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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黑白道人物之中,势力最雄厚的要算“阴魔教”,单只明里现身的,每一个都是响叮当的巨魁大孽。
就在二帮一会存身的那间!“侠客栈里,最后一进的厢房内,住着一个风标绝世,貌若干都,但却冷峻至极的少年人,他就是“残肢令主”杨志宗。
这时——
月白风清,院中一片光明,像是积满了水,花影扶疏,月光把花树的影子,投射在院中地上,参差有致,仿佛水中的浮萍。
杨志宗一手支头,斜倚窗前,闭目沉思。
屋顶上不时传来夜行人衣抉飘风的声音,但他宛若未觉,一心在思考着一个极端重要的问题。
他目前面临的问题是公开现身,接受所有集中在长沙的黑白道高手的挑战,还是暂时容忍,按步完成计划。
这是一个极端严重的考验,他想象得到敌对方面力量的强大,简直无从估计,而他,却是孤立的。
良久之后,他俊目倏张,两股骇人至极的煞光,暴射而出,右手重重的一击桌子,他已做了最后的决定——
冷傲的僻性和充满在胸中的仇恨,使他做了这可怕的决定。
他轻轻关上窗户,移坐灯前,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小的册子,小册子的封面上是八个触目惊心的血红的字——一
“甘露帮血海深仇录。”
他翻开首页,顺序列着阴、阳、丑、怪、婆。
每一个字,代表着一个不可一世的大仇人。
这五号名登首页的仇人,“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他曾见过面,而且目前他积极的要寻到他,因为师门重宝“乌木宝录真诀”已落在这魔头的手中,另外“玉面阎罗婆播七姑”,他已从“北疯半悟和尚”的口里知道这魔女是“招魂蝶秦媚娘”的师父,名列第一号的“赤发阴魔”是第二次惨杀他师父和两个叔叔的凶手,其余的阳、丑两魔,他还一无所知。
面对首页的五魔,他感到他任务的艰巨……
他又激动的翻开了第二页——
顺序列有二十号之多,他轻轻的念道:
中原一鹗上官云奇——
屠龙手高原——
独眼丐吴子清——
千手如来万源通——
黑阎罗姜虚—一
云龙三现赵亦秋——
以上六号,每个人的名字上,划了一条红线,这是他师父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
在遇害前亲手完成的。
接下去——
追风创上官公谨——
追风剑上官公瑾是前“百灵会”会长,早已死去,人死不记沈,况且他又是红衣女上官巧的父亲,他已把他除名。
再下去———一
鸿面酒葫芦廖仓——
铁臂神猿蔡精———
七指圣剑吴凌南——
水鹞子西门俊德——
九天飞鹏吕无奢——
活彭祖张闵——
他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但瞬间又换上骇人的杀气,眼看着以下的七个名字,哺哺自语道:“下一个应该是‘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他和‘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一样,应该残去四肢,两肢是师仇,两肢算是孽龙潭畔对自己下毒手的报偿。”
一顿之后,又恨根的自言道:“哼!‘招魂蝶秦媚娘’,我必须以真面目杀她!”
他对于“招魂蝶秦媚娘”,可以说恨之人骨,这女魔在孽龙潭衅曾对他下过手,又曾阴谋要把他剖腹取丹。
最后一次,若非“北疯半悟和尚”相救,杨志宗早已毁在她的“春风一度丸”之下。
蓦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杨志宗不由亡魂皆冒,电疾起身靠壁而立。
念动之中,“乾元真罡”已贯集双掌,来人既已发觉了他的秘密,他必须得把这发出轻叹的人毁去。
显然那声轻叹,是发自他的身后,门不开,户不启,这人如何进人房中?而且竟不被自己发觉,真是匪夷所思。
待看清那发声轻叹的人,竟然是红巾蒙面人时,不由疑虑尽消,一颗不安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喜孜孜的施了一礼,道:“原来是前辈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红巾蒙面人精擅“移形换影”绝技,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在杨志宗关门时,已经潜入房中,对杨志宗的一举一动,完全了然,他太关心他,所以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孩子,你该离开长沙城!”
声音中充满关切和慈爱,红巾蒙面人是唯一知道他底细的人。
“为什么?”
“聚集在长沙的高手,已超过百人,他们都要得你而甘心,你不能逞一时之勇,而贻终身之憾!”
杨志宗自己未尝不知道处境的危险,然而天生强做的个性,使他越是遭遇到艰危,越是倔强。
同时他想到“残肢令”的威名,他不能不顾。
虽然红巾蒙面人对他的关怀和爱护,使他不忍拂过对方的好意,但冷傲的豪气,似乎更具威力。
他带着无比的歉意,低声回答道:“前辈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
“为了‘残肢令’的威名,我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威名?不错,孩子,武林中多少人毁在这一个‘名’字之下!”
“晚辈不是为了虚名,而是不愿意逃避!”
“但你双拳难抵四手!”
“为了师仇,为了武林公道,晚辈决仗所学竭力周旋!““我不反对你讨索师仇,但不是这个时候!““迟早总是一样!”
“目前情势对你不利!”
杨志宗豪气冲霄的道:“晚辈说过,竭己之力,周旋到底!”
“孩子,你太倔强了!”
“晚辈很抱歉,拂逆了前辈的好意!”
“孩子,如果你一意孤行,难免造成漫天浩劫,你可曾想到过后果的严重吗?”
“后果?”
“不错,你将成为武林的公敌!”
“晚辈的行为,如果不为武林所谅解,一切在所不计!““唉!”
红巾蒙面人不由又发出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杨志宗心里感到万分的难过,因为自己违过了挚爱自己的红巾蒙面人的忠告,那一声叹息,如一把巨锤,敲击在他的心上,他赧然的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昏黄的灯光,使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凄凉的味道。
杨志宗身世凄迷,童年时代,是在极端凄惨艰困的情况下。度过,从师之后,又送遭惨变,养成他一种冷傲孤僻的性格,对他有过好处的人,他会永铭五内,时图报答,而对于敌人,他却有强烈的报复心,一种恨的意念,塞满他的心胸。
两人默对良久之后,红巾蒙面人激动的道:“孩子,你一定要这样做?”
杨志宗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唉!“
红巾蒙面人,又是一声轻叹,轻轻推开房门,一闪而没。
“前辈!”
杨志宗声音出口,红巾蒙面人影踪已杏,留给他的,是无边的怅惘,他似乎感觉到做错了一件事。
他站在门边,仰头望着如银夜空,不由感慨的朗吟道:“月明星稀,鸟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嗤!“
前廊走道,突然传来一声笑声!
杨志宗诧异的转头一看,一个白衣美人,已姗姗向他房间这边走来,容颜之美,使人疑是月殿娥娥临凡,心里不由一动。
待他看清了来者是谁之后,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冷峻的俊脸上,立时浮起了一层杀机,重重的冷哼一声。
“格格,小冤家,我们又碰头了!”
杨志宗被这一声娇气十足的“小冤家!叫得毛骨惊然。
“哼,秦媚娘,你这贱货,小爷有一天要把你挫骨扬灰!”
来的正是和杨志宗同一旅店,一院之隔的“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
她似乎已忘了以往对杨志宗所施的那些恶毒丑事,闻言毫不动气,眉目之间,荡意盎然,娇滴滴的又道:“哟!小冤家,怎么连一点见面之情都没有!”
说话中,已走到距杨志宗不到二丈之地。
杨志宗气得脸孔发紫,沉声道:“秦媚娘,你再敢走三步,我要你血溅当场!”
“招魂蝶秦媚娘”早已知道杨志宗也投宿在这间旅店之中,只是因为同行的“万寿帮”
帮主,“活彭祖张闵”被“残肢令”惨杀,所以没有来找,今晚月白风清,忽地动了春情,跟在她身旁的,她已玩腻了,不由想到这俊俏绝伦的杨志宗身上,不惜移蹲就教。
当下闻言之后,脚步未停,依然满面春风的行来!
杨志宗杀机陡起,心想:“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天,你却等不及了,也好!现在就打发你!”
心念之中,功运双掌。
忽地想起这是旅店,如果一闹起来,全店中不少黑白道高手,惊动起来,却是惹厌,强忍一口恶气,怒盯了即将来到身边的秦媚娘一眼,转身就要进房——
白影晃处,一阵香风扑鼻,“招魂蝶秦媚娘”已抢先俏生生的拦住房门口,“秦媚娘,你准备做什么?”
招魂蝶以袖掩口,媚眼一瞟,吃吃一阵荡笑道:“哟!小冤家,怎么老是横眉竖目的对待我,我又不会把你吞下去,我是来向你解拜误会的!”
“哈哈,误会,””
“不错,以前的事,是一个很大的误会!”
“秦媚娘,少给我来这一套,赶快滚吧!”
“哟!你是怎么啦!“
说着,峰腰一扭,反而进房去了,毫不客气的往床沿一坐。
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跟着进房,朝指道:“秦媚娘,你想找死!““找死未必,凭你那两下……”
“那你就试试看!”
俊面一寒,就要出手。
“慢着,你听我说!“
秦媚娘电闪离床靠向壁角。
“嘿嘿,秦媚娘,小爷几乎毁在你‘春风一度丸’之下!”
“招魂蝶秦媚娘”不由一怔,但瞬间即恢复原状,一双媚眼,流露出一种诱人的光彩,一不稍瞬的紧紧注视杨志宗,眼角含春,粉腮透红,樱口微张,吐气如兰的道:“小冤家,我是爱极了你,怕你不肯就范,才出此下策!”
说完,淡淡一笑,她人本美艳,而且是一种少妇熟透了的美,这一笑,有如百花怒放,真有勾魂摄魄的魅力,杨志宗冷做成性。而且对她仇怨已深,焉能为其所动。
“呸!不要脸!“
“招魂蝶”这下可感到有些吃不消了,媚态尽收,沉声道:“杨志宗,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志宗怒目切齿的道:“你如果想多活几天,你就给我滚,否则……
“否则怎样?”
“杀你!”
“哈哈,凭你还不配!”
杨志宗功随意生,右掌候告上扬……
“招魂蝶”冷哼一声,玉手也同时上杨,衣袖一飘——
杨志宗忽地想起这淫娃荡妇所精擅的“翠袖招魂”,心中一凛,忙闲住呼吸,电闪向后飘退五尺。
“招魂蝶”又恢复一脸的媚笑,道:“如何?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吧!”
说着,一付娇态,如风摆浪,向杨志宗移来。
杨志宗把心一横,正待—一
蓦然——
房外院中,传来一声怪笑声道:“哈哈,浪蝶儿偏遇上一只死蜜峰,太煞风景!“秦媚娘虽然淫荡成性,鲜廉寡耻,但终竟是一会之长,这种事情,如果被人看了去,也不好意思!
当下,粉面一变,身形电射而出。
庭院空寂,月华似水,哪有半条人影,气得“招魂蝶”咬牙切齿,花容失色,回首望处,杨志宗的房门业已关牢。
她一顿脚,暗道:“小鬼,你飞不了的,我秦媚娘如果收拾不下你,就枉为‘玉面阎罗婆’的传人了!”
说罢,悻悻的回转跨院而去。
就在“招魂蝶”的身形,刚刚消失的刹那,院中一棵桂树之上,突然飘落一条人影,落地无声,轻如一片枯叶。
这飘落的人影,赫然是一个满脸尘垢的老叫化,光头跳足,腰弓背驼,但两眼却隐泛精光,看来必是绝佳身手。
那老叫化,一看四周无人,前行数步,对着房门叫道:“玉娃儿,你给我滚出来!”
接着,又是一阵怪笑,这怪笑声正是惊走“招魂蝶”的笑声。
杨志宗被这一声“玉娃儿”叫得心头猛震,同时也唤回了他童年时代的记忆——
他小时,混迹巧儿群中,因他长得白净俊美,所以那些丐儿伙伴,都管他叫“玉娃儿”,同时他无名无姓,身世不明,这“玉娃儿”也就成了他的名号,他不听这称呼,已经六七年了。
“玉娃儿,你听我是谁?”
那老叫化又唤了一遍,但仍无应声,自语道:“咦!分明是他嘛!难道我看走了眼了!”
“没有,你没有看走眼!“
一只手已搭在意叫化的肩上。
老叫化全身一震,如中蛇蝎,亡魂皆冒,身形一矮,猛然窜出三丈之外,自己被人歉近身边还不曾发觉,真是栽到了家。
回身望处,这欺到自己身后的竟是一个二十不到的俊美少年,映着月光,有如临风玉树,不由激动的道:“你……你……是否当年的玉娃儿?”
“不错,阁下是……
“哈哈,数年不见,你已学得一身绝艺了,你看我……”
说着,用手朝脸上一抹,头上一抓,直起身来,哪里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