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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之后,严守清规,也是门下弟子都知道的。”
牟丽珠冷冷说道:“他的妻子,正是他和韩紫烟同谋害死的。不过这秘密他的儿子何洛也不知道。俗语说物以类聚,韩紫烟可以扮演一个贤德的后母,洞玄子扮演得像一个严守清规的三清门下又有什么稀奇?”
洞冥子面色铁青说道:“洞玄子父子都已死了,牟姑娘,你莫以为死无对证,就可以肆意诬蔑我的师兄!须知这也是侮辱你死去的父亲呢!”
牟丽珠道:“我正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是以一直没有和外人说过。但到了今天,我是逼于无奈,不能不说了!”
雷震子道:“这些秘密怎的你会知道?你有凭据吗?”
牟丽珠缓缓说道:“这里有一封洞玄子亲笔写给韩紫烟的情书,请雷老前辈和金大侠过目。”此时洞真子还勉强可以保持镇定,洞冥子的脸色已是灰败如死。心里只盼这封信没涉及他。
雷震子接过那封信看了一遍,面色沉重之极,递给金逐流道:“看来确是好像洞玄子的笔迹!”
原来洞真子为了要请雷、金二人“主持公道”,为了便于取信他们的缘故:昨晚曾把那份“档案”给他们详阅。这份“档案”也就是他曾经送去给天山派掌门人唐经天看过的那份“档案”。
“档案”中有洞玄子当年给掌门人的调查报告,包括他捏造的所谓“牟家仆人”的“口供”在内。那份口供是由他笔录的!
洞真子的这个做法本来是想帮忙师弟陷害丹丘生的,想不到如今却变成了大大不利于他这一方了。
金逐流拜过之后,转交给崆峒派的掌门人洞真子,说道:“洞真道长,还是由你鉴定吧!”洞真子情知无可抵赖,只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是我的洞玄师弟的笔迹。”
在洞真子阅信之时,洞冥子不知不觉也凑近来看。洞真子并没叫他,他就来看,而且出于作贼心虚,无论如何掩饰,也是难以掩饰他的焦急之情。众人看在眼内,都暗暗点头。
“还好,并没明白的涉及我。不过,认真追究起来,恐怕我也是难洗脱嫌疑。”洞冥子患得患失,手里捏看一把冷汗,心中忐忑不安。在这样的情形底下,他自已不敢再发一言。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台下的人只见他们的脸色都很沉重。可以猜想挠到,一定非常严重的事情,却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说什么。
静默了一阵间,最后还是雷震子叫道:“牟小姐,这封信你是怎么得来的?”
牟丽珠说道:“我爹爹被毒害那晚,我好像有预感似的,三更时分,我还未曾睡着,忽地隐隐听得好像是我爹爹在呼叫,我连忙跑去爹爹的卧房,只听得爹爹呻吟说道:‘什么,那封信?我从没见过!奇怪,你还不赶快给我请大夫,却查问一封信,什么道理?’那时韩紫烟忽地发出一声冷笑!”
牟丽珠回忆当时情景,似乎心中尚有余悸,继续说道:“韩紫烟平时是一副大家风范,语不高声,笑不露齿的。这一声冷笑,却是令人毛骨悚然,完全不似她平时模样。我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连忙冲进他们的卧房。就在我跨进房门之际,听得爹爹骂道:我,我明白了,你这贱人!
“不知是否不愿给我知道,爹爹一见我进来,就没再骂下去。但我从他的凝视我的目光之中,却感觉得到爹爹是因我这突如其来,以致引起他的焦急惊惧。”
“韩紫烟更是装出惊惧的神气说道:‘你瞧,你爹病成这个样子,神智都好像昏迷了,他一直胡言乱洁,我也不知他说什么,这可怎么是好?’”
“爹爹装作神智好像忽然清醒过来的模祥,抓着我的手说道:‘我刚才在说什么?’我知道处境危险,不敢说出我已听见他们在说那‘封信’的事情,只说,我好像听见你在骂妈妈。韩紫烟一副满怀委屈的神气说道:我也不知什么地方不如你爹的意,他竟然骂我贱人!
“爹爹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真糊涂,怎会这样胡言乱语?丽儿,看来我是不行了,你妈是好人,万一我不幸去世,你要听她的话。他口里这样说,抓着我的手,手指却在我的掌心写了一个‘不’字。
“爹爹平日智计深沉,想不到竟受了这贱人的暗算。但此时我也完全明白爹爹的用心之苦了,他已自知不治,死了之后,我是决计难以和那贱人作对的,他是为了要保全我的性命,才不能不自认糊涂。
“那贱人大概也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下爹爹还有办法和我暗通消息,或许还以为爹爹仍然受她迷惑,临终对女儿的吩咐当真是出自衷心,于是面色好了一些,说道:丽儿,你快点给爹爹去请大夫吧,别多说了!
“爹爹叹道,用不着了!他在我的掌心又写了‘问刘妈’三个字,看来写这三个字已是费尽他最后的一点气力,写完就垂首瞑目了。
“韩紫烟作贼心虚,为了表示清白,爹爹去世之后,她仍然请了全米脂最出名的大夫来看,说是爹爹死得这么突然,她要知道爹爹的死因,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毒药,大夫一点也看不出来。只能揣测爹爹可能是练功急进,以致暴毙身亡。其后韩紫烟还做了许多表面功夫,她怎样替我爹风光大葬,怎样变卖家产给我做嫁妆,这是大家都已知道的了。我也装作感激她,不让她对我有所怀疑。”
牟丽珠继续说道:“第二天我就悄悄去问刘妈,刘妈是我亲生母亲的奶娘,对我们母女最为忠心。我妈去世之后,她待我更是如同孙女一样。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早就看出韩紫烟的虚伪,曾经不只一次的提醒我,叫我不可相信那贱人的。
“刘妈哀痛非常,说道:我本来想把这封信交给你爹的,可惜你爹不相信我的话,还把我骂了一顿。但也幸亏我没把这封信扔掉。她交给我的那封信就是洞玄子写的这封信了。”
雷震子道:“刘妈又是怎样得到这封信的,你可曾问过她么?”
牟丽珠道:“当然仔细问过她了。她说:小姐,你还记得前几天有个陌生人来咱们家里找韩紫烟么?那天恰巧你爹进城去了,第二天方始回来。
“我说,这事我知道,听说是她娘家的人。韩紫烟娘家的人每年总要来两三次,所以我并不觉得特别奇怪。
“刘妈说道,你不奇怪,我可奇怪,你有没注意到,她娘家派来的人,很少是相同的人?我可清楚记得,这三年来,只有一个人来过两次,其他六次来的都是陌生脸孔?
“我说,她娘家是富户,仆人很多,每次来人不一样,那也不足为怪。还是请你快说怎样得到这封信吧?
“刘妈说道:那天晚上,天色阴沉,我半夜醒来,记得还有衣服未收,于是我就起来收拾白天所洗的衣服。半夜三更,忽听得韩紫烟好似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我本就有疑心,此时更兼好奇心起,于是悄悄到她窗下偷看。刘妈自小在我外公家里,后来又是我妈奶妈,外公教我母亲武功,她也曾跟着练过,故此轻功很是不弱。
“刘妈说道:我看见韩紫烟正在看这封信,可能这封信她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但此时一看再看,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出来。哼,我虽然不知道这封信写什么,但看她那个模样,就像是淫妇接到了野汉约她幽会的情书。
“那时我也还未曾拆开那封信看,我说:刘妈,你别说得这么刻薄,后来怎样?那时我还以为韩紫烟不致如此,哪知待我看过这封信后,才知道确是情节。只是情书也还罢了,它还是有恶毒阴谋的密件!
“这样一封信,韩紫烟当然该小心收藏的,何以会落到刘妈手中呢?
“刘妈继续说道:那贼人翻来覆去的看这封信,她一面笑一面还在自言自语:好计,真是好计,就在此时,也不知她是否已经发觉我在窗外偷听,笑声突然收了,喝道,谁在外面?她竟然从窗口跳出来了。
“我伏在墙角,连大气也不敢透。心里正自踌躇,要是给她发现的话,我怎么办?是拼着和她抓破了脸,揭穿她的面目,还是捏造一套说辞呢?主意未定,只觉徽风飒飒,她已是从我身旁掠过。她平时装作只是略懂武功,此时我才知道她的身手竟是如此了得!
“墙角虽有乱石挡住她的视线,但只要她停下来稍微细心一点察看,一定可以发现我的。但说也奇怪,她好像根本就没怀疑墙角藏有人,径自向园中那座假山跑去,她上了假山,四面一看,跟着又在假山洞里搜查,没见有人,走出来自言自语道:莫非是风吹树叶的声响,我听错了?晤,一定是疑心生暗鬼,不会有人跑得这样快的,听她语气,好像是在对着那座假山的方向,她听到了有夜行人经过的声息。或许是由于那时我正在专心注意她的行动,我是丝毫也没有察觉。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替她收拾房间,发觉书架相当凌乱!
(说到这里,牟丽珠加以说明:我爹喜欢读书,经常是不但书架堆满了书,地上也是横七竖八的乱放书籍的。)我想整理一下,但她说老爷的书你莫乱动,你只打扫干净就行。
“我在书架后面打扫,忽然发觉墙角一堆书籍的旁边,有个老鼠洞,洞口半隐半现的给我发觉一封信,我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她看的那封信,趁她没有留意,我立即把它藏了起来。
“依我推测,可能这是无意,要这贱人暴露奸谋,那晚她发觉有夜行人经过的声迹,匆忙中把那封信放在书架的某本书中,却不料给老鼠拖了下来,拖进鼠洞去了。还幸老鼠只是咬碎了一片纸角,信上写的字,一个没缺。
“我听了刘妈说了经过,拆开信来一看!这才知道,那贼人比我想象的更坏,我的处境恐怕也要比我爹爹替我担心的更为危险。”
说到这里,牟丽珠尚未把信的内容说出来,江上云首先忍耐不住,说道:“牟女侠,你可以把这封信写的究竟是什么,告诉我们吗?”牟丽珠从金逐流手中取回那封信,把眼睛望着他和雷震子。
金逐流却把眼睛望着洞真子,说道:“请问贵掌门,这里有没有官府中人?”洞真子面上一红,说道:“白道的朋友,我们只请了一位御林军副统领欧阳业。那晚欧阳业神秘失踪,我相信在场的是没有官府中人了。”其实,他是知道海兰察已经来了的,不过,他当然不敢说出来。
雷震子愤然说道:“事已如斯,即使有鹰爪在场,我看也无须避忌了。牟姑娘,你但说无妨!”
牟丽珠握着那封信说道:“我爹已经死了十八年,我也不怕给大家知道,我爹生前,是秘密参加了反清的义军的。他和祁连山的义军首领竺尚父是八拜之交,和川石义军首领叶幕华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这秘密外人不知,但相信金大侠是一定知道的。”要知叶慕华乃是金逐流更是平辈论交的知己,义军的秘密,他们是不会瞒住金逐流的。
金逐流说道:“不错,我可以作证,义军的朋友,至今还在感激令尊当年对他们的帮忙的。”
牟丽珠继续说道:“我爹是人所共知的武林首富,其实他的‘家产’却并非全是他的。有一部分是他替义军经营的积聚,亦即说那“是义军的军饷。”
金逐流道:“有个事实,你还未说出来,据我所知,义军军饷不足之时,令尊曾经不止一次把私产拿了出来,补助义军的军饷。”
牟丽珠继续说道:“我爹给义军做的是两件事情,一是接济义军军饷,一是接引取道米脂,前往投奔义军的各路好汉。也正因此,他赢得小孟尝之称。旁人只知道他是慷慨喜客,却不知他是内里替义军做事。
“我爹用武林首富的身份掩饰,以为官府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哪知鹰爪的头子早就知道了,而且在他身旁布置了奸细!”说至此处,她把手中那封信一扬,接下去缓缓说道,在我爹身旁的奸细,就是这封信的受信人,我爹的后妻韩紫烟!
“她嫁给我爹之后,曾经发生过一次军饷被劫,好几次由我爹爹指引前往投奔义军的好汉,在半路被暗杀的事情,但也不知那贱人是用什么手段迷惑我的爹爹,我爹竟然对她没起半点怀疑,直到身受其害,临死之时,方知她的歹毒。但是否知道她是奸细,我也不知。因为那时我爹已是不能亲口对我说出来了!”
牟丽珠叹了口气,抹去眼角的泪痕,继续说道:“爹爹临死之时或许已经知道那贱人是奸细了。但他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奸细,一个更大的奸细,这奸细就是他的亲家洞玄子!”
洞冥子面色灰败如陈死人,喃喃说道:“此事恐怕还有蹊跷!”
牟丽珠冷笑道:“还有什么蹊跷?你的掌门师兄也已承认这封信是洞玄子亲笔所书了。”
洞冥子道:“只凭一封信,似乎还不能断定他是奸细。说不定有人冒充他的笔迹,冒充得完全一模一样呢?”
牟丽珠冷笑道:“依你说,是我陷害他了?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