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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这里,已生起一种侠义之心。
去救那姑娘吧!
可是他又诚不愿跟“关东大口孙家”的人沾上任何关系。
所以他问:“孙疆这人,毗眶必报,恶尽人寰,他怎会让铁锈逃出他的势力范围?”
“是不会,目前铁锈仍逃不出关东。”朱刑总道。所以他己派出袭邪和孙子灰,连同‘孙氏九杰’、‘孙门七虎’这些一流杀手去追杀铁锈,救回孙摇红!”
“那好”,铁手如释重负,“既然有那么多高手去办这件事,那就没我的事了。”
“不。”朱月明又笑得贼贼滑滑地、“正好你有事。”
“我有事?”铁手指着自己鼻了道;“我有什么事?”
朱月明道:“由于铁锈是孙疆一手训练的第一高手,也是一部杀人机械,所以他虽然将座下孙氏高手群涌而出,追杀铁锈,但迄今仍未能臻功。”
铁手道:“那孙姑娘可更陷险境了。”
朱刑总道:“便是。”
铁手道:“能办这档子事的能人还有很多,不一定该有我去呀!”
说着,他望向猛禽、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刘猛禽便大可胜任,又问必他去!
朱月明笑了:“猛禽么?他自然会去。只不过,孙疆派出了七起人马,其中三起四十一人,给铁锈杀个片甲不留,其中一起人马的头头孙不文……”
铁手打断追:“慢着。你说的可是‘十步杀七人’的孙不文?”
朱刑总道:“便是他。昔年神枪会派他与崂山派争雄,霸占地盘,他抖擞神威,谈判不成,就一路率人杀了下来、杀到‘九水明漪’之地时,他己杀了峙山派一百一十六名弟子,故人称之‘十步杀七人’,他也当之无愧。所以,这次孙疆派他去追捕铁锈,也不作他人想。不过,他是遇着铁锈了,结果,拼着一口气,回到‘一言堂’,只剩下了半张脸。半壁肚肠……?”
铁手一皱眉,道:“什么半边脸。半壁肚肠?”
朱月明哈哈笑道:“怎么不是?其他的,都结铁锈啃掉了、吃掉了、剜剖出来了,听说流了一地,孙不文带去了十一名高手,也死得一个不剩,他只带回来了一句话——”
铁手明白朱月明要说的正是这个,但也是提问:“什么……?”
朱月明就等他问:“孙不文奄奄一息的,说:……那怪物一面咬啮我的脸,一面在我耳边咆哮:想抓我?没那么容易!叫铁手名捕来吧,他敢跟我齐名,就不敢跟我拼?他话一说完,就咬掉了我的耳朵——,”朱月明绘影绘声的说。
“不只是他一个人听到这句话、那四十一人中,能活回来只剩下半条人命的,一共有三人,二个半死不活的高手,都听过铁锈说了这样的话,点的那是你的名。”
铁手听了,心中有点发毛,但也有点火,怒笑道:“我跟他非亲非故,无怨无仇,他倒是想念我。”
朱月明嘻嘻笑道:“看来,他对你情有独钟,何况、孙家小姐也等着你英雄救美,你只伯还得少不了走这一趟。”
铁手反问:“要是他点的不是我的名,而是阁下大名,难道来刑总您就也得走这一趟?
如果他指名的是蔡京,岂不是相爷也得驾临关东不成?”
朱月明一愣,随即又笑道:“二捕头说的好,可惜有所不知。”
铁手笑道:“看来,我不知的事还多得很呢,刑总大人何不一古脑儿都说了更好?”
朱月明眯着眼道:“我本来就要说,有两个人,都希望铁二捕头去走这一趟。”
铁手道:“哦?是谁?”
朱月明依然好整以暇:“都是熟人,一在公,一在私。”
铁手笑道:“刑总大人要是再卖关子下去,那就先没当在下是熟朋友了。”
朱月明忽然低声道:“孙小姐本来正要下嫁,要是不出了这件掳拐的事,她只怕已嫁入京师了。”
铁手一怔:“嫁入京师……”
朱月明道:“她是嫁给相爷的儿子蔡折。”
铁手听了忍不住就说:“那么,看来,她还是给掳劫了去好过一些了。相爷为了要笼络武林势力,真是不遗余力,也无所不用其极呀!”
朱月明却道:“可这一次意外,却大大失了媒人的面子。”
铁手诧道:“这倒是天大的面子——谁是媒人?”
朱月明满脸都是笑意,“这是方今圣上撮合的姻缘。”
铁手听了,倒抽了一口气,“是皇上定的鸳盟,难怪谁都得赏这个面子!”
“可是,”朱月明道,“铁锈这怪物却掳走了孙摇红。这事很不给万岁爷面子。”
铁手明白了,“所以,圣上要我……”
朱月明点头:“皇上正是要你跑一趟。”
铁手道:“这是公事吧?”
朱月明道:“也有私事的。”
铁手道:“蔡折、铁锈、孙疆、摇红姑娘,我没有一个是识得的,哪有私事可言?”
朱月明却说了四个字:“诸葛先生。”
铁手奇道:“这又关世叔何事?”
朱刑总道:“他私下要你去一趟。”
铁手问:“为什么?”
朱月明道:“先生曾经到访过东北,山东神枪会大口孙家曾接待过他,他跟摇红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对她印象很好……而今她出了事,他也私下希望你去看看她,看能为她做点什么。何况听说你也早就有意去那儿,探听一位丹青妙手的好朋友下落如何已久了。”
铁手完全理解了这任务是“势在必行”的了,所以他说:“看来,我是非得这趟浑水不可了……”
朱月明道:“不只是你去,猛禽也去,听说,相爷也动怒了,派了他手下的狠角儿赴拂峪去了。”
铁手问:“他们目前在济南佛峪?”
朱角明道,“那怪物前时曾在济南龙洞、佛峪一带出没,看来是一路往泰山去。”
铁手冷笑道,“这么多人追杀一个铁锈,其实还用得着插我一脚凑热闹吗!”
“你当然要去,你非去不可。”朱月明尖声笑道,“再说,皇上下的密旨,诸葛先生授的意思,你没理由推却。”
刘猛禽忽然嗔声道:“铁锈指名道姓要你出马,你要是不敢,就是当个缩头乌龟。”
铁手听了,心中一阵反感,真想就此托辞不去,但随后想到:像孙摇红这样一朵娇嫩的鲜花竟落在如狼似虎的杀人怪物铁锈手中,只怕已受尽摧残和惊吓.不禁心中一动,便说。
“好,我去。”
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却不想与任何人同行……不管是刑总派来的人还是相爷遣去的高手,都一样。”
“你去,那就最好不过了,其他一切都由你,”朱月明喜形于色,却又压低了语言,手中作了一个狠狠的刀切状。
“相爷和山君都暗里下了令:摇红姑娘给那怪物掳劫己多日,只怕已保不住清白……要是抓不回来,就杀了他好了,不必留情!”
铁手听了,悚然一惊:“杀了他?你是说——”
朱月明嗤嗤一笑,眼里闪过了刀锋般的狠色,“两个都一样。”
听了这句话之后的铁手,倒是也不得不立即出关,在铁锈与摇红遭逮之前,先得找到这两人。
——他跟铁锈素不相识,为何这怪人要在此时此际放言明挑着他?
——铁锈为何胆敢造“山君”孙疆的反?而且居然还敢掳劫了他的女儿?
他想在这两人未遭毒手之前弄清楚这件事。
第二章颤红
一、入心入肺入骨入髓的恨
出关,北进,铁手昼夜赶路,在七天后抵达青龙山,直上龙虎塔。
山东神枪会的总坛坐落在千佛崖,但训练新锐高手。秘密杀手的“一言堂”却盘踞在龙虎塔。
“山君”孙疆就在这儿坐镇。
铁手不熟关东地形。
可是刘猛禽却熟。
他就像回到自己的家。
铁手本意是要撇开这个人,因为他不止不喜欢这个人,也不想有朱月明的心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到头来还是没有办法。
因为他要刘猛禽带路。
他一到山东,就先去“一言堂”。
他要先见到“挫骨扬灰”孙疆。
他想先了解最新的情况。
可是他只见到了一个咬牙切齿。恨得入心入肺入骨入髓的人。
——见到了这么一个痛恨得连几乎身上每一条头发也在恨的人,他只奇怪恨的力量那么强大那么剧烈,可是这样一个老人却没有因而暴毙恨死?
或许,就是恨的力量使他活下去的吧?
总之,见到这个老人之后,他更加迷惑了。
——为什么他会那么恨?
不只恨拐走了他女儿的徒弟,铁手发觉他恨的包括了他的女儿,甚至还是老人自己。
“你来的正好,你替我杀了他!”
这是老人的命令。
“他?”铁手道,“我是捕快,只抓人,不到必要关头。决不杀人。”
“捉住他也好,”孙疆厉笑道,“活抓回来,我整死他。一寸一寸地整死他。”
铁手忍不住问:“他毕竟是你亲信弟子,又替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你就这么恨他,不给他一点活命的机会?”
“我岂止传艺于他,他本来是个海兽,我还把他像狗一样一手养大,可是他却反咬一口……”老人气得山摇地动也似的,“我只有一个女儿,他也敢——”
铁手忙道:“也许,他只是挟持令爱以自保,并没有伤害她……”
“胡说!”
老人气得一掌拍在摇椅龙头扶手上,发出一声断喝:
“——给他掳劫了多日,你以为摇红还嫁得出去!?”
他恨得牙齿咬得格登山响,“她若已作出羞家无耻的事,我——我刚才下的命令,是杀了他,不管他还是她,这两个人,我都要他们死!”
铁手拂然色变,“我说过,我是捕头,来这儿是办事。个是手手,更不是你养的杀手—
—不该杀的人我绝不杀!”
孙疆怒吼了一声,全身都抖动了起来,他庞大的身躯像在山腹里炸起了一场地震。
他双手按在椅把子上。
躬背。
俯身。
这一霎间,铁手都以为这怒豹一般的老人是要向自己出袭、可是,孙疆并没有出手。
因为一人出现了。
这人不高不大,短小精悍,剑眉星目,冷静沉着,十分年轻,一脸严正,但一出现,就有一股邪味儿。
——那甚至下是“杀气”,而是“邪气”。
他跟一直带有一股“死味儿”的猛禽似是“天生一对”。问偏偏又有着许许多多的不同,以致刘猛禽一见着他,全身都逼出了浸浸然的煞气来。
不过这人却没理他。
他是缓缓的走过来,缓缓的走到“灰飞烟灭”孙山君与铁手之间,缓缓的向孙疆一揖,缓缓的说:
“禀山君,三伯来了。”
看得出来,孙疆的态度马上收敛了。
跟翰林的读书人一祥,武林中的人物,也多分成三类:
一是挟技从政的。他们可能以一身惊人艺业当上大官。将军,总之是以武问路,一展抱负所长。
二是就在武林上以过人技艺,称雄称霸,变成纯粹的武林人士,像少林、武七、昆仑、崆峒、峨嵋、华山各派,甚至七帮八会九联盟皆如是。
三是行侠济世之士,他们以个人艺业除强扶弱、替天行道,是谓侠士之流。
四是以武逞一己之欲的盗寇好恶。
五是将势力结集,自组成帮派会社,以扩大自己的权力和声望者,例如,权力帮、金风细雨楼,迷天盟、六分半堂,诡丽八尺门等皆如是。
六是清流之士,豹隐江湖,不到必要关头,决不轻易出手,平时只注重自身的修炼,既不愿同流,更无意合污。
其实这样的分类,在读书人亦如是,异曲同工,也并路同途。
其实都一样,不管文坛,武林、翰林、侠坛,都是为名为利为权而结党联手求晋身,也都在翻云覆雨后时不利之际悄然引退,或在党同伐异中成了事又遭众叛亲离时求全身,到底都是一样,团结为了斗争得到胜利,到头来也为了斗争的最后胜利而分裂,重新组合,重头再斗。
“山东神枪会”也大约分成六个派系:
“一贯堂”是最重要的派系,他们负责“山东神枪会”孙家一切决策与行政事务。
“正法堂”是负责“大口孙家”的赏罚。
“得戚堂”管理“神枪会”一切外务和人事关系。“安乐堂”则负责孙氏一族的经济资源。
至于“一言堂”,便是“山东孙家”的武力部队;“拿威堂”负责研创训练出“神枪会”更进一步,更独步武林。称霸江湖的武功绝技来。
这六大分堂中,最有实力的,当然是拥有“武力”最强大的人:也就是说,谁拥有最多高手子弟,谁说的话就最有份量,那一堂便最有号召力,最有势力。
尽管谁都不能缺少了“安乐堂”所提供的“资源”,而“山东神枪会孙家”的对外关系也不能没有了“得戚堂”的经营,可是,真正拥有“兵力”。“绝技”的,还是“一言”。
“拿威”两大分堂。不过,再怎么说,一言堂和拿威堂仍得受“神枪会”负责决策的”一贯堂”层峰领袖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