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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竿头指到,凌云轩变掌为爪,一把抓住竿子,抡起胳膊朝后甩去。女子虽然运招极快,内功修为尚不及方才男子,被凌云轩这么牵了,即刻竿起人升,忽地摔向前去。但她应变机巧,便在空中将身一团,反手回竿,敲向凌云轩头顶。
若是旁人遇了这一招“游龙会首”必定猝不及防,可凌云轩当年见鬼域青年以此招击败青衣教教主玄妙,心中感佩,将形状牢牢记下,印象深刻;方才他见女子半空收腹,便知她要使出这反败为胜的一招,暗中做了防备,此时见她果然如此,便即抬掌挡来。
“啪”的一响,竹竿正打在凌云轩劲掌之上。女子只感手心一麻,竹竿就掉脱而下,身子也若断线纸筝,跌出老远,幸而她轻功不差,落地时以足弓卸力而退,虽踉跄几步,总还不致摔倒受伤。
凌云轩回身抱拳道:“得罪了!”女子冷眼不语,心中却惴惴不安,暗想:“这小子功夫精湛,非我可及。”她因刚才失手,只道凌云轩深不可测,可以见招拆招,于是多有忌惮,不敢再动。其实,凌云轩只是凑巧早有见识,加之自身确有过人之处,这才随随便便破了女子攻势,若她换招再试,只怕没得这么容易对付。
三人经方才较量,心中各有计较,此刻站做三角,均无出手的念头。正在这时,兴盐帮人群中挤出个三十出头的瘦脸汉子,战危危地走入三角阵,盯着那男子道:“你……可是韩重山韩大哥么?”
男子一呆,定睛一瞧,脸色大变,惊呼:“油罐子?”兴盐汉子一听,激动道:“是……是我!”二人登时泪如雨下,抱头痛哭。这一下变故令在场之人无不茫然愕然,本是你死我活的敌手,怎的又成了眼下情形,实在叫人费解。但从二人对话中自可听出他俩定然渊源极深,以致战阵之前依旧无间无忌。
韩重山抹了把泪,问道:“油罐子?当日朱贼没杀你么?你怎的还在兴盐帮?”那“油罐子”答:“我躲地机灵,没给他瞅见。倒是大哥你无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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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罐子”本名刘由,二十年前于兴盐帮总坛内厨做杂役,只因姓名音同“流油”,便给人叫做“油罐子”。刘由当时不过十三四岁,时常遭人欺负,亏得朱诚门下大弟子韩重山护着,才能在总坛中站稳脚跟。刘由感恩在心,将韩重山看做兄长一般。
二十余年前,韩重山同丐帮帮主叶无常的外甥女,柳容坠入爱河,定下姻亲。其时,江湖因格罗本煽风点火,大起争斗,以争夺化雪刀及乾坤神功,盐、丐两大帮派虽自重身份不与惨搅,却也渐至剑拔弩张之态。韩重山生怕朱诚反对这门亲事,便事先借机去探朱诚口风,谁知受责不说,更糟杖打,落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韩重山本以为朱诚介怀柳容丐帮关系,心想伺机再劝便是,岂道某晚偶见朱诚于书房中藏下一卷画幅。韩重山知道朱诚一向不喜风雅,这画也绝非甚么山水鱼虫,便趁其不在,偷入书房去瞧。一看之下,韩重山怒发冲冠,那画卷竟是绘了柳容的花姿,坐、卧、行、止无不惟妙惟肖,这才猜到朱诚必是见了柳容,色心忽起,欲将其据为己有,又怎会让他人娶得?
韩重山热血沸腾,一不做二不休,将盐帮镇帮之宝《幻脉转穴大法》诀谱取去,又一把火烧了朱诚书房,立志与这禽兽不如的师父一刀两断,遂想到丐帮去会柳容,要同她私奔隐居。但火头一起,总坛即刻封锁,也该是韩重山背运,朱诚恰于此时回返,得知首席弟子反出师门,立时怒不可遏,定要将韩重山碎尸万段。韩重山寡不敌众,被朱诚领了帮众追入内厨。
当时,厨屋中只有刘由一人,见韩重山给人追杀,灵光转动,让他由臭水沟潜出。总坛内厨乃一宽檐长梁的大宅,足有数丈之长,单是灶台便有二十具之多,其屋后废水井口直径数尺,已可令韩重山入身。韩重山虽见其中蛆虫滋生,恶心之极,但为保活命,只得存了内气,一头扎进水里,顺了地下引道,逃出生天。
韩重山脱离魔爪,急忙赶向丐帮汴州总舵,来见柳容。叶无常为免夜长梦多,当即命二人成亲,允诺出面调停这师徒恩怨。刘由则凭了机智,躲过朱诚等人,没有暴露。
第十七章 仇消怨解息纷乱(五)
朱诚心知韩重山必往丐帮,深恐丑事外扬,乃尽起帮众,以丐帮私藏乾坤神功为由,浩浩荡荡杀向汴州。韩重山前脚方与柳容结为连理,朱诚便后脚赶到。
叶无常调理不成,两方争斗起来,混战之中,韩重山与柳容失散,身负重伤,落荒而走。这场恶斗直打的惊天地泣鬼神,两帮本是势均力敌,实在难分高下,以致叶无常、朱诚等数十名高手埋骨当地,近千人非死即伤。
亡命数日,韩重山隐于深谷中养伤,无事间学起大法内功来。这诀谱本只一份,但朱诚喜好四处游荡,便将原本放在别宅之中,誊抄了一份在总坛,以便两下练功,却给韩重山顺手牵羊拿了过来。然而,韩重山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以致功力尽废,一时心丧若死,无意出谷,过起茹毛饮血的活日。
岂道“无心插柳柳成荫”,韩重山于一水潭中觅得一种灵鱼,此鱼天生灵异,任他使尽解数也捉不到一尾。韩重山好胜之心渐起,日日于潭中捕鱼为乐,定要抓得几条上岸。那潭水温若暖茶,竟有扩脉疗伤之效,对韩重山内创复原大有裨益,而他凭了过人聪资别出心裁,于追捕灵鱼的手法中创出门“逐波掌”,更借潭水之气修补内元,三年之后,全然复原。
韩重山心知贸然出山必会招来杀身之祸,便用心习武,以资复仇,不期然一恍十余载,当其决心出山之时,修为已出神入化。
打听之下,韩重山乃知朱诚早死于当年混战,心中怅然,这就着手找寻柳容下落。哪知当日柳容由丐帮太行分舵舵主救至山中,不久便被推为帮主,收拢旧部。可那柳容以为韩重山已死,心生忿恚,将丐帮改称鬼域,誓不与江湖各派往来,躲在太行山中自成一统。
皇天不负苦心人,韩重山凭借故人关系,得了蛛丝马迹,查到柳容下落,终于夫妻相认,更喜知柳容当年怀了儿子韩不凡,现已长大成人。韩重山便想同柳容就此退隐,以享天伦,却得知朱诚之后入主兴盐帮,欲复兴家业,二人哪肯让朱家东山再起。恰逢黄山剑庄办起武林大会,韩重山即命韩不凡前往试探虚实,从而有了棒打玄妙,挑斗空义之事。
大会过后,韩重山听说朱温做了盟主,知道不可硬拼,便引而不发,伺机再动。终于,朱温今次谋划篡权之举,大肆搜捕正道中人,更将兴盐帮骨干之人抽至身边,以做依助。韩重山立刻批亢捣虚,率鬼域精英直攻兴盐老巢。这些人中,有些乃当年血战之人,有些是当年亡者后人,无不对兴盐帮恨之入骨,怎会舍得留下活口,于是大开杀戒,狠狠报复。
冷风又起,吹得银花飞扬。地面的血渍凝做冰渣,红透透铺满四下。韩重山突然良心发现,扪心自问:“我杀了这许多人做什么?”一旁刘由抹了抹泪涕,抱拳道:“韩大哥,我晓得朱家对你不住,但此处皆是穷苦弟兄,谁也不曾随了朱诚害你,你便放了大伙儿罢。”
刘由话音一落,“扑通”跪在地上,以为求情。韩重山大惊失色,他一向把刘由视作救命恩人,在山中养伤时,还常自祷告,望刘由吉人天相,别被朱诚抓了把柄;现在恩公下拜,教他如何受得,连忙举臂相扶:“快起,快起,我允你便是。”
此话出声不大,却如晴天霹雳打在四周人耳中。柳容恼怒道:“重山哥,你说什么?”韩重山坦然走至她身边,耳语几句。柳容登时脸色转柔,叹口气道:“是么,我错怪你了。”进而走到刘由眼前,躬身道:“刘兄弟,你救重山哥一命,便是我俩的永世恩公。”说完,便要行下大礼。刘由慌忙架住,口呼:“嫂子,使不得!”
周遭一个年长坛主对韩重山当年叛帮一事略有耳闻,此刻见了如此情形,也倒明晰其中曲折,便作揖朗声道:“兴盐帮众叩谢韩大侠不杀之恩!”这几人辈分既高,又是身在要职,当首谢过,其余手下自然跟从,俯身称谢。
丐帮一边本对韩重山放过兴盐帮大有不解,忽地见眼前数百兵丁黑压压下拜,皆是心头一震,念及“冤冤相报何时了”,都暗生慨叹,杀气骤减。
“当啷啷”一串兵刃跌撞之音连响,兴盐帮人众已在几位坛主率领下将佩刀扔作一堆,以示求和。丐帮之人虽为寻仇而来,可总不能狠下手来去杀手无寸铁之人。几名丐帮弟子也放下沾满血迹的黑虎游龙竿,片刻间,双方均弃下兵器,再无战意。
凌云轩虽是不知其中原委,但眼见一场杀戮消于无形,心中总是欢喜的,即刻微显笑意。韩重山转头说道:“你当真是凌云轩?”凌云轩打趣道:“敢问冒充凌云轩有何好处?在下可是想不出的。”
第十七章 仇消怨解息纷乱(末)
韩重山笑而点头,冲着兴盐帮人群喊道:“凌少侠化解纷争,可算尔等活命之人,今后若有人与他为难,便是向我鬼域挑衅!”凌云轩一怔,没料到韩重山如此豪爽,竟为一面之缘的外人担此重保,不由得深深感激,忽又转念一想,抱拳道:“前辈,在下尚有一事相求!”韩重山干脆道:“无需客气,讲来一听。”凌云轩便答:“望前辈教兴盐帮主事之人将所囚江湖中人放出。”
韩重山此来本就是要一石二鸟,既毁兴盐,又救各帮,好让江湖中人感恩戴德,以重振丐帮声威,岂道杀机一发不可收拾,若无凌云轩提醒,他只怕仍是想不起呢!韩重山急呼道:“管事者近前来!”却听刘由叫:“大哥,不必费力了。咱们关的各派人士,早几日已由胡坛主押去蔡州。”
凌云轩脑光一闪:“蔡州?去见格罗本?”刘由回道:“我也不知详情。”韩重山也晓得格罗本之名,已明白二人所云。
凌云轩眼光摆去,瞧着韩重山严肃的脸神,二人此刻均想:“救人要紧!”韩重山遂命手下打点了间会厅,自与凌云轩、柳容等人入内商议。过了片刻,吴踪亦将吴影、杜昆领来,数人互为引见,各自认下。
杜昆道:“朱温自对我有所提防之后,帮中要务全给胡真把持,说到擒拿各派高手送去蔡州,我也想不出缘由来。只奇怪朱温理当将他们处决才是,莫非是给格罗本去收拾,以便借刀杀人,可也忒地多此一举了。”韩重山道:“事出突然,我等这就追上才行。”
柳容旋即命人备下几匹快马,要同凌云轩、韩重山等轻装速行。韩重山却想到眼前一桩大事未了,就是这兴盐帮数百人众的安置。刘由便说:“朱温自为盟主之后,疏离旧部,渐失人心,更将杜副帮主逼反,早是人心生愤。”他所言并非妄语,若兴盐帮不是人心涣散,又怎能让韩重山率众轻而易举攻入总坛。
刘由说罢,扭头看着杜昆,抱拳道:“杜兄,弟兄们原都敬佩你博学多才,你便领了咱们自立兴盐大业,莫再同朱温同流合污了!”此话一出,门外聚着的几名兴盐坛主当即朗声道:“是啊,杜当家,‘油罐子’说到了咱们心坎里,咱们情愿跟了杜当家。”
只听此起彼伏数处高喊:“杜帮主!”兴盐帮众无不极显期望杜昆答承之情。杜昆猛然一怔,他虽叛出兴盐,但兄弟情义肝胆相照,怎愿意违逆众议,可说到入主兴盐,代位朱温,他仍是从无此念。正在迟疑,就听韩重山运力一呼:“有杜兄弟在此,我帮与兴盐恩怨一笔勾销,永为兄弟!”这一句让杜昆再无退路,唯有应下。兴盐帮众登时欢呼雷动,庆幸权归明主,再不用提心吊胆,害怕一朝不慎,给朱温取了首领。
大局已定,凌云轩即刻同吴氏兄弟往接徐雪莹三人,回马与韩重山一家三口赶去追拿胡真。鬼域人丁便听候杜昆调遣,帮着兴盐帮重整旗鼓,以偿杀孽之罪。
朱温所擒计有少林、九华、怀仁、仙子等十余帮派首脑人物,算来男男女女数十人,由胡真押送,行程本不该快的。几人本以为手到擒来,定能把胡真降服,谁料宋、蔡二州几经战乱,已是千疮百孔,其间管道毁坏,胡真自然是从间道过去的。如此一来,便有二十余条野路可走,凌云轩一行唯有臆测推定,寻了条路追下,却不想胡真走了另一处。
九人不分昼夜,疾马飞奔,偶一停下稍事休息,只用去五日便闯到蔡州州城汝阳境内,倒是一路上未曾遇上胡真一行,当即知道追错了方向,只好止下行马,于当地打听格罗本所在。
马行轻缓,众人望着汝阳城门而来,道边尽是衰黄蓬草,间或生有几株枪戟样的秃树刺向阴空。
渐近城门,忽见路边两个男子架了口残口铁锅,生火煮汤。那两人衣衫褴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