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空群忽又笑了笑,道:“我当然不会杀你,屋里还有个人在等你。”沈三娘道:“有
人在等我?谁?”
马空群笑得很奇怪,缓缓道:“你永远猜不到他是谁的!”
他转身推开了门,沈三娘却几乎没有勇气走进去了。
天终于亮了。
傅红雪正慢慢驰在喝着刚煮好的热粥。
叶开已隐隐感觉到翠浓不会再回来,正在穿他的靴子。
小楼上静寂无声,公孙断正将头埋入饮马的水槽里,像马一样在喝着冷水,但现在只怕
连一条河的水也无法使他清醒。
荒野上的晨风中,还带着一阵阵的血腥气。
花满天和云在天也回到他们自己屋里,开始准备到大堂来用早餐。
每天早上他们都要到大堂来用早餐,这是万马堂的规矩。
沈三娘终于鼓起勇气,走迸了马空群的房门。
在里面等她的是淮呢?
翠浓手抱膝盖,蜷曲在书房里一张宽大的檀椅上。
她看来既疲倦又恐惧。
沈三娘看见她的时候,两个人好像都吃了一惊。
马空群冷冷地观察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忽然道:“你们当然是认得的。”
沈三娘点点头。
马空群道:“现在我已将她带回来了,也免得你以后再三更半夜的去找她。”
沈三娘反应很奇特,她好像在沉思着,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马空群的话。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地转身,面对着马空群,缓缓道:“我昨天晚上的确出去过。”
马空群道:“我知道。”
沈三娘道:“我找的人不是翠浓。”
马空群道:“我知道。”
他已坐了下来,神色还是很平静,谁也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心里的喜怒。
沈三娘凝视着他,一字字道:“我去找的人是傅红雪!”
马空群在听着,甚至连眼角的肌肉都没有牵动。
他目光中非但没有惊奇和愤怒,反而带着种奇异的了解与同情。
沈三娘也很平静,慢慢地接着道:“我去找他,只因为我总觉得他就是杀死那些人的凶
手。”
马空群道:“他不是。”
沈三娘又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他的确不是,但我在没有查明白之前,总是不能安
心。”
马空群道:“我明白。”
沈三娘道:“我可以从他对我的态度上看出来,女人天生就有种奥妙的感觉,他若恨
你,对我的态度也一定不同。”
马空群道:“我懂。”
沈三娘道:“可是他却对我很客气,我去的时候,他虽然显得有些吃惊,我要走的时
候,他却没有留难我。”
马空群道:“他是个君子。”
沈三娘道:“只可惜你有个朋友并不是君子。”
马空群道:“哦?”
沈三娘咬着牙,眼眶已发红,忽然解开了衣襟,衣襟下是赤裸着的。
她虽然已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但身材仍保养得非常好。
她的胸膛坚挺,小腹平坦,双腿修长结实,只可惜现在这晶莹雪白的胴体上,已多了好
几块瘀青和青肿。
翠浓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叫,沈三娘的泪已落下,颤声道:“你知道这是谁打的?”
马空群凝视着她腰腹上的伤痕,目中已露出愤怒之色,过了很久,才沉声道:“我不想
知道。”他的意思沈三娘当然明白。
沈三娘也没有再说,慢慢地掩起衣襟,黯然道:“你不知道也好,我只不过要你明白,
为了你,我什么事都肯做。”
马空群心中的愤怒已变为痛苦,又过了很久,才长长叹了一声,道:“这些年来,你的
确为我做了很多事,吃了很多苦。”
沈三娘哽咽着,突然跪倒,伏在他膝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马空群轻抚着她的柔发,目光凝视着窗外。
清晨的微风吹过草原,杂草如波浪起伏,旭日刚刚升起,金黄色的阳光照在翠绿的草浪
上,马群正奔向阳光。
马空群叹息着,柔声道:“这地方本是一片荒漠,没有你,我也许根本就不能将这地方
改变得如此美丽,没有人知道你对我的帮助有多么大。”
沈三娘轻位着,道:“只要你知道,我就心满意足了。”
马空群道:“我当然知道,你帮助我把这块地方改变得如此美丽,只不过是要我在失去
它时觉得更痛苦。”沈三娘霍然抬起头,失声道:“你……你……你在说什么?”
马空群不再看她,缓缓说:“我在说一件秘密。”
沈三娘:“我……我有什么秘密?”
马空群目中的痛苦之色更深,一字字道:“从你第一天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已知道你是
谁了!”
沈三娘身子一阵震颤,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突然扼住了她咽喉。她连呼吸都已停
顿,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向后退,目中也充满了恐惧之色。
马空群道:“你不姓沈,姓花。”
这句话又像是一柄铁锤,重重地敲击在沈三娘的头上。
她刚站起来,又将跌倒。
马空群道:“白先羽的外室花白凤,才是你嫡亲的姐姐。”
沈三娘道:“你……你怎么知道?”
马空群叹息了一声,道:“你也许不信,但你还未到这里来时,我已见过你,见过你们
姐妹和白先羽在一起,那时你还小,你姐姐肚子里却已有了白先羽的孩子。”
沈三娘颤抖突然停止,全身似已僵硬。
马空群道:“白先羽死了后,我也曾找过你们姐妹,但你姐姐却一直隐藏得很好,又有
谁能想到你居然到这里来了?”
沈三娘慢慢向后退,终于找着张椅子坐下来,看着他。
就是这个人,七年来,每个月她至少有十天要陪他上床,忍受着他那只没有手指的手笨
拙的抚摸,忍受着他的汗臭。
有时她甚至觉得睡在她旁边的是一匹马,一匹老马。
她忍受了七年,因为她总认为自己必有收获,这一切他迟早必将付出代价。现在她才知
道自己错了,错得可笑,错得可怕。她忽然发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孩子手里的蚯蚓,一直在被
人玩弄。马空群道:“我早已知道你是谁,但却一直没有说出来,你知不知道是为了什
么?”沈三娘摇摇头。
马空群道:“因为我喜欢你,而且很需要你这样一个女人。”
沈三娘忽然笑了笑道:“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免费送上门来的。”
她的确在笑,但这笑却比哭还要痛苦。
她忽然觉得要呕吐。
马空群道:“我早就知道你跟翠浓的关系。”
沈三娘道:“哦?”
万马堂道:“我这边的消息,由翠浓传出去,外边的消息,也是由翠浓传给你的。”
他也笑了笑,道:“你用她这种人来传达消息,倒的确是个聪明的主意。”
沈三娘叹道:“只可惜还是早已被你知道。”
马空群道:“我一直没有阻止你们,只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重要的消息给你。”
沈三娘道:“你也许还想从我这里得到外面的消息。”
马空群也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姐姐比你精明得多,这么多年来,我竟始终查不出
她的踪迹。”
沈三娘道,“所以她直到现在还活着。”
马空群道:“她的儿子呢?”
沈三娘道:“也还活着。”
马空群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到这里来了?”
沈三娘道:“你猜呢?”
马空群道:“是叶开?还是傅红雪?”
沈三娘道:“你猜不出?”
马空群又笑了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法子知道的。”
沈三娘道:“那么你又何必问我?”
马空群忽又叹息了一声,道:“其实直到今天为止,我还是不想揭穿你的秘密,因为我
还是不忍中断我们现在的这种关系。”
沈三娘道:“只可惜你现在已到了非揭穿不可的时候。”
马空群道:“因为这件事已不能再拖下去。”沈三娘道:“既然已拖了十几年,又何妨
再拖几天?”
马空群神情更沉重他说道:“我有儿有女,还有几百个兄弟,我不忍眼见着他们一个个
死在我的眼前。”
沈三娘道:“昨天晚上又死了多少?”
马空群黯然道:“死的已够多。”
沈三娘道:“你认为谁是凶手?叶开?傅红雪?”
马空群目中露出憎恨之色,缓缓道:“不管凶手是谁,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一定逃不了
的!”
沈三娘盯着他,一字字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者死……对不对?”
马空群道:“不错。”
沈三娘突然冷笑,道:“那么你自己呢?”
马空群目中的愤怒突又变为恐惧,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忽然站起来,面对着窗子,仿佛不愿被沈三娘看到他面上的表情。就在这时,外面响
起了一阵铜铃声。
马空群叹了口气,喃喃道:一好快,又是一天,早膳的时候又到了。”
沈三娘道:“你今天还吃得下?”
马空群道:“这是我自己订下的规矩,至少我自己不能破坏它!”他没再看沈三娘一
眼,忽然大步走了出去。
沈三娘道:“等一等。”
马空群在等。
沈三娘道:“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马空群道:“为什么不能?’沈三娘道:“你……你准备对我怎样?”
马空群道:“不怎么样。”
沈三娘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马空群道:“我没意思。”
沈三娘道:“你既已揭穿了我的隐密,为什么不杀了我?”
马空群道:“揭穿你的秘密是一回事,杀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三娘道:“可是……”
马空群道:“我知道你当然也不能留在这里。”
沈三娘道:“你让我走?”
马空群笑了笑,笑得很凄凉,缓缓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走?难道我真能杀了你?”
沈三娘看着他,目中露出了惊奇之色。
直到现在,她发觉自己还是不能了解这个人,也许始终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她忍不住又问道:“你既然已准备让我走,为什么又要揭穿我的秘密?”
马空群又笑了笑,淡淡道:“那也许只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我并不是个呆子。”
沈三娘咬着嘴唇,道:“那也许只因为你已不愿我再留在这里。”
马空群道:“也许。”
他没有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脚步声已下了楼,缓慢而沉重。他的心情也许更沉重。
“他为什么不杀我?难道他真对我不错?”
沈三娘握紧双拳,自己决定绝不能再想下去,想下去只有更痛苦。就是这个人,欺骗了
她,玩弄了她,但却在别人非杀不可的时候放过了她。
也许并不是他要欺骗她,而是她要欺骗他。
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但是他对她这个人,却并没有亏负。沈三娘心里忽然觉得一阵刺
痛。
她本不该有这种感觉,更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但人总是人。人总有人的情感、矛盾和痛苦。
翠浓已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柔声道:“他既然已让我们走,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沈三娘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当然要走,只不过……也许我根本不该来的。”
第十四章 健马长嘶
马空群慢慢地坐了下来。
长桌在他面前笔直地伸展出去,就好像一条漫长的道路一样。从泥沼和血泊中走到
这里,他的确已走了段长路,长得可怕。
从这里开始,又要往哪里走呢?
难道又要走回泥沼和血泊中?
马空群慢慢地伸出手,放在桌上,面上的皱纹在清晨的光线中显得更多,更深,每
一条皱纹都不知是多少辛酸的血泪刻画出来的。那其中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
花满天和云在天已等在这里,静静地坐着,也显得心思重重。
然后公孙断才踉跄走了进来,带着一身令人作呕的酒臭。
马空群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什么。
这种时候,的确是不应该喝醉的时候。
他心里既羞惭,又愤怒——对他自己的愤怒。
他恨不得抽出刀,将自己的胸膛划破,让血里的酒流出来。
大堂里的气氛沉重。
早膳已经搬上来,有新鲜的蔬菜和刚烤好的小牛腿肉。
马空群忽然微笑道:“今天的菜还不错。”
花满天点点头,云在天也点点头。
菜的确不错,但又有谁能吃得下?天气也的确不错,但清风中仿佛却带着种血腥气。
云在天垂着头,道:“派出去巡逻的第一队人,昨天晚上已经……”
马空群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些话等吃完了再说。”
云在天道:“是。”
于是大家都垂下头,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