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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鸥最怕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一见到他,她就忍不住战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不要过来!”徐江鸥拔出剑,她的手抖得厉害,她的声音更是因为恐惧而变了形
。风无影居然站住了,他居然很客气地说:“好,我不过去。”然后,他的身子就象抽筋一样开始抖。每抖一下,他的身上都会落下一层东西。徐江鸥开始还以为那是尘土,看仔细了,却发出一声尖叫。那是虫,密密麻麻的奇形怪状的虫,有一些甚至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
徐江鸥胡乱舞着剑,夺路而逃。这鬼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这鬼人,她再也不想看见了。可是却没有门。刚才她明明是从大门进来的,那时候门还虚掩着,她记得很清楚,是那种红漆铜环的木门。因为年代久远,上面的红漆已经脱落了许多。乍一看,象是画了一个持杖的老人。然而刚刚还在的门居然不见了,四同全是厚厚墙壁,没有门,甚至连窗子都消失了。整个大厅只有绿幽幽的火和爬得到处都是的虫,那些虫落在她的发上,爬在她的胳膊上,有的已经钻进她的鼻孔,徐江鸥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可她已经绝望,已经走投无路。除了哭,她还有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持剑的手,这只手很大很有力,给她一种塌实的温暖的感觉。
她想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可看见的却是虚空。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除了虫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想听,可听到的只是风无影的尖笑和虫子爬动的沙沙声。
这时候那只手“说”了话,他知道她听不见,但他有办法让她听见。他用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一句话:“不要怕,我是石波清。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跟我走。”
徐江鸥终于安静了。只是因为他是石波清。虽然她看不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但他是石波清,她相信他。她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坚强了起来,就算她被虫子噬得只剩骨头,她也相信石波清有办法救她。
她闭上眼睛,跟着那只手踉踉跄跄走了一段,耳朵里忽然一静,那些凄厉的嘈杂的声音忽然不见了。她又可以听见了。她听见石波清温柔地说:“你现在可以睁眼了。”
徐江鸥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在山谷里。这里是山谷的一片洼地,他们几个人都在,只是少了向三向镖师。
“遮月云钱世命在这里设下了一个阵,七情阵。以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封迷六欲生、死、耳、目、口、鼻。我们刚才不防,都着了道。每个人所看的幻象,皆不相同。但大多只进了惊门,江鸥则多走了几步,误入了惧门。”
“向镖师呢?”
“他死了。”石波清并不多说,想必向三死状极惨,他不想全盘托出,扰乱军心。向三精神原本就是诸人中最脆弱的一环,不能逃出这七情之门也并不出人意料。
七情阵是丐帮长老肖云天的毕生呕血之作,是在八卦阵的基础上以旧创新,以人最易迷失的七情为引,导生死之门,可以说是阵法的巅峰,能与之抗拒的天下屈指可数。肖云天一代宗师,一生以侠气为骨,以阵法行义,不知做出了多少脍炙人口的大事、好事。偏偏招了一个不知廉耻为何物上门女婿,钱世命。结果不但断送了性命,还让七情阵坠入魔道,成了钱世命图财害命的工具。
“不过,肖云天似乎并没有把七情阵真正的精髓倾囊相授,所以这阵法还有盲点可以容身。我们所在的这洼地,便是盲点。”石波清道:“也幸好如此,我们方能摆脱出来。否则迷失其中,哪还有命?”
“你既知这阵法的来历、奥义,能否带我们逃出去?”徐桥径已荫退意。说实话,徐家的海天剑法在烈马堂根本不值一提,他除了退,也根本没有其它办法,更没有胆量面对钱世命。
石波清却道:“不可以。逃避不是办法。面对危险,唯有击破它,消灭它,才能永绝后患。今天我们可以逃出去,但以后呢?只要钱世命不死,我们就如覆危卵。不如放手一搏,灭了这武林败类。”
若是别人,大可袖手旁观,唯他石波清不能。因为肖云天和他情同父子,知果说肖云天有徒弟,石波清无疑就是他唯一的徒弟。只是肖云天却不承认这个徒弟,只把他当作儿子一样看待,他曾对他说过:“我喜欢你的,是你的天赋,是你的性格,却不是师徒这个名份。你我之间友谊多过恩情,朋友之意远胜师徒之情,还要那虚无的名份干什么?”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可肖云天不在乎,石波清却在乎。
石波清一生所学甚杂,但除了易容术,就算这七情阵最为精通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把肖云天放在了第一位。今天,他要以阵破阵,以死搏生,以杀止邪,以慰肖云天在天之灵。
石波清带走了张、曹两个镖师,他要改阵,自然需要人帮忙。这两人武功低微,却正是最好的帮手。如果是小马,一旦迷失,那就不是帮人,而是害人了。
钱世命不是冷独孤,敢打敢冲。
他也不是风无影,不畏生死。
所以他在,却是躲在阵外。
他知道这一行人中,石波清精通阵法。
但那又怎样?
石波清向肖云天学习阵法时,不过才十岁。
他才不信这十岁稚童能学到什么东西。
而且这七情阵不入则罢,一入便意乱情迷,不能自已己。就算石波清一身本事,满目假象,他也难以抽身而退。
钱世命不知用这阵法杀了多少人,所以他很自信。坐在一块大石头,抱着一坛美酒,独斟独饮。
正悠然喝着小酒,忽然听见了阵里隐隐传来了金戈铁马之声,接着便是风声,惨叫声,剑刺入骨声,相互谩骂声,再过片刻,终于停息。
钱世命抬头看了看太阳,算了算方位,确认自己还在阵外,所听的并非幻觉,这才慢慢站起身。
他很谨慎,这谨慎不是天生的谨慎,而是用血换来的。他的脖子上的伤至今还椎心入骨的痛,那就是代价。他没想到自己去找温水柔算帐,却惹来丑八怪这个煞星。要不是冷独孤突然出现,他的命早就完了。不过他认定了自己没有错,钱丢了就是要了他的命,他找回自己的命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自己看走了眼,低估了丑八怪的实力。错就错在丑八怪,这个娘西皮的,自己找温水柔算帐,关他什么事?非要横插一脚。
他已经决定了,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他说天说地,也要向冷独孤提一个要求,杀了这一对狗男女。
一个人在愿望达成的时候,会不会高兴?会,起码钱世命会。
看到那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他从心眼里高兴,高兴得忘了形。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跑过去的。
可他并没有跑到尸体旁边,却跑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么很大,显得很富有。屋子当中有一把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肥肥胖胖的人,他很惬意地哼着小曲。他很快活,事实上也他没理由不快活。有人给他捶背,有人给他捏腿,还有举着各色水果等着他品尝。他不快活,谁快活?有,屋子里的确有一个人不快活,一个小男孩。
他跪在胖子的脚下,不住地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娘吧。薛神医,求你发发慈悲,救救她。”胖子不耐烦地一摆手:“救,救你妈的头!她已经死了,还怎么救?”
男孩一惊,惶恐地抬起头:“可是薛神医,你昨天还说能救她的。”“是啊。”胖子懒洋洋地道:“我昨天说的还不止这一句,我说出是:如果你拿得出二百两银子,我就救她。那时候,她还有救,可现在……”
男孩跳了起来,指着胖子,浑身哆索成一团:“你……你是一个大夫,救死扶伤是你的天职。你居然眼睁睁看着我娘死,就为了这二百两银子,你害死了一条人命!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良心?”胖子一撇嘴,不屑地道:“良心值几个钱?就算良心值钱,我也早把它卖了。”
钱世命看到这里,忍不住一笑。钱,真是一个好东西。有人说钱买不来健康,可当你病了却买不起药,当你饿得奄奄一息却买不起粮,你还敢说钱买不来健康?有人说钱买不来幸福,可当你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走到大街上人人都远远避开,用白眼看你,这是不是幸福?当你高冠锦服,众人前呼后拥,把你的话当圣旨来听,这算不算幸福?或者说,这两样,到底谁比谁幸福?
不知为什么,钱世命到了这里忽然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想笑,为命运如此荒诞而笑,为小男孩的如此天真而笑。
也许小男孩听见了他的笑,缓缓转过了头。在那一霎间,钱世命傻了眼。他居然看见了自己,看见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这怎么可能,我一定是眼花了。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幸好,他看见的不是自己,尽管这张脸和自己非常相象。他分明是自己的儿子小石头。太师椅上有人,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这人,他认识。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他和她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一年,他的老婆肖淑珍。小石子趴在肖淑珍身上大哭:“娘,你怎么样了?你不要死啊。”肖淑珍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为什么要暗算我爹,他哪一点对不起你?”
“他哪一点都对不起我。”钱世命冷冷道:“那个老不死的,他明明腰缠万贯,却要去当乞丐,和那些丐帮的穷光蛋混在一起。十成家业,倒让他白白散了九成。这还不说,我是他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他倒好,不但不把家业传给我,反而要我选择,武功和钱财只能要一样。妈的,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我只要钱,不要武功,那我拿什么保住这些钱?我只要武功,不要钱,那我还要武功干什么?他这样毒,做的这样绝,我不杀他我杀谁?”
肖淑珍狠狠瞪着他,却不再说话。和这样的人,她无话可说。她不说话,小石头却忍不住说了话,他望着钱世命,眼睛里似乎在滴血,他流着泪道:“爹,就算外公一千一万个不对,你也不该杀他,更不该伤害娘!”“你懂什么?”钱世命翻了个白眼,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刚才她动手,你也看见了,是她先动手的。”
“可你明明知道娘不会武功,娘只是气不过,才用剪刀扎你的,可你却下了毒手,你却想置她于死地。”小石头切齿道:“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从此后,我小石头没有你这样一个爹!姓钱的,你记住,等我长大后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娘为我外公报仇!”
钱世命眸子里凶光一闪,猛地扑了上去。肖淑珍尖叫:“你想干什么?小石头快跑!”可哪里来得及,钱世命已经饿虎般抓住了小石头的头,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小石头的头很古怪地扭向了背后
“畜生,畜生啊!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了,你还是不是人?!”肖淑珍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虎毒不食子啊,这个人哪里是畜生,他连畜生都不如。钱世命却很平静,他笑道:“他不是我的儿子,他姓肖,我姓钱,别忘了他随的是肖家的姓。也许正是因为他姓肖,所以才会和我格格不入。你看看他,哪一点象我儿子,什么时候顺过我?他是地地道道的肖家人,象你们一样愚蠢,一样无知,一样笨。我今天不杀他,难道还等他将来杀我?”
“我没有儿子,钱才是我的命,我的儿子。”钱世命哈哈大笑道:“最起码,它不会背叛我,不会口口声声说恨我。我这一辈子只认钱,不认人。”
“哦,是吗?这么说你是连我也不认了?”一个声音道,这声音没有起伏,却很有力度,硬得象一块千年玄冰。钱世命一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冷独孤站在了自己身后,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手忙脚乱道:“不是,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冷独孤的话,就象他的剑,又狠又辣,毫不留情。
钱世命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个该死的冷独孤,总是压得他喘不过来。
他原以为只要有了钱,有了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逍遥自在。所以才不惜代价,进了肖家的门。只是事情并没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钱是有了,却姓肖。武功是有了,肖云天却因他做事狠毒,让他在钱和武功间任选一样,分明想废了他的武功。
步亏来找他,就好象渴睡时碰到了枕头,让他喜出望外。两人一拍即合。
只是人生不知意的事,十有八九。
他摆脱了肖云天,以为从此自由了,却又遇到冷独孤。
冷独孤这人又冷又傲,表面上对他客气,叫他钱先生。但眸子里却是赤裸裸的不屑一顾,这让他很不舒服。
但又有什么办法?虽然不甘不愿,还得装出一幅至死效忠、无比荣耀的样子。
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