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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吧?直通地下仓库,全是火药。马上就好,你快走吧。”
王天逸呆如木鸡的站着,那正顺着墙壁下溜的那“嗤嗤”声音好像蛇一样咬着他的耳膜,充斥满屋的刺鼻刺眼的硝烟好像狗熊带刺的舌头舔着他脸上皮肉,而那个人正安之若素的把烛台放到坐案上,自己躬身去拣地上的棋盘和棋子。
“你!你!你他妈的!”王天逸结巴了两声,随着一声被恐惧打得震颤的叫骂后,他张着嘴瞪着眼珠子,转身使出吃奶的劲直朝门外冲去。
没时间开门,王天逸奔腾而出的身体把一扇木门撞倒在走廊上,在地上一滚,王天逸发了疯般朝栏杆外跃去,脚背被栏杆钩住,在两个手下惊恐的注视下,整个人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草地上。
陶大伟跑过来,比划着手势,在问怎么回事。
但王天逸已经没时间打手势,他爬起来跪在地上,又站起来,脸孔冲着大门的方向,狂奔而去,只留下一声震天的凄厉吼声在身后夜空里:“跑!”
他狂奔。从小楼直朝空阔无人的广场飞奔。
无暇注意屋顶上出现的那些黑影,也不管四面八方的冲来的喊杀声,甚至不管狞笑着带着一群高手正面朝他围过来的齐元豪,他只有一个念头,离那栋小楼远点,能多远就多远。
“小子,纳命来!”在这吼叫声中,王天逸越来越近,但他不停。他甚至能看到了一马当先正面自己的齐元豪的脸上那种由渔夫的得意到莫名其妙的疑惑的变化。
但他不管,没时间管,两个人几乎马上就要合在一起,在恐惧无比地王天逸的眼里,他看到疑惑的齐元豪慢慢的横起手里的刀,双手后拉。刀刃慢慢后缩到靠在左臂位置,这一刀一旦发出会何等猛烈?也许能洞穿自己地胸膛,直没到刀柄。
这种恐惧才让王天逸疾奔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太晚了,眨眼间。眼里的那把刀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月光一般闪亮的匹练。出刀了!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炸开浑如开天辟地一般地一声巨响,只听这一下,王天逸就只觉身体一下变轻了,浑身的血气好像都涌到了头顶,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
转瞬间背后地风突然硬得如铁一般。如同钢链横劈过来,王天逸被抽地双脚离地,头往上仰。四肢百骸都要裂开了。
他只觉的一切都停顿了,他飞起来,然后布袋一样摔在地上,但好像摔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切触觉都不在了。
紧抱着头趴在那里,爆炸了几次并不重要,也感觉不到,他只觉的大地如海浪一般波动着,而头顶风里布满了四处抽飞地铁链,就算末梢抽到身体,也能感受那把血肉之躯抽成肉馅的力量拨弄身体的可怕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手伸进他腋窝,把他搀了起来。
王天逸打开陶大伟地手,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满身的泥土扑扑的下落之中,耳朵嗡嗡作响之中,只觉脚下的地面竟如船只在水面上航行一般摇摆不定,他晃了晃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挣扎了好几次才颤巍巍的立足脚步。
他低着头喘着气,眼光慢慢扫过一个个大坑的广场,慢慢的转身,昆玉楼塌了半边,而那小楼和慕容成竟然空空如也。
“啊?”脑袋还迷糊的王天逸惊异的吐出口黄土,愣在了那里。
浑身一身黄水的陶大伟急急的叫道:“司礼,快快,快走吧!”他比较好运气,一看不妙,领着几个人斜着往假山那边跑,一头栽进了假山的池子里,安然无恙,可比慌不择路后背硬挨了一下爆炸冲击的王天逸好太多了。
但王天逸没有动步,他有点吃力但执着的艰难抬起手指着那“空空如也”,想说什么,他努力好几次,可嘴张开又闭上,最后他咽了一口合着黄土的唾沫浆液,喃喃低语了一句:“…你…你这个混账…”
旁边地上躺着一圈的人,齐元豪正艰难的拄着刀想跪起来,但踉踉跄跄朝围墙被震塌一角逃跑的王天逸,跑过他身边后又折了回来,一靴子踢在了他脸上。
正领着一群高手从大门涌入的于叔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但他却没追上王天逸,因为他为了显示自己的仓促,特意穿着睡觉专用的白色月衣来的,还只穿了一只靴子,这样一只脚赤着的他在被炸得满是瓦砾的原本广场上,没跑几下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浪费了手下不少时间。
很快,江湖各个门派得到消息:是夜,长乐帮锦袍队司礼王天逸因个人恩怨突袭慕容成囚禁地。
慕容世家号称守卫杀死十五名刺客,但来自长乐帮的传闻是只阵亡了三人。
不管死了多少,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群无视江湖规矩的亡命之徒终于引爆了他们早就埋藏好的炸药。导致慕容成大公子的不幸罹难。
慕容秋水闻听消息后哭昏五次,吐血三次,披发跣足为哥哥披麻戴孝。
并立刻以代理家主的身份向长乐帮霍长风发出照会,要求立刻向慕容世家交出凶手,不然就将倾全家族之力把建康扬州变成血海,来为兄长报仇雪恨。
长乐帮的答复是:了解慕容秋水代理家主的悲痛心情。但首先,这并非源自长乐帮的命令,王天逸纯属个人行为,和长乐帮完全无关。另正在全力调查事情来龙去脉。
而慕容秋水却没闲着,悲痛交加的他竟然无视江湖规矩,不等长乐帮答复,就为王天逸的脑袋开出了全江湖最高的通缉赏金之一:十万两白银。
江湖人士啧啧惊叹之时,却好像忘了如果长乐帮不点头,王天逸的脑袋没人敢拿。
当然价码也还不是最高的,江湖里头上顶着赏金最高的是霍长风和易月,也是慕容世家开出的。
这颗值钱的脑袋也并没有像武林传说的那样,吹拂着夜风,矗立在建康某座高楼楼顶,如同飞鹰一样锐利眼睛盯着脚下众生,而是呆在一个满是臭气充斥着老鼠蟑螂的秘密地牢里。
江湖里名声大噪的“锦袍三鹰”被关在一起,他们也没能跑上早准备好的逃亡之船,刚拼死拼活的跑进自己地盘,就被林谦逮了个正着。
林谦很有礼节的送他们三个头目进了地牢,还亲自来看望很多次,声明自己绝对相信他们几位的忠诚,并出示了两份命令。
“诺,这是今天刚到的,帮主指派刘远思先生专门负责你们这件大事,特使马上就到,押送你们去扬州说明事情。”刘远思笑眯眯的隔着牢柱给他们看一份公告。
“诺,再看这第二份,现怀疑王天逸等人与易月逆党有关,着立刻收押,押送扬州。”说到这里,林谦特定指着日期强调道:“这份签发日期可是在第一份之前,我以前审核各位也是上头指派的,和我无什么关系。”
王天逸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平常他就有些呆滞的靠墙坐着发呆,有时候会用脑袋缓缓向后撞墙,嘴里喃喃自语:“懦夫…逃兵……该死的高贵者……”
卷九烈火大江第二十一节将死侠(上)
“哦,该死!”一个长乐帮低级武士打扮的年轻人惊叫扔下筷子,跳了起来,整个小桌子差点被他掀了,上边的碗碗碟碟一阵乱响。
这一下静乍,让坐在他对面的同伴泼了自己一手粥汤,抬起脸来,已经满是怒色,叫道:“你有毛病吧?”
“老鼠!老鼠!它刚刚爬到我脚背上了……”年轻人有些惊怕的指着地上那只被弹开的耗子叫道,说到这里,看着同伴鄙夷的目光,年轻人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别说是杀人不皱眉的江湖人士,就算光是个男子汉,怎能怕这种毛绒绒的东西,最起码也要装着不怕。
他因为紧张而煞白的脸慢慢的变红了,他慌不迭的解释起来:“我…我从小就怕这种玩意儿,恶心…”
不过面对对方没吭声、却明显更加鄙夷的眼神,年轻人的脸变的更红了,这次是从羞窘的红成了恼羞成怒的红,“你****的!”他猛地转身弯腰抄起身边的条凳,猛地砸向那只肆无忌惮的正慢悠悠溜在墙根的那只大耗子。
耗子也怕恶人。
而且这地牢的耗子大的很,都成精了,连察言观色都会了。
刚才被年轻人从脚背上弹开还不急不慌慢悠悠的踱着四方步离开,因为那人怕它,它就像巡视自己地盘的老虎一样神气;现在看凳子带着呼啸砸了过来,立刻老虎变回了老鼠。吱的一声惊叫,陡然加速,一个转向,避开了凳子,慌不择路的朝另一边的黑色阴影里跑了进去。
那边是牢笼,放在外边桌上的灯光光线照到的地方像是陆地,而那边就像是黑色潮水,老鼠入了黑暗才是小鱼儿进了水。
但喜欢水不止光是小鱼。鲨鱼们也一样喜欢。
老鼠刚一头扎进那随着烛光摇曳起伏不定的潮水里,就马上鱼儿一般的倏忽不见了,但马上那黑暗里却传出一声微弱而凄厉的惨叫。
年轻人看着那黑乎乎地地方,却一动也不敢动,手里高举的条凳都忘了放下来。他同伴更加埋怨的剐了他一眼,却扔下手里的碗,慌不迭的站了起来,先把手垂在裤缝那里放好,眼睛惶恐而死命地往那黑暗里看。但一时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咄”一物从栅栏缝隙里扔了出来,掉在有灯光的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两人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那只大耗子,脖子和脑袋被两根筷子钉穿了,早已经死挺了,只剩两只后爪还在微微抽搐,不甘心的朝天挠着。
“对不起!”同伴愣了一会。猛的对着那黑暗躬身,急急叫道:“惊扰了各位司礼用餐,属下有罪!我这赶紧给您换副筷子!哦。不不,我去给您换份饭菜。”
“拿出去吧,没胃口。”黑暗里传来王天逸百无聊赖般的声音,餐盒被从牢笼下面推了出来,上面地饭菜却是纹丝没动。
“唉,我也一样。”陶大伟和金猴子居然异口同声的说道,两盒饭菜同时被推到了笼子外面。
正在两个守卫弯着腰拿这些饭菜地时候,门开了,一个商会属下打扮地人走了进来,一手提着一屉食盒一手却抱着一坛好酒,两个守卫一见他,同时眼前一亮,慌不迭的热情问好,连忙请他上坐。
来人却是原锦袍队的成员赵爵易。
“你扯淡,在这里我怎么敢坐呢?”问明了情况,赵爵易笑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对着三个人团团一揖,说道:“属下带来了上好酒菜,孝敬三位司礼。”
说罢,又一手挽住一个看守道:“你们应该知道了,今晚是我第一天点卯坐班,我点了翠香楼的一桌酒席让他们送来,请各位兄弟,算见面礼。两位也出去先吃点,等一会我叫你们下来轮班。”
两个守卫一起鞠躬行礼,满脸喜色地走了,临走关门的时候还拉着赵爵易小声道:“赵大哥,待会我叫小三下来替您,您可要上去和我们喝杯酒,几个司礼大人物,我等不敢搭茬,你们锦袍队干的那些惊天动地地大战就请您好好给我们讲讲,我等仰慕崇敬已久,如能亲耳听到您这样身临其中的高手亲口讲述那可真三生有幸啊。”
“没问题,还怕没机会吗?一会见。”赵爵易的笑着把门闭上了。
“怎么?你现在进了商会?还成了他们的上司?”外人一走,金猴子斜靠在稻草上就开口问道。
“金爷好眼光!属下马上禀告。”赵爵易慌不迭的一个箭步冲到牢笼边,蹲下身子恭恭敬敬的把酒菜递进里面。
“客气了。我们现在都是你的手下囚了。”陶大伟笑了,接过一个杯子笑着慢吞吞的说道。
“各位司礼,莫折杀属下。”赵爵易倒丝毫不敢不敬,相反和在锦袍队完全一样,一副手下的做派。
原来虽然王天逸带着这些人“丧心病狂”的“袭杀”了慕容世家的大公子,但林谦只囚禁了王天逸等三个头目,其他锦袍队的属下不但没有一人受到羁押,而且连处罚也没有,只是全部归入了商会统辖,职位薪资都没有变化,竟如同调职一般。
赵爵易更是被派来协助一个统领监看王天逸等人,说到这里赵爵易顿了一下道:“这个差事是我强求来的,本来他们让我和秦盾一样去督管大江运送的差事,我去求统领让我来做这个,好照顾各位上司,本来他们不同意,说咱们关系太近了,后来我暗里花了点银子,有人替我说话,说反正各位几天后就要离开建康了,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就派我来了。这些日子,各位司礼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的,别的不敢说,吃喝肯定是最好的。”
“哈,你这孩儿倒真有孝心,不枉我们教导你一场。”金猴子笑道。
陶大伟呵呵道:“等我们抹清了这些屁事,以后还调你到我们身边,好好提拔你。”
王天逸倒没有说这样虚无缥缈的空话,他直接问道:“现在扬州局势如何?”
听到这。赵爵易一脸的喜色,甚至手舞足蹈起来:“这几天,帮主已然取得决定性胜利,反贼易月已经被赶出扬州主城,现在大战在郊区展开,胜利指日可待了。”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