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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搂如何推崇郭怀,他如何凭密告捕拿了欧阳一家三口。
静静听毕,老侯爷为之惊然动容,道:“有这种事,京里有了这么一档大事,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要是你说的从头到尾是实话,这个郭怀的确不是个等闲人物,凤楼推崇的没错,她的眼光也绝不会错,这个郭怀,除了家世、身份、地位不能跟你比之外,哪一样都比你强!”
玉贝勒脸色一变.叫道:“您——”
老侯爷脸色一沉:“你是我的儿子,我犯不着像内城里的这些应声虫一样,净拣你爱听的说,我也不是那种脾气。就凭郭怀他这份心智,凭他这份隐忍,凭他这份能伸能屈,一跃而为控制通记钱庄,号令天津船帮,进而能成为掌握天下的海威堂主人,这一样你比得上么?不过,显然他是有为而来,而且显然是谋定而后动,他来京的一切,都是经过事先的安排,他的来意用心,不容忽视!”
玉贝勒道:“所以我才要——-”
“闭上你的嘴!”老侯爷沉声道:“就是因为他是这么个高深莫测的人物,更不能轻易动用官家的势力对付他。再说,你尽点侍卫营好手,为的是朝廷么?你只是为你心里的一念嫉恨,为一个姑娘凤楼。”“我”
“你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你凭密告去抓叛逆,没人能说你错,可是你毕竟是为你心里的一点嫉恨招惹了他。他这么做也不是对朝廷,而是对你,解铃还得系铃人,这件事你得担,你要办,你该负责解决。”玉贝勒双眉一扬,道:“要我担,我办,我负责解决,我就是——”
老侯爷须发微张,一双虎目中威校暴射,道:“你就是怎么样?”
别看玉贝勒再傲,再自负,再不可一世,也甚至敢跟皇上抗声,可是,如今,他头一低,硬是没敢吭气儿。老侯爷双眉耸动了一下,缓缓道:“我教你个法子,这件事你去求一个人出面,只要求得这个人出面,不仅能马上见着那个郭怀,而且事情能马上迎刃而解。”
玉贝勒忙抬头:“谁?您说谁?’”
老侯爷脸色更凝重,道:“凤楼。”
玉贝勒一怔,脸色大变,几乎是嘶声叫:“不!”
老侯爷缓缓道:“玉翎,你是我的独子,也是我神力侯爵的唯一承袭之八,我疼爱你,像凤楼这么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媳妇,我决不会让你拱手让给别人,但是,现在为了朝廷,为了你,为了你的将来,咱们只有这么一条路——”玉贝勒颤声叫道:“爹——”
老侯爷像没听见,接着说道:“再说,抓一个女儿家的心,抢媳妇,不是这么个抓法,这么个抢法的。凤楼天地间绝无仅有,不是一般低脂庸粉,不能以对一般女儿家那样对她,更不能勉强她,必须表现得像个项大立地的男子汉。你要明白一点,能赢得她的心的,是大地间的奇男子,男子汉大丈大,而不是声威一等的大英雄一”“难道我——”
“‘英雄’两字你当之无愧,但你还算不得男子汉”
玉贝勒颀长的身躯吹倏泛轻颤。他低下了头。
老侯爷脸色一寒,双目之中再现威棱:“为朝廷,为你、为你的现在跟将来,你要听我的,我先回去了。”转身出了签押房。
玉贝勒带着颤抖猛抬头,他玉面煞白,双目赤红,嘴紧闭着,嘴角挂着一点血迹,神态好怕人。
当玉贝勒出现在威远镖局的时候,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别无异状。
迎他的是韩七少克威,脸上虽挂着微笑,话说得却有点急不可待:“贝勒爷,怎么样,天津——”玉贝勒淡然截了口:“七哥,我要见凤楼。”
韩克威还能不知道他是不愿说,也就没再问下去,微怔一下强笑道:“您厅里坐会儿,我去给您请!”显然,他知道姑娘凤楼不愿在小楼见玉贝勒,哪知——玉贝勒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话落,往后便走。
韩克威一怔,在后便跟,毕竟来的是显赫一时的威武神勇玉贝勒,他不便拦,既惊又急,心想这下要糟,姑娘凤楼非给玉贝勒一顿不可。
而,玉贝勒他进后院却停在小楼之前,然后,他扬声发了话:“烦清哪位通报一声,傅玉翎有事要见凤楼姑娘!”韩克威见状虽然心里一松,一听玉贝勒这么说话,可却怔住了。
小楼里奔出了红菱、紫鹃、蓝玲三个,三个人瞪大了三双美目:“贝勒爷——”
显然,她三个也都为玉贝勒这份客气,这份多礼而讶异。
小楼上,曲栏之内的纱窗里,有个人探出了头,是姑娘韩如兰,她往下看了一眼:“凤楼姐请贝勒爷上来!”小楼上有别人在,傅玉翎有点犹豫,可是只犹豫一下,他就迈了步,直进小楼。
韩七少没跟进去,没经过通报,没有姑娘凤楼的允准,或者是相请,他也不愿擅进姑娘的小楼。其实就是老镖头韩振天也不例外,何况是他。
敢闯这座小楼的,也只姑娘韩如兰一个人了。
玉贝勒登上了小楼,卧房外的精雅小客厅里,除了姑娘胡凤楼跟韩如兰外,老镖头韩振天也在座。姑娘凤楼坐着没动,老镖头起身招呼,两个人都没提天津方面的事。
而,韩如兰没心机,口快心直:“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谈你呢!”
姑娘凤楼没在意,老镖头却一怔,拦之不及,不免有点儿尴尬。
玉贝勒他似在意料中,表现得出奇的平静,或许,他也没心情理会别的,道:“凤楼,我想跟你谈点事儿。”韩振天何等老于世故,还能不懂,他打算招呼一声带韩如兰就走。
可是姑娘凤楼说了话:“义父请坐!”
一顿转望玉贝勒:“坐下来说吧!这儿也没外人!”
韩振天有点为难,也更为之尴尬,姑娘韩如兰却一把把他拉坐下:“哎呀!既不是外人,凤楼姐让您坐,您坐就是了嘛!”
难受的还是傅玉翎,玉面上掠过一丝抽搐,他还是忍住了,但是他并没有坐,道:“凤楼,找想请你出个面。”姑娘凤楼目光一凝:“让我出个面,你什么意思?”
傅玉翎暗吸一口气:“我想请你出面,找郭怀谈一谈!”
姑娘凤楼一位,跟着脸色一变。
韩如兰脱口叫道:“为什么要找他,要找应该找宫老----”
傅王翎缓缓道:“因为宫弼只是海威堂的总管,郭怀才是海威堂主人。”
姑娘胡凤楼的身躯一震。
韩振天忿然站了起来。
韩如兰叫道:“郭怀他,他是海威堂主人,你是听谁说的?”
傅玉翎又暗吸了一口气,忍了一下心里的痛,道:“我去过海威堂,见着了宫弼,也见着了郭怀。”韩振天、韩如兰齐声叫,一个叫“凤楼”,一个叫“凤楼姐”。
姑娘凤楼说了话,话声永远那么平静:“你没有弄错,郭怀他确是海威堂的主人?”
傅玉翎道:“我宁愿是我弄错了!”
姑娘凤楼道:“我知道他不凡,知道他不等闲,可是没想到,我绝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海威堂的主人。”韩如兰急道:“凤楼姐,他要就是海威堂的主人,那么那天海威堂的开张酒宴上——”
韩振天脱口道:“那该是宫老跟他串演的一出戏——”
姑娘凤楼道:“或许是一出戏,不会是宫老假他以拒退官家,因为抓走了欧阳一家三口招惹的是郭怀,而以郭怀他的才智所学,主持海威堂,真要说起来,应该是不足为怪。除非,海威堂跟群义镖局欧阳家有关,但是不可能,如果他们之间有关联,通记不会任天津船帮欺凌群义这么多年!”
只听韩如兰道:“天!他竟会是海威堂的主人,他竟会是海威堂主人——”
话锋突一顿,霍地转望傅玉翎:“这么说,你是让郭怀给碰了回来?”
傅玉翎玉面上闪过一阵抽搐:“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这么好强自负的玉贝勒,居然承认了,这不是以往的玉贝勒,姑娘凤楼不由的看了他一眼。韩如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玉贝勒道:“离开海威堂之后,我又折了回去,我要找郭怀,跟他一决胜负高下,我告诉宫弼,郭怀他输,让他听我的,他赢,我拼着抗旨,撒手不管这件事,并且立即释放欧阳家三口。可是郭怀已经躲了,他避不见面,让宫弼应付我,宫弼说,民不敢跟官斗,郭怀绝不敢跟我交手——”
韩如兰道:“他真聪明。”
姑娘凤楼道:“只能说,他这个人相当仁厚。”
傅玉翎脸色变了一下,心里也一阵刺痛,但是他忍了,装没听见,道:“不得已,我想调动京师铁卫对付,但是,宫里不准,连我阿玛都出面阻拦我。”
韩如兰从不会想那么多,诧声道:“为什么——”
韩振天点头道:“朝廷跟老侯爷是对的,要是没有十分把握,动用这种力量,只怕后果会更不可收拾,只是,这件事若是不做彻底的解决,以后,以后他们的气焰就要更高了!”
傅玉翎双目之中两道怕人的异采一闪而逝。
姑娘凤楼微微扬了扬黛眉,道:“我不这么想,就这件事来说,官家是咎由自取,因为多少年来,天津船帮跟官家一直是相安无事。一方赁船跟人挣钱,一方要船跟人以利漕运,各取所需,所以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根本就肇因于官家把欧阳一家三口抓进了侍卫营。”
韩如兰道:“那把欧阳家三口放了,不就行了么?”
傅玉翎双眉陡扬:“不行,事关朝廷的威信,我不能就这么放人,而且,我是根据密告抓人,欧阳家也承认了,我没有冤枉人,没有抓错。”
韩如兰道:“那——傅玉翎玉面再闪抽搐,道:“为朝廷,为大局,我可以让步,所以我找郭怀他一决胜负,可是他避而不见,现在,现在只好找第三者出面——”
姑娘凤楼突然截口道:“你找到了,我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第三者?”
傅玉翎紧了紧牙关,一点头道:“是的,凤楼。”
姑娘道:“找个第三者出面斡旋,是为官家的面子?”
傅玉翎又一点头:“可以这么说。”
“官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要找我?”
“因为最早认识郭怀的是你,你一向推崇他,他对你也最没有敌意。”
“没有别的原因了?”
傅玉翎没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姑娘一声冷笑:“承蒙官家看重,我自己认为不能胜任,所以我不能答应。”
韩如兰一怔。
傅玉翎道:“凤楼——-”
姑娘道:“我不是官家人,没拿官家一点俸禄,我可以不受命。”‘傅玉翎道:“凤楼,没人下令谕给你,只是我来求你,以私交求你。”
“不是官家找我,是你个人来求我?”
“是的。”
姑娘冷然道:“既是这样,我就更好说话了,我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朋友,红粉知己。”
“朋友,红粉知己?”姑娘冷笑道:“我都当不起,我看你是把我当成了你贝勒爷的小使,想让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可惜胡凤楼天生一付硬骨头,我不受这个。”
傅玉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道:“凤楼,你何必闹意气?事关重大——”
“对,事关重大!”姑娘道:“事关重大那是朝廷,是官家的事,跟我这个民间女子无关。庙堂之上那么多文武贤能,难道就没一个能解决这件事的,让一个民间女子胡凤楼出面,会招天下百姓耻笑。我自知能鲜力薄,更不敢有辱贝勒爷你的威名,败坏了你的富贵荣华,所以我不能,也不敢答应。”
韩如兰突然道:“凤楼姐,你要是真不愿意去,我去,我去找他。”
这位姑娘,她可真是纯得可爱。
韩振天沉喝道:“丫头,你有多大的能耐?”
韩如兰秀眉双扬,道:“论能耐,我当然不能跟凤楼姐比,可是我自信在他那儿还能说得上话。”这话,听得韩振天一怔,狐疑的一凝目光,还待再说。
姑娘胡凤楼开了口,她叫了一声:“义父!”
姑娘怜惜这位义妹,她不愿意让多一个人知道这位义妹的心事,尽管是这位义妹的生身之父老镖头韩振天,尤其是当着这位威武神勇玉贝勒傅玉翎。
因为这位义妹毫无心机,太纯真,也因为,这份情愫,目前毕竟只是属于这位义妹单方面的,将来开什么花,结什么果,还未卜可知。
情非孽,爱也不是罪,所以目前她不能不,也不忍不卫护这位义妹,所以她不让老镖头再问下去。韩振天何许人,尽管他一时还没能悟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绝对知道,姑娘那一声“义父”是什么意思。对这位义女,他一向依倾,所以也就立即住口不言。
好在,这时候的傅玉翎没心情留意别的,他忍着、受着听完了姑娘的话,一双目光还是紧盯着姑娘,看也没看韩如兰一眼,他道:“凤楼——”
姑娘冷然道:“我希望你不要再说什么了,你原不认织郭怀,甚至也从没见过他,跟他谈不上有什么怨隙。他