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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江湾水势略缓而平静,下游双岸相夹,水势直向下落,江面狭窄。如果船只不卖账,下游湍急的峡口,将变成水葬场。
梭形快艇刚转过身来,上游两艘尖头蚁舟,突然出现十二支长桨,也是穿水靠的好汉,鼓声乍起。
“糟!他们已形成包围。”赵长江变色叫。
整段江面全是鼓声,八艘敌舟满江疾驶,渐渐形成合围,八艘船皆向左绕行,形成一个两里宽的大圆圈,将两艘进退两难的梭形快艇围在中间。
“隆!隆!隆……”鼓声如雷,圈子愈绕愈小,渐向下游移动,危机将至。
秋岚始终声色不动,不住打量逐渐合围的八艘敌舟。
君山秀士的游艇,徐徐滑下快飘近圈内了。
一艘尖头快艇将绕近金四娘的船,船首的大汉大吼:“快往江湾驶,快!”
金四娘和秋雷掩在舱门后,以为对方已发现他俩的行踪,要胁迫他们驶入江湾哩!
秋雷心中暗暗叫苦,低叫道:“真糟,咱们都是旱鸭子,看来今天太难当头。”
金四娘抓住一块船板,先作防险准备,粉脸泛起恐怖的神情,但仍然强调精神说:“沉着点儿,等他们登船后再说。在他们未上船之前,不可妄动。往江岸靠也好,希望在船末靠岸之前,他们不上船来搜查。”
尖头快艇渐来渐近,鼓声沉重,象是在他们的心头上敲打,心逐渐紧张向口腔提。在水中,他们毫无反击的机会,毫无用武之地。
由于心情太过紧张,他们仍末发现八艘快艇的对象并不是他们。
最先—艘龙舟形的长艇,已绕行到两艘梭形快艇的上游,船首的花脸大汉突然高高举着三股鱼叉。
鼓声倏止,其他船的船首大汉,也纷纷高举鱼叉。
“同心协力!”最先举叉的大汉发出了震天叫吼。
“江上屠龙!”其他上船的举叉大汉同声叫吼。
“江上屠龙!”“江上屠龙!江上屠龙!”八艘船上的人近两百,同声大吼声震江面,连两面的山谷也在震鸣,回声袅袅不绝。
“隆隆隆隆……”一阵震撼人心,令人气血翻腾的鼓声惊天动地,似乎江水也在震颤。接着是急促的催进锣鼓声划空而过:“隆当!隆当!隆当……”
八艘快船以棱形快艇为中心,长短浆鼓动如飞,水花飞溅,舟似劲矢离弦,迅疾地合围。
君山秀士站在舱面上,向毒王笑道:“假使他们是向我们进攻,声势倒是浩大,但不啻飞蛾扑火,自杀式的进攻自取覆亡。”他向舵楼举手一挥,大声叫:“准备加入,潜龙队总领在何处呢?”
前面舱板上转过一名瘦长大汉,躬身答:“潜龙队总领何腾蛟在,主人请吩咐。”
“准备下水救人。”君山秀士叫。
“属卞遵命!”何腾蛟答,举手向舱下一挥,大声叫:“弟兄们,准备水中搏斗,相机救人去。”
片刻间,底舱跃上十二个穿椟鼻裤的大汉,每人身上带了一捆绳索,一把匕首,背着分水钢钩,在左右舷板后雁翅排开,注视着四周飞驶而来的八艘快船,候令下水。
“收桨!”舵楼后的大汉传令。
“启轮!”第二道令接着颁下。
水轮共有二十名大汉控制,十人操纵一具,杠木在机架上一起一落,巨大的水轮渐转渐快,水花飞溅,以奇快的速度向下急冲。
赵长江知道今天太难临头,突然大叫道:“向上冲,接近君山荀的船,快!”
秋岚缓缓脱下外衣,用黑巾蒙住脸面,泰然地说:“向上航不如向下冲,找人庇护不一定安全,君山荀也不是好东西,赵兄不怕他们是一伙?斗大船不如斗小艇,向下冲定可脱身,水中合围谈何容易?”
“秋爷,依你之见……”赵长江脸无人色地问。
“依我之见,放弃一舟。快艇可容十余人,十三个人不碍事。我来控前面的双桨,由我全权应付。”
“秋爷也会水?”
“会些少。”
“好!”
丢掉一艘快艇,剩下的一条便变成了八桨快舟。秋岚站在前面双手各抓一支大桨,将浆按接环调整好,桨尽量挂高,以便双手配合得宜。准备停当,喝声“走!”双桨一起一落,梭形快艇象劲矢离弦,水声嗤嗤,船突然冲出三丈外,水向两侧激射,船似要破空而飞。其他六名操浆大汉,几乎立脚不牢,惊叫出声。
“站稳了,你们六浆合一,不必跟我。”秋岚大声说。
赵长江大喜,狂叫道:“有救了,秋爷好高明的操舟术。用劲!”
船象一条巨鱼,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速,向下游冲去。
同一时刻,一条龙舟形长艇鼓浪上冲,将接近斜向驶往江湾的金四娘的船,鼓声雷动,桨叶划一,船首举着鱼叉的大汉,亮声大吼:“同心协力,江上屠龙!”
船向金四娘的船首急冲而至,舶公大惊失色,百忙中转舵向上,想将船首扭向上游,让长艇超越。
岂知金四娘和秋雷做贼心虚,以为对方已抢先动手了,不约而同跃出舱面。
“砰”一声暴响,秋雷突然滑跌在舱面上。船突然折向,他又怕水,怎能不倒?他抓住舷板一咬牙,半躺着打出一把黑白棋子。
金四娘相当沉着,她用千斤坠稳下双脚,一声娇哟,六枚蛊蚋环飞旋而出。
长形快艇做梦也末料到正主儿在这儿出现,双船刚相擦而过,绯影乍现,黑白棋子暴雨般洒到,蛊蚋环更象是阎王爷的催命符,变生仓淬,谁也来不及躲避。
“啊……”船首举叉大汉发出一声惨叫,“卟通”一声水响,一头栽向江中,踪影不见。
“哎……啊……”惨叫声大起。
“卟通通!”水响暴起,划手们纷纷栽下水中,鼓手丢了锤,锣手倒在舟中。
“金四娘!”有人狂叫。
长艇不进反退,随水飘浮,艇中躺了八个人,有六名好汉跳水逃命。
金四娘象头大鸟,飞跃至后朋,拔剑出鞘,向老舵工叫:“要命的快将船往下放,不然宰了你。”
者舵工魂不附体,吃力地扳舵,一面向吓得失了魂的水夫们大叫:“操桨,你们难道不想活了?”
水夫们毕竟重视性命,神魂入窍,一一抓回长桨,挤者命划动。船象水中的天鹅,冉冉而去,冲过无人控制的长舟,扔脱了在水面泅泳赶来的六名好汉。
人在水中想赶船,事实上办不到,六名好汉之一大叫:“金四娘在这儿,快追!快追!”
下游共有三条长艇,瘫痪了一条,左右两条仍在十余丈外,等弄清了当前的事,金四娘的船已淌下二十丈外了。
“休放走了金四娘!追!”艇首的大汉怒吼。
两艘长艇鼓声如雷,向下狂迫,比金四娘的船快上一倍以上,三十余丈距离算不了什么,不久便追了个首尾相连,危机已至。
“准备掀船。”追得最近的艇首大汉怒吼。
有十名划手停下桨,准备下水。长艇左右分秒,他们必须超至下游,人方可下水翻船。他们知道金四娘利害,不敢接得太近。
秋雷藏在舱侧,心中暗暗叫苦。
金四娘迫着船快快划,也叫苦不迭。眼看左右十丈外的长艇逐渐并行,却无法阻止,枉有一身在陆上称雄霸道的绝学,在船上毫无用处,怎不叫苦?危急中,她扭头回望,不由一怔。
一艘梭形快艇破水急驶,两艘尖头快舟正从侧方截到,看形势,三艘船必定碰头。梭形快艇前面的蒙面人一人控两浆,看去甚是眼熟。双方相距不足三十丈,她仍能看出这蒙面人的身材十分眼熟。
更后些,一艘无桨大船鼓浪急驶,越过了三艘快船,但似乎不比蒙面人的梭形小艇快。
“是君山秀士的船。”她脱口叫。
她心情紧张,但仍强打精神,忖道:“这位蒙面人为何始终跟着我?到底是敌是友?”
想着想着,突变已生。
秋岚的船急冲而下,前面两艘尖头快艇从左右前方急截而来,看看来至切近,三方面将会碰头。他低叫:“站好,小心了。”
六名桨手双足抵实,船突然向左前方疾冲而出,疾射三丈,向左面尖头快艇的船尾冲去。
“糟!下水掀船!”尖头小艇为首的人叫。
船上的好汉齐往水里跳,不等他们有泅近梭形快艇的机会,快艇已再次掉头,破水射出五丈。在秋岚的长笑声中,梭形快艇已令众贼惊心动魄的奇速一掠而过。
秋岚在这片刻,看清了前面十余丈小船后艄的金四娘,心中大喜,双手运足神劲,船行似飞急冲而出,一面叫:“金姑娘,命船向左靠。”
—他知道已超到前面的长艇必定派人下水了,所以叫金四娘的船柱左靠,至少可以摆脱右前方长艇上入水掀船的人,他自信可以对付左面的长艇。
金四娘已别无抉择,命艄公将船往左靠。
长艇上的水上好汉,刚好有一部份人入水,一个个正向上游来。
秋岚知道事急矣,慈悲不得,向赵长江叫:“小心了,你们控船,我要下水。”
他双手用了全力,船突然从小舟的右方超越,冲向左面驶来的长艇艇首。
冲势太急,万难回避,说时迟,那时快,“砰”一声暴响,斜驶的长艇怎禁得起全力一撞?立即大翻身。
他丢了长桨,一声长啸,展开了神奇的踏水奇功,转向金四娘的小船迎去。
登萍渡水术不能不借物提气,江上没有飘流物,所以不能用,他用的踏水术是借浪借力,连走五步,远及四丈外,方沉落水中。
“天啊!这人可怕极了。”金四娘吃惊的叫。
秋岚知道已经有人到了船下,所以潜入水中。果然不错,已经有五名赤着上身手持钢钩的人先到了。江水混浊,水中的视界不足八尺,这是大汉们迟迟下水的原因,下早了必须先从水面接近,却怕金四娘的暗器不利害,因如须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五个人想弄翻一条小客船,事实上不可能,所以五个先到的人改用钢钩凿船,不时还得出水呼吸。
秋岚到了,他没有帮手,反正有人便是敌人,毫无顾忌。
首先,碰上一个家伙用钩尖钩入板缝,握住钩柄向下扳,想撬开船板。他悄然掩近,突然伸手在大汉肩上一把扣住。大汉也了得,猛地一肘后顶。
秋岚另一手已经伸出,在大汉的右眼上轻轻一抹。
大汉眼前发黑,眼睛怎禁得起碰触?痛得张口叫,叫不出声,却喝了两口水。秋岚及时放了手,让大汉丢钩逃命。
另一名大汉专心用钩毁船,却不知身旁的同伴已换了人,钩尖刚钩入板缝,正想橇松附近板缝的油灰麻筋,突觉右肘一紧,肘尖的麻筋被人用两个指头一扣一拉,他感到整条右臂象是触电般,用不上半分劲,扭头一看,原来是个穿了衣服的模糊影子。不等他动手反击,一只手已伸到他的下额,一扣一拉,他的下额松下来了。他象一条受惊的鱼一手两脚惶然逃命。
船继续向下急驶,越过了赵长江的小舟。
赵长江和他的十一名爪牙,正在和从长艇上翻落水中的贼人拼命,六个人用桨护住船底,不时挥向底部。其他的人用刀对付从水中扳舷的人,不许手沾舷,防止贼人将船弄翻。忙乱中,竟未留意到小客船上除了金四娘之外,还有一个真正的秋雷。
金四娘的船冲出重围,催着船夫们拼命划浆逃命。
船底下,秋岚将五个大汉打发走,他不愿杀人,用的全是小巧手段,摸一把抓一把,把五名大汉弄得狼狈不堪,纷纷逃命。
他再搜一遍,确定已没有水贼,便从后艄出水,正待上船和金四娘打交道,却发现另一艘长艇,已将接近了赵长江的梭形快艇。假如他不加以援手,赵长江等十二个人,谁也别想活。
他无暇思索,救人要紧,立即放弃登舱的念头,逆水急泳,象条大鱼般向赵长江的快艇游过去。
相距还有三丈余,上游君山秀士的船到了,有人大吼:“不许械斗,谁不听可冲君山荀家理论。”
这时,斗场已移近峡口,金四娘的船速度骤增,船轻水急,转瞬间已经远出三两里外,冉冉去远。
长艇没料到君山秀士的船来势突然凶猛无比,原来想靠近赵长江的船上船拼命,见大船象一头巨鲸疾冲而来,划手们慌了手脚,同声惊乎.船便失去了控制。“篷”一声大震,船首一歪,拦腰撞上了赵长江的船,冲势倏止。
几乎在同一瞬间,游艇也没有料到长艇会失手撞船,想减速己力不从心,轰然一声大震,撞上了长艇的尾部。
赵长江的船首先破裂翻覆,长艇接着大翻身,呼喊声叫骂声乱成一团,江面大乱。
赵长江知道人弧势单,对方上游还有三条船冲来,再不逃岂不太傻,发出一声暗号,逃命去了。
江水浑浊,在水中追人委实不易,加以他们十二个人水性都相当高明,向水中一钻,等他们再冒出水面时,已经进入了湍急汹涌的江峡,乍浮乍沉中,向下游逃命去了。
长艇翻覆,有三名高手飞跃而起,大鸟似的飞上了游艇,飘落在舱面上。
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