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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公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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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空念眼睛一亮,喜不自禁道:“他也来了?多少年没见到他了,真想再见他一面。只是他年纪终究大了,这样鞍马劳碌,我心里终是不安。”

他来了,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有了石波清的智,他的力,天下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上部烈马风云:第二章杀手并非来自霹雳堂

他,白衣胜雪,神色倨傲,站在漆黑的夜色里,犹如黑暗里悄悄绽放的莲花。

只是衣白的人,心未必就清白。就好似看起来纯洁柔弱的水仙花,凌波傲人,楚楚动人,却是有毒的。

他也一样。虽然面貌清秀,尤胜女子,但却是一个碰不得的人。

他长得象女人,心胸也窄得象女人,只是手段却绝不象女人。比男人尤烈,比屠夫更狠。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无锡州竟然受挫。

一而再,再而三。

今天是第四次了吧。

这让他恼羞成怒,也让他迷惑。

最初他是瞧不起霹雳堂的,霹雳堂和烈马堂号称天下二分堂,野心勃大,却连江南腹地的一个小小的无锡都攻不破,还谈什么天下?

他不明白九眼妖虎步亏联络霹雳堂到底是图谋什么?

只是他后来见到了霹雳堂堂主雷霆,这才恍然,这才明白。霹雳堂并非似自己想象中那么赢弱,相反它的实力比烈马堂更深沉,更浑厚。

只是有些事是它不方便做的,比如刺杀无锡知州杨空念。

毕竟刺杀朝廷命官这个罪名,雷霆担待不起。江南霹雳堂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与官府的关系如老树虬根,纠缠不清。

而烈马堂则不然,塞北烈马堂皆是马匪出身,从来就是视朝廷如狗屁,出手自然肆无忌惮。

一个是塞北绿林魁首,一个是江南武界霸主,各有所需,各有所求。

两强联手,天下武林势必瓜分。这才是步亏真正目地吧。

只是这件事说来简单,一做才知有多棘手。

第一次杨空念猝不及防,虽没找到他的人,却杀了府中不少好手,幸得他手下大将付云鼓舍命相搏,才得保全。

第二次他以为已摸清对方底细,大功可成时,却突如其来中了埋伏,这次吃亏的可是他。

第三次就更荒诞了,派出去的杀手一进院子就石沉大海,连撕杀惨呼都没有,就突然消失了。后来,他才察觉院子里居然布了一个阵。一入此阵,便七情迷失,难辩南北。

显然,自第二次起,杨空念身边便有高人相助。

只是事已至此,形同骑虎,难上难下,不如拼了。

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手下人皆以黑布蒙眼,棉花塞耳,以免被阵法所迷。第一次杀进杨空念的府院,他己有了计较,知道这庭院原本并不深幽,仅有二百三十步。阵法为地形所限,只要迈出这二百三十步,再厉害的阵法也没用了。

这已是第四次,他已经败无可败了。

可是他仍是败了。惨败。

杨空念身边的那人似早已把他看穿看透,竟舍去了阵法,另布了机关。

这一次闯入二十一人,两人掉进陷阱,三人被乱箭射杀,一人触动机关,八人中毒,其余人等不是被巨木砸倒,便是被机括斩杀。区区二百三十步,竟无一个能过。

这二十一人皆是高手,若不是耳不能听,目不能视,未必就会败得这么凄惨。

那人竟是把他布置的盾,化为锋利的长矛,攻其不意。

白衣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朗声道:“布下阵法、机关的,是何人?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杨空念?”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在静夜里传出很久,即便是深院里最偏僻的角落也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院子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院子里没有,院外却有。

一个平和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道:“如果我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杨知州,你会不会回答?”

音在背后,人在身后。

白衣人一惊,蓦然回首。

便见在月光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如同巍巍山岳。

一个身穿黑衣,但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人联想到的居然不是凝重、黑暗、阴森,而是阳光、明朗、温暖。

那个身材高大的,他认识,是杨空念手下的战神付云鼓。

那年轻人,他却从没见过。这人英俊挺拔,但身材明显单薄了一些,说话时中气也不充足,似乎并不是个练武的料。

只是不知为什么,见到这个人,他却心里不禁一跳,有一丝心悸的感觉。

他们站在他身后,当然不是来和他聊天的。有时候攻就是最好的防,他们能防得了他一时,却防不了他一世。与其防,不如攻,迫他现身。

付云鼓出枪,枪似破浪的蛟龙。

这一枪很快,很猛,即便是一块磐石也会被洞穿。

但白衣人却似乎并不在乎,只是随手一拈。暗夜里就忽略绽放了一朵花,白色的铁莲花。花有十四瓣,看起来很洁白很柔软,但铁枪撞进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却很“硬”。当然硬,精铁自然硬。精铁铸成的铁莲花。

花瓣合拢,付云鼓的枪就象是花的一部分,再也不能寸进。

被锁住的枪还不如一根木棍,付云鼓大惊,全身肌肉鼓贲而起,奋力一拔。

那白衣人的身材瘦小,几近女子。如果说付云鼓是一头蛮牛,他至多算是牧童。可蛮牛力气再大,也挣脱不了牧童手里的缰绳。

付云鼓呼喝声中,连手中的铁枪都发出吱嘎的呻吟声,连精铸的铁枪都开始变形,那白衣人却纹丝不动。

白衣人右手持花,左手正蠢蠢欲动。忽听年轻人说了一句话“原来是妖莲连启云,莲花拈既已出手,想认不出你都很难了。”

白衣人一颤,一失神,终于还是暴露了身份,终于还是有人认出了自己。

就在他一恍惚的霎间,年轻人出手了。

或者说,他出暗器了。(他的手一直笼在袖中,但几点寒光突然破袖而出)

如果他是抬手间发出暗器,以连启云的武功有这霎间就足够应对了。

可他不是。

一个人发暗器当然不可能不动肩不晃腕,没有一点征兆。

只是他的暗器是机括发出来的,又另当别论。

连启云不防,慌乱中他一拧腰,已然掠出两丈开外。黑暗里只听夺夺之声不绝于耳,不知有多少透骨钉钉在了墙上。

连启云的瞳孔缩了起来。唐门的暗器,暴雨梨花钉。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唐门的暗器?

“你究竟是谁?”

年轻人轻轻一笑:“我既然知道了你是谁,如果仍藏头缩尾,对你未免不公平。我不妨告诉你,我叫石波清。”

“千面公子石波清。”连启云咬牙道:“好,我记住你了。”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石家闻名天下不过三代,石千点被人尊为“千面圣人”,石中树被叫做“千面菩萨”,石波清年轻,所以被称为“千面公子。”

他们赖以成名的不是枪法,不论棍术,更不是刀枪,而是易容。

易容之术,自古有之。但多是弱者行为。有的人习之是为躲避仇家,远离灾祸。有的人练之则是以假公济私,遮掩面目。躲避仇家,不外乎“惹是非捅出大篓子”“无心铸过错,愧对他人言”“忍辱负重不忘仇,只盼他回再雪耻”如此种种。至于以假面目做案,杀人劫货。以善人之身;行恶人之事。明为一方豪绅,实则江洋大盗。明为二袖清风,实则恶贯满盈,种种恶果更多。故而易容术多为人不齿,是与鸡鸣狗盗并列的下三滥。

然而石家祖孙三代,虽生于市井,却出污泥而不染,偏将这下三滥的手段,用来做义薄云天的侠义事。几十年下来,江湖上受过石家恩泽的人,不知凡几,连石波清这出道没几年的贫寒小子也被尊称为公子。

连启云没有看错,石波清一生所学甚杂,只是武功却是稀松平常。他幼年得一场大病,病虽愈,但病根却难除,他悟性虽高,体质难继,以致于空付了卓杰的见识,却只习得三流的武艺。

在连启云看来,他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武林,武林,自然以武为大。江湖上的智者也不是没有,比如丐帮长老肖云天,但他也是先练得一身武艺,才修习阵法。他曾说过,武是壮人之本,唯有先挟技自保,才能论及其他。

败在这样一个废物手里,连启云自然不甘。

可是……却有一丝猩红从他身上渗出来,渐渐泅染得白衣有了狼籍。

他受了伤。虽然不甘心,他也知道今日不可再战。

再战,也许就不是负伤,而是丢命了。

比起什么脸面,羞辱,自然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所以他记住了这个人,这个仇,便立即掠走、退隐、消失。

待连启云退走,从一棵树走出一个人,正是知州杨空念。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惶恐不安中度过,问题不在于别人要刺杀他,问题在于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他?

正因为不明白,才更可怕。

因为不明白,他就无从化解,无从防范。

只是此刻虽然知道了行刺的人叫连启云,却更叫他迷茫、茫然。

连启云是塞北烈马堂的六堂主,可谓臭名昭著,他就算没见过,总也听说过。

只是杨空念怎么也想不明白,塞北和无锡相隔万里,他怎么就和烈马堂结仇了?

要说他的仇人倒也不少,自从他来到无锡这地方,便对治安百般整顿。各路盘剥百姓的暗流皆一一剪除,不说大小头目,单是霹雳堂堂主雷霆便三番五次企图厚礼贿赂,左右同僚更是百般提劝,他只是不听。

他有他的原则。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若是一次低头,日后便难免抬不起头。

这样的事,他不做。

霹雳堂的势力之大,他也不是不知道。雷霆下有江湖宵小卖命,上有京师要员撑腰,除了这小小的无锡,江南各地莫不是闻“雷”失色。只是别人卖他的面子,让他卖去,他杨空念偏偏不吃这一套。

任天下皆黑,我只独善其身。

别人要杀自己,杨空念也不是没有想过。他原以为雷霆表面上不动声色,暗里却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

也只有他霹雳堂,才有这样的实力、财力。

只是杨空念万万没想到,刺杀自己的却是塞北的烈马堂,这却是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出的事,还要挤破脑袋去想,那不是顽强,而是顽固。

杨空念放下了这样念头,却又起了另外一个念头:“不管怎么说,如今无锡极不太平。我倒不怕什么,唯一惦念的却是女儿杨小思。不如让海天镖局许家护送她回京城吧,毕竟天子脚下比这里安全的多。”

江南的武林世家,当然不止霹雳堂雷家一个。至少还有叶赫家,南宫家,海天许家。只是如今叶赫灭,南宫亡,许家也一落千丈,才让霹雳堂一家独大。

造化弄人。其实早在一百年前,江南最显赫的不是什么霹雳堂,也不是什么叶赫白,而是许家,那时徐雪明独创海天剑法,自立门户,被誉为海内第一神剑。只是不知为什么,徐家的后人却一代不如一代,海天剑派竟渐渐黯淡了。

“石公子,你看请徐家护镖如何?”

一问之后,竟没有回答。

杨空念抬头一看,只见石波清遥望星空,脸上痴痴的,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抑或什么人。

上部烈马风云:第三章海天剑法

徐江鸥来的时候,天是阴的,云是黑的,风是疾的,就连路旁的大树也躁动不安,发出哗哗的声响,象是一个读书人因为郁闷,不停地把书页敲打在木案上;又象叹息,一千个人同时发出的不同的幽幽的叹息。

只是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来城门口迎接他们海天镖局的,当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只是她只看见了他,她的眼里顿时只剩下他了。他那慵懒的,云淡风轻的笑容,他唇角挂着的那一丝调侃。

那一刻她的心猛地跳跃起来,猛烈而又甜蜜。

那一刻她象坠入了一个梦里,有一些意外,更有一些惊喜。

那一刻她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阴霾的天气似乎也好轻了起来,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天是凉爽的,云是好看的,风是轻柔的,再听那树木的喧哗,哪是什么叹息,分明是欢悦的笑声。

“石……石哥。”话还没出口,徐江鸥的脸先红了。

石波清终究是比她大了几岁,心境平静的多了。只是淡淡一笑,比了比她的肩膀,笑道:“小丫头又长大了不少呢!”

她不满,翻了个白眼道:“谁是小丫头?”

他们的婚事是多年以前便已订下的。每次看见那稚嫩的脸庞,石波清便想起五年前她那次“逃婚”,不禁想笑。那时她刚刚懂事,听说自己要嫁给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死活不依。又听人说,那石公子之所以叫千面,是因为他本来的面目丑陋异常,每日须得换一的张脸才可见人。她信以为真,骇怕之下离家出走。幸好那时他投身的门派好大一棵树已初具规模,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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