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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飞经-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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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相交,登时白光流窜,声如闷雷。苏乘光身形微挫,万绳也后退半步,怒道:“乘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乘光懒洋洋笑道,“我高兴呆在这儿,哪里也不去。”
  “胡闹。”饶是万绳一向冷静,此番也动了真怒,“你给我出来。”陡然拂袖挥掌,白丝一蓬蓬,一团团,如烟似雾,从他的袖口一涌而出,穿过铁笼栅栏,嗤嗤嗤缠住了苏乘光的双手双脚。
  苏乘光深知这细丝缠绕是虚,一旦注入“周流天劲”,坚韧如钢,可刺人周身百穴,使其动弹不得,当下不敢托大,运足“周流电劲”,大喝一声,全身白气流转,同时大力一挣,白丝线节节寸断,于电劲中化为缕缕飞烟。
  万绳哼了一声,身如疾风,绕着铁笼飞奔,掌挥袖舞,丝线源源而出,苏乘光一时震断,立刻又被缠住,不由得喝道:“阴魂不散么?”马步微沉,呼呼两掌向笼外拍出,万绳飘然闪过,右手食指并起,一束白丝飞出,从头到脚,将苏乘光缠了三匝,跟着右掌下沉,一拖一拽,苏乘光顿觉半身发麻,禁不住马步动摇,连走两步,慌忙潜运内劲,与之相抗。
  “石穿,卜留。”万绳双目圆睁,厉声喝道,“看着做什么?还不拆了笼子?”
  两人如梦初醒,双双上前。苏乘光三面受敌,一跺脚,发出一声大喝,声如雷霆,震得乐之扬两眼发黑,耳朵嗡嗡作响。
  苏乘光一声喝罢,双手齐出,抓住栅栏奋力一提,卡啦啦一阵响,铁笼连根拔起,叫他举在手里,当成一样兵器,呼呼呼地舞了开来。石穿涌身而上,一拳挥出,拳头撞上铁笼,铁栏登时弯折,石穿却发出一声大叫,倒退两步,虎目圆睁,一张脸红了又白,拳头也是簌簌发抖。
  铁笼向上一跳,忽又落下。卜留挺身而上,圆滚滚的肚皮像个肉垫,悄无声息地接住了笼子。他是泽部之主,体内“周流泽劲”转动,有如一潭泥沼,可以陷没万物。铁笼一碰肚皮,顿为牢牢吸住,卜留哈哈大笑,才笑两声,忽觉不妙,“周流电劲”势如山洪破闸,顺着铁栏灌入体内,冲得他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
  “糟糕……”卜留大大叫苦,“他娘的,铁笼可以传导电劲……”念头还没转完,早已支撑不住,松开铁笼,蹬蹬蹬连退数步,“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一张肥脸上血色全无。
  铁笼本有数百斤重,苏乘光又将电劲注入其间,凭借神力舞开,顿时成了一件威力极大的兵刃,所过摧破,电劲流窜。山泽二主一时不察,双双吃亏败退,万绳尽管游走无方,掌法精奇,一时之间,也无法靠近对手之身。
  这一番交手,声势之大,气势之强,均是超乎盐帮众人的想象,就连西城各主也立身不住,纷纷退出灵堂。秋涛看在眼里,暗暗焦急,心知万、苏二人旗鼓相当,只怕胜负还没分出,先拆了齐浩鼎的灵堂,与盐帮之间更添仇恨,想到这儿,锐声叫道:“快住手,听我一言。”
  她威信甚高,二人应声罢手,万绳向后跳开,苏乘光则任由铁笼落下,当啷一声,又将自身扣在下面。万绳瞪着他怒道:“苏乘光,你给我滚出来!”苏乘光笑嘻嘻盘坐下来,说道:“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万绳脸上腾起一股青气,纵身又要上前,秋涛拦住他说:“万师兄,乘光脾性倔强,遇强愈强,他心里不服,你逼也无用,这件事不如从长计议。”
  “你不知道。”万绳摇头叹气,“他留在此间,当真危机四伏。这些人不用动刀子,只要断绝饮食,就能将他渴死饿死。”
  秋涛一听,大为迟疑,忽听淳于英朗声说道:“苏乘光,我敬你是条好汉子。当着齐帮主的灵位,我淳于英发誓,一日找不到那女子,我盐帮一日不跟你为难,衣食酒饭也样样不缺。谁若有心害你,便是与我淳于英为敌。”说完抽出一根短戟,双手大力一拧,咔嚓,白蜡木的戟杆断成两截。淳于英将断戟一掷,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如违誓言,便如此戟!”
  这短戟是他随身兵刃,他折戟为誓,誓言重无可重。西城众人无不动容,万绳看着断戟,沉吟一下,蓦地一甩袖袍,飘然走出灵堂。其他六部见他退走,也只好跟在后面,只听苏乘光在后面哈哈大笑,朗声说道:“诸位同门,慢走不送。”
  西城众人听了这话,心中滋味难以言说。乐之扬从未见过如此重然诺、轻生死的好汉,看着苏乘光,一时大为心折。
  出了“有味庄”,到了僻静之处,沐含冰忍不住问道:“万师兄,就这样走了么?”
  “不走又如何?”万绳叹一口气,“我不怕与盐帮为敌,但苏师弟非要践约,我又有什么法子?”
  石穿越想越气,大声说:“大不了,咱们齐心协力,将这群私盐贩子连根拔起,天下没有了‘盐帮’,这赌约也就等于一张废纸。”
  “胡说什么?”秋涛瞪他一眼,锐声喝道,“你就知道打打杀杀。盐帮三十万弟子,你又杀得完吗?”石穿悻悻道:“不这样,又如何?”众人均是皱眉,忽听乐之扬笑道:“我倒有个法子。”
  众人正在犯愁,忘了他也在旁。卜留眼珠一转,笑道:“小道长,你有什么妙计?”
  “妙计算不上。”乐之扬笑嘻嘻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苏兄受制于盐帮,全是因为那一纸赌约,只要抢在盐帮之前找到那个女子,让她取消赌约就行了。”
  众人一听,精神为之大振,石穿连拍后脑,叫道:“对呀,这么简单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
  万绳也拈须点头,说道:“这一招‘釜底抽薪’确是妙计。兰师弟,你轻功最好,立马赶到摘星楼,找到楼中伙计,问明那女子的形貌衣着,画影图形,分作四份,交给我、周师弟、沐师弟和卜师弟,我们五人分别寻找。”
  “我呢?”石穿一听大急,指着鼻尖叫嚷,“我干什么?”
  “你与秋师妹一道留在附近,一来监视盐帮,二来看护苏师弟,以防盐帮加害。一旦华亭找来那位女子,秋师妹务必截住他们,说之以理,动之以情,让那女子取消赌约。”
  石穿性子莽撞,八部之中只服万、秋二人。万绳让秋涛与之同路,大有看管之意,黑大汉不能任性随意,心里老大不快,咕哝两声,一脸晦气。秋涛却笑道:“万师兄放心,此间交给我好了。”
  万绳默默点头,兰追转身便走,恍若白羽流光,射入黑夜深处。万绳等人也紧随其后,四道黑影由浓而淡,转眼即没。
  秋涛目送众人走远,拉过乐之扬问道:“张天意如何放过你的?”乐之扬笑道:“他内伤发作,来不及杀我,自己先死了。”
  “张天意死了?”秋涛先是一惊,跟着大惑不解,“看他那天的身手,不像是垂死之人,莫非本有痼疾,追逐间牵动了伤势?”乐之扬不便细说,点头说:“也许是吧。”又问,“秋大娘,那天以后,你还见过和我一起的女孩儿吗?”
  “女扮男装的那位么?”秋涛轻轻摇头,“我回来之时,她已经不在了。怎么?你们失散了么?那也无妨,她是太昊谷的高足,武功高你许多。唔,无怪你那一刺有‘奕星剑’的风骨,想也是那姑娘教给你的吧。”她打量乐之扬一眼,面露不悦,“你这孩子真怪,见了我也不相认,偷偷摸摸,惹出老大的误会!”
  乐之扬挠头说:“我只是好奇,秋大娘这样的武功,为何甘愿在夫子庙卖艺?”秋涛淡淡说道:“武功又不能当饭吃。武功再高,也要生活,倘若不偷不抢,就只好卖卖泥人咯。”她说这话时目光闪动,分明言不由衷。
  秋涛又问他在哪一间道观出家,乐之扬如实说是阳明观。秋涛惊讶道:“那可是皇家道观。唔,阳明观和太昊谷大有渊源,你去做道士,是想找那小姑娘么?”这一猜虽不中也不远,乐之扬只好点头称是。
  “你真是痴心之人。”秋涛叹一口气,“那女孩儿我见犹怜,的确不可错过。小家伙,你我也算有缘,但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就是。我行踪不定,你若要找我,拿这个去玄武湖边找‘千秋阁’的方掌柜。”她从担子里取出一团白泥,捏了一只波斯小猫,交到乐之扬的手里。
  乐之扬看那泥猫,但觉眼熟,回想起来,竟与河边女子的猫儿有一些神似,但听秋涛又说:“本派行事,不为世俗所容。为免你受到牵连,今晚之事最好忘掉。”
  她绝口不提“灵道石鱼”,乐之扬心中大叫“惭愧”,自己遮遮掩掩,真是小人之心,看起来,世间并非人人都是张天意和赵世雄,只看秋涛的神气,分明未将石鱼放在眼里。
  乐之扬当下收起泥猫,告别秋涛。回到阳明观,已是五更天上。道观早已关闭,但因乐之扬身份特别,守门道士一见,忙不迭地将他迎入。
  躺在床上,乐之扬回想夜里所见,心中不胜激动:东岛,西城,这两个名儿倒是一对。西城这一班人,武功古怪、闻若未闻,等席道长醒来,定要问一问他们的来历。苏乘光是一条好汉,只愿他安然脱身。至于那个摘星楼上的女子,听来和叶灵苏有一些相似,但她一心避我,知道我在南京,一定不会跟来。唉,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朱微,可见了她,我又能怎样呢?正如席道长所说,不过徒添苦恼罢了……他奔波一晚,太过疲惫,胡思乱想一阵,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用过早饭,席应真仍未起身。乐之扬正在呆坐,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瞧,却是道清身边的小道童机缘,见了他施礼说:“师叔祖,观主有请。”
  乐之扬收拾一下,随机缘来到前厅,但见道清手持拂尘,凭柱而立。他的身后坐了两个男子,一个无须,一个有须,无须的年纪半老,鱼服纱帽,稍胖偏矮,乐之扬曾经入宫,一看服色,就知道是宫里的太监,登时心跳加快,热血涌上双颊。定一定神,再看有须的那一位,却是四旬年纪,生得清俊不凡,穿着蟒袍乌纱,腰际缠一条玉带,看样子应是一位朝廷的大官。
  “师弟可来了!”道清迎上前来,拉着他的手笑道,“方才接到圣旨,万岁洪恩,派人来接席真人入宫一聚。”
  乐之扬早已料到几分,但听道清说出,仍是心子狂跳。他努力按捺心情,向那两人稽首作礼。蟒袍男子起身回礼,太监却捧着茶盅一动不动。道清指着蟒袍男子,笑着说:“这位梅大人是宁国驸马,当今圣上的爱婿。”
  蟒袍男子笑道:“下官梅殷,尘俗中人,些须贱号,有辱玄门清听。”乐之扬在宫里听说过,朱元璋有十六个女儿,临安公主居首,宁国公主次之,早年嫁给了功臣之子,看来就是这位梅殷。
  道清又指那个太监:“这位冯公公,乃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圣上派他来宣旨,可是好大的面子。”冯太监摆一摆手,仍是捧着茶杯,正眼也不瞧向这边。
  道清碰了个软钉子,干笑两声,转向乐之扬:“这位道灵师弟,乃是老神仙新收的童儿,老神仙饮食起居,全由他一手操办。”
  冯太监应声搁下茶杯,转眼看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梅殷也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老神仙的侍童,无怪神清气朗、俊秀不凡。”乐之扬笑道:“驸马爷谬赞了,道灵无知之辈,愧对老神仙的法眼。”
  梅殷见他神气自若,不卑不亢,没有一丝一毫的奴仆之气,心中暗暗惊讶,笑着说:“哪里话?老神仙看人一向不差,你是道字辈,也算是燕王、宁王的同辈,少年得志,足见风流。”
  冯太监也站起身来,换了一张面孔,笑嘻嘻说道:“失敬失敬,足下原来是老神仙身边的仙童。我奉圣上口谕,同梅驸马一起来接老神仙入宫。听观主说,老神仙贵体违和,不知详情如何?”
  席应真一睡难醒,乐之扬也拿不准他何时苏醒,便说:“老神仙确有不适,长年昏睡,潜养精神,至于何时醒来,我也不太清楚。”
  冯太监一惊,忙说:“仙童千万通融一下,设法叫醒老神仙。圣上已经命人设了午宴,只等老神仙入宫。你也知道,圣上雷厉风行,去早了还罢,去晚了老神仙没事,我们做奴才的可要遭殃了。”说到这儿,鸡啄米似的打躬作揖。
  他前倨后恭,乐之扬只觉好笑。梅殷也说:“道灵仙长,冯公公说的是,陛下亟会旧友,只怕耽搁不得。”乐之扬只好说:“好,我去试试。”
  进了云房,忽见席应真已然醒了,原来“蜇龙之眠”并非沉睡,而在半梦半醒之间,精神潜藏,灵觉四延,房中人进出坐起,席应真均有知觉。他听见机缘的话,计算时辰,猜是宫中有请,故而收功醒转,一见乐之扬便笑:“朱元璋派人来了?”
  乐之扬笑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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