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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阎婆”孟三娘脸上向来不带笑容,偶而笑容一现,对方将立罹惨祸,所以依旧冷然答道:“司空教主,与各位高朋,且请到我‘天香坳’中待茶,反正我们是要组织新“乾坤五绝’,我潘师弟外出采药,不及赶回,有他无他,并无妨碍!”
这几句话听得“鸠杖神翁”谈白水最为高兴,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新“乾坤五绝”的预定人选之中,确实要数自己最弱,“玉箫郎君”潘午真若起而相争,胜负究竟谁属,确尚难言!如今他既不在罗浮,自己这新“乾坤五绝”以内的一席之位,岂非业已坐稳?
他们是边谈边行,绕过两重山角,便已到了“笑面阎婆”孟三娘平素静坐练功的“天香坳”内。
这“天香坳”,顾名思义,自然是四面梅花,绛雪冷云,天香时送,最妙的是房屋全部是绿竹所建,轩窗不设,几条挂壁飞流,再一喷珠溅玉,简直涤尽尘俗!
众人在一座竹亭之中落坐,董飞云、胡飘云替每人献上一盏罗浮特产的云雾香茶,钟离老人接杯在手,啜了半口,纵目四外微眺,首先赞道:“孟掌教,你这‘天香坳’,地方好,名称起得更好!四外的绿萼天香,淡欲无言,寒能彻骨,再配上些竹亭飞瀑,委实雅绝人寰!我们要在这种地方,闹得乌烟瘴气,岂不大煞风景?”
“笑面阎婆”孟三娘淡淡答道:“老人所居的西昆仑小琅环向称神仙之境,我这‘万梅谷天香坳’,何足一顾?再说以我们在武林中的身份艺业,互相略展所学,途径极多,恐怕也不必弄得乌烟瘴气,以致贻笑梅花吧!”
钟离老人好像襟怀豁达,根本不介意这位“罗刹掌教”语带讥嘲,依旧含笑说道:“可惜如此盛会,独缺令师弟‘玉箫郎君’一人……”
“笑面阎婆”孟三娘不等钟离老人说完,便即冷冰冰地,接口说道:“我潘师弟还是不在此地的好!”
“玄阴教”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闻言不觉微愕,孟三娘目光略瞥坏“夺魂旗”,又复说道:“今日不论新‘乾坤五绝’,是否如愿加盟,诸位总算应约而来,是我‘万梅谷’中宾客!我潘师弟生性高傲,记仇心切,他如在此,万一对哪位有所开罪,岂不令我左右为难,有失主人礼数!”
坏“夺魂旗”知道“笑面阎婆”孟三娘是指的自己祁连山玉柱峰折辱“玉箫郎君”潘午之事,因不便反唇相讥,只好“哼”了一声,装作不懂!
孟三娘见坏“夺魂旗”如此神态,也不愿令他过于难堪,话题一转说道:“‘夺魂旗’兄脱离旧‘乾坤五绝’,倡议另组新‘乾坤五绝’,确属明智之举!因为不久以前,我就在此处,曾与旧‘乾坤五绝’之中人物,会过一阵,觉得他虽非徒具虚名,也不见得有何特别惊人艺业!”
“八指飞魔”司空曜眉头微蹙问道:“我等与‘南笔’诸葛逸、‘西道’天痴,在庐山‘小天池’订约,明岁元宵就借孟掌教的‘万梅谷’,来个新旧‘乾坤五绝’一决高低。你说的这人是‘东僧’?还是‘北剑’?”
“笑面阎婆”孟三娘两道秀眉,微微一轩道:“是‘北剑’蒲琨,这老儿不知怎的弄错,特地跑来罗浮,说是他无意之中,将我的门下打伤,问我要不要代徒报复?我虽知他打伤那人,并不是我门下,但因气愤蒲琨老儿,言语神态,有点恃技骄人,遂折了一根竹枝,与他自以为震慑江湖的‘三指剑’,斗了七八十合!”
钟离老人哈哈一笑问道:“听孟掌教的言中之意,莫非蒲琨老儿的‘三指剑’,败在了你的青竹枝下?”
孟三娘脸上浮起半丝冷笑,秀眉又是猛然一挑,朗声答道:“我虽未胜,但也未弱他分毫!若不是‘东僧’醉头陀赶来劝解,鹿死谁手,真未可料!”
这几句话,不但“玄阴教”正副两位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听得双双眉头深蹙,连坏“夺魂旗”都心中微寒,暗想孟三娘这位红粉魔头,能够随手折了一根青竹枝,便与“北剑”蒲琨老儿一柄威力极强的“三指剑”,平分秋色,这种艺业,果足惊人!难道今日新“乾坤五绝”定盟一事,真要让她主盟,作为盟主。
但这种心情,只是坏“夺魂旗”一人所有,“八指飞魔”司空曜则根本就未疑心“逍遥老人”钟离哲真伪,遂向“笑面阎婆”孟三娘,含笑问道:“关于我们今日新‘乾坤五绝’定盟之事,孟掌教有何高见?司空曜等无不赞从!”
“笑面阎婆”孟三娘,点头说道:“这种事要想做到大家都心服口服,惟有绝对公平!我记得旧‘乾坤五绝’,曾在峨嵋金项,各以代表暗记,镌石留念!我们今日,也可照样施为,那旁离此四丈二三的一株老梅,与挂壁飞流之间,有块平坦崖石,我们各随已意,在石上镌物留念,也就在这一上一下的动作之间,就轻功内力二者,作极公平的评断!第一人便为新‘乾坤五绝’盟主,其余各依功力排名,我师弟‘玉箫郎君’潘午返来以后,再与名排第五之人,一较神功,败者即行除名新‘乾坤五绝’以外!”
“鸠杖神翁”谈白水听得“玉箫郎君”潘午人不在场,却仍要与最后一人,争取新“乾坤五绝”名位,而目前五人之中,论艺排名的最后一人,恐怕定是自己,知道“笑面阎婆”,存心争胜!难题尚多,不由双眉紧蹙!
“八指飞魔”司空曜,听完孟三娘话后,含笑答道:“孟掌教尊见,果然高明!这样既可试出彼此功力高下,又免得动手过招,有伤和气,真要想打,何必同室操戈?且留待明岁元宵,与‘南笔西道’、‘北剑东僧’等人,好好斗上一斗!”
说完,便向钟离老人、坏“夺魂旗”、谈白水等人笑道:“我们且遵孟掌教之意,在那片崖石以上,留些纪念!这样好了,此事便公推钟离老人与孟掌教,担任评分,诸兄以为如何?”
“鸠杖神翁”谈白水首先答应,其余诸人则均默不作声!司空曜见无人反对,遂含笑起立说道:“诸兄既均同意,司空曜先行献丑!”说完向众人略为拱手为礼,便出得竹亭,在那崖壁方面,缓缓走去!
坏“夺魂旗”因“凌空提气石上留痕”之举,非有真实功夫不可,未免担心被孟三娘、司空曜、谈白水等人,看破自己所导演的一场狐假虎威活剧,遂乘着孟三娘、谈白水均注意“八指飞魔”司空曜的动作之时,悄悄把“逍遥老人”钟离哲,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轻功虽然足可应付,但内家真力方面……”
钟离哲不等坏“夺魂旗”说完,便即含笑低声说道:“昨夜我瞒着你,已到‘天香坳’内,有所布置!”
坏“夺魂旗”眉宇一开,低低问道:“布置了些什么?”
钟离哲笑道:“只在崖壁上,栽了一颗小小铁钉,少时我便可以利用它来惊世骇俗!”
坏“夺魂旗”知道这位搭档的心智之高,不在自己以下,遂不再深问,一同回身,看那位“玄阴教主”司空曜,是怎样在那崖石上面留些纪念痕迹!
司空曜既称“八指飞魔”,轻功方面,自有独到之处!他走到崖壁切近,根本未见若何作势,只把肩头略晃,全身便如急箭般地,冲天飞起四丈有余,贴近孟三娘所指定的平石上极其快捷地运指连画,石粉纷纷下落!
他所画的是一枝令箭,但石上刚刚现出一圈令箭淡痕之时,身躯已往下坠!
司空曜真气猛提,双臂一抖,身形又复升起两丈,这回却是掉头扑落,在一刹那间替石上那枝空心令箭,加点了“北斗七星”,然后双足微踹崖壁,向竹亭之中,飘飘飞转!
“逍遥老人”钟离哲等司空曜身形飘落亭内,便向“笑面阎婆”孟三娘,含笑说道:“司空教主的绝世轻功,宛如龙游凤舞,足可评得九十二分,石上留镌‘玄阴北斗令’的‘金刚指力’也可评得九十分,孟掌教以为如何?”
“笑面阎婆”孟三娘“哼”了半声,点头默认,“鸠杖神翁”谈白水遂放下自己的“鸠头铁杖”,向司空曜笑道:“司空教主绝艺惊人,小弟不揣鄙陋,也自一献薄技!”
说完,走到崖壁切近,暗提真气,双掌掌心向上,慢慢端至胸前,倏然翻转,猛力往下一按,人便藉这一按之势,平升三丈来高,足下也深深现出两只足印!
谈白水在起势已竭之后,空中改用劈空掌力,往下击出两掌,人便又升丈许,并自大袖之中,飞出一根“百步乌风草”,竖着打到壁间平石以上,与司空曜的“金刚扪力”所铸的“玄阴北斗令”,并列一处,嵌入石内!
“百步乌风草”出手,谈白水也不逞能来个什么凌空飞舞盘旋,身躯便即堕落,但刚好落在他那两只先前踏出的足印以内,分毫不错!
“逍遥老人”钟离哲见谈白水业已归座,又复含笑评道:“谈副教主这种纯用刚力,平升五丈的轻功,虽然未加飞腾变化,但起落之处,分毫不差,也评得九十分……”
“笑面阎婆”孟三娘冷冷接口说道:“轻功所贵,便在‘轻灵’二字,故而重‘清’而不重‘浊’!若讲究刚猛,不如硬斗真力多好?九十分之评,已极勉强!”
孟三娘这几句话,把位“鸠杖神翁”谈白水,讲得满面飞红,几乎无地自容!但自己确是技差一着,无法胜人,只好以铁杖丁丁点地,略舒胸头恶气,而不便还口!
钟离老人等孟三娘说完,继续评道:“关于谈副教主‘飞草嵌石’一事……”
“笑面阎婆”孟三娘不等钟离老人往下再说,又复冷冷评道;“‘百步乌风草,本质既系钢片所制,入石何难?所可略见功力的,则是‘乌风草’竖飞着壁,而嵌得不深不浅,与石同平,姑且从宽评予八十五分!”
孟三娘话音方落,竹亭之中,突然响起一阵慑人心魄的森森阴笑!
原来坏“夺魂旗”,见“鸠杖神翁”谈白水已被孟三娘说得羞愧难当,目中厉芒怒火欲喷,生怕双方弄得变脸,影响当前彼此同心合力,在明岁元宵,会斗“南笔西道北剑东僧”的大事!所以发出一阵森森阴笑,正待弄言,孟三娘的一双妙目,业已凝注他所戴人皮画具,缓缓说道:“‘夺魂旗’,你不要认为我所评过苛,须知明岁元宵大会,‘新旧乾坤五绝’,相互较功,我们之中,若有一人稍弱,|Qī=shū=ωǎng|岂不将在‘南笔西道北剑东僧’手下丢人现眼!”
这几句话,说得极其冠冕堂皇,坏“夺魂旗”无词可驳,阴笑几声说道:“孟掌教既然这等说法,‘夺魂旗’也略为献丑,请你严加考核,且看能不能参加明岁罗浮元宵大会,再行斗斗二十年前,在峨嵋金顶,胜负未分的‘西道东僧北剑南笔’!”
孟三娘也真想看看这位名惊天下,自己师弟“玉箫郎君”潘午,亦曾在他手中吃过苦头的“夺魂旗”,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罕见绝学,所以只对他淡淡看了一眼,冷然不答!
坏“夺魂旗”缓缓走到崖壁之前,自身边取出他那杆能够伸缩自如的“夺魂旗”来,把旗杆扯到三尺左右,然后再挂上一面骷髅白骨红绸。
竹亭之内的钟离老人、孟三娘、司空曜、谈白水等四人,均不知坏“夺魂旗”何意,一齐凝神注视!
坏“夺魂旗”挂好骷髅白骨红绸以后,伸手用旗尖点住崖壁,真气微凝,身躯渐渐凌空,竟与手中“风磨铜夺魂旗”杆平行,横钉在崖壁之上!
不单如此,坏“夺魂旗”并发出一连串极为短促的“嘿嘿”阴笑,每笑一声,便连旗带人,平升三尺!
这种升空方式,本已奇特惊人,但更见功力是他手中“夺魂旗”的骷髅白骨红绸,始终悠然下垂,丝毫不见飘动,而点住崖壁的旗杆尖端,既经如此借力,也并未在壁间留下任何痕迹。
“玄阴教”正副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淡白水,正在双双心中惊赞佩服之时,“逍遥老人”钟离哲,却以一种极其平和的声音,向“笑面阎婆”孟三娘问道:“孟掌教,‘夺魂旗’所施展的这种身法,是不是叫做‘云旗平展节节凌虚’?”
“笑面阎婆”孟三娘,本已觉得“夺魂旗”名不虚传,伹听了钟离老人这两句话后,越发震惊无已!
原来钟离老人这含笑和声,二十来个字的话音,但听在孟三娘耳中,却字字宛若沉雷,仿佛心头挨上了二十来记千钧重击!
自己所闻如此,而司空曜、谈白水却毫无所觉,孟三娘哪得不惊?这“逍遥老人”钟离哲,怎会身怀与佛家无上降魔大法“天龙心语”相似的绝世功力?
因为凭自己内功修为,纵然虎豹惊于身侧,雷霆发自当头,也必心神色不变,夷然自若,但如今却被人家轻轻缓缓的几句温言笑语,震得心中起伏生波,这是何等可惊可异之事!
孟三娘在这五人之中,功力决不亚于坏“夺魂旗”,虽被震惊,心神随定,妙目微开,正待向钟离老人含笑答话,但见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