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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自然颇感诧异,这三个败军之将,怎会有勇气与他面面相对?三比一也讨不了好,何况三比二?
“黄老兄,咱们谈谈。”神剑秀士抢先发话,阻止他扑上挥剑:“谈两全其美之道。”
原来是作说客的,难怪敢上来面面相对。
“混蛋!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黄自然粗野地大声嚷嚷:“你也不配和我谈什么两全其美之道。”
“你不要卖狂,如在平时,你还不配在我面前抬头说话。”神剑秀士也大为恼怒,暴跳如雷嗓门特大:“我是王府护卫,有爵位的校尉,王府的外务总领,天下各府州的父母官,见了我也矮一级。”
“我知道你这混蛋的身份地位很不差,难怪你带了爪牙四出为非作歹。上次你远至倚云栈找四好如来,就胆敢征用我替你们卖命。这次来南京,你就担任掳劫女人的总领。你的三十余名走狗被捉进天牢,不旋踵间便被你把他们弄出来了。但你的权势,在我面前毫无作用,狗屎!”
“在江湖道上,我名剑客的地位也高高在上。”神剑秀士当然知道王府校尉的身份,唬不住江湖亡命,只好抬出江湖身份壮声威:“我神剑秀士名动江湖,你黄自然迄今连绰号也没混到手。”
难怪神剑秀士嗓门大,不论抬出何种身份,黄自然都不能比,人比人气死人。
在江湖道上,姓名并不重要。
在江湖闯荡玩命的人,以武犯禁或者为非作歹,几乎十之七八背了案,姓名随时皆可更改。
绰号却不同,通常是某个特定人物的信记、标志、旗号、代表,一旦被认定,想扔脱也不是易事。
但如果有几个人的绰号相同,姓名就重要了,连号带名一起亮,以免张冠李戴混淆不清。
黄自然迄今还没混到绰号是事实,他自己也不想自取一个摄人的绰号。
通常自取绰号,很难获得江湖朋友的认同,但只要多出几次风头,便自然而然成为众所周知的名人,不需广为宣扬,亦可获得江湖朋友的承认。
“你虽然有一个夸大唬人的神剑绰号,在我面前低一等是事实。”黄自然拔剑出鞘:“不需三下五下,一下我就可以勾消你的名号。当双方剑剑相对时,所有的身份、地位、名号都不存在了,唯一可做的事是挥剑杀死对方。所以,我一定是胜家。你的身份名号,反而是心理上沉重的负担;施展不开的人一定死。”
“你心中明白,凭你们两个人,除了能造成些少骚乱,增加我们一些困难之外,实在奈何不了我们。真要惹火了王爷,他会勒令南镇抚司的人对付你,想想后果吧!阁下。”神剑秀士仍然施展威胁恫吓手段,抬出威慑天下的南镇抚司大做文章。
南镇抚司是锦衣卫设在南都的衙门,案件一进镇抚司,罪名十之七八会被定为叛逆,也就是所谓造反或意图造反,后果将令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黄自然仰天狂笑:“那真是好极了,我本来就打算把狗王弄到手,弄断他的手脚,把他吊在南镇抚司的衙门前示众,让皇家处理他们的家务事。你愿意带我去找他吗?对付肯合作的人,我是相当宽洪大量的,至少你可以保住老命,我不会杀你,名誉保证,我的信用十分可靠的。”
狗王的下落如果被南镇抚司的人查出,或者在藩地以外任何地方查获,命运那就决定了,当今皇帝绝不允许,有藩王擅自在风阳南京出入的事发生。
南镇抚司的干员,正在明查暗访调查狗王的下落,一旦被查获,一切风波皆可平息了。
这就是狗王躲得隐秘的原因,他绝不能落在南镇抚司的干员手中。
神剑秀士这些恫吓威胁性的话,吓唬无知的平民百姓有大用,但对知道内情的人,却收到反效果。
“混蛋!你到底要干什么?”神剑秀士知道恫吓失效,显得焦躁不安:“只要你放手,不管咱们的事,你要什么,王爷都会给你,金钱、权势、子女、金帛……”
“你这混蛋说的不是人话。”黄自然愤怒地打断对方的话:“你这混蛋知道我要干什么。那狗王的一切威迫利诱对我无效,我的要求很简单,他必须在还没造成更大伤害之前,释放掳来的所有女人,赔偿她们的损失,然后带了所有的走狗,加快滚回钧州他的藩地。办不到,我要他的命,够简单吧?”
“他娘的!你不要一直摆出死硬的态度胡搞。”神剑秀士毫无秀士的修养,暴躁地叫骂:“以为得了一点便宜,就死不让步,其实咱们还有雄厚的实力对付你,只是不希望两败俱伤而已。”
“看来已经没有好谈的了,双方各执己见浪费时间。”黄自然心理上早有准备,知道谈不出结果来,摆出破裂的高姿态,口气强硬:“你走吧!你根本没有谈的诚意和份量。去叫魔爪丧门来吧!他才作得了主,知道倩势是否对他有利,是:否该放弃某些坚持。”
“阁下……”
“你给我滚!”黄自然厉声下逐客令。
天狼星伸手将神剑秀士拉退,取代了面对面位置。
“你这小辈狂得不像话。”天狼星口气托大,天下五凶星都是人见人怕的魔头,忍受不了小辈的狂态:“这次,老夫一定要和你谈出结果来,哼!”
天狼星上次出面,被黄自然狠狠地挖苦了一顿,那时,这位黑道大豪前辈不是主事人,不得不忍下一口恶气。
发动袭击时,王屋三妖打头阵,老凶星也没抓住出手攻击的机会,因此并不怎么相信黄自然如何了不起。
今晚,三个人中他的地位最高,他忍不下一口恶气,咬牙切齿要争一口气争回脸面。
他的地位高,是指江湖地位。
在王府的身份,他却是神剑秀士的手下帮闲差役,与江湖人打交道,神剑秀士不得不听他的。
对付这种黑道凶魔,黄自然的态度又不同了,虎目怒张,傲然地举剑一拂示威。
“你这个不值一文的老走狗,凭什么配和太爷谈出结果来?你简直厚颜无耻,老而不死谓之贼也!”黄自然语利如刀,有意激怒这老凶魔:“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
要激怒一个凶魔型人物,太容易了,一句话或瞪一眼,都可以引发凶暴的魔性。
一声剑鸣,天狼星拔出剑身特厚,份量超出标准的长剑,剑一伸杀气腾腾。
“小辈,你狂吧!像你这种见面即逃,打了即跑的货色,老夫绝不相信,是你毁灭了玄武门。”天狼星恶狠狠逼进,剑发出隐隐风雷似的啸吟;“你一而再侮辱老夫,你必须付出代价。”
“我再想想看,该用什么更恶毒的话,再侮辱你这不值一文的老走狗……”
剑发风雷,光芒如电,天狼星忍无可忍受不了啦.受不了就发起猛烈的抢攻,身剑合一冲进,剑发狠相飞星逐月攻上盘。
在脊顶交手.直进直退脚下才能平衡。
如果左右闪动,不但有踏破屋瓦,失足下陷的顾忌、也有地位低攻击目标有限,以及气势上低人一等的感觉。
天狼星这一招猛烈的急袭。估计有定可以把对手逼离屋脊。
剑重,定然是臂力足以力胜,强攻的技巧加上劲道凌厉,这一招必可将黄自然逼落当堂出彩。
“铮”一声轻响,双剑凶猛地接触,却没发生预期的猛烈撞击声,也没有火星飞溅。
黄自然的剑并没被震飞,碰撞的力道似乎轻微,天狼星的剑,似乎也没受到震撼,仍然向前吐出,但剑尖前却没有人影。
黄自然的剑尖向上升,左脚切入,右脚挡在了天狼星的外侧.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了。
这是说,天狼星已不可能向右转身移位了。黄自然已贴上了他的右背部,剑也来不及收回。
“去你的!”响起黄自然的沉叱。
天狼星的后肩挨了一掌,向左前方一栽。一阵瓦裂声传出,人骨碌碌向下滚,压裂了不少瓦片,滚落檐口,浑身似乎已失去挣扎的本能。
接着下面传来隆然大震,天狼星掉下去了,居然能在下面凶狠地大声咒骂,却不再上来。
“这种老走狗禁不起一击,我高估他了。”黄自然退回原处,泰然收剑入鞘。
神剑秀士与后面的绛仙,仍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狠盯着天狼星滚落的破碎屋顶发呆。
“这老鬼吹牛。”神剑秀士终于承认,天狼星一招便被打落的事实:“可坑了咱们啦!”
“轮到我了。”江小蕙越过黄自然,月华剑向前一指:“再度见面,这次我一定要你好看,大剑客,希望你有勇气放手一拼。”
上次在小雷音禅寺,神剑秀士并没和她交手,仅目击她储同吴天王到达,一剑击退了虚尘老道。
老道百了散人虚尘,是早年的可怕凶魔,血手无常宋旭升。
江小蕙固然倚仗月华剑占了上风,但真才实学并不比老道差多少,神剑秀士心中有数,绝难在月华剑下支撑三招五招。
绛仙知道神剑秀士心怯,缓步上前取代。
“江小妹,识时务者为俊杰;”绛仙也使用说服手段:“王爷不肯离开南京返回河南,可说完全是为了你,他不肯放弃唯一已知的绝世美女,发誓要将你夺回,任何代价在所不惜。你只要远离南京,岂不两全其美?王爷不能久离藩地久游不归,想找你无此可能,能走,还是早走早好。等到陈老先生被逼急了,抽调所有的亲信高手布网捉你,想走也来不及了,何必冒万干风险等死?”
想起被软骨散制住拨弄的仇恨,江小蕙恶向胆边生,但依然保持冷静的神倩,噗嗤一声轻笑,徐徐向前移动,脚下从容轻盈。
“那个狗王会颁发什么令旨,逼你们这些走狗,奔走天下踏破鞋找我,我哪有好日子过?”她笑吟吟语气轻松,暗中神功默运劲注剑尖:“他不肯放弃找我,我也不会放过他。这样吧!你带我去找他当面说明白好不好?不需你们的走狗头头陈老魔,调派亲信高手捉我,我送上门去,你们一定大表欢迎。”
“也难怪王爷不肯放弃。”绛仙是老江湖,已察觉出危机,也在暗中准备:“你是王爷这几年来,所获得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完美少女,太虚瑶姬的鉴定品评,王爷深信不疑,已认定你是用作药引的无价之宝。有了你,不但王爷获得最高享受,也可以满足当今皇帝的需要,王爷可以靠进献的药博取皇上的信任……”
“你们这些走狗也可以获得好处,剑穿心也是好处之一……”
话未完,月华剑幻化一道进射的光华。
绛仙早有准备,娇躯一扭,便横移丈外,滑下向东倾斜的瓦面,在月华剑吐出的光华前逸走,立即滚倒向下急滑,向下一沉形影俱消。
神剑秀士也不慢,从西面一滑而下。
江小蕙不但不敢追击,反而后空翻飞腾三匝,退回原处再后撤丈余,被黄自然一把挽住了。
“知道厉害了吧?”黄自然笑问。
“厉害。”姑娘收剑苦笑:“眼前突然发晕,接着便看到异物涌现,气机出现异象,几乎分不清身在何地。这妖妇的妖术,似乎比太虚瑶姬更高明。”
“不全是妖术作怪。”黄自然挽她坐下:“你像个大呆瓜,听她胡说八道唠唠叨叨。这期间,她已泄放出腰间小香囊的迷魂药物。如果不是站在屋顶上,而且江风不大飘散太慢,再多嗅入一些,你就丢剑任她宰割了。”
“哦!下次……”
“下次,你必须以闪电似的速度,给予她快速猛烈的迎头痛击,不让她有泄药施邪术的机会,她的武功,绝对禁不起你三五下摆布。”
“嘻嘻!好像你也是呆瓜。”
“哦!”
“我们在这里等,就是两个大呆瓜。”
“我们的打算,本来就是等天亮,吸引住他们,以便天亮后大开杀戒一网打尽,而非像大呆瓜一样,等他们上来做说客泄毒撤野。唔!天快亮了。”
“对,天快亮了。”
城内钟鼓楼,传来隐约的五更三点的钟声。
众人站在码头入口的河岸上,盯着滚滚浊流发呆。
时届退潮,新河的浊流汹涌而下。
出动了百余名江湖好汉,最后连刀剑出鞘的机会也没有。
码头所泊的三艘船,确是走狗们留下的,连船夫也失了踪,船上的物品都没带走。
大宅被彻底搜查,每一角落皆查得一清二楚。
大宅的主人男女五六十名,根本不知道住了好些日子的贵宾,为何平白无故失了踪。
晚问主人的所有男女,皆严格管制不许外出走动,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故,他们毫无所知,听到异样的声息,也不敢外出询问。
总算不虚此行,救出十七名掳自南京城郊的少女,走狗们无法把少女们带走。
经仔细勘查结果,证实走狗们是撬开水阁的楼板,从水中潜游进走的。
水阁是主宅的一部份,位于码头的东端,距出河口仅两百步左右,沿岸傍水滨缓缓游泳,片刻便可越出河口进入河流,顺水面下可到三汉河镇,中途当然也可登岸远走高飞。
包围大宅的人,怎料到走狗会从水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