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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如先回建康,再从长计议。现在还得靠你老兄安全到建康了。你带来的水手有把握逃脱追击吗?后面那上面的船老大毛五操船很有一手,可厉害的很。”
王天逸阴冷的脸上好像很费劲的绽开了一个笑容,他说道:“后船被我们撞了个窟窿,虽然在吃水之上,不至于沉没,但堵上和排水肯定影响速度,它追不上我们的,这事交给我们好了。”
“他们追上来了!”一个掌门突然大叫起来,甲板上的人都扭头朝船尾方向看去。
刚才毛五操控大船把冲船撞进了礁区,虽然让敌人触礁不得不弃船,但自己也不得不兜了个大圈子,才重新对准了礁区中间这最安全的水道,冲了回来。
“起锚,行动吧。”王天逸沉声下达命令,他带来的人立刻监督原来的水手开始忙碌起来。
两条大船一前一后驶离礁区,一追一逃在大江上风驰电掣。、
毛五凭借他卓越的操船技艺,以及身边已经发狂了可怕掌柜苍松,他手里的长剑不停在眼前挥来挥去,武当座船死死咬住了叛军的船,
但毕竟船身上有了个大窟窿,水手们虽然非常努力。但也不是片刻就能堵好的,在这狂风暴雨的大江里,水也不容易外排,因此追上倒也不是很容易。
原来那些小门派高手们忍着晕船的呕吐,紧张兮兮地扒着船尾计算距离。到得后来,所有人都确信他们追不上来了,人心顿时安了。
“掌门,这些兔崽子怎么办呢?”一个脸上有疤的小子咬牙切齿的指着甲板上躺着的被捆成粽子的一排人:“要不要扔进这江里喂王八?”
他们都是武当俘虏,原来都是看守。现在却被捆着跪在甲板上,但船一颠簸。所有人慢慢地都变成躺着或者趴着了。
这个掌门是小掌门。自己犹豫了一下,觉的做不了主,就下去甲板找舱里的岳中巅去了。
此刻岳中巅正在和王天逸喝酒吃饭。
虽然在翻滚如龙的大江之上喝酒吃饭不是容易的事情,但岳中巅心情好地连酒会自己泼到自己脸上也顾不得了,兴致勃勃的连干数十杯酒。
“怎么办?”听了这掌门地请示。岳中巅犹豫了一下,盘算着:“杀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倒不如留下来做个人质。万一中途有变,还可以和苍松那龟儿子有个谈判地筹码。”
念及此处,岳中巅开口道:“先留着吧,”说到这里看了王天逸一眼,说了点客套话:“到了建康,请王司礼发落。”
王天逸冷眼斜瞥了岳中巅一眼,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说道:“我发落?我能怎么发落?这是华山等各位英雄的俘虏、按江湖规矩也是你们发落。我不过是个地主,替各位安顿一下住处食宿等等,你把他们给了我,我还要花伙食费在他们身上,我又不需要和武当这仇敌谈什么,岳老哥自己看着办就好。
”
岳中巅一愣,听王天逸这口气,有点让他们交投名状的意思在里头,却是想他们杀俘彻底得罪武当来让自己安心。
“后面那船怎么样了?”岳中巅看似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在得到安全地回答后,岳中巅却有了决断,现在后船不可能追上自己,到了建康,两眼一抹黑,少不得要靠王天逸这种人打点,和武当谈不过是再保险的老成之道,和未来保险不保险相比,价值不值一提。
“按长乐帮的规矩,扔到江里喂王八!”岳中巅讨好般地说道,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老喂王八,不是太便宜王八了吗?”王天逸撇嘴一笑,说道:“不是后船离得不远吗?不知各位蹴鞠功夫如何?”
“追上去接舷力战!”苍松紧紧握住手里的宝剑,用力用得仿佛骨头都要刺破手背伴着怒火一起刺出来,眼睛死死盯住黑暗中时隐时现的那些风帆,连狂风暴雨的击打都不能让他们闭上片刻。
在他眼皮地下,不仅几个掌门跳船逃走,而且居然前船哗变,抢船而逃,这让他这个行动总指挥官如何向上级交代?
就在这时,这个高手看到一物嗖嗖的从前面空中飞了过来,擦着船飞了过去,落进了大江,不停的,有西瓜大小的圆形物件飞了过来,有一个正撞在风帆上,然后落到甲板上。
“什么玩意儿?”苍松惊怒不已。
甲板上早站满了武当全副武装的战士,一个手下马上捡起了那物件,一看之下立刻张大了嘴,慢慢的用手抹去了上面的雨水和血迹,等送到苍松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泣不成声:“是武统领……”
这竟然是前船武当一个统领的首级!
“我要把他们剁成肉酱!”苍松大吼着,一拳砸在船舷上,血肉飞溅中,悲愤到狂暴的嘶吼回荡在大江之上:“你们这群畜生!”
看着越来越远的前船,苍松只觉得力气在一丝一丝的从身体里抽走,他紧紧抓住船舷栏杆的手已经不是为了怒握来宣泄怒气了,而是为了防止自己滑坐在甲板上大哭起来。
这时,突然有手下大吼起来:“道长,您看!”
慢慢的睁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的双眼,苍松一看之下,猛地差点连眼球都凸出来,愣了好久,他才带着无比的兴奋朝身后狂吼起来:“全员上甲板!准备接舷战斗!”接着又加了一句:“杀光那群杂碎!”
难以置信,一直狂逃的前船居然突然掉转了船头,迎面驶回来了!
卷九烈火大江第十五节烈火大江(三)
中午,苏州大雨倾盆,但这座繁华的丝锦之都街道上仍涌,此刻从天空朝下看去,街道不再是石板折射出的青色了,而成了泛着水光淡黄色在缓缓流动,那是覆盖街道的油伞,就像一条条巨大的松毛虫在蠕动黄色的甲片缓缓爬行。
就在这水与伞的洪流中,冲来一股带着金铁声色的白色逆流,几个慕容世家打扮的骑士正心急火燎的打马飞奔,行人纷纷避让,在通向慕容世家的路上,横贯一条又一条街道上的黄色松毛虫从头到脚被劈做了两半。
这只骑队领头的正是文从云,到得慕容世家,一勒马缰,就从马鞍上一跃而下,在靴子顿地的刹那,无数白亮的水珠从他身上衣服里同时蹦了出来,简直好像从头到脚罩了一架小小的珍珠帘子,他居然没带雨具就这样一路冲了过来。
把马鞭扔给下人,交出了所有武器,然后停也不停片刻,直朝二夫人的宅子一路狂奔而来。
其实他早上刚来过这里探望夫人,此刻居然又心急火燎再次跑了回来。
进到后厅,文从云一眼就看到在回廊里停着的那架小小的肩舆,这寻常常见的平常富人必备的出行工具此刻却让文从云面色猛地一滞,好像被个隐形的金甲巨人当胸打了一拳。
“二公子在?”文从云急急的问旁边侍立的一个丫鬟。
丫鬟低头答道:“二公子正在陪伴夫人。”
“替我禀告!文从云求见!”文从云咬着牙跺着脚拼命压着嗓子,他不想吼叫出来。
心里焦急但又不得不放轻动作,这让行进在卧房里文从云的蹑手蹑脚的动作看起来好像一只大猫在跳,穿过蒸霭在房间中的浓郁药味,文从云看到了这母子二人。
二夫人还是和前两天一样,面如金纸的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她突然生了重病。
本来还好好的,午饭后吃了一碟她爱吃的牡,结果不久就上吐下泻。二夫人原本就体质不佳,身体单薄,中了这伤元气的病更是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卧床不起。
慕容秋水自然急怒交加,连家都不回了。
晚上就睡在卧室靠外地小客厅,日夜守候母亲。
公子如此,他的这些手下当然也一个个心急如焚,除了对首领母子健康的担心外,还有一个考虑就是:现在正是江湖风雨急。那料想后院却起了火。
其他人着急,文从云不仅着急还感到了难以言表的压力。这些天晚上根本合不上眼了。
因为觉的调动二儿子手下骄兵悍将地难度太大。这家主竟然把自己能指挥得动的包括亲卫队主力在内的战力全派去了建康加强大儿子的实力,把一部分守卫本土和家主安全的重责强迫性地压在了慕容秋水的肩膀上。
这偏心眼!而且还不让人闲着!
以上种种让人不快不说,也让慕容秋水手下地将领工作量剧增,再没有原来和慕容秋水一起赋闲地时候,可以凑在一起指东骂西的悠闲。
于叔带着手下去了家主那边承担了一部分护卫工作。还分管着这边慕容秋水的情报任务,人忙的连人影都见不到了,而他文从云不但被给了协助商会的任务。自己还额外多了项原本于叔负责地事务——那就是管理慕容秋水的家事。
活多也不压身,反正瞎忙就是了。只是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一份职责让文从云睡不着觉了。
二夫人吃坏了东西,那肯定就是伙房出了问题,这当然属于他地错误。
急怒交加,文从云当天就停了负责二夫人伙食的所有职责人,把负责生鲜食品的管家吊起来抽了个半死,但这有什么用?
二夫人已经生病了,只能是亡羊补牢了。
但在这件事上,慕容秋水从没责怪文从云半句,更没有要换人管这事,他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更让文从云五内俱焚。
尽管慕容秋水已经说了不必再追究下人们的责任了,但他却更变本严厉的追查这件事,他要彻底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他把从管家到厨师乃至厨房扫地洗菜的都一个个审问,心里恨不得把十大酷刑都用上,当然二夫人现在还无生命危险,只是吃坏了东西,不至于把文从云看着这群人就咬牙切齿心里暗想的事情变成真的。
他们看起来比文从云显得更奇怪也更丧气,众口一词说夫人使用此类食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长年累月的,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再说慕容世家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存心想对夫人不利的人在这里供职?夫人又对下人很好,平常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哪里有什么心坏不满、暗藏仇恨的下人。
别说管家和厨师之可靠,就连供应牡的那老家伙都是给慕容世家卖了二十年牡的,可靠的不能再可靠了。
只能是近日雨水多,也许肉被雨浇坏了,变质了。
慕容秋水很干脆了拒绝了老羞成怒的文从云更换一切相关下人的提议,他只说:都是积年服侍的老人,不必搞那么大,这事只是倒霉而已。于是两眼血红睡眠严重不足的文从云在抽了管家杖了厨师后,也只能悻悻的鸣金收兵了。
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只有两个字:倒霉。
夫人倒霉、公子倒霉、供货商倒霉、厨子倒霉、管家倒霉,他文从云更倒霉。
今天他例行公事般带着满心歉意和羞愧来这里探望过夫人,到了下午,在商会参加会议的时候,他长随满脸惊恐的带来一个让他也马上满脸惊恐的消息。
这消息让他屁滚尿流的连雨具都没带就骑着马冲回慕容世家。
此刻,文从云的眼睛却放在了公子身上。
今天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坐在那把紫檀椅子上,几个时辰保持着身体前倾注视的姿势,却在他母亲床头摆了一架躺椅,他就半躺在上面,一腿曲起,另一腿直直的摆在上面。
“公子……”文从云轻轻唤了一声,眼睛却盯住了慕容秋水横直的那条腿。
看到属下的神色,慕容秋水用轻轻一个抬手。表示一切都知,不须开口。
然后微微扭头对旁边一个婢女指了指文从云滴水的衣服,示意她找衣服给他换上。
这时,有婢女端着一晚热气腾腾地中药进来了,要是昨天慕容秋水肯定会马上端起来亲自来喂药给母亲的。今天却稳躺藤椅不起身,以手势示意婢女去喂。
文从云猛地一个半跪在地,对着慕容秋水一个垂头示意,然后自己端了药,轻轻的去替公子喂二夫人吃药。看着汤勺中紫红色的药汤,眼泪却流出来了。
他得到的消息是。慕容秋水盼母病好地期望太过殷切。听信了偏方——亲人的骨肉做药引可以提高药力,自己当即从大腿上割了一条肉下来,送去煎药。
所以他才始终半躺在家里,连在家里走动都靠肩舆了。
喂完药,文从云放下药碗。附耳对慕容秋水哽咽的小声说道:“公子,若您不嫌弃,不如用我的腿肉来……”
慕容秋水当即竖起食指横在自己唇边。眼睛却紧张的看向床上,意思却是怕床上之人听到。
拍了拍这属下地肩膀,慕容秋水小声道:“从云,你从来都是外冷内热,很具责任心之人,不过这次根本不关你事,不必自责,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放松好好休息一下。去吧。”
又羞又愧又恼地文从云出来之后,也没回商会,直接梦游般地回了自己的宅子,郁闷之极,少见的大白天就叫人拿酒,筷子都不拿,举杯就仰头,喝到天擦黑,居然喝光了一坛酒。
本就疲累不堪、心情躁郁的他加上酒力上涌,连砸几个杯子,满心都是一股羞愧激发出的无名火发不出来。
哀叹自己居然不小心让公子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