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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吟笛闻言大惊失色,忍不住低低叫出声来。
魔教主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胆子小经不起恐吓,就嘲讽地一笑,接着说,“看把你吓成这样,难道我是嗜杀残忍之人?我只不过想要你陪伴馨儿罢了,我事情忙,她难免孤单冷清,心情不好了对身体也不好,只是陪她解闷儿,这你总做得到的吧?”
吟笛抚着心口这才算定下了心。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了的话自己就不害怕了,而且公子爷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去向,也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她这边暗自思忖,魔教主偏偏目光如炬,说:“在想那风流小子了?”
吟笛轻轻摇头,似乎多想也无益啊!
“他要是肯为你着急担忧,应该是你的造化了!”魔教主哼了一声,“他肯来找你就说明心里有你,要是不愿意找,你从此就死了心的跟着我走,我难道就会亏待了你的?我教中多数女子都是因为不堪忍受男人的欺凌才投奔我,可见天底下坏男人多不胜数,我劝你不必痴痴傻傻地把前途押在男人身上,白白蹉跎了如花的岁月。”
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总有意无意地去扫无心,怨艾嗔怪之意显露无遗。无心垂首念佛无言以对,吟笛则回答:“教主说得在理,本来我也在左右为难,留在公子爷身边是给他添烦恼,能跟了教主那是我的福气。只不过公子爷一直对我那么好,如果不告别一声就离开了,总觉得过意不去……”
“要他知道你的去向,那还不简单?”魔教主又瞥了一眼无心,再不废话,拉着吟笛就走。
“可是他……”吟笛回身看着无心,刚才还要打要杀的,她这时候怎么就撇下不管了?
魔教主一声冷哼,让吟笛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她暗暗一吐舌头真的不敢再言语。而无心则急忙叫了一声:“青霜。”
“真罗嗦!”魔教主顿住,“还有什么废话要说的?”
无心愣愣地:“你……就这么走了?”
魔教主不回答,但意思非常明显——已经便宜你,不杀你了,还想怎么样?
无心顿了很久,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但在魔教主不耐烦地想走时,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那位宁馨儿姑娘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敢提她?”魔教主居然大怒,厉叱一声,“你不配提起她!还不快点滚,再要罗嗦,看我不劈了你。”
看来宁馨儿对她而言真的是意义非凡,但凡有人问起,她都会情绪失控。无心又怎么赣再追问下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拂袖而去。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芳踪皆无了。
摇头轻叹一声,无心也没心思念佛了,呆呆望着天空默坐良久。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他都可以听见落叶坠地的声响。忽然之间就有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这声音甚至比落叶更轻,要不是他内功深厚,恐怕还听不见。
不用说,那是个轻功高手过来了,脚步第一声响起时还遥远,转瞬间人竟然就已经到了他跟前。
显然来人料不到会在这里看见无心,愣了一下才开口:“请问……”
无心对他点了点头:“我当是谁,原来是千里无影,太湖雷家的三公子。”
来人正是雷千里。他一心牵挂着爱妻,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不停地搜索着她的下落,苦于毫无任何结果,这时候已经是双目红肿疲态尽现了,但仍然心不死地不肯放弃追寻。却根本就没有料到魔教主在安顿了宁馨儿之后,又返回宁府去把吟笛也带走了。
这是第一百零一遍地再次逡巡到这里,巧是真的不巧,没见到魔教主却碰上了无心。也是不抱多大希望了,他姑且一试问上一句:“大师可曾见到过内子宁馨儿,或者是魔教主?”
当然没想到无心的回答会让他差点跳起来:“雷三公子要是找魔教主的话,我刚才倒是见到的。”
雷千里急忙追问:“现在她在哪里?是单身一个还是和馨儿在一起?”
“雷三公子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几句。”无心说。
雷千里又怎么不急躁?跺了跺脚说:“你为什么不把她留住?她把我夫妻生生地拆散了,为什么你不留住她,也好让我找回馨儿……现在她去哪里了,说啊?”
“是她把你夫妻拆散了,还是另有原因?”
无心一句话把雷千里问得顿了顿。想到宁馨儿临去时对他说的那些话,想到她竟然忍心撇下他跟着魔教主走,他的心就像是要裂开来似的,不由握紧了拳头,哑声说:“要如果没有魔教主这人,我和馨儿又怎么可能分开。我问你,你明明知道馨儿是我妻子,又为什么不留住魔教主,要她把馨儿还给我?”
这话很不讲道理,不过无心怜惜他的苦恼,并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我留得住她吗?我又凭什么留住她。雷三公子,其实留得住也罢,留不住也罢,来去本无定数,焉知那不是你的运气?”
运气?雷千里忍不住冷笑,没有了馨儿他还有什么运气可言,罢了,这个老和尚根本就不懂人世间的真情,不怪乎二十年前要落个被逐出少林寺的下场。
“我懂得人世间的真情么?”无心听他反诘,不免喃喃自语,“我不懂么?所以害她凄苦了二十年。”
雷千里实在不耐烦了,大声打断他:“快点告诉我,魔教主究竟往哪个方向去了?”
无心偏不回答,仔细看了他几眼,又叹了口气:“雷三公子,我且问你,宁馨儿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很亲密?”
“她们是师徒。”雷千里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师徒?无心喃喃地复述了一遍,眉头紧锁,似乎遇上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下去说:“既然是师徒,当然就有师徒的情份,你对宁馨儿用情至深,魔教主对她未必不是如此。就算你把宁馨儿还给她几天,尽一份做弟子的孝心也是应该的!而我听她言语间对宁馨儿非常疼爱照顾,你其实用不着太焦虑了。”
“可她偏偏就把我们拆散了!”雷千里简直要跳脚,“唉,跟年说了你也不懂,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魔教主去了哪里?再不说我就……”
把拳头捏了起来又放了下去,这时候还算没有理智全无,知道自己和无心动手的话多半捞不到便宜,反而更耽搁时间。
无心不忍不说了,但才要开口,忽然见那边飞也似的又来了个人,到了跟前倏地停下,两边都没料到会碰面,所以都非常惊讶:“千里,你在这里?”
“表哥!”雷千里张口就问,“你见过馨儿吗?”没想到他的表哥——吕鸣铁几乎在同时张口问他:“你见到吟笛了吗?”
一句话出口两人又同时顿住,继而相对苦笑,知道各自要找的人,问对方是问不出结果来的了。
无心则念了声佛:“吕公子要找的,应该就是被魔教主带走的那位姑娘了?”
魔教主?吕鸣铁闻言变了脸色,吟笛竟然落入了魔教主手里,恐怕凶多吉少:“大师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你别问他了。”雷千里沉着脸哼了一声,“他一门心思只想着为魔教主说好话,恐怕不会愿意帮我们的忙。”
“我岂是不愿意帮你们。”无心一叹,就怕这两位按照指点找到人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场争执,魔教主伤了他们不好,他们伤了魔教主更不好,“老和尚请求两位先坐下来,听我说上几句好不好?”
“什么叫做不分青红皂白?”雷千里说,“我不找魔教主要回妻子,难道还这么忍气吞声了不成?”
就是!吕鸣铁也同意,要找魔教主不为别的事,就只为了问她一个无故掳人的错失,难道不应该吗?
“两位为什么就认定她带走两位姑娘就是不怀好意呢?”无心说,“或许是她觉得冷清气闷,需要两位姑娘陪伴,她是魔教主但也是个人啊,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为什么别人就认定她乖张暴戾不可理喻?”
雷千里实在忍不住了:“大师,可别怪我们对你不敬,而是你的话实在让我们怀疑,你和魔教主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其实这话都是说来多余的,江湖上谁不知道无心和魔教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瓜葛呢。
“不错。”无心索性大方承认了,“正是因为我当年铸下的大错,才害她吃了二十年的苦痛。”
既然这样,老和尚是要把她帮到底了?看来还是得武力解决问题,雷千里把袖子一挽:“大师,你要是痛快指点我们方向,那也就罢了,要是还不肯说,我可真要动手了。”
无心淡淡苦笑,早就请求他们听自己说几句再作道理,但年轻人就是脾气躁,没办法。
“我怕我们听你说完了,吟笛和宁馨儿也找不回来了。”吕鸣铁不无担忧地说。
无心说:“吟笛姑娘是被魔教主请了去陪伴宁馨儿姑娘的,绝对不会有姓名之忧,要是你们不信我的话,不妨点了我的穴道,两位姑娘要有什么差错,由我来抵命,你们看如何?”
说着把双臂下垂,就等着他们来点穴。话说到这份儿上,看无心和尚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吕雷两人倒有点踟躇起来,对望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时点了点头——也罢,就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也不去点无心的穴,一起坐了下来,不过坐得巧,一左一右正好把无心夹在中间,以防万一嘛!
“最好是长话短说!”雷千里又加还是一句。
“多谢两位了!”无心点头,略微顿了一下,思索着该从何说起,然后才慢慢地把二十年前发生的事说给两人听。
第七卷 未了情
第二百二十一章 … 旧情难了
二十年前魔教和武林正道决战华山的惨烈战况,江湖中人都已经耳熟能详,无心简略地提过一句便算,他自己的故事,应该要从大决战之前半年说起。
“你的故事?”吕鸣铁插了一句,“是你和魔教主——也就是当年魔教公主的故事?”
无心点头,目光落在远方某处,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然后幽幽一声叹息。多年来这事在江湖中被传得污秽不堪,但其实并非如传言那样,他是个无耻好色之徒。
那一天少林方丈大师派他下山去汴京办事,途中正经过华山脚下,天意安排被他遇上了魔教公主左青霜。那时的她正值双十年华,姿态优雅婉如仙子,性格又很活泼可爱,实在令人心动,他当时亦血气方刚,一来二去和她谈的十分投机,就成了朋友。
是成了情人吧?雷千里和吕鸣铁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知道无心不好意思直说自己一个出家人居然动了凡心,也就不去点穿他了。吕鸣铁就问:“当时大师可知道她的身份?”
无心摇头。他并不知道,因为他当时居然忘记了问这个。无论是谁,一见到她的绝世容貌都会忘记了身外一切的。
“雷三公子,你初见你妻子之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还问了一句。
雷千里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和宁馨儿初识的那一夜,真个是记忆犹新。没错,他震惊于宁馨儿那绝美的容貌,立时三刻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自己又是谁,即便如今天天能见那绝色容颜,但他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其中而无法自拔。
自己在那一夜不也是忘记了问宁馨儿到底是谁,又叫什么名字的?以至于事后懊悔不已。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只不过有点儿不服气了,觉得魔教主年轻的时候也未必就比得上馨儿美貌。
无心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我可以说,她的容貌和宁馨儿相比差之不过毫厘,你也应该明白当时我是个什么心境了。”
唉,也是他修行不够深,六根不净,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个出家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要是能及时知道她的身份,基于武林同道一致讨伐魔教的呼声,他必然会清醒过来及早抽身而退,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的是,当他知道她原来是魔教公子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大错已经铸成,后悔都来不及。
“后来呢?”吕鸣铁问, “后来方丈大师又是怎么察觉这件事的?”
无心回答:“方丈大师并没有察觉,其实这事如果不是我主动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知道。”
那是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犯下的错是不可饶恕的,说了出来惩罚不会轻,他却仍然主动承认了?就不怕被杖责毙命?
“我如秘而不宣,别人不知道,难道还能瞒过我佛如来的法眼,骗过自己的良心了?”无心说,“不能!与其终生受良心谴责不得安宁,倒不如坦承罪责,领受惩罚来得爽快,纵然一死亦是彻底解脱。”
这么说来,倒不失为敢作敢当之人,和传言中的卑鄙下流无耻相差甚远啊!甚至还比江湖上某些满嘴仁义道德但却暗里偷鸡摸狗之辈强太多了。
“卑鄙、下流、无耻。”无心一声苦笑,“阿弥陀佛!”
“那么左青霜呢,她对你又怎么样?”吕鸣铁又问。
她?也不是人们传说的那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