命的丧门钉。
黄自然的左手,重施故技向前一抄,丧门钉所幻化的电芒,与先前的两支袖箭一样,在他的大手抄挽中消失无踪。
剑光狂野飞腾,掀起殷殷风雷,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飞腾的剑光中,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出现在人丛的右侧,方传出长剑击落几枚暗器的清鸣。
暴射的剑光锲入人丛,所经之处波开浪裂,中剑的人纷纷狂叫着摔倒,反而绊住了同伴:
老村夫与老大婆发出尖声咒骂,也毫不迟疑挥剑直上,左手也发射暗器。从人丛的侧方切入,两支剑居然配合得相当圆熟,互相掩护交叉攻击,豪勇地贯围而入。
一万头羊,也奈何不了一头猛虎。
片刻间的旋走冲错,人数已少掉大半,尸体散布在三十步方圆的碎石地面,有些仍在作垂死的挣扎.有些声嘶力竭喊叫求救。
没有人能接下黄自然一剑,半数的人是连锲入的剑光刚入目时被杀的,看到剑光剑即入体,看不清剑影,如何能闪避或封架?
老村夫与老太婆乘乱切入,豪勇地交叉攻击贯入重围,先后击毙了四个人,可是无法与黄自然会合。黄自然的速度太快,而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在后面跟随。
刚击毙第五个人,斜刺里裁出脸色冷厉的卫师爷。哭丧杖势如雷霹,毒龙出洞杖尾到了老太婆的右肋,双手抡杖力道千钧,速度也无与伦比。
“铮!”
老太婆一剑封出,火星直冒。
剑飞腾着远出两丈外,老太婆也被震得倒退五六步。
老村夫到了,剑攻卫师爷的左胁背,围魏救赵阻止卫师爷追击老太婆,老太婆身形不稳难以自保。
又一声震鸣,老村夫的剑也翻腾飞走了。
“纳命!”
卫师爷怒吼.冲向摇摇欲倒的老太婆。
老村夫反应超人.剑脱手便知道不妙.借震力飞退两丈外,有效地脱出哭丧杖的威力圈。
可是,已无法挽救老太婆了,卫师爷距老太婆近,所以杖奔摇摇欲倒的老太婆。
人影幻现,堵在进路上。
“冲上来,还给你。”
沉喝声震耳欲聋。
是黄自然,恰好从侧方掠到。
电芒一闪即没,没入卫师爷的胸腹交界处的巨阙穴。
卫师爷猛然一震,脚下一乱。
是卫师爷的丧门钉,是最先向黄自然猝然射出的那一枚,被黄自然接住,现在用来回敬,钉长五寸,完全没入内腑。
哭丧杖下垂,立即重举,人再向前冲,杖指向挡在前面的黄自然。
一声怪响,组有一握的杖尾,射出一枚八寸锋利的三棱刺。
黄自然这次不用手接,身形一扭,刺擦左肋侧而过,远飞出四丈外,劲道惊人。
黄自然的左手再扬,一支接来的袖箭,贯入卫师爷的璇玑穴,距咽喉的天突穴仅一寸,锁骨挡不住贯入的力道,贯骨而入足有四寸深。
卫师爷双脚一顿,上体后仰,如受重物所击,一震之后再往前俯,哭丧杖下沉,但迈出一步、两步。
黄自然的左手再扬,又一支袖箭贯入卫师爷的天突穴,锋尖贯喉,几乎透过颈背,被颈骨卡住了。
两支袖箭都是黄自然发起攻击时接住的,这时才用来反击回敬。
卫师爷终于支撑不住了,强劲的打击力道极为猛烈,身躯一震.仰面便倒。
“这杀手头头生命力好顽强。”稳下身形的老太婆,目击卫师爷被三枚暗器致命攻击的光景,惊得心胆俱寒,躲在黄自然身侧直抽凉气:“他像有九条命的花面大公狼,不愧称玄武门一门之主。”
老村夫惊魂初定,这才举目四顾,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感到浑身发寒颤。
附近已没有能站立的人。求救的叫号声惊心动魄。
玄武门除了八个假和尚之外,共来了二十二个人,就这么片刻间的混战杀搏,结果……
尸横遍地,重伤的只有五六个人。
“老天爷!”老村夫嗓音大变:“东河村真幸运,聚奎园也幸运,玄武门却……”
“全军覆没。”老太婆打一冷战:“玄武门十余载经营,毁于一旦。”
“他们派在外面的杀手,应该有一半或三分之一,他们会重起炉灶,另组杀手集团。不过,章家庄秘窟算是完了。”黄自然收了剑,狠盯着两人:“你们扮成这副德行,想跟在我后面打坏主意?可恶!”
“咦!你凶什么呀?”老太婆丢掉剑,用黄明胶把脸上弄出皱纹,却掩没不了左颊的笑涡:“我是你的人,我不跟着你还跟谁呀?三娘子要做我的侍女,所以她也有理由跟来是不是?”
老村夫是桃花三娘子,老太婆是凌云凤杜彩凤。
黄自然是从她们的身材看出破绽。大汗湿透的衣裤.紧贴着服体,曲线玲珑极为养眼。
一照面,也从她们的明眸中看出底细。
“你说什么?”他一楞:“你们……”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杜彩凤得意地娇笑:“你提出条件,我答应了,聚奎园得以保全,我当然得履行承诺,你以为绕了大半个圈子溜走,就能摆脱得了我们?莒州是我家的近邻,哪一角落我不清楚?”’
“胡搞!”他傻了眼,这丫头把戏弄的话当真,还真难以善后:“我与你爹的过节,是我和他的事……”
“我是证人。”扮老村夫的桃花三娘子,拍拍高挺的酥胸:“引起纠纷的是我和杜小妹……不,杜小姐,我是她的侍女。所以,你与杜老爷有过节,起因在我们,你向杜小姐提条件合情合理,她答应了也心甘情愿。黄兄……黄爷,你不会反悔另加条件吧。”
“我知道了,是你在翻云覆雨。”
“我不否认。”桃花三娘子毫不脸红地说:“你要知道,世俗对我们女人非常残忍无情,天下是你们男人的天下,要想向你们男人争取什么,那是,可能的事,而你们却可以予取予求,百无禁忌。所以你所提的条件,便是要杜小姐做你的女人。你也知道,女人想获得一个好男人,其实也不容易,只能靠缘份而不可强求。我以过来人与前辈的身份,指引杜小姐一条明路,要她认清你这个好男人……”
“可恶!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天下间好男人多如天上的星星,其中绝不会有我。”他扭头便走,走的是回州城的路:“我既然有权订约,也有权解约,今后桥归桥路归路,约期已过,各不相干,你们该高兴了吧?”
“解约必须有一定的条件,你是执法人,你该懂。”两人跟在后面,桃花三娘子在他身后做鬼脸:“就算你遣散打发一个奴婢吧,该办的手续多着呢:“
“你……”
“以后再说,这时也说不出结果来。喂!你真是保定府的捕快?”
“关你什么事?哼!”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杜小姐的侍女,杜小姐跟了你,她也应该有权知道,所跟的男人是阿猫或阿狗呀。再就是养一个女人……养两个女人,可不是容易的事,你不会让跟着你的女人,连柴米油盐也须自己张罗吧?喂!当捕快每月有多少钱粮?”
“你闭嘴!长舌。”
“不要不好意思说啦!我概略知道。我爹也交通官府,多少知道一些底细。”杜彩凤也会作怪,娇娇柔柔的语音十分悦耳:“一等一级巡捕,好份每月有两石粮,二两银子,外加盐票一斤四两,草鞋费一百二十个制钱。至外地公干,差费是每天八十文,当然得住驿站不发宿费,或者在各地刑房住宿。如果押解人犯,返回才能报领公费……”
“闭嘴闭嘴闭嘴!”黄自然急得跳脚:“可恶!你们烦不烦呀?”
“你不用烦,老爷。”杜彩凤咭咭笑:“你放心,钱粮虽少,饿不死的,我可以做些女红,赚几文补贴家用,何况……必要时……”
“必要时,回沂州找你老爹杜老邪,挑两担银子做家用,干脆在保定开一家药铺,专卖毒药。”桃花三娘子在一旁起哄:“曼陀罗、番木鳖、马钱子、信石……这些东西销路一定不错,保定是京都的往来大埠……”
黄自然哪奈何得了两个能说会道,天不伯地不怕脸皮厚的女人?拔腿便跑,耳不听为静。
身后一阵娇笑,两女亦步亦趋跟来了。
………………………………………
第十五章
在章家庄的路口走了两圈,再在庄左的高粱地现身了两次,章家庄便紧张得庄丁上了庄墙,弓手结队防守,闭上了庄门如临大敌。
雷吏目并没在章家庄坐镇,留下百余名丁勇守候,自己带了一些心腹,到城北去找派出跟踪黄自然的眼线,来不及赶回来。
庄中只有庄主和一些亲信,重要的心腹都不在。那些心腹一去即不再回来,黄自然的出现,已经明白表示。派出去的心腹可能已遭到不幸,不可能回来了。
心腹们不在,没有勇气派人出庄追逐黄自然。唯一可做的事是死守,等候黄自然进来—决。
人多势众,黄自然大白天是不会闯来的。每个人都心中有数,夜间可得人人自危了。
没有官府相助,黄自然绝不可能大白天公然入庄,掏出海捕公文逮捕罪犯。
更糟的是官府反而与他为敌。官府正以执行公务不当,假公济私陷害本地缙绅的罪名,要逮捕他驱逐出境。没有当地的官府协助,一个外地来的捕快,想逮捕当地第一位缙绅,而这位缙绅与海捕的罪犯不是同一个人,简直是开玩笑,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地方名流如果交通官府做得成功,几乎可以笃定登上土皇帝宝座,如能进一步左右或控制官府,那就稳如泰山,没有人能撼动得了他.外地来的任何压力,也休想对他造成伤害。
他们唯一害怕的,是那些不顾一切的亡命,一个愿与汝偕亡的亡命,是什么都不怕的。
黄自然早知官府不可靠,但仍然利用官府以达到目的。
在他落店时亮出的保定府捕快身份,就是由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