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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眼力记性静观,若能记得三分之二以上,便算你赢,否则……”
上官灵不等钟离老人说完,便即摇手叫道:“这样比法,我岂非太占便宜?……”
但话犹未了,突然闭口无声,因为对面站的钟离老人,嘴皮微动,竟有一丝极细语音,钻入自己耳内,说的是:“小鬼听清,我不愿再与这些魔头,鬼混下去,才想借着这一阵,设辞回转昆仑!今后可能再不履及尘寰,你若不在这斜阳明月一坠一升的刹那之间,好好用心,那种飘来闪去的奇异身法,便绝生学不全了!”
说到此处,极细语音一收,突然变得大声地哈哈笑道:“上官小鬼,你不要梦想便宜!我把‘云飘电闪’身法,一起手的十八式基本动作,省略不练,仅从第十九式开始,你就算全能记下,不知变化,又有何用?假使你能得胜,我便立返昆仑,我如得胜,却要收你做徒弟呢!”
上官灵猛然省悟,自己如今偷学会的那种一飘一闪身法,可能就是钟离老人所说的前十八式基本动作?如今从第十九式开始,分明是要把这套奇异绝学,悉数相传,心中哪得不异常感激地,点头答应!
钟离老人独立万树梅花的斜阳影里,银须白发,那种飘飘仪态,俨若神仙!只看得“南笔”诸葛逸这边的“乾坤五绝”等人,个个心头油然生敬!但“九毒书生”姬天缺,却不住忧疑,猜不出这位被自己拉来充当傀儡的奇怪老人!究竟是武林之中的哪路人物?
各人心中正自意念纷纷,蓦地一阵龙吟长笑,起自当空,钟离老人突然闪入场外梅林,大袖双挥,就在那些带雪花枝的暗香疏影之间,一闪一飘地翩翩起舞!
上官灵自然纵到近侧,留神观看,他也确是福至心灵,始终认定自己如今业已偷偷学会的,便是十八式基本动作!果然这种见解,极其正确,钟离老人一面飘飘而舞,一面大袖挥处,把那然些干头积雪,枝上残花,一齐卷得飞扔满空,为这“天香坳”中,添了一片奇景,但那些飞花舞雪似乎沾不上钟离老人的半点衣襟,密树繁枝,也碍不了钟离老人翩若游龙,巧如灵燕的半丝身影!在旁人看来,这种身法,太已巧妙无伦,极难记忆,但上官灵却看出几乎无—式不是从那十八式基本动作,演变而成,骊珠早得,全貌又窥,自然心领神会,眉飞色舞!
钟离老人一直舞到长空只剩几丝残阳金光,冰轮似的明月,已自东山升起之际,才又嘴皮微动,发出那种他人无闻,早送入上官灵耳底的细如蚊哼语音说道:“上官小鬼,你可记得差不多了?”
上官灵没有那等练气成丝,传音入密的功力,不便答话,只得微微点头,钟离老人又复在他耳边,传音笑道:“少时你不必逞能,只照样练到四十式以上便可!我因真‘夺魂旗’将到,不愿与他见面,要藉机回转昆仑去了!”
细语方了,身法突然一收,呵呵大笑说道:“上官小鬼,如今斜阳已坠,明月初升,我这套‘云飘电闪’身法,也恰好练完!在这一百二十八式,除去十八式基本动作,保留未练以外,这一百十式之中,你只要能记得三十七式,钟离哲便不再在此争名夺利,立时回转昆仑,否则却要你如约跟我作徒弟呢!”
上官灵一阵扬声朗笑,身形晃处,果如电闪云飘,仿效着钟离老人的超逸灵奇姿态,也在这万梅叶中翩翩起舞!
他才舞到约莫三十七八式时,突然觉得“天香坳”内群豪,赞欢批评之声全息,一片寂然!不由愕然停舞,只见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竟把那百丈峭壁,当作了康庄大路,一步步地从容举足,业已走到半腰并有一阵平和极顶,宛如暮鼓晨钟般发人深省的歌声,袅袅传下!
钟离老人唱的是自撰的“一剪梅”小令,
“一片雄心此日消,
名是无聊,利是无聊!
梅色虽好亦须凋,
枝上香销,心上魂销!
你何必纷纷竞比高?
你胜今朝,他胜明朝,
不如随我且翱邀!
来也逍遥,去也道遥!”
峭壁云横,“逍遥老人”钟离哲身形渐杳,但所作歌声,却依旧透云而出,缭绕于“天香坳”内的所谓新旧乾坤诸绝身边!
“南笔”诸葛逸倾听有顷,忽然起立向那尚以“夺魂旗”姿态,坐在茅亭之中的“九毒书生”姬天缺,敬叹说道:“这位‘逍遥老人’钟离哲,果已参透了‘逍遥’妙旨!那‘何必纷纷竞比高?你胜今朝,他胜明朝’之语,委实是至理名言!请看刹那以前,尚是残阳艳好,月魄无光,如今却以蟾彩流天,金鸟匿影!天道若是,人道亦复如斯,乾坤称绝,能有几时?弹指百年,任凭你何等盖世豪雄,还不归诸六尺桐棺,一堆朽骨?故而若依诸葛逸之见,这场‘罗浮盛会’,不如……”
“南笔”诸葛逸话犹未了,那位“九毒书生”姬天缺业已一阵森森阴笑,接口说道:“诸葛穷酸,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罗浮大会’,能够聚集举世豪雄,实非易事,不把我所准备的最后一项心意比完,也不会甘心!我们也不必一场一场的赌斗输赢,干脆就以这一阵,决定此会胜负,你看怎样?”
诸葛逸见他这等说法只得点头,“九毒书生”姬天缺遂自“天香坳’后,取来一枚径尺铜球,并亲自动手,把铜球装在众人所坐茅亭顶上,然后把“南笔”诸葛逸请出亭来,手指四外,阴沉沉地冷笑几声,缓缓说道:“诸葛穷酸,你看这座茅亭,正在‘天香坳’中央,距离四面峭壁,远近均颇相若!你我各选两人,上到东西南北四方峭壁顶端,然后听令一齐扑向茅亭,途中并准许各自施展掌力兵刃暗器,阻止对方,谁先取得这亭顶铜球,谁就算是这‘罗浮大会’的得胜一面,负方一切听凭处置!”
诸葛逸心想这倒是一桩轻功、兵刃。暗器、掌力综合运用的新奇公平比赛,遂微笑点头说道:“你既愿以这一阵来了断‘罗浮大会’,诸葛逸自然依从,且各自选人仕阵便了!”
“九毒书生”姬天缺阴森一笑,走司亭中,向“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低声说道:“司空教主,这一阵是最后胜负关头,钟离老鬼见情势不佳,业已藉机溜走,你我联手与他们拼力一斗如何?”
“八指飞魔”司空曜觉得坏“夺魂旗”的这场比斗题目,出得极其高明,因为自己外号“飞魔”,轻功一道,最有自信,再说独门暗器“玄阴子午钉”及“白骨断魂砂”均威力无比,厉害绝伦!再配上坏“夺魂旗”的那种飘忽如鬼身法,及发无不中的“夺魂金针”,对方纵选出其中最强的“南笔”、“西道”,也足可与其一较胜负!
这边“八指飞魔”司空曜含笑点头,那边“南笔”诸葛逸也已把人选好,是由“西道”天痴道长,及“东僧”醉头陀这“乾坤双绝”出阵。
“九毒书生”姬天缺,用笔在四张纸上,写了“东南西北”四字,搓成纸卷,向“南笔”诸葛逸说道:“虽然四面峭壁顶端,与这茅亭之间的距离,大致相若,但总免不了略有参差,我们为了大家公平起见,不如由出场四人,各拈—一字。”
“南笔”诸葛逸见坏“夺魂旗”这份神色,仿佛他胸中胜算极浓,不由暗自揣摩对方可有什么取巧之处?
心头电转,略加思索,并未发现若何异处?遂只得暂时纳闷,回身笑请天痴道长及醉头陀,来与坏“夺魂旗”,及“八指飞魔”司空曜等,各拈方位。
天痴道长拈的是个,“东”字,“九毒书生”姬天缺拈的是个“南”字,醉头陀拈的是“西”字,“北”字却为那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所得!天痴道长略一打量四周形势,把醉头陀拉到一旁,低声说:“醉和尚,我们所拈的方位,不大有利!因为这‘天香坳’,略呈椭圆,‘东西’似比‘南北’稍长,尤其是北边峭壁,比较陡削,只要敢于犯险,落势定较其余三方为快!而且‘八指飞魔’司空曜占北方,他素以轻功自诩,‘展翅飞云’身法,世罕其俦,倘若这最后一阵,居然被他占了先机,取得亭顶圆球,我们便无颜再出这‘万梅谷’了!”
醉头陀“哈哈”一阵一笑,一语未答,只把自己那只大葫芦中所贮美酒,尽数饮入腹内。
天痴道长见状点头笑道:“对了,你也该用用你多年未曾施展的独门绝技‘酒雨飞星’!东西与北面峭壁之间,隔了一条谷径,我只专心对付那位冒充‘夺魂旗’,无恶不作,奸凶诡诈的‘九毒书生’姬天缺,至于这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可全部交给你了!除去他那绝世轻功以外,还得小心也那几样用白骨阴磷所炼暗器!”
醉头陀呵呵大笑说道:“痴道士怎的如此唠叨?任凭司空老怪的‘展翅飞云’身法,何等快速,我准教他落在我的后面就是了!”
天痴道长看了醉头陀一眼,眉梢微轩笑道:“醉和尚平素不以轻功见长,今日面临大敌,怎的如此自许?”
醉头陀眯着似乎微有酒意的双眼,看了天痴道长一眼,不再答话,竟自步履倾斜地走向场中,口内喃喃吟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争先吾必胜,莫再费思量,……”
“九毒书生”姬天缺的各种安排语气之中,好似成竹在胸,稳*胜算!但醉头陀佯痴卖醉,也自许甚高!到把位平素料事如见的!“西道”天痴道长,弄得满腹疑云,不知道他们葫芦之中,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时出场比赛的四人,均已走出亭外,“九毒书生”姬天缺又复看了自己亲手装在亭顶的铜球一眼,噗角浮起半丝得意狞笑,向“鸠杖神翁”谈白水叫道:“谈兄,你等我们攀登东南西北四方峭壁顶上,各自举手为号之后,便与诸葛逸同时以长啸发令,开始这场综合比斗!”
“鸠杖神翁”谈白水此时虽已雄心尽淡,壮气全消,仍义不容辞地,点头应诺,“九毒书生”姬天缺遂与“八指飞魔”司空曜、天痴道长、醉头陀等人,分往东南西北四方,援登峭壁。
百丈峭壁,下时虽快,但欲援登绝顶,却颇需一段时间,上官灵凑近“南笔”诸葛逸身旁,指着插在亭外石坪以上,尚自迎风摆拂的“风磨铜夺魂旗”,皱眉问道:“诸葛老前辈,真‘夺魂旗’的‘风磨铜夺魂旗’,早已出现,人怎直至此刻,尚不见面?这场争取铜球的综合比斗一完,罗浮大会不是便告结束了么?”
诸葛逸也觉得“风磨铜夺魂旗”既现,“夺魂旗”本人不会不来,但为何直至此刻,犹未出面之故,委实费人疑猜!
心中兀自盘算,但目光在“九毒书天”姬天缺尚未援到的南面峭壁顶端,偶然一瞥之后!便向上官灵低声笑道:“‘夺魂旗’已来,如今人在南面峭壁顶端隐藏!大概‘九毒书天’姬天缺一登壁顶,他们真假‘夺魂旗’相遇,就要先有一场好戏看了!”
上官灵闻言注目南面峭壁顶端,元宵月色虽佳,即无所见,但知像“南笔”那等高人,决无看错之理!遂自言自语说道:“这位真‘夺魂旗’,虽然极其神出鬼没,但据我看来,可能还比不上那‘逍遥老人’钟离哲呢!”
“南笔”诸葛逸含笑问故,上官灵笑道:“方才钟离老人临走以前,曾以‘练气发丝,传音入密’神功,在我耳旁说是真‘夺魂旗’少时就来,钟离老人因不愿与他相见,故而先藉辞回转昆仑,如今真‘夺魂旗’果到,不是任凭他如何举止神奇,仍未脱出钟离老人所料么?”
“南笔”诸葛逸本除武功以外,亦颇以智计自负!但如今觉得费尽心思,仍对“逍遥老人”钟离哲,及真“夺魂旗”这两位人物的一切举措,均自无从捉摸!不由深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在心中决定,罗浮会了以后,绝不再履尘世,争奇斗胜,只在天台雁荡之间,明心见性,养鹤看云,参究参究性命交修,葆育元真的上乘妙诀而已!
这时分往东南西北四方,援登绝壁的天痴道长、醉头陀、“九毒书生”姬天缺、“八指飞魔”司空曜等人,均因养精蓄锐,不欲事先多耗气力,都是慢慢向上攀援,并无一人提气急赶!
诸葛逸、上官灵自然而然的,目光专注南方,想看看在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到达壁顶之际,真“夺魂旗”是否现身,及怎样出手?
“九毒书生”姬天缺哪里会晓得这南面峭壁顶端藏得有人,又是自己最怕的真“夺魂旗”!从容举步,上至壁顶以后,见东西北三面,尚有人未曾到达,遂独立蟾魂银辉之下,领略“万梅谷”内的淡雅天香,并稍为歇息!
他心中虽然有恶毒打算,但表面上这场分自东南西北,综合施展轻功、暗器、兵刃、掌力,争夺亭顶铜球,总是罗浮大会之中的最后一场,也是最紧张的决定胜负比赛!所以茅亭之内的济济群雄,个个静悄无声,显得这“天香坳”上下,一片幽寂。就在这幽寂静悄的境界之中,“九毒书生”姬天缺忽然觉得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