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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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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是一个如火如荼的时代。
自应仁、文明之乱而始,便拉开了日本战国乱世的序幕。在这一片孤悬东海的热土上,英雄豪强们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争霸战。怀着问鼎天下之梦的热血男儿们,用他们的鲜血与热泪,奏响了这个时代最强的音符。
血战川中岛、风雨濑户内、关东鏖兵、关西争霸……永无休止的征战,在日本列岛上此起彼伏,史书上也因此刻下了一个个浓墨重彩的名字:织田信长、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北条氏康、毛利元就、岛津义弘……
永禄十一年,尾张的风云儿织田信长进入京都,挟幕府将军号令群雄,向天下昭示他一统日本的野望。
天正元年,织田信长流放幕府将军足利义昭,正式宣告室町幕府的灭亡。与此同时,所有织田氏的敌人均先后被剿灭,信长统一日本指日可待。
天正十年,信长于京都本能寺遭遇家臣明智光秀的围攻,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同年,织田家臣羽柴秀吉击败明智光秀,并成功篡夺织田氏的实权,秀吉因此一跃成为全日本最大的霸主。
天正十三年,五十岁的羽柴秀吉被天皇封官“关白”,赐姓“丰臣”,由此成为布衣宰相,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其时天皇并无实权,天下大权皆握于丰臣秀吉一人之手,秀吉由是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日本战国的乱世已经终结,然而人心骚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即将席卷全日本,乃至邻国朝鲜、大明……
第一章 铁骑飒踏破冰来
天才刚刚破晓,夏老铁便早早地从热炕头上爬了起来。
走出门来,便见漫天大雪正纷纷扬扬地落下。自家的篱笆上,早已覆了厚厚的一层。老铁胡乱抓了一把雪,塞入口中,冰凉的雪水一下喉,顿觉精神一振。走到篱笆前,放眼望去,整个满水屯一片银装素裹。鸭绿江横亘在村口,如同一条玉带般,将整个屯子扎了起来。
老铁眯起了眼睛,顺手提上一对木桶,向着江边走去。偷眼瞅瞅,屯子里还是一片寂静。这天寒地冻的,屯子里的庄稼汉们,谁不贪恋热乎乎的炕头?但老铁可是个例外,数十年来,他从来都是每天起得最早的人。眼瞅着四下无人,老铁突然加快了脚步。只见那脚下的深雪,便如被犁过的田般,随着他的脚步往两旁一个劲地翻开。
自鸭绿江上刮来的朔风正劲,像刀子般刮在脸上,无形之间,令老铁那张橘皮般的老脸又平添了几道沟壑。老铁今年也只有五十出头,但怎么看怎么像六七十岁的人。老铁是个铁匠,按他自己的说法,这张脸是被炉火炙烤成一张老橘皮的。就为这个,老铁从来不让龙娃子接近煅冶炉。
龙娃子是老铁的宝贝疙瘩,因为是肖龙的,所以取了个大名叫做夏辰龙。龙娃子今年十四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老铁中年得子,向来对这个儿子宝贝得紧。虽然自己是靠打铁这门手艺吃饭的,可是他丝毫没有把这门手艺传给儿子的意思。打龙娃子能走路起,老铁就从来不让他进煅冶房。但夏辰龙却也是叛逆得紧,老铁越不让他干的事,他越好奇。经常趁老铁不在煅冶房的时候,学着他爹的架式,在火炉前敲敲打打。为这个,老铁没少揍过他。
心里头想着龙娃子,不觉间,老铁便走到了江边。整个江面已然凝成坚冰,老铁记得昨晚还来汲水的,没想一夜之间,这老长的一段江面便被冻了起来。老铁蹲下身来,两三掌下去,只听得“喀嚓”几声,冰面应手而裂,露出斗大一个冰窟。掬起一捧混着冰渣儿的江水喝了几口,沁凉沁凉的,直透到心里去,老铁却不觉冷,只是咧着嘴憨笑起来。
然后,老铁脱下夹袄棉裤,只剩下贴身的犊鼻短裤。一身粗砺的皮肉,便这么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假如这时候有外人走过,看到老铁这副身子,肯定会忍不住叫起来的。这是怎样的一副皮肉啊,从胸口到小腿,纵横交错地布满了伤痕,陈年伤痕全结了痂,一条一条地扭在身上,丑陋之极。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这一身的伤疤,而是那一条假腿!原来老铁的左腿自膝盖以下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精铁铸就的小腿。铁腿表面已经磨得锃亮,看起来这条腿在老铁身上安了不少年头了。
老铁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除了他的宝贝儿子夏辰龙和和已经过世的孩他娘外,屯子里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条假腿少说也有个三五十斤重,搁在寻常人身上,休说走路了,便只是安上也够受的了。但老铁是有本事的人,用这条假腿平时走起路来利索得很,那些庄稼汉子哪里看得出来。
拎起一桶冰凉透骨的江水,“哗啦”一声,当头便浇了下去,顿时满身的白气便升腾了起来……冲洗完身子后,老铁便觉得精神格外的爽朗起来。这时候,就可以听到身后屯子里的鸡次弟地打起鸣来。“喔喔喔……”一户接一户,直叫个没完没了。满水屯新的一天,便随着这瞭亮的鸡鸣声悄然降临。
穿好夹袄,老铁的心底也随着鸭绿江那头缓缓升起的旭日渐渐亮堂起来。担上满满两桶水,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便可以听到屯子里传来的各种声音: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孩子的赖床声、妇人家灶台前的引火声、哗啦啦洗刷夜壶的声音……无一遗漏地收入耳中。多么平凡,却又多么可爱的声音啊,老铁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感触来。
然而,就在这些亲切的声音中,一个不怎么合拍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那是有人搅动江水、撞破冰面的声音!老铁警觉地回过头去,便看到刚才空无一物的冰面上,此时正摊了一大团。那是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正蜷在那个冰窟窿附近的冰面上,缓缓地蠕动着。
老铁扔下木桶,只是一眨眼间,便到了那人的身边。这人脸色乌青,发上眉上还沾着一些冰渣,敢情他竟是从那冰窟窿里爬上来的!可以推测,这人早先便已昏死在江中。昨天半夜江面结冰,便将昏死的这人活生生地冻在了冰层之下。老铁方才来汲水洗漱,破开了冰层,而那人恰在此时恢复了一点神智,于是正好得机撞开冰窟附近的浮冰,爬将上来。
老铁的心怦怦狂跳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人会给自己,甚至给整个满水屯都带来麻烦,然而,近二十年的庄户生涯,也培养出一颗恻隐之心来。不管如何,见死不救,忒不仁义了。老铁将他搀了起来,负在背上,向着自家疾步而去。
一圈竹篱笆围着一间两进青砖大瓦房,这便是老铁的栖身之所。虽只有片瓦遮风挡雨,然对老铁而言,却是千金不换的安宁。大瓦房右侧,是用石块垒成的一间小房,这便是老铁的煅冶房。在那个血雨腥风的江湖中耗去了几十年后,他蓦然发觉,自己虽然打架杀人无所不能,但一旦脱下江湖衣,想要寻觅一门老老实实吃饭的手艺,还真是令人难堪。所幸师门是以铸剑起家的,思来想去,最后只得拣起了这门手艺。从铸刀到打犁,没过几年,他便成了满水屯里打铁的一把好手。
煅冶房内常年炉火不灭,是以温度较高。老铁打算先把这个人放到煅冶房暖和暖和再说。刚走到煅冶房门口,老铁听到屋里头竟然传出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他心生警觉,缓缓将背上那人放下来,让他靠着石壁。屋里头炉火旺,连石壁都有热气。然后,老铁“啪”地一脚,踢开了石屋的大门。
“嗤……”白汽蒸腾,炉火烧得正旺,炉前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将一把五尺来长的物事从刚浸过的水缸中拿起来,对着炉火仔细端详。老铁这突如其来的一踹门,那小子明显地受了惊吓,“当”的一声,手中的物事落在地上。他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来,正好对上老铁那张铁青的脸。
那小子不是别人,正是老铁的宝贝儿子夏辰龙!
老铁“嘿嘿”笑了一声,扬起手来,“咚咚”两下,重重的两个暴粟敲落在夏辰龙额头。夏辰龙“哎唷”叫起痛来,埋怨道:“老爹总爱敲人暴粟,真疼!”老铁却不说话了,他看着这亮如明镜的剑身中映出的那张老脸,突然长叹了一声:“乃知兵者是凶器啊!”感叹了一句,老铁再看看面前的夏辰龙。不经意,真是不经意呢!不经意间,这小子似乎已经长大了。站在自己面前,都已经够上自己的肩头了,唇下已生出一层细密的茸毛来。
“辰龙,”老铁并没有要责骂的意思,只是一扬手,再将那剑掷入炉火之中,道:“剑者双刃,伤人亦伤已!世间好剑,必经千锤百炼而成,更有甚者,还要以活物祭剑,如此方能成真剑。然剑为兵中君子,锋芒过露必至早折啊!”
老铁这一番话,听得夏辰龙一愣一愣的,仿佛能听懂些什么,但又觉得很高深。老铁正犹豫,该不该跟这小子讲一些故事呢?唉,难道真的是一日踏上江湖,一辈子便也无法洗去曾经的印迹么?
犹豫间,却听得“啊”的一声轻哼,一个人影径自爬进屋来,正是刚才那个汉子。他举起一只手,虚弱地叫了一声。夏辰龙惊呼出声,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胸前一大片血渍,而且那血水还不不停地往外渗!老铁皱了皱眉,看来这人伤得不轻。本来他胸前的伤口已被冻住,但现下被炭火一烤,伤口复又开裂,鲜血便渗了出来。
他低声吩咐道:“辰龙,去,把门关了,再把墙角的干草铺好。”交代完毕,便从舀了一瓢凉水,喂那人喝下。那人血流过多,早已干渴难耐,一把抓过水瓢,咕嘟咕嘟猛灌一气。老铁扶着那人在铺好的干草上躺下,撕开他本已破烂不堪的衣服,检视伤口。
夏辰龙在一旁默不做声地看着,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跟着老爹一成不变的生活过了十多年,总是波澜不惊的日子,令他觉得无比乏味。而今日这个受伤的大叔的出现,令他生觉得今天竟有一些与往日不同。他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重伤昏迷的大叔,恐怕就是村人们茶余饭后天南海北的闲扯中提到过的“江湖中人”吧。据说这些江湖中人都是纵酒狂歌、仗剑杀人、豪情万千之辈,他们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刺激与不凡。此时这位大叔胸前一片狼籍,皮开肉绽,胸腹之间有三个血洞,正汩汩地往外淌着血水。
老铁细瞧过后,暗想:好硬气的汉子!原来那三个血洞中,深深地嵌着几粒的铅弹,这是被“鸟统”打伤的痕迹。鸟铳是如今最厉害的武器,原本是由倭寇自日本传到明国来。十余丈之外,以火药爆炸之力射出枪管中的铅弹,杀伤力极强,非寻常刀剑能当。
老铁神色凝重地道:“辰龙,去把炕头那把防贼的匕首拿来。顺便去灶间拿几个窝头。”夏辰龙应声去取了来。老铁让这汉子先吃下了窝头,补充精力。然后拿了匕首,在炉火中炙了炙,手法利落地将那汉子伤口中的铅弹和烂肉剜了出来。
汉子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只是额上沁出满头的汗粒来。老铁给那汉子绑好伤口,穿上衣服,又喂他喝了一碗稀饭。汉子感激地看了看老铁,然后闭目养神运动起来。
老铁收起匕首,心里却还在怦怦乱跳。他隐隐不安:“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救了一个受伤的汉子么?为什么这般不安?”再看看那汉子,只见这人相貌堂堂,衣裳虽然都破了,但却都是上好的布料,裁剪得十分合身得体。看他这身行头,便知此人不是寻常之人。
“唉,管他是谁,待他恢复气力便打发他走,也不算见死不救了!”正自思忖间,突听夏辰龙问道:“老爹,这个大叔是江湖中人吧!”声音中不无兴奋之意。提起“江湖”二字,眼睛中透出一种十分向往的神色来。老铁瞪了夏辰龙一眼,只瞪得夏辰龙心里发毛。老铁哼了一声:“小子,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以为江湖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么?唉,一入江湖岁月催啊……”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刻,只听得那汉子“呼”地长吐一口气,睁眼坐起身来。老铁心中暗惊,要知此人身受如此重伤,又在冰冷的江水中泡了一晚上,若换做寻常人,不休养上三五个月,哪能恢复?但眼前这汉子,不过片刻时间,便已能挺身坐起,而且目光之中精芒渐显,这等修为确实惊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及不上的。老铁心下虽惊,嘴里却轻描淡写地道:“阁下,你伤势已无大碍。如若方便,还是尽早离开为妙。满水屯边关荒村,与世无争,无意卷入江湖是非。”
那汉子抱拳道:“多谢老先生相救。此地是明国的土地吗?”这汉子虽然说得一口大明官话,但腔调却有些怪异。老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