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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
“云轩?”身前一人忽然转过来。凌云轩细细一瞧,喜曰:“袭吉兄,是你!”那人名叫李袭吉,亦为洛阳人,于本地以文采著称,凌云轩时常请教于他,交情甚好。故人相遇,分外亲切,二人拥在一起,各问安好。“云轩,”李袭吉说道:“凌家大难,我本以为你也……”凌云轩心伤初愈,今又提及,几欲落泪,道:“唉!一言难尽——”李袭吉忙劝道:“若非刚才听得你说话,我真不敢想,你竟……嗬!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凌云轩又叹了口气,说:“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便扭头将朱温、颖氏姐妹与他引见了。
又听一声高喊:“李兄,别来无恙——”只见一人走近,宽袍大袖,腰悬折扇,也是个读书人模样,只生得大鼻小眼,形容丑陋。李袭吉见之大喜,忙对凌云轩说:“这便是名扬天下的罗隐罗公子。”凌云轩心中一凛:“罗隐文采极佳,闻名于世。当真人不可貌相!”立即打拱为礼,又将朱温三人介绍一通。
李袭吉问道:“罗兄,小弟数年间多次访寻,始终不见兄台仙迹,不知罗兄云游何处去了?”罗隐微一迟疑,即答:“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罢了!倒是听闻李兄如愿高中,做了进士?”李袭吉大笑:“哪里,哪里。罗兄成全小弟,不来试笔;这才让小弟拾个空缺,惭愧得紧!”说罢,二人相视而笑。正在这时,一土袍和尚凑上前来。这和尚与三人都相识,乃当时出了名的游方僧,法号贯休,其文笔之功可不输翰林。
难得四方名士齐聚一堂,李袭吉合掌一拍,笑道:“我四人难得聚首,且和首近诗以记,何如?”便顿了顿说:“袭吉不才,愿为其先。”遂吟道:“锦衣鲜华手擎鹘”,乃描绘入门时所见。贯休接上一句:“闲行气貌多轻息”,是说众人漫步黄山,来到此地。凌云轩轻叹一声,低头道:“艰难稼樯总不知”。此句一出,另三人登即一愣,都不知他为何斗转诗意。多亏罗隐思路敏捷,稍一定神,便和道:“玉殿难闻世间苦”。二人言传意会,握手而笑。凌云轩大有和罗隐相见恨晚的感应。
后来,贯休于成都游历,适逢蜀主王建来游,诏令献诗。贯休当着贵戚亲王的面,将这首诗念来,更把末一句改为“五帝三王是何物?”,鞭讽之举实在大胆,遂为后世传为佳话。殊不知根源却是在这武林大会上。
片刻之后,剑庄前后院涌来九十九名持剑弟子,于校场四周依八方阵势站定,每位一十二人,另有三人迈向玉台。为首者乃一黑衣妇人,身后两名青年意气风发、气宇轩昂,正是吴氏双雄。吴踪瞥见凌云轩一行,暗暗点头示礼。凌云轩举手以应,却听身后颖紫鸳啐了一口:“呸——”
三人走至台中,吴氏双雄运力一呼:“剑庄恭迎少林、天马、九华等七派,怀仁、青衣等四教,星月、兴盐等十帮会之武林同道。”其声出肺腑,直如炸雷,全场喧闹戛然而止。
那老妪向场边大堂一躬,说道:“恭迎庄主与夫人临台——”嗓音之充沛怕还赛过在场的许多壮汉,也是个一流人物。不及话落,只听金鼓大作,堂门洞开,闪出三十六名银衣家将,将大堂与玉台之间围出一条无人之径。堂中稳稳走出两人,一个浓眉上挑、方脸阔唇,正是剑庄第三任庄主宇剑冲。旁边一妇,巧盘云髻,瘦面华装,乃庄主夫人赵氏。二人携手走到台上,又有两个丫鬟抬上一个金制的镂花方台,摆在玉台中央。
宇剑冲抱拳为礼,讲道:“剑庄经世百年,方有今日之盛,实蒙江湖朋友不弃,远来黄山。宇某感激不尽。”各门派听了,都叫了几声客套话。
宇剑冲手掌一开,示意便有话说。众人就住了口,静听他讲:“诸位皆为武林豪侠之士,遇事讲求开诚布公,宇某便有话直说。如今,家国危乱,王仙芝、黄巢聚众起兵,我等皆热血男儿,怎可置身事外。”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宇剑冲笑了笑,又说:“然则何去何从,难免众见不一,况且各门派均无自担兴国重任之力;以宇某愚见,不若选出武林盟主,节制各门各派,统一号令,共同进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场下之人议论一番,均表赞同。
数十年来,武林如一盘散沙,门派间虽素以少林、剑庄为尊,但并无明文规定由谁领导,以致互有猜疑,难成大事。唐中会昌年间大兴灭佛之举,其实便是因江湖中人各自为战,让朝廷得了可乘之机,着手削弱少林派、九华派、摩尼教等势力庞大的门派,以稳固江山社稷。
“宇某以为,可依此会旧制,由各门派自择一人出战,终胜者便为盟主,以武论位,何如?”宇剑冲提议道。赵氏亦上前道:“我夫君只为武林前途着想,绝无半点私心。今日比试,我剑庄只作执裁,待选定盟主,自会甘当前驱。便是刀山火海,我剑庄也绝不迟疑。”说完,轻轻按下金台的一处机关。
只见金台上缓缓升出一柄古剑,鞘为青铜,把缠金丝,上刻两龙戏珠图,把上突起一颗夜明珠,上有“倚天”二字。赵氏指着它说:“此乃我剑庄秘传之宝——倚天剑,乃数百年前曹孟德所佩。情愿献与新立盟主。”
三国之时,曹操有两口宝剑,一为倚天,一为青釭,二者俱是砍铁如泥的绝世利器,样式相同,只用料有异,故而倚天轻便,青釭厚重。曹操自藏倚天,青釭则交由随行佩剑之将夏侯恩掌管。夏侯恩是个轻浮好功之辈,屡想上阵卖弄,一直不得时机。终于等到诸葛亮火烧新野,刘备败退,眼见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夏侯恩怎肯放过。于是,他作计瞒了曹操,带上宝剑出阵掠杀,可又嫌青釭使得不顺,便伺机将两剑鞘中的宝刃互换,又恐曹操发觉,就连剑把上印有剑名的夜明珠也给换了,想着只用一日即行归还。结果,于长坂一战不敌赵云,被斩马下。子龙得了此剑,以为便是“青釭”;过了数年,才由一铸剑名匠认出乃“倚天”,便重新打造了剑鞘,配了顶珠。此剑传息数朝,由赵氏祖上带入剑庄。
宇剑冲高声道:“二十年前,江湖只因一句‘武林至尊两件宝,乾坤神功化雪刀’,骤起浩劫,都是各派自家打算,你争我抢。如今,名剑赠英雄,教以立威,统我武林,兴我上国!”
群雄向来敬重剑庄是行端坐正的名门大派,今见其甘居人下,又将家宝献出,哪里还好异议,均告相许。宇剑冲看大局初定,喜道:“事不宜迟,大伙儿这便开始比试如何?”正在这时,一人腾过场南栅栏,喝道:“武林盟主,舍吾其谁!”
众人看去,那人年方弱冠,横眉竖目,膀阔腰圆,手点一根竹竿,大摇大摆迈上玉台,其身上衣料混用红、黑二色,却在前胸后背各有一惨白“鬼”字。许多人惊呼:“鬼域之人。”凌云轩忙问颖雨芊:“何为鬼域?”前边一个粗衣汉子闻声回头,道:“鬼域乃太行山中一大秘帮,肇造以来,未曾与各门派有甚瓜葛。向也不尊武林号令,更不奉官命,十几年来,横行无忌!”凌云轩见汉子虽长相粗犷,其貌不扬,但见识广博,心中一奇,问:“兄台乃何派人士?”汉子呵呵一笑,说:“我无门无派,江湖中一野人尔!”凌云轩又问:“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汉子一揖,道:“不敢当,在下姓黄名巢。”
此话出声不大,却如飞针入耳,扎得周围十几人瞠目而视,都惊讶一个身为钦犯的乱军头目竟敢于此抛投露面,且报出身份,胆色之大实在骇人。黄巢看得出众人惊诧之神,不禁大笑。
鬼装青年听到笑声,横竿一点,向黄巢大叫:“你若不服,大可上来耍几招。”黄巢并不应战,只一合嘴,不再出声。那人傲目环视:“若无哪个胆大的上台一战,小辈便不推辞了。”就伸手去抓倚天剑。
群雄本见他趾高气昂,似胸有成竹,便都想坐壁上观,待看他斗过几人露了底细,再做区处。可人人如此打算,反无一人上台,眼看倚天即落其手。
第四章 白玉金台竖倚天(下)
青衣教教主玄妙大喝:“哪里小子,恁地撒野!”一翻身跃至台上。青年见他身着素袍,手执尘拂,白须白发,估想是青衣教耆宿,便不发话,抬竿就打。
玄妙侧身将他放过,顺手扬起尘拂,直向他后脑督脉两大要穴“风府”、“哑门”敲去。这一招看来随意,实则青衣剑法中极高明的一招“空穴来风”。玄妙以尘拂代剑,仗着内力充盈,将柔为刚,更使剑招攻击范围大增,这一拂倘若得手,必令对手当场失觉。
按理说,玄妙以长辈身份,不该下此重手,但他着恼青年出言不逊、待人无礼,便要立刻整治他一顿。那人听得风来,也不及回头,腰身一曲,弯成了个拱门之形,倒刚好避过此招,姿势虽然不雅,却也难得。
玄妙一击不中,更添了三分无名火,呼呼呼打出三招,正是当日在“剑朋客栈”和吴踪过招的道士所用“奇松迎客”、“火鸟渡涯”、“怪石隔江”。那天的道士只是教中打旗担水的角色,内功修为稀松平常,所使招式徒具其形而不得其神。玄妙则大不相同,他身为教主,练习教中独门内功心法“上清定经”,出招手段已非比寻常,凌厉之势大有开碑碎石之效。在场之人当即屏气凝神,要看青年如何破招。
青年竹竿一伸,直直的拦在胸前,竿头正巧抵住尘拂的长须。只见他手腕一抖,竹竿打了个陀螺转,将尘拂死死缠住。这样一来,玄妙三招之中只出其一,余二皆死。众人见这青年临场机变,在对手兵器上大做文章,却也得利,都暗暗称赞他机灵。其实,玄妙尘拂挥甩之间威力甚大,若是遇了寻常竹木定可劈之碎之,不费吹灰之力。但青年所执,叫“黑虎游龙竿”,内藏乌金细棒,外裹硬玉竹衣,所以才可取胜于玄妙。
玄妙见尘拂被滞,满力一拉,硬把长须扯掉一半。他以一教名主之尊,反拿不下一毛头小子,登时觉得颜面无存,不禁恼羞成怒,又欺身打来。青年见玄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已不敢大意。二人你来我往,又拆了十几招。玄妙出手老道,净捡青年的生死大穴来打,但屡因青年使出围魏救赵的诀窍,攻己之所必救,故而不能得手。
忽然,玄妙虚晃一招,引青年提竿打来,令其亮出前心,随即招呼尘拂扫来。这本是必胜的一招,玄妙尽了全力。不料,青年一个“燕子翻身”,恰跃过尘拂,又在空中团身之际回敲一竿,正打在玄妙脑顶“百会”穴上。“百会”乃督脉中第一大要穴,顾名思义,是百脉之气汇集之所,位列三十六死穴之一。
玄妙中了此招,气息岔行,脚下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撞到台下。几名弟子赶紧将他扶起,只见他面色苍白,气得咬牙切齿。再看那青年,仍旧傲立台上,目有不屑之色。
“好一招‘游龙会首’!”一少林僧人大步上台,他身形干瘦,面纹苍老,乃少林方丈空仁。空仁朗声道:“老衲若未走眼,施主所使乃丐帮棒法,是也不是?”他说话之时,中气十足,即便站在外围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群雄一片哗然:“丐帮?大师莫要说笑,丐帮早于二十年前绝迹江湖了!”
“阿弥陀佛!”空仁向众人一躬,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相信诸位也瞧得出这小施主的丐帮功夫,况且他手中‘黑虎游龙竿’乃丐帮独门兵器,又怎会有假?”台下先前已有人认出青年所用功夫,到了此时方敢确信。凌云轩也曾听凌月刚提到过二十年前武林争斗,致使丐帮、盐帮两大帮会土崩瓦解、帮主丧命,心里倒想不出这鬼域之人和丐帮有什么渊源。
空仁又冲青年说:“小施主年少有为,谙习绝学,令人敬佩。然此功乃扶危济困,除强剔暴之用,施主之招过于骁悍,必失其本意,不可发挥极致。”青年立即面有不悦,森然道:“老和尚,若然你要试试,晚生定当奉陪。”
空仁大笑:“好,就让老衲用少林‘金刚仗法’会你一会。”话音甫落,人群中冲出一个身着褐色袈裟的和尚,年岁与空仁不相上下,体态倒胖了些。那僧叫道:“何劳方丈动手,空义来也!”正是少林达摩堂首座,空仁的师弟空义。空仁见他上台,道:“师弟,切记点到即止。”空义大咧咧地一拍胸脯,说:“师兄放心!”知情的人无不偷笑,心想:“这空义不愧是少林寺第一武痴!”空义本在同一辈的师兄弟中武学修为最高,只因佛理见识逊于空仁,才没有做上方丈之位。
空义抄起一根护寺铁仗,越至台中。铁仗上挑,空义单腿独立,摆了个“金刚仗法”的起手式“金刚礼客”,算是与晚辈过招,让他一让。青年也不搭话,欺身刺来。空义嘿嘿一笑,小声说:“年轻人倒挺心急!”旋即荡开铁仗,将竹竿隔离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