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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梁上伸手莫八眯了一对酒眼,把黄汤一杯杯灌下肚里,浑然不知孙凯离
走之事。
幻觉生孙凯颔首说:“你知道就行了……说不定没有多少天,咱爷儿俩又在
邵阳见面啦!”
施呜峰听得点头称是!
这日他目送幻觉生孙凯一瞥人影,消失在大街尽处,心里暗暗感触不已……
像这样一个红裤绿袄,拖了一根细细长长辫子的小顽童,竟是“百龄人瑞”,天
下事情可说无奇不有,若不是亲眼目睹,谁也不会相信!
施鸣峰跟幻觉生孙凯,在酒店的这段谈话中,依稀地揭开了他蕴藏心头的
“谜”!
所谓“十一个加三个”,原来就是当今天下武林所瞩目的“梦巫城”中人物。
现在有“城”的称呼,当然在占地极广阔的区域里,不会仅是“十一加三”
这些人物而已,很可能尚有另外的绝世高手。
施鸣峰辗转沉思之下,从孙凯话中细细分析,他父亲“量天玉尺”施维铭,
三年来行踪不明,可能跟“梦巫城”有关系!
施鸣峰回城坐下,梁上伸手莫八醉糊糊地举起杯子,朝孙凯的空位子,举杯
相邀,说:“小爷爷,来,让‘老孙儿’敬你一杯,洒逢知己干杯少,把这杯干
了!”
施鸣峰看得啼笑皆非,大声喝道:“莫大哥,你还放屁的酒,你的‘小爷爷’
早已走掉啦!”
莫八给他大声一喝,酒意醒了一半,朝空位子醉眼惺忪的看了看,突然朝地
上“呸!”的吐了口痰,睁大了一对醉眼,气咻咻地说:“老怪物,凭你这付怪
相,配做人家‘小爷爷’,分明是个妖魔鬼怪嘛!”
施鸣峰见他口沫飞溅地还要说下句,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冷冷接上道:
“孙老前辈去毛坑就要回来的,莫大哥,待会我一字不漏告诉他行啦!”
“还要……回……回来……”莫八两眼再看了施鸣峰嚅嚅地说:“兄弟!你
把我的话都告诉他?”
“嗯!”施鸣峰朝他瞟了眼,煞有其事地道:“莫大哥,你说得很对,等一
会我问问这位孙前辈,他是不是妖魔鬼怪?”
梁上伸手莫八摇头摇手,连连不承认道:“兄,兄弟,你不能跟‘小爷爷’
说,酒能化气,酒能放屁,咱刚才的话,你当它放屁行啦!”
施鸣峰看得忍不装噗!”得笑了起来,吩咐店家来付了帐,笑了说:“嘴硬
骨头软酥,说了又害怕,走吧!孙老前辈说不定已离开这里‘塘水湾’小镇有几
百里路啦!”
梁上伸手莫八听得一对醉眼像要暴出来似的,直瞪了施鸣峰,恨声不迭道:
“好哇!兄弟你现在也捉弄莫大哥起来啦!”
两人出酒店,往“塘水湾”镇郊走去,施鸣峰含笑地说:“莫大哥,天下之
大无奇不有,往往会碰到一种以人的智慧无法解释的事,咱们所遇到的幻觉生孙
凯,就是这个例子。”
说到这里,收起脸上笑容,恺切地又道:“莫大哥!我们平素行事,‘敢说
敢为’,不能在背后道人是非,揭人疮疤……”施鸣峰转过脸朝莫八一笑,接着
道:“我们既然话已说出口,就是天塌下,也要用脑袋去顶,千万别‘龟缩’而
不认帐!”
梁上伸手莫八听得心里很激动,也很高兴,觉得自己这位兄弟有这等光明磊
落的胸襟,真是不可多得的品德,可是这张嘴却不肯认错下来,“哇哇”大声地
道:“好哇!兄弟,你目无长幼,竟敢教训你莫大哥起来啦!”
施鸣峰玉脸一红,道:“兄弟有天大胆子,亦不敢教训你莫大哥,只是良药
苦口,肺腑之言而已!”
梁上伸手莫八微微点了点头,一对红红的醉眼里,衔了一层薄薄水雾,微微
点了点头。
施鸣峰、梁上伸手莫八,抵湘中邵阳城。
这时离“端午节”已没有多少天了,大街小巷时可看到穿着疾服劲装,或是
异装怪饰的武林中人。
两人前有在邵阳耽留过,眼前这种异样的情形,以前所没有的。
两人走在热闹大街上,莫八东盼西顾看个不息,悄声又向施鸣峰道:“士别
三日,刮目相看,咱们离开这儿邵阳没有多少时候,就有点不一样了!”
施鸣峰不知道他在指说些什么,惘然道:“邵阳城还是邵阳人,有什么不一
样?”
莫八嘻的一笑说:“街上常看到那些红眉绿眼,一脸凶霸霸怪样子的江湖
人……”他突然想起的又接上一句,道:“上次咱弟兄俩见面在这里‘玉壶春’
酒店,碰巧是吕老儿六十‘寿庆’,有不少江湖人上经过这里,可是没有现在这
么多!”
施鸣峰转脸朝他看了眼,试探似地道:“莫大哥,我们这次来邵阳城是干什
么的?”
“‘干什么?’”莫八给他问得一怔,一瞪眼道:“这还用说,‘端午节’
快到了,你要碰碰那些从湘、鄂、蜀、皖各地道儿邵阳的这些武林人物的面!”
施鸣峰挪揄地道:“莫大哥,那你就明知故问啦,我们街上所看到的这些江
湖人,当然都是从那里来的!”
莫八感到有点狐疑,摇头道:“哪会有这么多?”
施鸣峰慨然不已地说:“这次给‘南天堡’吕奎老儿,囚禁人‘蜂巢死牢’
数百名武林中人,他们都是称王一方,极负声望的前辈人物,否则亦不会给吕老
儿瞧上眼!
这些人们本身都有一个相当势力的环境,除了他的家属后裔外,江湖上有他
们刎颈相交的知友,或是传艺弟子诸类。”
梁上伸手莫八听他说到这里,就接上道:“还有处身道义立场,正派中武林
人物!”
施鸣峰朝他一笑,接着说:“这次秃翅飞燕梁立,巡迥湘、鄂、蜀、皖四省,
通知这些遭害人家族,取得连络,可说是一桩震惊当地的重大事件。”
莫八点头笑了接上说:“这就是啦,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兄弟,说不
定‘端午佳节’的正日那天,可要把‘玉壶春’那家牺楼挤碎啦!”
施鸣峰听他说这话后,突然把一件忘记的事又想了起来!他含笑向莫八说:
“莫大哥,趁着‘端午节’还有几天,我们往湘乡去一次!”
莫八瞪眼诧声道:“去那里干什么?”
施鸣峰见他一脸惊疑之色,故作玄虚的曼声道:“找人!”
莫八听得不耐烦地大声道:“我知道你找人,不然无原无故去哪里干什么!
你去湘乡找的是谁呀?”
施鸣峰转过脸一笑,说:“亦是武林中人,叫‘玉山秀士’范新!”
“兄弟!我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你去找他有什么事?”
施鸣峰回答说:“从这人身上,可以探听到有关‘八荒天地盟’在大江南北
活动的情形。”
他接着就把过去在五老峰“上德观”,从妙清老道那里得到一本名册的事又
说了遍。
梁上伸手莫八点头道:“这么说来,你那位半男不女的‘静弟’,往湘中官
渡‘南桥集’寻访‘八连玉环’杨天送,翠翠姑娘去湘南‘重岗’找‘叱天龙’
周荣去了!”
“正是!”
“兄弟!你们三个人分道扬镖,以后都把事情交待了,谁去找谁?”
施鸣峰听他问话问得出奇,“噗!”的笑了起来,摇头说:“谁也不找谁,
就在‘端阳佳节’那天,都到邵阳城里‘玉壶春’酒楼见面!”
“你们想得到满周到的。”莫八说这话忽然想了起来,又道:“兄弟!你说
‘玉山秀士’范新,他在湘乡哪里?”
施鸣峰给他这一问,问住了,沉吟地说:“‘玉山秀士’范新,该是当地有
声望的武林中人,我想会找到他的。”
“湘乡”是湘东大城,市面繁荣,商店林立,大街小巷,到处可以看到酒肆、
客店,是个热闹的城市。
两人到湘乡城里后,探访这位‘玉山秀士’范新的行踪!
他们这一找,自街头巷尾穷家帮那些伸手要饭的,一直探听到酒楼、茶肆的
那些跑堂伙计们,竟没有一个知道湘乡地面上,有这样一位“玉山秀士”范新的
武林中人物!
梁上伸手莫八这时不禁泄气,诉苦地说:“兄弟!算了吧,别再找啦!依我
看来不是你兄弟把名号记错,就是这妙清牛鼻子老道在向你们三人耍的‘鬼把
戏’,说不定根本就没有‘玉山秀士’范新这等人的!”
说到这里,衣袖一抹嘴唇,不胜委屈地又道:“兄弟!天色不早啦,咱们找
点东西填饱肚子后,该打尖休息下来啦!”
施鸣峰听他说后,亦不由狐疑起来,难道张冠李戴,真把事情弄错啦!
两人在街尾一端,找了家酒店吃喝起来!
梁上伸手莫八每餐不离酒,他一口酒灌进肚里,话亦像河溪里的水,滔滔不
绝起来!
莫八两只醉眼一眯,嘻嘻笑了道:“兄弟!你喜欢翠翠姑娘,还是你那位半
男不女的‘静弟’?”
施鸣峰楞了半晌,玉脸红红恼怒地说:“莫大哥!你几杯黄汤灌下肚里,又
是信口雌黄,醉话连篇了!”
“兄弟!你莫大哥才两杯酒倒下肚里,哪能会醉呢,咱们弟兄情同手足,我
关心你才说这话的!”
“莫大哥!你问得太奇怪了,静弟和翠翠根本是两回事,怎么能连在一起说
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兄弟聪明的时候,咱莫八万百之一都及不上你,
笨的时候真是一具木头人,连头‘呆鹅’还比你聪明。”
施鸣峰给他说得满脸通红,睁大了眼睛注看他,似乎不知怎么说才是!
梁上伸手莫八咧嘴嘻嘻笑了又道:“兄弟!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莫大哥
说的都是实在话。”
说到这里,突然收起笑容,接着说:“‘黄蜂尾上刺,最毒妇人心’。儿女
之情如果没有事前警觉,到事后一旦造成失足之恨时,就无法把它收拾了。”
施鸣峰当他酒话连篇,除了叫他快吃外,就没有接着说下去!
两人酒醉饭饱,就找了附近一家客店打尖宿下,他们住的这间客房,有排下
两个床位,莫八拥衾鼾声呼呼酣睡去时,施鸣峰却是辗转反覆,无法入眠!
刚才酒店里莫八说的话,又像一缕轻烟似地缭绕在他耳边!
施鸣峰闭上眼睡时,于静一瞥英俊潇洒,风姿翩翩的影子,从眼皮上映现出
来,似笑似嗔的看了他!
正在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一声“蓬”推门声响,接了一阵“哇哇哇哇”刺耳
的说话声!
施鸣峰本来无法入睡,这时又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邻房的说话声音,虽然他
不想听,结果还是一字不漏的注进耳朵里!
“徐晶,你听他们说话是什么地方口音?”
“在‘悦宾居’酒店里这几个江湖中人说的满口蜀言,横街那家‘老丰盛’
酒楼,圆桌上七八名武生,说的却是皖西口音。”
“你会听得这么清楚?”
“嘿嘿嘿,俞大哥,不是我徐晶说大话,浪迹大江南北这么多年,到过多少
地方,难道会连说话口音也分不出来?”
“这么说来,咱们是找对人了!”
“本来就是嘛!在湘乡附近——带走动的江湖上人,即使跟咱徐晶没有交道,
这张脸膛看来还是很熟的,这几天就怪了,突然间从各地来的武林人物,都往湘
中一带方向去的!”
邻房的施鸣峰听得不由心里暗暗一怔,本来不想听的话,这时注意起来了!
“俞大哥,这点我就不清楚了,‘玉甸庄’范爷要咱们探听这些干嘛?”
“详细情形我亦不清楚,昨晚‘玉甸庄’范爷手下的人,可是现在咱们替他
卖命做事,也该知道一点来龙去脉才行啊!”
“徐晶!你想知道这些是么,我告诉你行啦!”
“俞大哥,范爷好像跟‘南天堡’雷火金轮吕奎,有点不太对劲似的,上次
我从何魁那里听到。”
“徐晶!这话给你说对啦,范爷是‘大漠四圣’之一‘天雷子’卓允明前辈
弟子,他老人家怎么会听命‘南天堡’吕堡主的吩咐呢。”
“那么这次要咱们探听这些事又为什么呢?”
“据说范爷得到可靠的消息,有湘、鄂、蜀、皖武林中人,准备集合湘中,
可能向九嶷山‘南天堡’采取行动,范爷邀请高手来‘玉甸庄’,就是为了要阻
止这件事情!”
“俞大哥!这下我听得更迷糊啦,范爷既然跟‘南天堡’堡主不对劲,怎么
他又请了高手来暗中帮助这位吕堡主呢?”
“徐晶!时间不早了咱们睡吧,你问的这些事,就是今儿一个晚上也说不完,
慢慢我会告诉你,还有关于‘玉甸庄’和范爷的行踪,不能随便向人提起,这里
湘乡一带,知道‘玉山秀士’范新的人还不多!”
施鸣峰听得心里一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在鬼使神
差之下,无意中会碰到这条蛛丝马迹的线索!
施鸣峰从他们两人片段的对话中,已揭开了这桩云诡波谲的阴谋!
原来所要找的“玉山秀士”范新,行踪诡秘,乃是“大漠四寇”之一“天雷
子”卓允明的弟子。
关于四省武林中人,会集湘中邵阳之事,可能“南天堡”吕奎还没有知道,
而给“八荒天地盟”中获得可靠资料。
当然“八荒天地盟”派下高手来“玉甸庄”,并非暗助“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