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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见到徐江鸥以前,马飞总觉得女人和女人没有什么区别,无非骨架精巧些,眉眼搭配合谐点,如此而已。美女人有的,丑女人也一样有,不过是一样的皮肉而已。
直到见了徐江鸥,他才知道什么叫女人。他惊讶,他震撼。他惊讶于人怎么可以长成那样,一样的杏眼,一样的红唇,却有不一样的靓丽,不一样的风韵,以致于构成了绝不一样的冶艳。他震撼于人怎么可以温柔成这样,一样的腰肢,一样的嗓音,她的每一个动作却可以柔软到不可思议,她的每一句话都漫妙到无可比拟。再回头,却已经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不是云。过去眼中的美女,早已让他失去了兴趣。
在没见到石波清之前,马飞也觉得男人和男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有人瘦弱些,有人高大些,如此而已。英俊小生有的,丑陋男人未必就没有。
但是见了石波清,他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叫男人。明明他的皮肤也不是很白,明明他的体格也不是很健美。可是一看见他,马飞就发现自己错了,不是想法错了,而是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器官都似乎生错了位置,放错了地方。总之,一看见石波清,他就从心里不自在,总觉得自己的鼻子不是鼻子,自己的眼睛不是眼睛。用了十六年的身体,忽然间就不对头、不对劲儿了。
每次看到他,他都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
上次看见他时,他儒雅大度,挥洒如意,就如诸葛孔明在世,似能包容万物。
小马不服气。他有理由:就算他石波清风华绝代,也不是天生地养的。
他和他不一样。
他石波清是什么环境?从小衣食无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六岁就把《三字经》倒背却流,八岁就会作诗,十岁就看《春秋》。
他马飞是什么环境?从懂事起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父亲被抓了壮丁,从此音讯全无。母亲积劳成疾,病死在家穷四壁的屋里。他把房子卖了,才总算给母亲置买了一口薄皮棺材,草草安葬。他六岁时还在地里玩泥巴,八岁时饿得眼冒金星半夜跑到邻居家地里偷地瓜,十岁时他就只认识二个字:马飞。
要不是为了识得海天剑诀,徐江鸥教了他一些字,恐怕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写。
这怎么比?
怎么能比?
马飞认为,他是命不济,如果他能有石波清那样的条件,风华绝代的绝对是他,而不是什么石公子。
他真不知道徐江鸥到底喜欢石波清什么?
喜欢他的斯文?
可老子不也他妈的是个斯文人!
喜欢他的智慧?
老子利用智慧偷邻居家地瓜时,他还在读死书!
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一次,再见石波清,他的感觉又不一样。
这一次石波清穿得比他最穷的时候还要破烂,而且还堆积了一脸的皱纹,就象风干的桔子。
没猜到他是谁的时候,马飞还不觉得什么。
可一旦知道了他是石波清,马飞的感觉就全变了。
他站在他面前,还是觉得他不如他,还是浑身不对劲。
马飞终于明白了,石波清身上有些东西是他永远无法拥有的。比如自信,比如从容。
这绝不是说由于衣服的改变,环境的改变,就可以改变的。
他还是不如他。
这个发现让马飞很沮丧。
石波清在他面前并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知道自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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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桥径对石波清的感觉有些复杂,既不象徐江鸥那么爱,也不似马飞那么恨。
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对石家并不是十分瞧得起。石家虽然也有一些名声,但和当年徐家比起来,好比拿萤虫之光来喻太阳。
可惜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他徐家反而要仰仗石家才能支撑。
下三滥的易容术居然能恩泽四方,而他却只能仰其鼻息。
徐石两家世代深交,徐家的二流剑法能在江湖上苦撑到今天,其实跟石家有莫大的关系。
石家闻名天下不过三代,石千点被人尊为“千面圣人”,石中树被叫做“千面菩萨”,石波清年轻,所以被称为“千面公子。”
易容之术,多为人不齿,是与鸡鸣狗盗并列的下三滥。
然而石家祖孙三代,虽生于市井,却出污泥而不染,偏将这下三滥的手段,用来做义薄云天的侠义事。几十年下来,江湖上受过石家恩泽的人,不知凡几,连石波清这出道没几年的贫寒小子也被尊称为公子。因为这个缘故,徐家镖局也几次起死回生,被人卖个人情,谁都知道徐家家闺女和石家的公子自幼便是注定娃娃亲。
徐桥径自然知道石家对自己的好处,也正因为如此心里才郁郁寡欢。
威震天下的海天剑法传人居然要被下三滥的家族庇护,这事,他怎么想都觉得窝囊。
可无奈之后,又能怎样?
他徐桥径也并非庸庸碌碌之类,从小便立下大志向,想让海天剑法重振声威。
他不可谓不辛苦,不可为不勤奋。
可结果呢,闻鸡起舞了几十年,依然落了下乘。
祖宗的基业不但没有振作,反而一衰再衰。
当年的少年已两鬓斑白,当年的壮志也坠如夕阳。
能与石家结亲,非但不是下纳,反而成了高攀。
日子久了,徐桥径也认了。只是潜意识里,总是隐隐有些不甘。
他乡遇故人,他真没想到大海捞针,自己还真是捞到了这根针。
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
当石波清说到凌云山庄变成一片废墟时,他一惊。
当石波清说到他假扮连启云混进烈马堂的时候,他的脸煞白。
当石波清说到凭三寸不烂之舌,鼓动方裂谷造反,他已双唇颠动说不出话来。
石波清犹自意气风发地道:“烈马堂的全是马匪、凶犯、恶人出身,个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北三省绿林皆唯马首是瞻,连官府都一筹莫展,拿他们没有办法。正因为如此,我才偏要碰一碰,摸一摸,让他们知道不是仗着武功高,就可以称王称霸,为所欲为!不是所有人都从此怕了他们,从此逆来顺受,任他们宰割!“
马飞和徐江鸥终究年轻,听到险恶处齐声惊呼,听到精妙处拍手称快,早就入了迷,仿佛自己就是那孤身涉险的公子。
不知不觉中,徐江鸥对石波清的爱慕又深了几分,马飞对石波清的恨意却淡了几分。
在他看来,石波清所做的正是英雄所为。他虽然不是英雄,但对一个英雄腹诽,倒显得……自己是个小人了。
徐桥径却脸都青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以为自己是什么?莫要惹毛了烈马堂,连徐家也一起葬送了。
“只是我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步亏居然会突然回来,以致功败垂成。“
石波清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很是惋惜。
徐桥径也叹了一口气,看表情更是惋惜。半晌他才大声道:“好,好仗义,好威风,好计谋!”他突然站了起来,从抽屉是拿出一个搭裢,往石波清面前一推,斩钉截铁地道:“请。”
“徐伯伯,你这是……?”石波清糊涂了,他看得出搭裢里放的是银子,可他要银子干什么?
徐桥径唯恐他听不清楚,一字一顿道:“要钱,我们给。要马,我们送。只是请你走远点,走得越远越好,走得越快越好。从此以后你姓你的石,我姓我的徐,石徐两家一刀两断,你不认识我,我也不必认识你。”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末必这么想。
毕竟石徐联姻,江湖上谁人不知?
就算他想退出,人家也末必相信徐家与这事无关。
只是他实在气急了,气狠了。
这小子,临行前,我是怎么叮嘱他的?他居然当作耳边风!
烈马堂是好惹的,能惹的吗?
我一再告诉他,塞北不比江南。霹雳堂多少还有朝廷束缚,就算行恶,也不敢摆到台面上。而烈马堂就好比择人而噬的猛虎,这小子倒好,不但去摸人家的屁股,还拔人家的虎须。
你不想活了也罢,何苦生生累了我们徐家!
他越想越气,口不择言,以语泄愤。
这话却太伤人了。
石波清没料到他居然说出这种绝情绝义的话。
他忍不住心一凉,脸一黑。
他们石家除暴安良固然只是图个心安,不求回报。但事到危难,求到人家头上。人家却将你一脚踹开,这种滋味可真不是个滋味。
他本想仰起头,说几句慷慨激扬的话,诸如“君子不受嗟来之食,你既不把我当朋友,我又何必求你!”又如“烈马堂算什么,倒把你吓成这样。我石波清做了便是做了,一手承担便是。石家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偷生怕死的小人!”
只是一张嘴,便没由来的一酸,竟说不出一句话。
被烈马堂追杀数日,亡命数日,都没有这一刻来得惊栗来得失落。原以为他乡遇旧友,突围更有希望了一些。犹如溺水的人,一双脚终于踏到了实处。只是满腔的欢欣还来不及倾诉,便化成了一江苦水。
他没说话,徐江鸥却挺身而出:“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石哥?当年你落魄时,是谁救了你,你难道忘了?”
“我没忘。我落魄不假,但至少还不致于死。只要人不死,就有翻本的机会。可这次这小子分明是害我们徐家,让我们万劫不复。情和命谁重要?一个人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要情义干什么?“
年轻人终究对年轻人的脾气,原本对石波清一肚子腹诽的马飞这时候却暗伸大拇指:这小子真是够胆色,够热血!他忍不住插嘴道:“性命固然重要,但气节却不丢。烈马堂横行多年,也该有个人站出来,和他们斗一斗了。”
“你给我闭嘴!”徐桥径一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带着徐江鸥出去,哪儿会有这躲都躲不开的祸事?
名节?义气?说得到好听,他还不想把自己这把老骨头丢在这里。就算非要有人站出来,数落烈马堂的罪,也轮不到他。
可这些年轻人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竟没一人听他的。就连一直乖巧的的女儿,也站在了他们那边。她紧紧站在石波清身边,仰着小脸道:“爹,如果你非要石哥走,我就跟他一起走。”
“你……”徐桥径气得手指哆嗦,胡须乱颤:“还反了,你?!”
徐江鸥毫不畏惧,和他一拧到底:“现在烈马堂已经认定我们徐家是来接应石哥的,他们是什么,他们是盗匪!就算你极力撇清,又怎么辩得清,道得明?说了又有谁听谁信?不若真的翻了脸拼了命,杀出生天。”
这些道理,徐桥径何尝不明白。
只是拼,我拿什么和他们拼?!
徐桥径嘴里发苦,心里更苦。正要开口,却听一个人慢悠悠地说:“不错,你们说了也没有人信,起码我就不信。因为我只相信我的眼睛,而它告诉我:石波清就在你们当中。所以你们就是同伙,一定,肯定,铁定是一伙的!”
屋外有人,窗前有脸,一张怪脸,一张谁也想不到脸。
下部天涯亡命:第四章死人会说话
四海客栈并不是漠北最大的客栈,但却是漠北最热闹的客栈,因为便宜。
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秉性,也许你最喜欢吃的羊肉,恰恰是别人最忌讳的食物;也许他引以为荣的衣服,恰恰是你眼中不伦不类的垃圾。但有一样东西,却是人人都喜欢的,那就是便宜。
人虽有千种,然而又有谁不喜欢便宜,不喜欢占人便宜?所以四海客栈的客人总是最多,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人多自然就热闹,有人的地方就有声音。店小二迎客的声音,掌柜的打哈欠的声音,客人聊天的声音,厨师打呼噜的声音。这些该有的声音,这时候却没有。
徐桥径这才发现,月儿已探出屋檐,而整个客栈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却静得不正常,好象这不是客栈,而是死气沉沉坟地。
正因为静,所以窗外人的话才会吓了大家一跳。如果这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只是吓了屋里人一小跳,那么这人的面容,则是吓了大家一大跳。他竟然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谢掌柜。
谢掌柜的表情很怪,他不住的冷笑,嘴唇也不停的蠕动,说得都是些自信满满的话,但他的表情却是恐惧的、惊栗的,就象不是他吓了大家一跳,而是大家把他活活吓死了。
镖局出来买马,带来的自然不单单是马倌马飞这一个人。随行的还有四个镖师。其中一个也姓谢,也许四百年前他真的和谢掌柜是一家人,所以|奇|他们两个一直很|书|投缘。谢镖师当然不相信他的本家竟然是烈马堂的人,可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他迷茫,他不解。所以他忍不住去拍谢掌柜的肩:“老谢,你怎么了?”
徐桥径终究是老江湖,他的剑法虽是二流的,但见识却是一流的。他早就发现不对,虽然人人都看出谢掌柜不对,他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