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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眼皮一翻,满脸不自然地说:“别管什么骨头……这些东西要是换了
别的地方,老衲泡在酒缸里,三天三夜还受用不完呢!”
施鸣峰看了布袋里的尸骨,赫然是具赤紫色的人体骨骸!
老和尚喃喃地又道:“老衲一时酒瘾难熬,才拿这些东西米跟你换酒喝,你
不肯换也就算啦!”
他用衣袖一拭嘴唇,收起袋囊要离去!
施鸣峰看得满腹狐疑,这么一个邋遢窝囊,长得脑满肠肥的老和尚,带了一
堆死人骨头满天游,这算是什么回事?难道其中含江湖是非的阴谋!
他心里有了这样的猜疑后,就堆下笑脸向老和尚道:“大师父,这些东西收
回去,坛子里剩下的酒还是给你喝!”
老和尚听他说这话,惑然不解朝他瞪眼看去!
施鸣峰含笑的接着说:“不过在下问你老人家一句话,你要回答一句后才能
喝下这口酒,你看如何?”
老和尚舌尖舐一舐嘴唇,朝施鸣峰手里的酒坛子死盯了眼,脸上肥肉一抖,
咧嘴“嘻嘻”笑了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知小施主问些什么事?”
施鸣峰含笑道:“在下所问之事,当然是你老人家知道的!”
老和尚点头说道:“小施主,快问吧!”
施鸣峰一手拿了这只颈细肚大的酒坛子,推到离老和尚鼻子二三寸处,晃一
下摇出一股酒香,一边轻描淡写地问道:“大师父,你袋囊里藏的,是不是死人
骨头?”
老和尚点头道:“不错,是具人体骸骨!”
施鸣峰听得暗暗一怔,忙不迭把酒坛子口,送到老和尚嘴唇边,含笑说:
“大师父,喝口酒润润嗓子!”
老和尚张口“咕嘟”吞下大口酒!
施鸣峰又问道:“这是什么人的骸骨?”
老和尚茫然失神地愕了半晌,一眼看到酒坛子,立即道:“是‘铁瓦寨’寨
主‘摘星移月’范平儿子的尸骨!”
施鸣峰听得心头一阵激动,立刻想到花婆李映红,与梁上伸手莫八在“昭安
居”客店所说的话,暗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婆婆跟莫
大哥所要找的尸骨,竟在这老和尚身上发现!”
他想到这里,很快给老和尚送上大口酒,紧紧接着问道:“大师父,此具尸
骨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老和尚喝下大口酒后,衣袖一抹嘴唇,梦呓似地喃喃道:“从一个人的手
里!”
他说到这里,两手捧起酒坛,朝自己嘴里灌下一大口,接着把酒坛子摇了一
摇,才还给施鸣峰。
施鸣峰朝这位偷狗腿的酒肉和尚多看了眼,不胜狐疑地问道:“大师父,你
说此人是谁?”老和尚一对失神的眼睛注视着酒坛子,漫声答道:“铁瓦羽虹赤
地城,湖海金蛟南天盟’中的人物!”
施鸣峰听得暗暗一怔!
老和尚说完这话,捧起酒坛,把里面酒喝得一干二净。
施鸣峰紧迫的追问道:“大师父,你能不能告诉在下,此人来历?”
老和尚脸上肥肉一抖,拍拍空坛子道:“小施主,酒喝完了,老衲的话亦说
完啦!”
施鸣峰听得啼笑皆非,忽地心念一转,大声道:“大师父,方才你要把这些
尸骨,向在下换取酒喝,现在我用银子把这些尸骨买了如何?”
“银子?!”老和尚醉眼朦朦,将要提起袋囊走时,听施鸣峰说出银子两字,
顿时酒意冲醒了大半,连连点头说:“行!行!只要有银子,事情就好办了!”
施鸣峰试探地说:“大师父,这具尸骨你要多少银子才肯脱手?”
老和尚呲牙咧嘴“嘻嘻”笑了道:“银子嘛!多多益善,愈多愈妙!”
施鸣峰从腰间取出一块五两重黄金,朝他脸上扬一扬道:“五两黄金,就是
五十两纹银,大师父肯脱手,咱们银货两讫!”
“五……五十两纹银!”老和尚肉脸上这对眼珠儿,睁得又圆又大,点头不
迭地说:“行!行!咱们银货两讫,一言为定!”
说着,一手收起五两重黄金,把那具尸骨送到施鸣峰跟前,又道:“一言为
定……小施主,买卖做成,老衲告辞啦!”
老和尚朝施鸣峰呲呲牙一笑,拖了一双破鞋,“贴里塌啦”地走出树林而去!
施鸣峰看了他消失中的后影,感到困惑,迷惘至极:“这个,老和尚嗜酒如
命,行止诡奇,看他失魂落魄似的,如何会给他找到‘铁瓦寨’寨主‘摘星移月’
范平的儿子尸骨,这事委实令人百思莫解了!”
施鸣峰从老和尚那里买得这具尸骨后,因携带不方便,就在树林隐僻处,用
树干挖了个小坑,就地埋藏,暗暗立上一个标帜,才始离去!
他缓步走出树林,心中暗暗沉思:“尸骨之事,无意中给我找得线索,赶快
找着婆婆和莫大哥才是!”
夜色深沉,施鸣峰错过镇甸宿店,踏着一片粼粼的月色,走在官道上。
时间在他身边悄悄溜过,这时他感到有点疲倦,纵目看去,官道尽头,贴近
树林处有座破落的凉亭。
他喃喃地自语:“到前面凉亭歇息一会再说!”
施鸣峰到了凉亭里,手袖挥去了凳上灰尘,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
月华皎洁,仿佛大地上洒下一蓬银雾,他抬头看着斜挂的圆月,忽地想起伸
手在自己贴身衣袋里一阵摸索,找出一面有掌心大,薄薄的铜面镜子。
月光洒在铜镜上,折射出缕缕晶莹的光芒,施鸣峰童心未泯地拿了铜面镜子
玩赏,嘴里自语着:“奇怪,这铜面镜子竟藏在树根下面,这棵树就能飘浮在水
面上,等我把这面镜子拿去后,青翠的小树竟立即枯萎而死,这样看来,目前虽
然还不知道这铜镜有何珍奇之处,显然是稀世珍奇的宝物无疑了!”
施鸣峰正在自语时,忽闻凉亭边的树林里,一缕衣袂飘风的“索索”声起!
他旋首看去,正感惊诧,狐疑之际,陡见人影闪晃,从树林里出现一个魑魅
游魂似的身形。
一股冷厉刺耳的声音:“人生何处不相逢……穷酸,想不到姑娘在这儿又碰
到你了!”
施鸣峰注目看去,黝黑的树荫下,一个头包黑巾,穿着黑衫,脸肤嘴唇全无
血色的少女……“格格格!”怪笑声中,少女冷淡惨白的脸上,露出一层比哭还
难看的笑容,施鸣峰头皮发炸,跌退半步!
施鸣峰心里嘀咕:“这‘鬼影子’怎会在此出现……?她招呼我又为了何
事?”
他意念流转刹那,把手里这面铜镜子,塞进自己衣袋里。
“拿来!”少女伸出一只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峻声冷厉地说:“把这面铜
镜子给我……”话声傲慢之极。施鸣峰冷冷地道:“在下与你姑娘素昧生平,并
不相识,几时拿过你的镜子?!”
少女“嘿嘿”冷笑道:“穷酸,姑娘在‘大仓河’畔,守候‘月华玄镜’七
昼夜,结果这面宝镜被你所得,方才你在凉亭亲口说的,难道还会有假?!”
施鸣峰听她说这话,豁然有悟:“原来这行止诡秘的少女,在打我这面铜镜
的主意,眼前虽然还不知道这面‘月华玄镜’是宗何等样宝物,可是在她这种跋
扈傲慢的神态之下,我施鸣峰岂能委曲求全,拱手相让!”
倏即冷然道:“你这位姑娘说话忒没道理,在下获得这面铜镜,乃是飘浮河
面,无主之物,并非是你亲手交来,怎能说是你的东西!”
陡然“唰!”的劲风声起,少女玉掌挥舞,朝他劈面掴来:“穷酸,敢教训
你家姑娘,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施鸣峰侧身一闪,暴退两步,他脸颊虽未碰着少女掌指,一股劲风划过,好
像针刺似的一阵火辣辣疼痛。
“哦!”少女见施鸣峰身法干净俐落,有武林高手的风范,殊感意外,不禁
冷然地道:“难怪你这穷酸,坐井观天,目中无人,原来你也有一手……哼!再
接姑娘一招!”
说着,玉掌翻舞“唰唰”劲风声中,向施鸣峰连使毒手,朝他周身致命的死
穴部位扫来!
施鸣峰给她激得心头火起:“天下恁有这等阴毒、泼辣不讲理的女娃子,我
跟她生平素昧,无怨无仇,竟滥施毒手要将我处于死地!”
他转念落此,衣袂风飘,展出施家独门秘传的“五行掌”绝技!
施鸣峰虽未经明师指点,或巧逢奇遇等事,然他是武林世家的弟子,自幼经
家门嫡传相授,是以身怀之学,不在今世武林高手之下。
他一套“五行掌”武学连绵施出,果然将少女这股跋扈乖张的凶焰压下几分,
娇躯闪晃之际连出绝招!却是没有捞着施鸣峰的一丝衣角!
只见她“嘿嘿”冷笑几声,阴侧侧地道:“穷酸,凡是跟姑娘较量的,从没
留下一个活口……现在姑娘不但要你交出‘月华玄镜’,你这条命也得留下!”
陡闻“啪!”地一声破风音爆声起,少女手里突然挥出一条有拇指粗,十多
尺长的皮鞭!
少女手拿皮鞭,振臂挥舞,“啪!啪!”掠风锐响声中,皮鞭凌空绕成大圈
小圈,朝施鸣峰身上罩来!
施鸣峰发现少女皮鞭招式,见所未见,诡奇绝伦,不由暗暗泛出几分寒意!
少女手上这条皮鞭,翩空展舞,通灵似地朝施鸣峰如影附形的追逼过来!
少女柳眉带煞,“嘿嘿”冷笑说:“穷酸,书呆!今日你撞在我‘神州五女’
之一‘雾林黑狐’罗玉英手里,该是你祖宗三代积德!我罗玉英睚眦必报,从不
认输吃亏,你穷酸窃犬月华玄镜’,害我‘大仓河’边苦等七天七晚,这笔帐要
你连本带利算来,今日天网恢恢狭道相逢,我要你在这条皮鞭下凌迟处死,始泄
我心头之恨!”
说话时,脸上泛出一层骇人的青紫色,一根皮鞭使出诡奇阴毒的招式,狂风
暴雨似地朝施鸣峰头顶浇下!
施鸣峰虽然游身闪避,可是他发现好像有千百条皮鞭,已把自己密密封住!
“嘶!”的裂帛声响,施鸣峰背后给皮鞭勾去一大块衣布,雪白的肤肉上,
显出一条鲜血淋淋的伤痕!
罗玉英“格格格”一阵痴狂的娇笑!一条皮鞭变本加厉朝他身上追逼抽来!
施鸣峰羞愤至极,想不到竟会栽在一个女娃手里,受此侮辱!
雾林黑狐罗玉英手上这条皮鞭,连施毒招!
“嘶嘶嘶”声中,施鸣峰胸肩处衣布遭皮鞭撕裂,鞭身撩起一阵血雾,他胸
前、肩膀处,连皮带肉给罗玉英的皮鞭勾去大块!
“格格格!”罗玉英手挥皮鞭,发出一缕刺耳的冷笑:“穷酸,我罗玉英用
这根皮鞭,把你身上皮肉一层层揭掉!”
施鸣峰羞愤已极,身上一阵阵澈骨剧痛!他出手“五行掌”的招式,渐渐缓
慢下来!
“啪啪”数声脆响,施鸣峰两只衣袖给皮鞭卷去,手臂添上血痕数条!
雾林黑狐罗玉英青白的脸上,泛出一层噬人似地狞相,冷厉地又道:“穷酸,
姑娘要看你混身染血,慢慢地死去……”施鸣峰咬牙恨恨道:“好歹毒的女人!”
“格格格”罗玉英手挥皮鞭,一阵阴恻恻的冷笑:“穷酸,你此时此地才知
道我雾林黑狐罗玉英是个歹毒的女人……格格格,太晚了!”
“唰!”的一声,施鸣峰大腿中着一鞭,拿桩不住跌倒地上。
罗玉英银牙一咬,鞭身好像暴雨似地朝他身上浇下!
施鸣峰混身是伤,已站立不起来,只有仆地滚转!
罗玉英峻声冷冷地道:“穷酸,你要我在‘大仓河’边苦等七昼夜,我给你
在七个时辰里慢慢死去!”
施鸣峰遍体鳞伤,混身是血,他在一顿皮鞭毒打之下,已奄一息,只等待着
死亡来到!
突然,从树林里传出一缕说话声:“罗玉英,你未免忒以狠毒了,难道今世
江湖上,就没有人能破你‘循天回地十一式’鞭招!”
说话声落,树林里缓步走出一个妙龄少女,身上罩着一件玄色金线绣边的风
衣,领口处露出古色斑烂的剑柄,风衣乍展之际少女里穿一袭墨绿劲装,举步轻
盈,仙袂飘飘,原来是一位清丽出尘的巾帼英雄!
雾林黑狐罗玉英听到话声,倏然问出现这么一位劲装少女,顿时神色大变诧
声道:“‘瑶池玉女’吕宗凤!
吕宗凤冷然点头道:“是的,你还记得我……”瑶池玉女吕宗凤转脸朝遍体
是血,几将晕死过去的施鸣峰看后说“罗玉英,此人与你有何怨仇,你用‘循天
回地十一招’鞭法,把他打得遍休鳞伤,这等模样?”雾林黑狐罗玉英冷了脸,
阴恻恻地道:“登徒浪子,死不足惜。”
施鸣峰给她用“循天回地十一式”鞭招一阵毒打,虽然痛得几将晕死过去,
神智还是很清楚,听罗玉英说出此话,厉声分辩道“你这阴险歹毒的女人,我施
鸣峰与你素昧平生,并不相识,你狭道拦劫,要我交出我‘月华玄镜’,竟血口
喷人说我登徒浪子,罗玉英我施鸣峰若不死,有一天会找你了断今日之仇!”
“格格格”罗玉英这张纸白的脸上,露出一缕寒森森的冷笑:“斯文扫地,
分明是个妙手空空的小偷,还要强辩!”
施鸣峰脸色赤红,正要叱止时,瑶池玉女吕宗凤劝阻似地朝他望了眼,柳眉
微剔,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