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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并无此意,小心驶得万年船,防患末然,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白虎熬赶忙打圆场,说:“老大,这样吧,咱们何不分批进入?也好有个照应。”
白莲丹士愤愤地撩起道袍腋在腰带上,冷笑道:“贫道先走,怕死的可以留在后面。”
老道加入七煞日子不多,到底不易相处,加以自命非凡,不但与原来的五煞格格不入,与同时加入的红纱煞地暗星梅礼,也有点合不来。他这两句话出口,立即引起公愤,丧门熬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待发作。
白虎煞眼明手快,拉了丧门煞一把,示意他不可激动,举步跟上说:“走,七柳七煞为了区区一段草坪便乱了章法,岂不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么?”
他们向前飞掠,没留意身后有人用千里火一晃,潜伏在林中的人,将消息传出了。
七煞展开轻功,飞跃而进,不片刻便越过了草坪。白莲丹士领先,飞快地闪在一株槐树下藏身。
晃家的大门向南开,他们接近的地方是西侧院,院门紧闭,看不见院墙内的景况。
“我到树上瞧瞧。”白莲丹士说,踊身直上树捎。
西院的花圃荒草及腰,枯树零落,荒芜得已成了狐鼠之穴。远看对面的厢房,檐落窗塌,阶上的野草已向廊上爬,乱七八糟显然长久无人过问了。
“咦!”老道低呼,饱含讶异。
不等老道招呼,所有的人闻声上纵,枝梢微动,七个人全上了树。
“老天!”有人低叫。
荒凉的破院中,袅袅升起一道白烟,愈来愈浓,愈扩愈大,月光下,可以隐约地看到烟中有一个怪人.影,随着白烟愈升愈高,似乎愈涨愈大,两只巨眼在白烟映掩中,光亮夺目。烟升起丈五六高下,怪影也有丈五六高,如果是人,鬼才相信,别说没有如此高大的人,世间的人眼睛决不会在晚上发光。
白莲丹士其实不是白莲教的教徒,只不过道号叫白莲而已,要是不信妖魔鬼怪,他也不会做老道,只惊得他毛骨悚然,低叫道:“走!这儿邪门,可能真有鬼怪为患。”
话刚说完,怪影突然缩矮,只片刻间便投入地下,白烟徐散。
其他六煞心中早寒,飞跃而下。
白莲丹士也飘落地面,说:“咱们走大门,放他娘的一把野火。走!决不空手而回。”
七人一走,院内草中站出三个黑影,拍拍身上的草屑,其中之一不屑地说:“七个人被咱们三人叠罗汉吓跑了,蹩脚之至。”
“呵呵!不然他们怎会到前面去送死?碰上金老前辈,他们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另一黑影接口,隐入厢屋的破木门不见。
到了大宅的正门,门外广场早巳野草芸芸,大概许久没有人在这一带走动,原住在破败大宅里的十来个人,平时也极少在外走动,所以看不出有走出来的路。
白莲丹士有点胆寒,他在大门外五六丈处站住,不敢接近门阶,一面拔野草做引火束,一面向其他的人说:“要走,放把火便走。”
他结了一捆干草束,用火摺子引燃,等火旺之后,向台阶下奔去。
不等他将火束投出,前面不到两丈的草丛中。鬼怪似的站起一个怪人,火光下,浑身金光闪闪。
老道奔得太急,金影突然出现,他几乎撞上啦!先前他已被西院中的怪物所惊,本是惊弓之鸟,这时金色人象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劈面拦住,几乎吓掉他的魂,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没看清是啥玩意,大惊之余,本能地将火束向金色怪物投去,扭头便跑。
刚转身举步,火束回头反飞,用不着看,火焰啸风之声便足以说明一切了,他心胆俱裂,扭身仆倒,火束滚出丈外,飞跃而起。
火束落地,地面半枯的野草立即引起燃烧。
七个人全都呆住了,心中暗暗叫苦,走不了啦!火光能熊之下,照出四面八方数十个面目狰狞的人影。刚才的金色人影是金神,站在野草齐膝的台阶下,左右分列着八名黑衣大汉,正恶狠狠地冷然向他们注视。
后面,独角天魔横杖而立,脸上似笑非笑狞恶已极。
其他的人不必说,仅这两个大凶魔,便足以令七煞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白虎煞将火把向地下一丢,用脚踏熄大声说:“在下投降,没话说。”一面说,一面解下背上的长剑丢至金神脚前。
“你们是什么人?”金神沉声问。
左方不远处站着九华羽士,呵呵怪笑道:“祥老,他们是七柳七煞,飞龙小狗的得力臂膀。”
金神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四下里放火,烧死他们再乱剑分尸。”
“且慢!在下有话说。”白虎煞满头大汗地急叫。
九华羽士掠近金神,笑道:“祥老,何不将青龙煞唤出来,和他们谈谈?杀七煞易如反掌,请他们回飞龙庄找飞龙算账,岂不功德无量?七煞之甘愿替飞龙卖命,定然是只看到飞龙脸呈忠厚,却未看到那小狗心藏奸诈,让青龙煞把洞庭湖的事揭开,贫道相信他们不是善男信女,岂会仍替秋小狗卖命?”
白虎煞吃了一惊,讶然问:“道长,青龙煞仍在人世?”
“不错,等会儿你们就可见到了。”九华羽士答。
金祥举手一挥,说:“进厅说话,快将野火弄熄。”说完,转身踏上台阶。
白莲丹士见四周有人抢出救火,阵脚已乱,突然在踏上第一级石阶的刹那间,向两丈五六高上的门楼跃升,他要抓住这刹那间的机会逃命。
独角天魔在后面三丈余,一声狂笑,铁棍脱手疾飞,人和棍在檐口相合,棍到如穿鱼,从白莲丹士的背心贯入,透前胸两尺,“叭噗”两声暴响,坠落在台阶上。
金神大怒,转身凶狠地说:“你们该死!还敢妄想逃走?看老夫活剥了你们。”
白虎煞心胆俱裂,急叫道:“老前辈明鉴,这老道是递补青龙煞的人,是飞龙新罗致的恶贼,是秋小狗的死党,他的行为与晚辈等无涉。”
九华羽士问道:“谁顶红纱煞?在洞庭被秋小狗杀之灭口的人有红纱煞在内哩:是谁?”
地暗星梅礼相当有种,举起右手说:“是在下地暗星梅礼。在下投奔飞龙庄,乃是不得已的事。在下向诸位保证,假使原来的青龙和红纱两煞确是死于秋庄主之手,在下没有任何理由再替飞龙庄卖命,保证与白虎煞诸位弟兄同进退。”
金神向白虎煞沉声道:“小辈,你能保证他不会败事么?”
白虎煞向地暗星瞥了一眼,本想说天下间没有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但他接触到地暗星投来的求援目光,不由心中一软,事实极为显然,地暗星因生死,完全控制在他一念之间。同时,看了老大白莲丹士的惨死,他油然兴起了兔死狐悲的感觉,一咬牙,说:“梅兄弟也算是江湖大豪,也是晚辈的好友,相信他不至于在认清秋雷的真面目之后,仍会甘心替飞龙庄卖命。”
“那是说,你对他还未能完全信赖了。”金神冷笑着说,金脸上涌起重重杀机。
白虎煞打一冷战,赶忙说:“不!老前辈请别误会,晚辈对梅兄弟没有不可信赖的。”
“那就好。”
众人在大厅中站定,破败的后厅出来了右腿已废的青龙煞。
四更末,六煞心惊胆跳地走出黑暗的大门。后面,九华羽士和废了一腿的青龙煞送至阶下。
九华羽士指着白莲丹士的尸体,向白虎煞说:“施主可将老道的尸首带回庄中,只说在半途被人暗袭而毙,免得秋小狗起疑,请记住,明晚三更初,咱们等诸位的消息。至于咱们如何攻庄恕贫道守秘了。”
“道长请放心,庄门一带机关埋伏,在下负责全部毁去,接应诸位入庄,里应外合,秋小狗狗命难逃。”白虎煞斩钉截铁地答。
红纱煞地暗星梅礼拍拍胸膛,愤然地说:“飞龙楼四周,在下愿负全责,引金神老前辈直捣小畜生通至庄外的秘密地道截留,断他的逃生之路。”
“好,一切拜托了。”九华羽士高兴地答。
青龙煞支拐站在台阶上,诚恳地叮吁道:“诸位兄弟珍重了,切记守口如瓶,在末动手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六煞行礼告辞,隐入暗影中走了。
在青灵观,去的人全军覆没。
恨天无把带了四名高手,从城西北角越城垣而入,展开飞檐走壁的轻功,直奔城东角。
青灵观,在城东近北面的一条偏街上,观前有一座广场观后靠近城根,四周槐树如林,是城东最幽静的偏僻角落。但左首近东门不远,是肮脏杂乱的羊市,入暮时分羊群起到入栏,胞气冲天,连青灵观也可嗅到迎风飘来的膻气,也可不时听到照顾羊群的伙计发出的吃喝声。因此,想秘密接近青灵观并非难事。
秋雷在许州建业,结交江湖群枭。巴结官府,结纳土豪劣绅,成为地方上的名流。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到底不愿意在城中闹得太凶,打打杀杀不象话,明火执仗胡作非为怎成?所以必须在黑暗中进行。恨天无把当然不敢明来,五个人从城根接近,迫近青灵观后,越院墙而入,直趋云房后的内院门。
青灵观共有两进大殿,后面是云房,住了包括观主在内三十余名道侣。东院,是本地施主们酬神时休息的所在。西院,是接待同道和供远方施主落脚的地方,共有一排八间客室。
假扮郎中的毒王和装成哑脚夫的恨处无环,寄住在西院的一间套房中,内间里则安顿假扮小徒弟的欧阳慧姑娘。
身临虎穴,不由他们不加意提防。毒王已下定必死的决心,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切皆准备停当,只想等秋雷出庄入城,他便好用毒物行刺作孤注一掷。自从恨地无环已和铁手姜环联络上之后,毒药已转交李玉衡,他便要恨地无环离开去联络一直跟踪秋雷的离魂掌、褚、费三个人。但恨地无环不知离魂掌的下落,一时还不打算离开。
三人知道处境相当险恶,明知青灵观中藏有飞龙庄的走狗,因此一切举动皆特别留心,免得露出马脚。
毒王修为已将臻化境,所炼制的奇药日夜不离身,表面上他是个老实的江湖糊口走方郎中,木讷拙朴看去毫不起眼,其实暗中常防不测,用笨拙的举止掩藏着无比机警的冷静头脑。一个已决定拼死的人,已不在乎任何事了。
三更正的更梆声远远地传来,如银月色透入窗中,夜深了,寂静得可伯。
瓦面上,响起了轻微的异响。
恨地无环用手肘轻推身畔的毒王,正待起身下相榻。
毒王一把拉住他,附耳说:“不可妄动,咱们千万不可露出马脚。来了五个人,分守在四角中间这家伙是故意引咱们的。”
“故意引咱们?”根地无环也附耳低问。
“是的,他们要试咱们是不是练家子。等着,他们会入室的;既然来了,他们不完全摸清咱们的底细决不会死心。记着,一切由我应付。”
“万——……”
“没有万一,不是他们死,便是咱们埋骨;不到最后关头,决不可动手。”
“慧姑娘会不会……”
“慧丫头志切亲仇,她不会冒失冲动的。”
瓦面声响已杳,门外廊下有了脚步声。
“难道说,咱们已引起小畜生的疑心了?”恨地无环问。
“很难说,小畜生如无过人之能,岂会有今天的成就?我相信在这群雄毕集风雨飘摇之际,他决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人。我很替李小哥担心,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太危险了。”
“这倒不用担心,自服了你的药后,他确是象真病,其他的贩客为了生计必须离开,留下一个病小伙计在客栈捱命也是常情,不会引人疑心的。”
有尖刀插入门缝了,拨门闩的声音隐约可闻。
“果然不错,是试咱们的,拨闩的笨手法装得很象。”恨地无环懔然地说。
“等会儿还有麻烦哩!千万沉着点儿。”毒王郑重地叮咛。
房门悄然而开,千里火一晃。所谓千里火,不是可照千里的玩意,而是用来做信号的联络工具。这东西有两种,分大小两型。大型的是四方形的五寸见方木盒,前面开一个圆孔,用白绵纸糊上,在后面用火摺子生火,可以照近距离的景物。小型的大仅一握,相当名贵,不用火而用金刚青磷石置放于内,百步内可见微光,象是鬼火,要照物须在五寸之内,并无大用。
来人用的是小型千里火,共有两支,象一双鬼眼,不明内情的人,半夜三更突然看到,不吓死才怪。
脚步声渐近,在床前站住了。
毒王和恨地无环呼吸深长,象是沉睡如死。
进入室中共有三个人,另两人一个把住房门外,一个在屋须把风。
内间里,慧姑娘和衣而睡,剑藏在棉被中,随时准备动手。她留心听着外间的动静,心已提至口腔了。这次闯龙潭虎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连秋雷也没看到便被人认出,前功尽弃岂不可惜?难怪她紧张。
内间门悄然而开,进来了一个人,火摺子一亮,房中景物入目。这人在床前走了一周,突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